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数三:“踏雪无痕”——敏感尺寸拿捏
“亮艺”:《东方时空》2005年4月《坐床十年:专访第十一世班禅》
(解说)下午的汉语课,老师讲授的是成语知识。班禅用熟练的汉语读起成语词典的内容。(同期)汉语老师:“这个故事叫闻鸡起舞,请看一看这个故事,请大师读一下。”
(同期)班禅:“闻鸡起舞,闻,听到。祖逖立志为国效力,与刘琨互相勉励,所以半夜听到鸡啼就起床舞剑,比喻志士及时奋发。”
(同期)汉语老师:“第一他聪明,天性聪明,这个是一般人所比不了,另外就是他刻苦。”
(同期)张泉灵:“您除了学佛经之外,您还有其他的课程,像是汉语啦,英语啦,数学啦,物理啦,您最喜欢哪一科?”
(同期)班禅:“我作为一个活佛,最喜欢的还是学经,学教义,除此以外其他的课程像什么语文,汉文啊,英语啊,我对它们的兴趣都是平衡的,一样的。对现实生活都有用处。”
(同期)张泉灵:“所有的老师都夸你是一个好学生,是因为你是学佛的,你的悟性比较高,还是因为你比较刻苦?”
(同期)班禅:“我作为活佛对佛教的教义、历史这些方面丰富的知识的学习,这是我使命的需要,因此我必须很努力地学习,这方面的积极性很高,也不感觉到有什么累。”
(解说)这是第十一世班禅的书房,这里既有散发古老气息的佛学经典,也有现代化的电脑。课余时间,班禅喜爱用电脑完成汉语老师布置的作业,他调出了今年2月3日在人民大会堂拜见胡锦涛主席后写的一篇文章,题目是《永志不忘的拜见》。
“High点”:
“踏雪无痕”:古龙小说中,沈浪用过的一门极高深的轻功,顾名思义,踩在雪上不留痕迹。电视剧《武林外传》白展堂对其解释是,穿着铁鞋在雪地里走,没有丝毫痕迹。有大道无痕,润物无声的意境。
对宗教敏感人物的采访,也讲究“大道无痕,润物无声”,张泉灵的这期采访功力奇高,尺寸拿捏恰到好处,传达的信息丰富而独特。
颇具神秘色彩的15岁活佛,是“转世灵童”的宗教领袖,看似是一个很多禁忌的采访,但是聪明的泉灵,就把他还原为一个孜孜学习的少年,叙事结构也老老实实记录从早到晚他的学习和生活,早上念经学经,上午辩经,下午学习其他课程,晚上看《新闻联播》等,用活佛的一天这个明线,带出他的成长轨迹、心路历程这条隐线。
对于敏感问题,泉灵问得很温婉,“当时寻访灵童的队伍到你们家来的时候,你对这个事情还有印象吗?”“他们告诉你说你是转世灵童,并且已经最后通过金瓶掣签,说你就是班禅大师的转世,当时你是什么样的想法?”“到寺里完全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一个是僧侣的生活,一个是家里的一个孩子的生活,一下子就适应了吗?”
这期节目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人情味,采访当天,正好班禅的父母来看望他。张泉灵机智地问:“在您的眼中,他是您的父亲还是您的信徒?”泉灵还很有创意地问班禅:“我听说您对所有的科技方面的事都比较感兴趣,还对神舟五号有兴趣,是这样的吗?”甚至问班禅:最近看过哪部连续剧?班禅答的是《少年康熙》,泉灵接着问:“您觉得自己跟康熙皇帝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有什么相像的地方?”这期节目,多年后想起依然妙趣横生。
这期节目,从准备到播出,编导弋杨回忆说用了两个多月。先是中央统战部的艰难审批,然后趟路子,定调子,补习佛教常识、交谈时的称谓和座次等。节目经过权衡和论证,决定在神圣和平凡间寻找最佳结合点。既突出展示认定班禅时严格的宗教仪轨和历史定制,也把他特有的早慧以及后天的努力学习做完美结合。
看完这个片子,再回看布拉德皮特那部被控为“辱华”的电影《西藏七年》,电影中很多牵强和栽赃的情节,也就原形毕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