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依依惜别
那筠诧异的看向她,“你之前来过沙漠吗?”
她摇了摇头。
“是了,你是预言里要唤醒长生天的人,自然对她会有熟悉感。”那筠欣慰的笑笑。
叶怀瑾有些尴尬,这要万一不是呢?
她转身看着湖水,忽然想起自己一身厚厚的血污,道:“你们这湖准人洗澡吗?”
夜色黯然,只有星辰浩海与酷暑作伴,傍晚时分,燥热渐渐退去,广袤的沙漠静静的蜿蜒在脚下。
星光点缀的湖泊中,两个黑乎乎的少女身影徜徉在水中,畅快的享受久违的沐浴。
叶怀瑾将一身一脸的血水洗净,温热的湖水轻轻拍打她疲惫的身躯,让她完全放松下来,顺着水流的方向在温暖的水中慢慢飘荡。
叶澄瑜抓住快要随水飘走的姐姐,欢快的嬉笑道:“姐,你会水吗?待会儿别淹死在湖里了。”
“死丫头,你这臭嘴是跟临漳学的吗?就会咒人。”
她脚踩在细软温热的湖底沙子上,抬手就是一拍,浇了妹妹一头的水。
“姐!”娇小的少女吃了一嘴的浑水,娇喝一声,不甘示弱的反扑过去,打起了水仗。
远在石林深处的洞穴里,一个动弹不得的男子躺在垫着干草的狐裘上。
听见隐约传来快活的嬉笑声,轻轻勾起了唇角,孩子气的眼睛心不在焉的盯着洞穴的顶部。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正拾了些枯柴,专心致志的侍弄着一团篝火。
“巴特,你别忙活了,过来帮我一下。”
瘦黑的男子听话的走过去。
只见直挺挺躺着的人上身赤裸着,胸腹和背部已经被人用细直的木棍和白布条简单的固定住。
“夜里凉了,我动不了,你帮我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临漳笑着说道。
巴特连忙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拿起他细腻柔软的丝绸绿袍,轻轻的为他披上。
忽地发现他白皙的上身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旧伤新伤交叠在一起,一身的皮肉竟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巴特抬起粗糙的手掌,试探的摸了摸他一身的伤痕,道:“临公子为何一身的伤啊?”
“这个啊,小时候没事闲的慌,自己弄的。你不觉得一身的疤痕显得很有男子气概么?”
临漳一脸严肃的满嘴跑火车。
巴特木讷的点点头,也不反驳。取了一件干净的中衣想为他穿上。
他抬起男子修长的手臂,正要塞进中衣袖子里。忽然又看到他右手臂内侧一道疤痕。
按理说他一身都是伤痕,此处再见也不奇怪。可是这疤痕明显和其他的地方的划痕刀伤不一样。
这是一道烫伤,严格上来说,像是烙铁活生生烙上去的。留下一个铜钱大小的烙印。
巴特觉得这个位置的烙印有些熟悉,可他木木的脑袋又想不起什么关联的东西。
“怎么了?”临漳好脾气的任他抬着胳膊。
巴特摇摇头,不再多想,麻利的替他穿上了衣服。
江雁行本着忧国忧民的责任感,带着妙仪骑了骆驼将这蜿蜒连绵的石林勘察了个遍,回来时恰逢姐妹俩沐浴更衣后,洗完脏衣服回到洞穴。
“这石林真是个精妙之处。”妙仪刚坐下便惊叹道。
“怎么说?”临漳半倚在岩壁上。
“这石林恰好处在沙漠的上风向,本来受风沙影响就小。且面积足有一个白塔城那么大,石柱埋入地下很深,应该直通地下暗河。”
江雁行接茬道,“石林四周的石柱皆是巨大扁平状,可抵御多余的风沙,内部皆是底座巨大,顶部细小的石柱,这些洞穴皆是风蚀和水侵的双重结果。”
“所以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是个天高皇帝远,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叶怀瑾拧了拧湿透的黑发,打岔道。
“我们的意思是这下面可能在风沙和暗河的侵蚀下已经空了,也许要不了多久,这片石林就会塌陷下去,堵住地下暗河。
这片好地方可能顷刻间就消失了。”妙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拂尘。”
“那我们还呆在这里,会不会马上就要塌了呀。”
叶澄瑜盯着干燥温暖的洞穴,方才还觉得是个舒服的居所,如今看去也不过是危如累卵的险地。
叶怀瑾忽地一拍手,道:“我知道了,难怪那筠急着要迁入宁洲,她比谁都清楚这里的状况!”
“应是如此。我们查探过了,石柱直通地下支撑着这片地壳,只要没有外力,塌陷至少还在几年后。目前来看这里还是安全的。”
江雁行似乎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可是自摘血莲回来,已经过了六日了。家父的病已经等不得了,我……可能要先回去送药。”
“也行,我们在这里挺好的。你和妙仪先回去吧,救江老宗主要紧。”她点点头。
又道:“把我妹也带回去吧,沙漠里毕竟不是小女孩该待的地方。临漳如今动弹不得,想出去也没法子。”
临漳笑道:“那我也算因祸得福,美人姐姐给我包扎的时候可温柔了。”
她鄙视的瞥了他一眼,深深的为那筠感到了担忧。
“不,我不想走!”
“你不走?要我把你绑在道长身上才肯走?”她狠狠的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嘣。
“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快去快回,我们能拖延住的尽量拖延,好等你们回来。
到时候我们五个人聚齐了,还怕什么老祖。打到他吐血!”叶怀瑾细眉微挑,豪气云天的喊道。
众人似乎都被她感染了,一扫连日的阴霾,眼里也有了些希冀神色。
第二日尚未破晓之时,两匹骆驼便轻悄悄的出了石林。
一匹骆驼上,一个白衣的少女兴高采烈的朝着出来相送的姐姐挥手,嘴里还嚷着:姐,你先玩几天,我们过几日就回来啦!”
石林前的白衣女子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回来多带点吃的,我都有点想念酱肘子了。”
少女郑重的点点头,抱紧了前头灰袍道人的腰。
前面的人明显身子僵了一下,鞭策骆驼,跑了出去。
黑衣黑瞳的男子勒住骆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石林前的单薄白影,咬紧牙关,转身一骑绝尘。
不一会儿就淹没在跌宕起伏的沙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