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章生死罹难天定情
白衣酒鬼一屁股坐在花坛边调养,还没运起气,重伤的宁阙恢复了些气血就提着剑走过来,邪冥功心魔仍不散,所谓邪冥不死,心魔不散!
白衣酒鬼自以为文雅,这时忍不住啐道:“蒋小娃,管管你这个疯子徒弟,本座都认输,还来?”
蒋华雪拦着宁阙,宁阙怔怔的看着蒋华雪,随即蒋华雪嫣然巧笑,垫脚尖摸摸宁阙脑袋,道:“小阙乖,坏人被打跑了,我们赢了。”
仿佛阴霾的万里乌云乍起一道霹雳,暴鸣于空中,宁阙捂着头蹲身,如墨似的眼隐退下去,清明重归于心。
宁阙的体质遏制了邪冥功心魔,增益了邪冥功心魔的功效,对宁阙来讲邪冥功更像是一种没副作用的保命底牌,功力境界差别不大的时候就是他逆势反杀敌人的手段。
白衣酒鬼不解道:“蒋小娃,你这徒弟怎么还能给你制住?邪冥功心魔不是无法克制吗?”
“闭嘴,要不是你,我家小阙不会受伤,再废话一剑砍死你!”蒋华雪严词道。
白衣酒鬼悻悻的开始运功逼毒,伤重了他就不大会挑事,否则蒋华雪还真能干出来翻脸不认人的事,尤其那个小子邪门的很。
明眼人都瞧出来蒋华雪有些护犊子,江湖还谣传什么欲要称雄,需先绝情,狗屁道理,蒋华雪守着徒弟还不照样横纵江湖了?
宁阙捂着胸口,抬头看了眼白衣酒鬼,迷茫问:“师父,那个孙子被揍服了?”
蒋华雪手心贴着宁阙后心给他渡过去一些真气,温声道:“嗯,小阙突破邪冥功第八层更厉害了,帮了师父大忙,这人十年之内不能再和我们动手了……十年后,小阙一个人把他打趴下!”
蒋华雪言语间流露着心疼,宁阙正因为是天生阴武绝体,对邪冥功心魔的抵制极强,只消有她或是宁颖一人在就能安抚他压退心魔。
要没宁阙将酒鬼拖缠着,她在比斗百余招后还会步当年后尘,如今顾虑再无,师徒往后就不必再守着这一处小院隐居了。
宁颖、宁洛她们急匆匆的跑出来,一地血,干涸凝固,凄然无比,尤其宁阙和白衣酒鬼快被染成血人了。
“小阙,吓死师姐了,呜呜——”
宁洛嚎啕大哭,扑过去抱着宁阙,在屋里若非宁颖、白子叡摁着,她早出来跟白衣酒鬼拼命了。
宁阙哈哈笑着道:“二师姐,没事的,我抗揍,那个酒鬼伤的比我重多了,我疗伤要紧,不然就要留后遗症了。”
蒋华雪亦道:“洛儿,不哭啊,你和颖儿帮小阙去疗伤。”
宁洛抹了把眼泪,伸手擦了宁阙嘴上的血迹,又哭的更厉害了,与宁颖扶着宁阙回房疗伤。
蒋华雪没受伤,她须得盯着白衣酒鬼,拿手绢擦净了诸钧剑,收剑入鞘。
“白姑娘,你方便的话就帮我收拾收拾院子吧?”蒋华雪问道。
白子叡愣愣的看着战场惨状,被蒋华雪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忙道:“前辈您盯着这个人吧,我来收拾,我去给你搬椅子出来。”
疯了疯了,大宗师血战原来如此恐怖,宁阙那种心魔未免太邪门了吧,要是前辈或宁颖姐不在身边,宁阙杀红眼谁能挡得住?
白子叡搬了藤椅让蒋华雪安坐,盛意难却,蒋华雪只得坐了。
石板上血迹凝固结块,白子叡拿木桶提来水倒在地上,一连几桶水,浸湿后再以拖把使劲搓洗。
忙活完,白子叡神智仍旧发闷,看看宁颖屋子门紧闭着,知道宁阙在疗伤不能进去打搅。
白衣酒鬼善拳脚功夫,空着手与蒋华雪、宁阙缠斗,可见其本事高深,有时候江湖打斗不管你是否手无寸铁,因为有些人行走江湖根本就不带兵刃在手。
蒋华雪朝她招招手,笑呵呵的,“白姑娘,我跟你说的事,就是你随小阙学艺,现在你不觉着小阙衬不上我们这一层面的武者了吧?”
白子叡不好意思道:“前辈,讲真的,我还老觉着宁阙不靠谱,没成想他看似性格温和柔弱,真出事却很有骨气,是我偏见了……”
白衣酒鬼重伤下耳目闭塞,一般的重伤之余疗伤就要尽量投入到状态,因此蒋华雪和白子叡的交谈他在疗伤时是一句也听不见。
“是啊,小阙性子就那样。”蒋华雪抱着手里的剑,心里压着的石头落下来,轻松道:“十年前我败在他手里,应着他的话十年不插手江湖搅局,那时我退隐了,再后来有了小阙、颖儿、洛儿他们,也怪了,我就像母亲一样守着三个孩子,心里宁静许多,我没想错,小阙对我来说真就像是命里救星,我初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是荆州流民里一个食不果腹的毛头小子……”
十年前在荆州,带着宁颖和宁洛没头没脑乱走的蒋华雪遇着一拨流民,遭遇洪水,家业全无,随波逐流的乱走,人群末尾一个坐在地上编草鞋的小孩吸引了她。
小宁阙离家近两年,连名字都没记明白的他只会编草鞋,可能是生身父母还没罹难时教的,那时蒋华雪本无心留下宁阙,问了“那些大人都躺着睡觉,你怎么顾着编草鞋呢?”
“我饿,想活。”瘦弱的小宁阙背着十几双草鞋,里边一并放着两个馍,不知觉风干了,硬邦邦的,他喝水吃馍活着,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买鞋的,不晓得吃过这一点口粮还有没有能吃的。
流民吃树皮草根,宁阙躲在角落偷偷摸摸的吃馍馍就着凉水,没人管没人看,谁也不认识谁,他们有个共同的身份——流民。
一晃十年,蒋华雪于心不忍造就了宁阙,那时她根本不知道宁阙体质阴邪混乱,阴武绝脉可是邪冥功首选体质,千载难逢。
白子叡听过宁阙的旧事,恍然道:“他帮我的时候说过,说我的情形和他有些像,原来是真的呢。”
蒋华雪道:“小时候的事他记着点,不过那时小,也记不全,你的出身还真有些像他。”
雀神阁等一干大势力有收养孤儿的传统,不是照单全收做善事,而是挑资历还不错的收养着培养起来,白子叡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雀神阁一个老婆婆养大。
收养孤儿吃穿花用不了几个钱,只需十年就能帮雀神阁做事,买卖划算,且绝大部分终其一生都会留在雀神阁。
白子叡眼神掠过白衣酒鬼,打了个冷战,道:“前辈,那人真是坏吗?”
“坏啊,当然坏,于百姓,于你我来说坏的冒脓。”蒋华雪转口又道:“或许对朝廷来说,他是忠臣,好坏分立场。”
白子叡认同,道:“他是给朝廷办事啊,怪不得姓李……”
蒋华雪笑道:“其实他与皇族没血缘关系,其父是一县衙小吏,对此人不必深究,没太多值得侧目的东西。”
白子叡刷洗地板泼的水渗入地下,有树荫投射到水印处,藻荇横纵。
一地水泽蒸腾,携着热,把本就阴凉的院子弄的有些凉,白子叡运起内功驱寒,那个枯木般坐着养伤的白衣人,实在是有些给人坏痞的感觉。
灰碧色的天穹沉下,三两颗星辰显现出来,一弯月牙垂挂天角,凉辉洗碧空,院里坐着的人心儿也凉透了降下热来。
“白姑娘,再有几日,小阙就出师了,可能他会往荆州走,路上你有空的话就帮我散播点传言……就说司空明慧闭关十年,重出江湖了。”
蒋华雪面带笑意,说道。
“前辈,您真要重出江湖了?”白子叡喜问,蒋华雪可是她幼时到大崇拜的大宗师,江湖少有的一个女宗师。
蒋华雪道:“当真,这李老头服输了,十年后我还有小阙,再也不怕谁了,哈哈……”
想来蒋华雪一生崇武,对敌哪次不是亲自斗败?
这一仗有宁阙协助大败白衣酒鬼,蒋华雪不仅没觉得胜之不武,反而还很欣慰,要强改变不了她是女子,宁阙这孩子对她的守护更是一种让蒋华雪动容的亲近。
“哈,前辈,等您再和李幽夜比武时,我真想看呐。”
“哦,好啊,下次带你去见识见识,我现如今打李幽夜,五招不败他都是状态不好……”
“前辈威武,我都有些期待看到李幽夜低头认输的脸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