第45章 别死了
“云磬？”君崇钰的声音打断了云磬的思绪：“你到底在怕什么？”
林伏魔也一直用余光打量着云磬，他眼神一霎那的恍惚间悄悄将纤手藏进衣袖，他似乎在努力表现出沉着。可是他心事太重，又如何能掩饰的那般完好？
“云磬。”林伏魔蹙眉，软下语调：“你告诉我，分开的时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你实话实说，有什么困难，我和君崇钰想法子一起帮你解决。”
久违的温言，云磬轻咽了咽口水，吞下一肚苦涩，淡淡一笑：“没什么，一切都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林伏魔轻咳了咳：“谁担心了？我只是想知道他要我的玲珑心做甚？我的玲珑心除了能起死回生，还有什么作用？”
说到这个，云磬一脸严肃：“你可知你为何天生无心？”
“我是吸收日月精华而生的妖，我无本体，又何来的心。”
“是。可你知道为何这四海八荒也只有你一个这样的妖？”
“为何？”
“因为你不属于三界，不属于四海八荒，你来自三界之外的虚空，没人知道你到底属于哪里。或许，你来自宇宙之外。所以你没有心，你的心需要凝结，亿万年前的卜卦石上曾有记载，三界之外的虚空暗藏巨大的力量，来自三界之外的生物因吸收这些力量而无心，需凝结玲珑心方能成仁，无人知晓成仁后的生物会会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谁能夺得这玲珑心，便能拥有这份力量，无所不能。”
“这么说来，他是想要我的力量一统四海八荒？”
“不。”君崇钰笃定道：“是知道真相的整个天界和九州大地之物种，无论仙道还是魔道，都想要你的这份力量。花儿，你现在凝结了玲珑心非常危险，以后绝不可轻信任何人，包括白子雍。”
“嗯。”云磬道：“君兄言之有理，你可得当心白子雍。他不是人间的鹿子雍了。那日他与你一起来到西山中了君兄的圈套，白子雍见你晕倒，直接逃了，若他对你但凡还有点心思，也会千方百计留下他的人监视西山，以便随时救你。但他没有，不仅如此，妖族和魔界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天界不可能不知晓，但天界对此事没有动向。偏偏君兄带你离开妖族，藏匿在此的这几日，随处可见隐藏得天兵天将……所以，我怀疑白子雍让你上天，也是想要你的玲珑心。”
“……”林伏魔怔了怔，仔细回味着云磬的话，凝重道：“我原本打算上天界看看能否搬到救兵，听你们如此一说，这天界是不能去了。”
“绝不能去。”君崇钰道：“花儿，天界除了白子雍，还有其他众仙神，不会没人知晓你已经凝结了玲珑心，或许现在整个天界都已知晓，才有这隐藏得天兵天将。”
“……”林伏魔想了想，点头：“嗯，你说得对，该何去何从，且容我再想想。”
话题扯得有些远，有些沉重。
三个人忽然不语，各有所思。
一时间，整个山洞除了鱼香就是死一般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林伏魔忽然惊道：“对了，矮冬瓜和女魔头怎么样了？”
君崇钰微愣。
云磬道：“放心吧，我已经把他们藏在了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当真……找不到？”
“嗯。”云磬信誓旦旦。
林伏魔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多谢。”
“……”云磬没有说话，只淡笑回应。
君崇钰疑惑道：“对了花儿，当日我赶到妖族的时候，明明看见那个人的手穿透了你的胸膛正中心脏，应该是可以拿走你的心的，但他没有得逞，为什么呢？”
林伏魔道：“就凭他也能找到我的玲珑心？我的心可不在心脏里。”
“那在哪里？”君崇钰好奇不已。
“在……”声音停顿，林伏魔看了看云磬：“你们不是说从现在起我不可轻信任何人么？所以这事还是天知地知我自己知道比较好。”
君崇钰一愣，哈哈大笑：“对。”
云磬却笑不起来，这话明显针对他，犹豫一番，轻启薄唇：“桃花，之前我有难言之隐，不过你放心，那件事我真的已经解决了。从此以后我再不会受别人胁迫，我也不问你心在哪里，只求你能再相信我一次，让我帮你，可好？”
林伏魔抬眼审视着云磬：“那你先告诉我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是怎么解决的？”
“……”
“不能说？”林伏魔将鱼丢在地上：“你什么都不说，叫我往后如何信你？云尊者，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君崇钰还有事相商，吃了这鱼请自行离开，好走不送！”
云磬愣了愣，缓缓放下手中的烤鱼，微微一叹，出了山洞。
林伏魔看着云磬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坐在火堆旁的石凳上，拿起云磬放下的烤鱼吃了一口，问君崇钰：“我们现在怎么办？到处都是天兵天将，这里云磬既然能找到，他们迟早也会找到。”
君崇钰一掀衣袂，飘洒落坐：“你就不怀疑云磬说话诓你？”
“不。”林伏魔摇了摇头：“我相信他说的是真。”
“他可是有过一次背叛的人，你就这么信他？”
林伏魔反问：“那你信他吗？”
“……”君崇钰想了想：“虽然他伤了我，可也来救了我，也没趁机取你的玲珑心……没有不信他的理由。”
“是，他一直待我极好，也不知他到底遇见了什么难事。”林伏魔微微一叹：“罢了，不说他。我怕别人找到我，连累了你。要不你走吧，我自有去处。”
君崇钰拧眉轻哼：“你自有去处就不管我的死活？他们找不到你就不会群攻我了？也不想想我给你做了九千年护法，还陪你去人间走了一遭。你还当真无情！”
林伏魔呵呵一笑：“你这只老狐狸，当初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我身边，那你照样能如法炮制一番……你说是吧？”
“你……！”君崇钰瞠着美目：“以前你是个无心的，又有矮冬瓜照佛，我当然一帆风顺。这次再让我去妖族，谁知道那个东西是个什么鬼？你让我去不是要我老命？”
“得了吧！”林伏魔不屑道：“我当初可是没闻出你是九尾狐，不然会不知道是你？你可别告诉我变化本体也是矮冬瓜帮你办的，他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对妖而言，隐藏本体这个本事很难成功，要想在尊者面前做到隐藏本体而不被发现的妖更是寥寥无几，三界也不超过五个。而变化本体又比隐藏本体高深太多，我不知道有几个。但要做到变化本体而不为尊者知道的，却只有你一个。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呢？因为你是天界的十大神兽九尾狐，而并非普通狐狸。既然万千事物皆随你变，而能要你命的又只有神兽天狗。所以，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倒霉，那个鬼东西正好就是你的克星。”
“……”君崇钰认栽：“好，我……去！可……你就不担心万一我就真的这么倒霉？”
林伏魔微微一笑：“别这么不情不愿，你有九条命呢。”
“少一条命就少一成修为……”
“我赔你。”
“诶！我说你……云磬你尚且怕连累他，让他自行离去，怎么到了我，你就一定要叫我去送死？”
“因为他长得比你好看啊，你知道的，我对长得模样俊俏的有习惯爱护之心。”
“呵！…！我九尾狐之魅享誉四海，还比不过他？”
“你还比他多了八条命。”
“……”君崇钰微愣：“也是，他死了就没了。不过……我看你就是水性杨花，一会儿白子雍，一会儿云磬。要不你也把我收了得了。”
林伏魔爱莫能助：“你太老，我牙口不好。”
“哼！我走了。”
“诶！”林伏魔轻轻拉住正欲离开的君崇钰：“你小心些，那人神秘莫测，弄不清楚他是什么鬼不打紧，一定要活着，要死也别全死完了，留着命等我突破圣者便去找你。”
她到底还是关心，在乎他的。
君崇钰的眼光落在林伏魔拉着他的纤手上，抬眼微微一笑：“好。”
君崇钰闪现消失。
林伏魔看着空旷的山洞沉思。
洞外的云磬将一切听进心里，抬眼看着晴空万里的蓝天，一切，都变得那样美好，那样值得。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同。”
云磬喃喃出声，嘴角微微勾起。
“不要脸！”林伏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负手与他看着同一片天空。
云磬微愣了愣，笑道：“是你方才说的，因为我长得俊俏所以不忍让我冒险，一时感慨，就想起人间的这句诗，如何就不要脸了？”
“……”林伏魔呲牙：“让你离开，你不走，还留下来听人墙角，你要脸了？”
云磬笑容满面，将头凑近林伏魔，在她耳畔轻笑：“我若走了，如何知道你心里其实这么在乎我？这可比脸面重要多了。”
细碎的热气传来，林伏魔身体一僵，退后一步，警告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你帮我照看着那只狐狸。”
“……”云磬微愣，看来她还是以为他和那个人是一伙的，所以希望他能当个内应，照顾一下君崇钰。
可他和那人不是一伙的，说了她也不信啊！
“你为难就算了。”林伏魔欲念口诀离开。
“我会照顾他的。”云磬适时保证：“你且安心习法，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护他周全。”
“嗯。”林伏魔点头欲走，想了想，道：“口哨还在么？”
云磬摸了摸胸上的吊坠：“在。”
“有事吹它，别死了。”
别死了。
这是林伏魔离开之前就给云磬的临别赠言，霸道而温情。
原来，身为妖尊的她，不过寥寥几语，竟比人间更是撩人。
云磬笑了笑，回了西山，确信西山无人监管，才悄悄去了思尘崖，进了陨石秘境，与云厮汇报这几日的行程以及那句“别死了”。
云厮听后小脸堆笑：“爹爹，娘亲好帅哦！连情话都说得这么酷！”
……
再说林伏魔一个口诀回到当初让她成型的那个虚空，原本黑暗的虚空瞬间明亮起来。
她定定打量着眼前浩瀚的荒芜，想起以前独自在这里的悠悠岁月，万分感慨。
走了一万年，到头来还是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此番会在这里呆多久，怕是……再出去的时候，关于白子雍的那些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也不用再问了。
因为时光能证明一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出现在人间，出现在妖界，出现在她的身边，待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且看他送给她的到底是思念还是万剑，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林伏魔喟叹了叹，闭眼调息习法。
“天地玄黄，日月星辰，万物灵力，皆听我令，皆入我身，皆随我行。”
口诀开启，星光闪烁，五彩斑斓。
“天地玄黄，日月星辰，万物灵力，皆听我令，皆入我身，皆随我行。”
“天地玄黄，日月星辰，万物灵力，皆听我令，皆入我身，皆随我行。”
“天地玄黄，日月星辰，万物灵力，皆听我令，皆入我身，皆随我行。”
……
这一念，便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