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摩尔还激励了其他几名参观画展的观众。其中包括那位戴着两个眼罩的女人,她终于决心去追寻阿茨特肯帝国消失的秘密。即便是莱尼也开始问自己:如果他发明出大麻棒棒糖,是不是就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一点。
没过多久,摩尔就向众人道别,他今晚还得赶往圣保罗。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鞠躬致意,然后离开了博物馆。而涌动的能量也随着他一起离开了大厅,很遗憾,它也同样离开了我的身体。不到一会儿,我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创造出一些伟大的东西。我必须再次见一见摩尔,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要怎样才能把自己的创造力充分发挥出来。
我赶紧穿过人群、奔向出口,期望能够堵住那位大画家。莱尼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这种大麻棒棒糖本来得是绿色的,但如果能用其他颜色做出来的话,那当然就再好不过了。你觉得迷幻药棒棒糖怎么样?”
我完全没有认真听莱尼在唠叨些什么,我的注意力统统集中在摩尔身上。走到楼梯最下边的时候我恰好发现了他,那名穿着红色袈裟的亚洲老年人正递给他一件东西,那是一本包着老旧皮质封套的小册子。摩尔深深地鞠了一躬,而亚洲老头也躬身回礼,然后,就拄着他的拐杖消失在了柏林的夜色之中。对这么一位上了年纪的人而言,他的脚步相当敏捷,我暗想。
“摩尔先生!摩尔先生!”我喊着。摩尔转过身,认出了我,问:“什么事,奥斯瓦尔德?”
我考虑了片刻是否应该先纠正一下我的名字,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您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建议呢?”
“具体要怎么做,我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潜力?”
“是什么阻止了你创造出伟大的事物呢?”摩尔问道。
我的脑中涌上了好几件事情:糟糕的工作环境?缺乏灵感?天赋不足?
“是你的痛苦吗?”
对了,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好好运用你的痛苦,用它来改变世界吧,奥斯瓦尔德!”
摩尔把小册子放到了轿车的后座上。皮质的封套似乎磨损得很厉害,册子看上去好像早在数百年之前就已经被僧侣们制造了出来。封套上面印着亚洲文字,和人们很喜欢用来做文身的那种图案很相似——去文身的人都以为那些文字表示着“永恒的幸福”“永恒的爱”,或者是“永恒的忠诚”等。但如果文身师傅对汉字一窍不通的话,那么文到皮肤上的字眼一不小心就可能变成“炸鸡”“蠢蛋”,又或者是“本电梯的安全承载人数最多为13人”。
“摩尔先生,”莱尼说道,而对方正打算从另一边登上轿车,“我也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摩尔问。虽然被人接二连三地拦住去路,他仍然非常客气。
“您在作画的时候服食的是哪种毒品?我在哪里可以买到它?”
摩尔解释说,真正的艺术无须毒品,而莱尼回答说他应该把这话说给基斯·理查兹听听。与此同时,我悄悄地拿起那本小册子翻了起来。书页是空白的,但纸张摸上去的手感真是妙极了,它如丝缎般光滑,同时又很结实耐用。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纸张闪烁出魔幻般的光彩。但那只不过是博物馆的照明设施投射过来的光线罢了。如果能在这本册子上画画,那会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感受呢?当我的指尖抚过纸页的时候,我清晰地感受到:用这样的画册,我就能创造出真正伟大的作品。
我瞄了一眼摩尔,他正耐心地听着莱尼自说自话地讲述“27岁俱乐部”,也就是所有在27岁这年去世的音乐家:吉米·亨德里克斯、珍妮丝·乔普林、科特·柯本、艾米·怀恩豪斯等。莱尼正在畅想着,如果他们能在天堂演唱一曲新版的《想象》该有多么棒。
我又看向司机,他正坐在驾驶座上看报纸,没人注意到我。我抓起书册,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