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蜡娃娃
一天,苏菲跑到女仆的卧室对她说:“我的女仆,我的女仆,爸爸从巴黎寄给我一个小盒子,快过来帮我打开!盒子里肯定有一个蜡娃娃,爸爸可是答应过要给我买一个的!”
女仆问:“盒子在哪儿?”
苏菲答道:“在旁边的客厅里呢,您快来,我的女仆,我求求您了!”
女仆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苏菲去了旁边的客厅。
客厅的椅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木盒,女仆把它打开。苏菲一看到蜡娃娃的金色鬈发,就激动得大叫起来,迫不及待要把还裹在包装纸里的娃娃拿在手里。
女仆连忙说:“小心点儿!别拽它!你会弄坏娃娃的!娃娃还拴着绳子呢。”
苏菲一刻也等不及。她说:“快点儿,快点儿弄断绳子!我要我的娃娃!”
女仆没有拽断绳子,而是小心地用剪子把它们剪断,一层一层地把包装纸拆掉。终于,苏菲抱起了她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娃娃。蜡娃娃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上面长了一些雀斑;它的眼睛湛蓝而明亮;脖子、胸脯和胳膊都是用蜡做的,丰满而迷人。娃娃的装束十分简朴:穿着一条带花边的细棉裙,搭配了一条蓝色的腰带,下身穿着棉袜,脚上是一双漆皮短筒靴。
苏菲亲吻她的蜡娃娃不止二十次,把它抱在怀里,又唱又跳。
五岁的表哥保罗来苏菲家做客,听见苏菲兴奋的叫喊声,赶紧跑来探个究竟。
“保罗!你看爸爸寄给我的娃娃多漂亮啊!”苏菲喊着。
保罗:“你把娃娃递给我,这样我才看得更清楚。”
苏菲:“我才不给你呢,你会把它弄坏的!”
保罗:“我向你保证,我会小心翼翼地看,看完马上就还给你。”
苏菲不情愿地把娃娃递给表哥保罗,不断叮嘱他要小心,别把娃娃掉到地上。保罗把娃娃转了个圈,仔细观察,不放过每个地方,然后摇摇头,把娃娃还给苏菲。
苏菲疑惑地问:“你为什么摇头?”
保罗不屑地说:“因为你的娃娃一点儿都不结实,我真怕你把它弄折了。”
苏菲说:“你说什么呢!我会细心照顾它的,绝对不会把它弄折。我去求妈妈让卡米尔和玛德琳娜到家里来吃午餐,好让她们俩也看看我漂亮的新娃娃。”
乌鸦嘴的保罗说:“她们肯定会把你的娃娃弄坏。”
苏菲反驳道:“不,她们那么善良,不会欺负我,不会弄坏我可怜的娃娃。”
第二天,为了迎接自己的小伙伴,苏菲精心地为娃娃梳妆打扮。给娃娃穿衣服的时候,苏菲发现娃娃的脸色苍白。“可能是因为冷吧,她的脚都被冻僵了。”她自言自语,“我要把它放到有阳光的地方,这样,我的小伙伴就可以看到由于我的呵护,全身变得暖和起来的娃娃了。”于是,苏菲把娃娃放到了客厅的窗前,让它晒太阳。
“你站在窗口干什么呢,苏菲?”妈妈问她。
苏菲:“我要让我的娃娃暖和起来,妈妈,它太冷了。”
妈妈:“那你可要小心,娃娃会被太阳晒化的。”
苏菲:“哦不,妈妈!不会出事儿的,它像木头一样坚硬呢!”
妈妈:“但是阳光会把它晒软的,它肯定会很痛苦,我可是提醒你了。”
苏菲不理会妈妈说的,把娃娃放平,让它躺在烈日下。
这时,她听见屋外有汽车的引擎声:我的小伙伴们到了!苏菲飞奔出去迎接自己的小伙伴。保罗也正站在台阶上等小客人进来。
两个小女孩儿一边跑,一边说笑,径直来到客厅。尽管她们急于看到苏菲漂亮的娃娃,但还是先去向苏菲的妈妈——德·雷昂夫人问好。
随后,卡米尔和玛德琳娜转身去找苏菲。可当她们看见苏菲的时候,她正把娃娃拿在手里,眼里噙满了泪水。
玛德琳娜看着苏菲的娃娃,惊讶地说:“你的娃娃是个盲人,她没有眼珠呀!”
卡米尔说:“太遗憾了!它本该是一个漂亮的娃娃呀!”
玛德琳娜说:“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她应该有眼珠的呀!”
苏菲一声不吭,她边哭边看着娃娃。
德·雷昂夫人走了过来,说:“我可是跟你说过,苏菲,但你坚持把它放在烈日下,这只能让它很痛苦。庆幸的是,它的脸和胳膊还没有熔化。好了,不要哭了,我可是个好医生,咱们来试试能不能帮娃娃把它的眼珠放回去。”
苏菲还在哭:“这怎么可能,妈妈,它的眼珠已经没有了呀。”
德·雷昂夫人微笑着,把娃娃拿在手里,摇了一摇,好像听见什么东西在娃娃的头里滚来滚去。
德·雷昂夫人说:“喏,刚才我们听到的,就是娃娃的眼珠在它的头里滚来滚去的声音。娃娃的眼眶熔化了,所以它的眼珠才会掉下来。但是我会把它的眼珠重新放回去的!来,孩子们,你们帮我把娃娃的衣服脱下来,我去拿些工具。”
三个小女孩儿和保罗立刻接过娃娃,帮它把衣服脱下来。苏菲也不再哭泣了,她耐心地等待奇迹的发生。
妈妈回来了,拿起剪刀,从胸脯的缝合处把娃娃的上身剪开。娃娃头里的眼珠哗啦一下滚到了德·雷昂夫人的膝盖上。德·雷昂夫人用钳子把娃娃的眼珠安放到眼眶里,又端来里面盛着蜡液的平底锅;为了不让娃娃的眼珠再一次脱落,她把蜡液浇到娃娃的头里和眼睛旁边。等蜡液冷却到和室内一个温度,她又重新把娃娃的身体和脑袋缝在了一起。
几个小家伙一动不动地观摩了德·雷昂夫人给娃娃做的“手术”。苏菲十分担心,害怕她的娃娃再次遭遇不测。当看到缝好的娃娃和从前一样漂亮的时候,她跳了起来,抱住妈妈的脖子,拥吻了十次:“谢谢您,我亲爱的妈妈!从今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一定!”
孩子们很快给娃娃重新穿好了衣服,他们把娃娃放在小靠椅上,推着椅子兴高采烈地唱起了歌。
妈妈万岁!
我要用热吻一口把你吞噬!
妈妈万岁!
您是一个爱我们的天使!
很长一段时间苏菲都在精心照顾、爱护她的娃娃。但随着时光一天天过去,漂亮的娃娃逐渐丧失了几分姿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天,苏菲在想,既然大人给孩子洗澡,那自己也应该给娃娃洗澡才对。
于是,她打来水,准备好海绵和香皂,开始给娃娃洗脸。她卖力地清洗,直到娃娃开始掉色:娃娃的脸颊和嘴唇变得苍白,好像生了病一样,而且一直苍白下去。
苏菲哭了,但娃娃还是那样苍白。
又有一天,苏菲觉得应该让娃娃梳鬈发。她把卷发纸卷在娃娃的头发上,再用热铁熨烫,让娃娃的头发变得尽可能弯曲。
当苏菲把卷发纸从娃娃的头发上拿下来,发现娃娃的头发粘在了卷发纸上。由于铁块太烫,娃娃的头发已经被烧得冒烟儿了。
漂亮的娃娃变成了秃子。苏菲哭了,但娃娃的头还是秃着。
苏菲一直用心教育她的娃娃。
又一天,苏菲想教她的娃娃干体力活儿,她用绳子拴住娃娃的胳膊,把它吊了起来。娃娃的表现并不好,从绳子上掉了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
德·雷昂夫人尝试着把娃娃的胳膊重新缝上去。可是由于娃娃的身上缺了好多零件,德·雷昂夫人不得不烧化一些蜡。这样一来,娃娃的一只胳膊就比另一只短了一截儿。
苏菲哭了,但娃娃的胳膊还是变得更短了。
一次,苏菲觉得给娃娃洗脚十分有必要。因为大人们也洗脚。她往小水桶里倒了些滚烫的开水,把娃娃的脚放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当她把娃娃的脚拿出来的时候,娃娃的双脚已经熔化了,掉到了小水桶里。
苏菲哭了,可娃娃再也没有腿了。
自从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以来,苏菲就再也不喜欢她的娃娃了。
蜡娃娃变得十分难看,苏菲的小伙伴们开始嘲笑她的娃娃。
最后,苏菲想教她的娃娃爬树。她让娃娃爬到一根树枝上,让它坐在上面。娃娃没坐住,从上面摔了下来。它的头磕在了石头上,全身摔了个稀巴烂。
苏菲这次没有哭,她请来她的小伙伴,一起掩埋了她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