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色的华年 开心的笑
失去工作以后，我开始新的一轮的工作。这次，接受我的是一个补习班，在补习班帮忙的是一个貌似陌生的男人。他四十左右，是个瘸子，但是数学教的很好，总是讲着奥数。我刚刚因为职业受了挫，总是边帮忙洗洗涮涮，边讲着课，学生主要是小学生，总是试探着惹我生气。但是，比起从前教的学生老实多了。那天，一个学生因为不写作业，和我发生了口角，因为不想惊动家长，所以我只能无限的忍耐。学生刚走，我正一个人生闷气，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凛冽的寒风。正是隆冬时节，树叶早就落光了，偶尔有一两片叶子还挂在树上，风吹过影影绰绰的张着手指般。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同学刚学写景的文章，写这一样的时节的叶子总是这样说的，它像迎风挥着的手指，夹着一个小小的手绢般留着几片叶子。现在想想，还真有点意思，可惜在午后的时光中它的树影像一个魔鬼的爪子，不断的挥舞着。正看着树影，帮忙的老师胖胖的脸庞出现在虚掩的门口，他见我看见了他，像安慰职场新人似的说了一句，“要不我帮你问问老板，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回过头，看见老板（一个中年的女人）已经慢慢的跺上了楼梯，她习惯性冷冷的笑着（那一段时间她的心情一直不好），然后递给我一个本子，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家长的电话本。在详细的记载中，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很感激的看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打电话的时候，别让人看到。”
一通告状电话，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从低谷抬到了桑田。这天，我找到了迷失的自己。果不其然，家长没有两个小时就赶到了补习班，亲自动手收拾孩子。这一招果然奏效，学生听话多了，不仅上课用心，还知道写随堂笔记。我终于放下了之前的疑惑心情，学生好奇的问：“老师，你会笑？”
是啊，我也会开心的笑啊。（虽然建立在不听话学生挨罚的基础上）
但是，老师间也是有竞争的，老师们也是对单身女生的服装总是有很多讨论。当年，我还是一个单身女孩子，总是因为单身的问题备受质疑，为此我很少在聊天的时候插言（实在无从谈起）。大多数老师也不是很喜欢我的言论，说和我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直到有一天，我穿着母亲刚给我买的貂皮大衣去了单位，大家突然转变了态度。在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后，一个女生给了我一个网络引擎的网址，顺便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这就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招教考试的报名地址以及报考的条件。
那一天，我看着这张随手撕下的纸上写着从大学第一次听到招教考试信息开始，奔波到那个时候将近七年的折腾未果的工作。居然在换装后不久近在咫尺。我看着这个八十度大转弯的老师们，心里想这个世界还真是势力。其实仔细想想，还真是，直到今天我还在想，从我第一次了解这个词到现在，感受还真是颇深。
回望补习班的布置，那些年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似乎还那样清晰。
那天，补习班叔叔家的婶婶偷偷跑到楼上，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楼下。母亲刚帮我换完药，被东西砸伤的脚和头还没有你完全好，她仔细看看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班级的家长要来看看孩子们，你想想都有什么问题，统一告状，看他们怎么闹腾。”她说完，满面的笑意自顾自的走到了楼下。我看着她，开心的不得了。整整一天，我的心情都无比的好，甚至到窗前好好看看风景。
那天，补习班休息，我站在窗前，虽然已经到了夏末，甚至早晚凉的要命，但是还是止不住明媚的阳光，透过高寒山区的穹庐照耀着大地。那种稀薄的空气中透过的光线，似乎带着紫色的光线，合着天空边缘处的深蓝给你一种不可以亵渎的美丽。淡泊的云彩，鱼鳞般布置在半边的天空上，丝丝的云朵边缘还露着紫蓝色的天空。沙沙作响的柳树，叶子虽然没有枯黄，但是已经渐渐失去了水分，稍微打着卷儿，还坚持着挂在树枝上。一阵风吹来，它随着纸条簌簌的做着抖动的样子，好像一个抽泣中的小姑娘畏着打。
“你在干什么，你没有事儿吧。”我听到有人说话，我回头看到霸王花正站在我后面。
她看着我站在窗前，快步走过来，一把按着我的肩膀，狠狠的向窗台按去。那天，幸亏有一个长条板凳当不当正不正的落在窗户下面，我站在它前面，所以离窗户很远。她试了很大的劲儿把我按下去，我也只是被按倒了凳子上。
她边按边喊，“快来人啊，班长要跳楼。班长畏罪自杀。”
我被她掐的痛苦不堪，不断的挥着手臂，挣扎到最后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她瞬间恼羞成怒，“好啊，你还敢打我的脸，你知不知道我一天摸多少化妆品？你爸妈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我三瓶化妆品的钱。”
我哪管这些，挣扎中连打带踹，终于挣脱了，回头又给她一巴掌，“对，你就是一个烧钱的玩应儿，挣钱不会，就知道乱遭钱。花钱谁不会啊，把钱一掏，想买什么都可以，就看你能掏出多少钱。”
“这个不一样，看谁能把钱挣出来，还能量体裁衣，节俭生活。”帅哥师弟和粉红公子听到声音不对，于是冲了进来。
“好啊，你这个丫头找到真好，贴身侍奉，还能量体裁衣节俭生活。”霸王花开始一贯的打击报复，还有撒谎乱说。
“谁是他的丫头啊，我可是补习班老板的侄女，帮也是帮老板的忙，再说师弟他虽然总来我这边占地方练字，可是他住在楼上，我可没有贴身侍奉啊。”我说完话，霸王花和后赶到的人都愣了一下，所有人顿时冷了场。之后，所有人迅速的离开了我住的套间配套的小教室。那天，瞬间空气就变得冷清清，糟乱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异常清晰。再也没有人争着抢着收拾，还收拾不好；再也没有人跑来试探性的来问我奇怪的问题，惹得霸王花发脾气；再也没有人乱翻东西找书本，惹得老师来问卷子够不够数；再也没有人来考我陌生的题目还要我讲题，惹得全优生班长来算账；再也没有人来问我鸡蛋够不够数，惹得楼上的小帅哥们去拿人；再也没有人争着放适合自己的音乐，惹得楼下的婶婶来找茬；再也没有人来和我下棋，惹得家长来找麻烦。就在这个晚上居然尘埃落定般的宁静，宁静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人的夜晚。
那天晚上异常的冷清，没有人跑来占卫生间，也没有人来占地方练字，更没有人占着舞蹈练功室不走放着激情的音乐，空气中带着夏末特有的冷冷的清凉。因为帅哥师弟总是饭后练字开窗户，所以有时候有人定时来关窗户，今天我自己在一个百十来坪的空间里住着，所以刚闭灯小教室的窗户照例开始忽闪。我跑下二层的儿童床去关窗户，隐约间看到窗户上有一个模糊的人脸，我害怕极了转过头看看后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楼下冠军笑得不行，原来是他恶作剧的打了一个镭射的手电，手电划向哪里都是映出一个女鬼的脸。我仔细看看这个脸，怎么都像最近流行的悬疑鬼片儿中的女主角，于是打了一个寒颤，照例拿起扫帚要去找冠军算账。
忽然，楼下有一个尖锐的女生喊着：“你虎啊，这个班长认识老板，是老板的侄女儿。”
本来冠军就害怕我老妈（关键是害怕她告状），这次吓得的不轻，扔下手电就跑进了寝室。有一个男生正玩着高架的高跷，本来看到手电很高兴，但是斜眼看到我，也是扔下高跷就跑进了寝室。我跑到楼下，帮他们收拾好东西，听到一个刚刚变声的男生的声音：“这个好，舍命不舍财。”正好一辆车开过，他看到我的脸，转身也进了宿舍楼。我跑下楼开始收拾大家匆忙中扔下的东西。上了楼，看看手里收拾好的东西，高跷板，鬼脸手电筒，两个跳绳，还有乒乓球拍，还有三个篮球。我装好了居然是满满一大口袋，我把它们拿进了屋里，打算第二天给老师交还给他们。
可是到了第二天，大家态度完全改变了，都是看到马上就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我看着大家的状态不对，本来想把这些东西给大家发下去，想了想，是少点麻烦给老师，还是像之前的同学一样自己给同学送去落下口实。思考再三，到了后来还是把东西交给了老师。没有几天，家里住的比较近的家长来看孩子，除了例行的告状，我还让家长来认认有没有认识的被丢下的物品（知道的已经还给本人了）。
家长领到了东西，很高兴，说我拾金不昧，我很开心的笑了。在那之前我很少笑，因为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维尼姐姐很认真的说，“小妹，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其实，除了霸王花，她是当时唯一一个说我长的好看的女生，但是不同的是，姐姐是正面的褒义期望我幸福，可是她是反面的贬义害怕我抢都知道是谁的对象。那几天，霸王花总是不知道去向，老师说她在班级。我仔细看看教室，还真在她常呆着的角落里看到了她，她褪去了妆容并不是很好看，皮肤有点发黑和憔悴，隔着厚厚的粉还真看不出她皮肤上还有雀斑。那天，她说：“其实，我就是不好看，才忌惮好看的。”我看着她的态度很诚恳，但是还是笑笑没有回答她。其实，人生很长，我们当时还年幼，相比未完成的学业，结婚的年龄还遥遥无期。在这个未知的未来里，我们会有怎样的纠葛，或是擦身而过谁也不得而知，反倒是这个学习的时间转瞬即逝。
班级的课程依旧很好，讲课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也没有再起什么刺儿。班级里很多人都开始课下研究课程，不再研究什么恋爱的事情了。有几个很喜欢恋爱的对象，只是下课的时候偷偷在外面走一走，也没有再明目张胆的在教室里炫耀自己的恋情。
之后，粉凤凰在最后那几天总是很落寞，他斜倚在门口，一站很长时间。我听几个同学说，他的家长一直没有回来。因为他的状态不太对，我开始担心他想不开，总是暗自观察他。他本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总是上翘着，微微卷曲的头发带着少数民族特有的俏皮劲儿。当时他可能是青春期将近，开始喜欢一个人落单，总是站在门口。那时候的他像一个雕像一样站在那里，期盼的眼神中和门口斜射的阳光在门壁上留下了几道光亮的影子交相呼应。远处树木的影子也在门廊上跳跃着，似乎也在雀跃着等待着家人的到来。但是，这几天就没有任何人来看他，只有他自己独自站着，有的时候我叔叔（班主任）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他总是掏出自己的手绢默默的无语的捂着自己的脸。
他等了好几天，在大家都很快乐的见到家长的时候，他就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门口，一个人沉思着。
“他的家长还没有来吗？”我好奇的问，蓝凤凰说，“你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你没有发现你对谁感兴趣，谁就会遇到危险吗？”
“哪有那么夸张，我也不是冥王级的人物，怎么还能这么夸张。”我看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给你个意见，仅供参考。”他苦笑着，转过身接着做题。
“因为你长得很好看，而且，而且你还有一点，比，比较善良。”在一旁溜缝儿的灰手指看我很好奇，接着说，“他，他，说的是，是实话，你不结婚，就，就招事儿。”
“你不看看你自己几两沉，还冥王级的人物，你真是，太不自觉了。看看你的假期作业做完没有，一到最后就后补。”全优生班长顺势开始数落我，我看着这个全班出了名的史称全面发展，处处优先的4A级优等生对我的学业成绩叫板我还真是没有话说（基于之前失败的种种过去，我还是不要比学习的好）。只好转过头认真的学习，别说，这一阵子乱套似的生活，还真是有好些没有写完的东西在。心里想，搞不好全优生班长会递给我作业单，让我对作业。
果不其然，他顺势递给我作业清单，接着说，“你看看你自己，这是暑假作业的要求，你看看你写完没有，最后几天补，你也不嫌累。”他给我一张纸，看着罗列完备的作业，还真是对这个优等生的资料赞叹不已啊，这也太全面了。还好还没有开学，仔细看看，还好差的不多。事后他和我说，“就是因为你差的不多，所以才给你这么全的清单，不写完我也完不成任务。”其实，他总是在假期前找全班级同学递作业清单，想想这些年的默默无闻的辅助班主任工作，真是不容易。多年后想想从前的过往，我既有感激，还有那份对过去不开心的过往的种种遗憾和后悔。
“行了，别傻笑了，你还是快点动手写吧。”维尼姐姐看我光傻乐，赶紧提醒我写作业。之后用了两天左右基本上完成了作业（部分内容是背诵）。本来全优生班长极少特地来看看我（我单独住在一个套间）为了敦促我完成作业，特地上楼下来看看我。检查完作业后，很认真的说，“就这破字还练这么久呢，你看看你写的……”我再一看，妈呀，不一会儿的功夫连小字都带批注了。心里想，哎，真愁人，只能眼看着小字本被没收，只能重写。看来之后好几天都不能出去玩儿了。但是毕竟还是年龄小，心有不甘的偷偷跑到楼上看看全优生班长干什么去了，只看到他很认真的正在学习，练过的字帖和算过的题随手放在周围，不仅仅是写完了还是很有规矩的摆着。
哎呀，相比之下还是老班长用心勤奋啊，真是让人感叹。呵呵，其实光学习也挺好，至少省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