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通天剑气
在地上的道陵，有着锐利的眼，锐利的心，他扑捉到了人群中利刃散发的杀气，大声呼喊提醒道：“玉生兄小心，人群中还有一柄魔剑。”
人群听见道陵呼喊，四下排查，黑衣人的位置被显露无疑，众人退开一个大圈子，黑衣人被围在中央。
黑衣人在中心像一只匍匐的蝎子，以黑衣人为中心，一圈圈的剑气散发出冲击波，略得众人衣衫凌乱，七倒八歪。
这名黑衣人位置和谋划暴露，依然趁势而起，磅礴凌厉的剑气，直指陌玉生前来。
水千柔欲聚气化解，但立马又被手持伪祸水剑的黑衣人缠住，令水千柔无暇顾及其他。
陌玉生凝神，企图再次将灵力释放出，然而只释放出了一点，周身灵气偃旗息鼓一般，消失了，纯钧散发了半息的光芒也随之哑火了，仅剩一身光洁亮丽的剑身，竖在陌玉生身前。
黑衣人的剑气转瞬即至，剑气纯白似月光，呈月弧形，悄无声息间，切开了沿路上的所有房屋障碍。
陌玉生握着纯钧剑，剑刃朝下，挡在身前。
虽然纯钧没有灵气唤醒威能，但黑衣人的剑气却无法砍破纯钧神剑的材质，但陌玉生也连带纯钧，被黑衣人的剑气，从屋顶上一路向地上震退，最终被轰至房屋中。
房顶轰然倒塌，四周断壁残垣，陌玉生将剑插在地上，勾住了倒退的身形。
映着苍白月色，翩跹的公子脸上像开了一朵艳红，是被剑气震得五脏六腑气血翻腾导致。
魔人城百姓的头伸得很长，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捏着脖子，肚皮一张一合，尤为明显，都在替陌玉生担忧。
一些胆大强壮高大的魔人百姓，他们的脸上肌肉横狞，双手攥在胸前，恶狠狠盯着黑衣人。
魔人族的人虽然生产力低下，随了上古先民，但骨子里也保存着上古先民的野性。
“保护玉生公子！”有一名百姓喊道，一石激起千层浪，魔人城百姓瞬间拧成了一股绳子，齐声呐喊，声威震天，企图喝退黑衣人。
在交战中的水千柔也被这气势震撼，为之侧目。
难怪当初月主提议要大军压境，要魔人城关于伪剑能噬魂的情况给个说法时，水主不同意，如此的野性，战时的魔人城恐怕无一人会退缩，全民皆兵。
然而魔人城的悲哀就在于一头狼，过惯了守株待兔的日子，摇尾乞怜，虚晃度日，即希望中州能高看他们一眼，又不愿意自己捕猎。
陌玉生靠着新策，魔人族心中有了新的期许，才有了干劲。
通过新策，把魔人族好战心的野性激发，虽然改变的路上或多或少会被蒙了心，但大道之途，终究会有明智者出来，带领迷途者拨乱反正。
百姓一步步上前，形成合围。
黑衣人伪剑纯钧一挥，死伤近百。
但后续的人无畏地继续跟上，经历了刚才争夺伪剑的事情，让他们信念更加坚定，只有陌玉生才能有办法带领魔人族走向新生。
一圈圈的人倒下，声音凄惨，但并没有人因此后退一步，他们越战越勇，心中似有战神。
陌玉生在破落的房屋内，听得外面保护自己的呼喊和惨叫声，他的心脏像被死死捏着，咚咚咚地在指缝中艰难跳动。
体内气血翻滚的他，痛哭流涕，哭得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
黑衣人不愿再与魔人城百姓纠缠，再一次的横扫过后，跳跃至空中，欲对陌玉生再发起攻势，虽然周身灵气已经被手中的伪剑吸得差不多，但对付一个重伤的陌玉生应是绰绰有余。
黑衣人呈“一”字型，像一根利箭，剑气爆发，朝陌玉生射去。
陌玉生因屋外百姓为自己伤亡巨大，自己却无能为力，导致心神失常，他毫不反抗。
黑衣人剑尖像一根毒蜂刺，即将要要蛰进陌玉生引颈受戮的脖颈。
陌玉生闭上眼，仿佛一切都是梦，他希望快点醒来。
醒来后，愿一切安好，如果不是梦，那他此时已想睡去。
当~
如暮鼓城钟的声音，在他脖颈前响起。
陌玉生睁开他因失去生气而疲惫不堪的双眼，迷蒙地看见一个金光闪闪钵。
剑刃击在了这个钵上。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和尚的呢喃声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谪尘了出手，碧绿的灵气远远地投向陌玉生脖颈前的钵，徐徐旋转，抵住黑衣人的攻势。
光头在月亮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谪尘此举让黑衣人恼羞成怒，径直放弃了攻击陌玉生，转向谪尘刺去。
道陵趁机闪入房中，破房内陌玉生双臂自然下垂，双目失神，颓然在地。
“玉生兄？玉生兄？”道陵摇了摇陌玉生。
“道陵兄。”陌玉生抬了抬这千斤重的眼皮，看了看眼前的道陵，泪痕残留在脸。
“对不起，负了道陵兄好意，我没能领好魔人族。”陌玉生话音低落，自暴自弃。
陌玉生被打击得一蹶不振，道陵理解，毕竟他也只是一名青涩少年，却揽了一族的重任在肩。
“这柄纯钧，我不配！你代我将他还给魔人族其它优秀者。”陌玉生将纯钧剑往道陵身上一拨，躺在道陵边上。
“玉生兄莫要说丧气话，屋外百姓都未曾放弃，魔人城需要你，魔人族除了你，怕是无人再有资格拿这柄纯钧。”
陌玉生对道陵的宽慰充耳不闻，耳边仿佛都是魔人族百姓被屠戮的惨叫声。
神剑纯钧躺在地上光华流转，即使落入尘土亦尊贵无双。
道陵晓以事理道：“纯钧蒙尘亦不失锋芒，你要带领魔人族向前进，亦少不得流血牺牲，屋外的百姓都懂得这道理，不为生死地护他们的领路人，你不该负了他们！”
陌玉生抬头，看向纯钧，神剑纯钧清明澄澈，尊贵无双，陌玉生心头的尘埃被纯钧的气质慢慢剥落，但身体仍然还悲伤在魔人百姓的巨大伤亡中。
天上的谪尘凭着大罗寺的法宝金光钵与黑衣人交战，黑衣人凭借伪神剑锋芒，渐占上风。
谪尘的金光钵抵挡住了伪剑的一次次攻势，但钵底也已被击穿一个米粒大的小孔。
心境渐明澈的陌玉生，双眼渐渐神采，一身威严却满口青涩，口中带着哭泣过后残留的沙哑声，对道陵道：“多谢道陵兄开悟。”
道陵拍了拍陌玉生的肩膀，以表宽慰。
看着一圈圈的魔人族倒下，道陵与陌玉生感同身受，只是道陵比陌玉生更加懂得因果之理，魔人族的百姓既然选择了以身护主，那这就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
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倒下，道陵心起波澜，剑不应该为了屠戮而存在，应为了守护而存在。
道陵剑心起，手不自主地握住了在边上的神剑纯钧，霎时间，道陵心中清明，深谙天道因果运转之理，又懂生命无价之可贵。
紧接着，纯钧剑竟散发出循环生生不息的威能，又有尊贵无双的气质。
因果之力，源源不绝，生命的地位，尊贵无双。
道陵以心通剑，纯钧剑气通天。
陌玉生苍白的脸上挂着震惊的神色，作为掌管纯钧剑的魔人城少主，他自然知道丹虚之下，无法发挥纯钧威能。
此时道陵一个灵气境都不是的人，竟然将纯钧的剑气，激发得直冲天穹。
与他使用灌注灵气到纯钧中得到回馈威之法能不同的是，道陵手中的纯钧剑气，是从纯钧剑内自发而来。
道陵持着纯钧剑气凝聚的巨大剑影，对着步步紧逼谪尘的黑衣人，一剑斩去。
正全身心战斗的黑衣人心头一跳，回头一看，背后凉透，似神魂被摄，一道通天剑气从后方如闪电般向自己斩来
黑衣人下意识地将伪剑横贯在前，但是根本毫无作用，通天剑气瞬间将伪剑粉碎，黑衣人本能地将身体抽走，但剑气一瞬而过，电光火石间，斩下了他的一条手臂，切口平平整整。
下一瞬，黑衣人即使隔着黑色蒙面布，对面的谪尘也能清楚地看到连带着黑布一齐扭曲的面容，黑衣人愣是没有发出疼痛叫喊声，想必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在交战的水千柔和持伪祸水剑的黑衣人也被这边的情况吸引了目光，双双停止交战。
水千柔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道通天剑气向天空略去，剑气周围牵动周遭空气，空间波纹圈圈往外推去。
伪祸水剑的黑衣人看见同伴断了一臂，伪剑不再，趁着水千柔失神的一瞬间，转身盾入黑暗，消失不见。
下一瞬，一个黑影将断臂的黑衣人架走，待水千柔和谪尘反应过来，原地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踪影。
道陵收起收剑，插在陌玉生的身边，刚才的一击，道陵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剑心通明一刹那，仿佛天地都是他手中的一柄纯钧剑，听他号令。
当时他心中隐约有一种冲动，清明澄澈的感觉让他不自主地握住了纯钧，然后施展了心剑式的撩天击。
黑衣人退去的一瞬，水千柔不顾其他，只目光四下搜寻，在破房内看到一道站立着的熟悉书生身影，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水千柔降落到破屋内，谪尘也跟着下来。
水千柔三步并做两步走，左右打量，确定了道陵没有受伤，才将祸水剑收入剑鞘。
谪尘则在替陌玉生检查身上的伤势，陌玉生闭着眼，似在稳定体内的伤势。
谪尘光溜溜的头上碧绿色灵气氤氲而起，他将灵气缓缓送入陌玉生身体里，陌玉生身体泛着暖玉般的光芒，嘴上的血迹缓缓干透。
半柱香后，陌玉生睁开双眼，脸上恢复红润血色，手指抖动了一下，然后整个手掌翻转，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感觉身体的状况。
“多谢谪尘佛子。”陌玉生开口答谢。
“阿弥陀佛”谪尘一副济世佛陀模样。
而下一瞬谪尘就变了形状，他缓缓拿出一个钵，还一本正经地指着上面的洞道：“你若真想谢我，就送小僧一个钵，你看小僧这钵，以后化缘，化碗水都会漏。”
陌玉生被谪尘逗笑了，点了头，仍有些脱力地道：“以后我可管你饭吃，你不必再化缘了。”
谪尘呆若木鸡，被吃得死死死的，光溜溜的脑袋在月光下显得滑稽。
陌玉生可是清楚，这个钵乃是大罗寺的五大法宝之一，就算是刨便整个魔人城的古城，也找不到第二个出来。
然而如果不是谪尘在那剑发突至的一刹那，或许陌玉生早已经因心神失守而被杀了。
谪尘明知不敌，冒着生命危险，依旧上前来救，就连自己的金光钵也被伪剑击穿，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道陵在一旁看着谪尘摆着一张正经脸，却浑身散发郁闷的模样，心思明朗，心中对谪尘，有了一些描摹。
道陵在自己心中的纸上写下：佛子谪尘救人亦救心，医命亦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