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道德的本质问题上的对立
在道德的本质问题上,无产阶级伦理思想从唯物史观的基本立场出发,认为道德是由社会存在所决定的社会意识中的一种特殊形式,一定的道德是一定的社会经济生活的产物,并随社会的变化而变化。而地主资产阶级伦理思想则从唯心史观的基本立场出发,否认经济社会对道德的决定作用,认为道德是与生俱来的良知。
马克思主义伦理学认为,道德观念是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人们自觉地或者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的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经济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3卷,434页。)。李大钊认为:“道德这个东西不是超自然的东西,不是超物质以上的东西,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的东西。他的本原不在天神的宠赐,也不在圣贤的经传,实在我们人间的动物的地上的生活之中。他的基础就是自然,就是物质,就是生活的要求。”(注:《李大钊全集》,第3卷,133页。)
陈独秀认为:“我们相信只有客观的物质原因可以变动社会,可以解释历史,可以支配人生观,这便是‘唯物的历史观’。”他在用唯物史观分析中国传统社会与孔子思想形成的关系时指出:“孔子的学说思想,和孔子祖述的尧、舜思想,都是完全根据家族主义,所谓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君臣,与夫教孝祭祀,无一非家族主义的特征。由此可以看出孔子的学说思想决不是他自己个人发明的,孔子的学说思想所以发生在中国也绝非偶然之事,乃是中国的土地气候造成中国的产业状况,中国的产业状况造成中国的社会组织,中国的社会组织造成孔子以前及孔子的伦理观念。这完全是有中国的社会才产生孔子的学说,决不是有孔子的学说才产生中国的社会。”(注:《陈独秀文章选编》(中卷),75~76页。)
地主资产阶级伦理思想从唯心史观的基本立场出发,否认经济社会对道德的决定作用,或者认为道德是人的主观臆造,或者认为道德是与生俱来的良知。
胡适的实用主义道德观认为,真理不过是人的一种工具,“原来是人造的,是为了人造的,是人造出来供人用的”。真理没有客观性,只有主观的有用性,有用的时候是真理,没有用的时候就不是真理了。在他看来,道德是人创造出来的一种应付环境的工具,其价值在于可以增进人的福乐,有此功用就可以作为道德,没有此功用就可以抛弃掉。“三纲五伦”在古代被当作真理,是“因为这种话在古代宗法的社会很有点用处”;后来时势变了,古代的“天经地义”就不适用了,就变成废话了。(注:参见《胡适文集》,第2卷,223页。)他还认为,道德评价的结果是以道德评价者的意志为转移的,并以此为依据来评价康有为,他说:“二十年前,康有为是洪水猛兽一般的维新党。现在康有为变成老古董了。康有为并不曾变换,估价的人变了,故他的价值也跟着变了。”(注:《胡适文集》,第2卷,552页。)
梁漱溟依据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论,阐发了“意欲”的人生哲学。他认为“生活的根本在意欲”,“意欲”是人生、宇宙的“最初本因”,由“意欲”产生并支配“感觉”,属于唯心主义观点。对于道德的本质,梁漱溟认为一切美德都是“自内发的直觉而来”的,“人类所有的一切诸德,本无不出自此直觉”。(注:参见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13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直觉是每个人都具有的一种本能,孟子所说的不虑而知的良知、不学而能的良能就属于直觉。他说:“我们生活中处处受直觉的支配,实在说不上来‘为什么的’。你一笑一哭,都有一个‘为什么’,都有一个‘用处’吗?这都是随感而应的直觉而已。那孝,也不过是儿女对父母所有的一直觉而已。”(注:同上书,139页。)他以恻隐之心、羞恶之心为例说:“所谓恻隐之心、羞恶之心,其为直觉是很明的。为什么对于一桩事情,有人就恻隐,有人就不恻隐,有人就羞恶,有人就不羞恶?不过都是一个安然不觉,一个就觉得不安的分别罢了。这个安不安,不又是直觉锐钝的分别吗?儒家完全要听凭直觉,所以唯一重要的就在直觉敏锐明利,而唯一怕的就在直觉迟钝麻痹。所有的恶都由于直觉麻痹,更无别的原故。”(注:同上书,132页。)顺从孟子为“人性善”辩护的逻辑,梁漱溟认为,人在实际生活中之所以没有时时处处表现出美德,是因为理智、私欲、习惯等因素钝化甚至排斥了直觉。
蒋介石认为:“‘德’就是一个人生下来赋有的德性”,“人本是一个争生存的动物,但因为人类进化,生命就有了一种向上的冲动,利他的冲动,存之于心便是‘德’,施之于物便是‘善’。故‘德’贵自觉,而‘善’贵及人。自觉就是‘明德’,及人就是‘至善’”(注:罗国杰:《中国伦理思想史》,下卷,1018页。)。他认为修身就是“明德”,就是“致良知”。他说:“良知是我们个个人都有的东西,天地父母生我们下来,是一个人,凡是一个人,一定都有良知。我们能够知道善善、恶恶,能够知道这个是好的,那个是不好的,这个是可以做得的,那个是做不得的,这就是良知。”(注:同上书,10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