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露荷翻处水流萤(一)
今晨梦到一枚圆润的菩提,
它寻我而来,依你而在,
透着轻淡如檀烟的薄雾,
跨过年轮的相识仍如最初一样美丽。
已然走过秋冬之交的路口,
又迈入了淡彩墨染的暖冬,
听鸟鸣唱的不舍,
看叶舞出的缠绵,
无关离散的真诚便是地老天荒。
初心的婉约勾勒出一场落花无期,
日子在无言里倾斜出最美丹青的剪影。
依然喜欢与墨香为邻,与文字为伴,
你浓淡相宜的观望与支持,
如何不是我分秒间的珍惜与收藏?
感谢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的诗意浪漫,
云水里飘散的芬芳,
是走进彼此生命的缘分来过的痕迹。
耀眼晨阳里执笔落墨,轻轻写下:
流年安暖,无悔遇见!
由于一个和大明星同名同姓的国际警察胡兵同事的出现,事情有了新的转机,因为他带来了胡兵让他代为转交的几页打印纸,上面的文字与其说是一篇情况介绍,不如说是一篇穿越小说的节选。几个人一起看完了这几页纸更加没有头绪,跟胡兵通了国际长途也没有什么新发现。好在这个时候,旻昊终于决定讲述自己家族里的那段往事,在这娓娓道来的故事里,几个人穿越千年的云烟,惊喜地发现,旻昊家族的这段往事竟然与胡兵所送来的故事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完美地交集着,就是出了这个门又进那个门的感觉。在故事里,旻昊家族的那个千年前的长辈竟然把慕名而来的圆仁大师一行四人送进了官府,而他们家的家仆也“不遗余力”地把圆仁大师视为珍宝的书简偷走了。幸运的是,这个长辈在关键的时刻发现了端倪,将这个仆人抓住审问,谁知怎么审也没有结果,这个仆人竟然长了一张烫不烂的鸭子嘴,如何也不承认他偷走了竹简。就在大家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弄错了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分开围观的众人跑到了近前······
那个人找到那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说:
“我是从府衙一路跑过来的,那位圆仁大师坚持让我跑过来给您带个话。”长辈很奇怪地说:
“圆仁大师?谁是大师?就是四个人当中打头做主的那个光头吗?他到真是操着一口叽叽歪歪的口音说他自己是三界之外的人呢。”衙役一本正经地说:
“我尊您为长者,您可不要瞎说呢,圆仁大师可是漂洋过海从一个遥远的海岛来到咱们大唐的,知府大人都对他钦佩有加,恭恭敬敬的呢。”
“知府大人?他怎么会认识这个大师?千万不要被这几个人给蒙骗了,按说我们知书达理之人更应该敬佛敬师,可你看他们那一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如何会是大师啊!”
“我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他们一行人在大海上飘了几个月,经历了我们所能想象得到的,所不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风浪,缺衣短食,终于来到我们国家,您能想象这样的一路走来之后还能干干净净,齐齐整整的,不太容易做到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莫非真的就我眼拙,知府大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大师吗?”
“不是这样的,知府大人听说是您要求将这些人交付府衙审查的,他认为您肯定有您的道理,就先把他们收监了,想第二日再审。不想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要求放了这几位尊贵的客人。”
“‘尊贵的客人’?是谁又这么说的?”
“是节度使杜大人。”
“哪个杜大人?”
“杜牧啊。”
“啊?淮南节度使杜牧杜十三?”
“是啊,老先生您也知道?”
“哈哈,能写出‘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样绝妙诗句的人,这个世上还有几人啊,我一个读书之人如何会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他,他却不知道我罢了。”
“喔,那杜大人的话您总该信了吧?”
“我信我信,只是不知,这位圆仁大师是何时跟这样一位大诗人结识的呢?”
“哈哈,这我可是亲眼所见,杜牧大人是自己找上门的,他一来就要为圆仁大师做担保,知府大人自是荣幸之至,立刻就去监室将大师一行四人请了出来。至于杜牧大人如何结识圆仁大师,并知道落难于此,恕我这样一个小吏就无从知道了。”长辈听了“落难”两字,自是非常刺耳,但他只能装没听见,只好催促说:
“那就请您转达大师的话吧,他是怪罪于我了吗?”
“哪里,哪里,他让我跟您说,那把竹简于他来说自是十分珍贵,毕竟陪伴着他漂洋过海从故乡而来,但是对于您家这个仆人来说就不一定有什么用处了,无非就是拿出去换些银两,请不要卖给别人了,卖给他就好。”长辈很是惊奇:
“哦,原来大师已经知道了他的竹简被偷之事,既是被偷,我自是会尽心替他找回来就好,怎么就说是‘买回来’,这成何体统?”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再次鞭打那个小仆,不想那小仆已经跪地痛哭:
“大师真的是菩萨心肠,不仅不怪罪我的偷盗之罪过,竟然还要给我银两,我就算再是猪狗不如,也是懂得好歹的。”说着就站起来来到长辈的脚边跪下道:
“主人,是我错了,竹简是我昧着良心偷的,你派人跟着我去我藏竹简的地方把它取回来吧,我要亲手将竹简交回到大师手中,以谢大师对我的再生之恩。”长辈仰天大笑,扶起那小仆说:
“哈哈,好一个‘再生之恩’,是了,我让人抽得你遍体鳞伤,你也不肯交代一个字,大师的慈悲之语,却使你如沐春风,甘愿拿出偷盗之物亲手奉还,当真是‘再造之恩’啊。说起来,比起大师光明磊落之胸怀,我真的是与人家差之千里啊!罢罢罢,你尽快去把竹简取回吧,然后跟着这位小哥回府衙去,如你所说,亲手奉还给圆仁大师。并转达我的万分歉意,如蒙他不弃,就请他们一行四人到我这寒舍小住几日,我当会周全奉上一日三餐,并时时奉上清茶恳请大师赐教佛法事宜。”小仆连连称是,由衙役跟着去了。
不一会,圆仁大师还就真的前来了。长辈赶紧自己搬去孩子家住,把一整套院落收拾停当,让圆仁大师及他的几位徒儿、随从居住。圆仁并无太多客套,也欣然接受。长辈陪着他们收拾行李之时,却见圆仁的弟子从一个箩筐里抱出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来,那孩子虽然衣服不甚干净,但是头发却梳理的很齐整,小脸白白胖胖,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毫不认生,刚一被放到地上,就开始满地奔跑,好奇地东看西看,甚至可以熟练地和长辈家的仆人操着本地话聊天。看着惊讶地合不上嘴的长辈,圆仁笑着说:
“这是我从本土带来的一个小儿,她那居住在我故乡佛寺边上的母亲请我带她来认祖归宗,啊——据说他的父亲就居住在京城附近,所以我就欣然受命,带她来啦。”长辈欣喜道:
“大师真的是慈悲心怀,可怜这个孩子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快来人!”几个小仆马上跑了过来,长辈命令道:
“马上给这个小公主烧热水洗澡,从孙儿们最好的衣服里给她挑选几套出来穿,顺便命令厨房专门给孩子做些她最喜欢吃的饭食,快去,快去。”小仆们看来也是蛮喜欢这个孩子的,接到这个指令很高兴地跑散了。大师赶紧过来阻拦,
“您的一片心意我领了,这个孩子也真的是配得上‘公主’这个称号的,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如此为她大费周章了,简简单单就好。”长辈笑言:
“大师客气了,这个孩子且不说她身份显贵与否,就凭她能跟大师在这鬼门关前走一遭,还能如此活蹦乱跳地来到我的家里,就不得不说她是造化大极之人,且于我有着不小的缘分,我就是要庆祝她重获新生,也要为她做这些事的。”大师也笑:
“难得您有如此心性和觉悟,好,那就让这个孩子暂且好好享受一下吧,过几日,杜大人会带她走,没有一个稳定、成熟的家庭的悉心照料,这个孩子日后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长辈奇怪:
“何以是杜大人要帮这个忙呢,他一个单身的男人带这个还如此幼小的孩子恐怕会很吃力吧。”大师这次笑得很是深意:
“谁的尘缘由谁来结,还得由谁来解。”长辈惊问:
“您的意思是······”大师笑:
“何必要有什么意思,意思也不是用来有的,只是早已有了。”长辈似有所悟,他也笑着不再多话。此后的数日,长辈就和大师在院中长坐,谈笑风生,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没有人清楚。大师走时,留下了那只碗,他说:
“我这里没有什么能够留下当做这几日的住宿和饭费的,倒是这只碗陪了我几十年了,算是珍视如己的,送与您以表谢意吧。”长辈说:
“您的心意我领了,岂敢夺人所爱,路途长远,我看您还是带在身边吧。”那大师笑道:
“身外之物,何谈爱或不爱,无非用久了有了感情而已,留下给您留个纪念吧。只是,这碗,有一日摔了,倒是好事。”长辈本来还在想如何婉拒之事,偏偏听了这句话,愣了,大师没有再说什么,拍了他的肩一下,然后就离去了。后来,长辈去世前的弥留之际,要求将那只碗跟他一起埋入地下。偏偏后来谁都忘了,亦或还是有些不舍吧。反正那只碗一直在这个家族里传了下来,直到出事······
旻昊讲完了他们家族的这段历史,大家都沉默了一会。还是青岚先开的口:
“很明显,这个写小说的人定是知道你们家族这段历史的,不然他(她)写不出来和事实这么相近的作品来。”王彬在旁边笑:
“你确定胡警官拿来的这几张纸就是一部穿越小说的节选?”青岚冲他翻翻白眼:
“那不然呢?”王彬举起双手耸了耸肩,元旦两口子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事情看来只能告一段落了······
同一时间,沈唯西去找了肖一茗。本来,沈唯西是不想出门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肖一茗都是自己的上司,而且还是并不熟络的上司,在这样难得的周末,去找人家聊些跟工作无关的话题,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但不知为什么,就好象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做出决定,要么去找他问问明白,要么就不要再掺和此事。可她怎么舍得不掺和,先不说这还关系到了自己喜欢的姐姐王霁晗的生死,就是光凭这里面可能越挖越狗血的细节,她沈唯西也不能不去掺和啊。只是,如何才能从明明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越装越无辜的肖一茗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呢,沈唯西一点头绪也没有,但她还是决定先走出第一步再说,没准聊着聊着,就聊近了感情,他主动向自己和盘托出也未可知。
沈唯西想到的借口,最终还是选中了通过肖一茗刚刚认识的这个元旦的一通无理头的来电为由:
“是我,很忙吗?”
“周末忙什么?”
“哦,是这样,我刚刚忽然接到你那个开咖啡厅的朋友的一通电话,我觉得还是跟你通个气的好。”
“通个气?什么气?莫非他们约你去消费?哈哈,不致于吧,我……”
“不是,他们向我打听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杯茶,坐下再细说?”
“喔,这劲头我怎么觉得你有明显讨好我这个上司的意图?”
“你这么想?那好吧,我们明天工作时间再聊也行。”
“啊,别,别,别。”肖一茗连说了三个“别”字,他真的有些着急了,其实他自己一直也想着找借口约沈唯西出来坐坐,却无从开口,现在人家主动给了机会他再给嘚瑟丢了,真就够他后悔三天的。他忙不跌地说:
“你来我这儿,有上好的茶相待。”
“不好吧?去家里干嘛?我还是觉得外面自由些。”肖一茗说:
“那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定地方吧,我马上过去。”
“单位吧,好找。”
“啊――”肖一茗没有想出不妥的理由,对这个提议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觉得再妥贴不过:
“啊,好好好,咱们一会单位见吧。”等到沈唯西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来到肖一茗的办公室的门口时,却见房门大开,肖一茗早已烧好了水,准备沏第一道茶了。沈唯西尽可能淑女样地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分钟的气儿才说:
“唉,真是个糟糕的提议,我竟然忘了休息日这里的电梯是不开的,这一段大楼梯爬的。咦?你是怎么上来的?”
“爬上来的。”
“你确定?不会还有我不知道的电梯吧?”
“姐姐,有这个必要吗?正好趁这个机会爬爬楼梯不是挺好?权当是去健身房跑步机上跑会……”话说到这,他看到了沈唯西脚上那绝不会低于九厘米的高跟鞋,立刻住了嘴。沈唯西可不饶他:
“那怎么就一样了?有可比性吗?这爬楼梯心性能好吗?一个人吭吃吭吃爬这么高,周围还那么黑暗,那么安静,这要是出点事,去哪喊人啊?再说了,这膝盖可是最怕爬楼的,你不知有一项民意测验吧,那……”她也住了嘴,一杯冒着腾腾热气摆在自己面前的红茶,那在玻璃杯中发出着晶莹完美的琥珀色的茶汤,立刻让沈唯西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她现在太需要一杯茶的温度和水份了,于是情不自禁地端了起来,试了试水温,慢慢地小口饮了下去。不等她放下茶碗,肖一茗又为她斟上一杯,如此几杯下去,沈唯西感觉到自己就如一片茶叶,在适时的暖阳里,舒展,收缩,舒展,惬意无比……她微眯着眼睛叹了句:
“唉,今生何求?唯茶与酒矣。”肖一茗笑:
“酒,我可不敢恭维。”一句话惊醒了沈唯西,她故作不快地说:
“性情不同,不必多言。言归正传吧,我来,是因为你的朋友元旦向我打听一个人。”
“何人?”
“呵呵,她到是很到位地形容了一番:中年男人,喜欢穿传统布衣,五官说不上俊秀,很明亮的细长眼睛不是很大,光洁的额头上发线有些后移,背着一头乌黑的指长发丝,瘦削,面色很黄,却是很有健康的光泽,有弹性,最令人瞩目的是,这个人的下巴上足有半尺长的青髯,油亮,浓密,还有,还有就是个子中等偏上,哈哈,好象就这些了。我不用想就回答她,这个人我绝对不认识,也绝没有见过。而且,我不知道这样说礼不礼貌?”
“尽管说。”
“你说,我跟你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晴岚才刚在她店里见第一次面,怎么会熟,而且,我和肖主编你也只是工作关系,你的朋友我恐怕都不认识的,她却来了句,这个人说认识你和晴岚,就肯定认识我,我就不懂了,这人跟我会有毛线关系啊,是这个逻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