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美国大学出版社的困境与发展

·乌兰·

自1869年康奈尔大学出版社（The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成立以来，美国大学出版社已历经一个多世纪的发展。目前，美国各类高等院校有4000多所，大学出版社已逾百家，在美国的出版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百余家美国大学出版社出书品种占全美出版物的将近15%，图书获奖比例高达30%左右。另据美国大学出版社协会（Association of American University Presses, AAUP）的统计，会员社年销售额为25万～5000万美元，年出版品种数（包括新版与重印品种）为2～2200种不等，合计出版图书约1.2万种。

美国的大学出版社与一般的出版社有着很大的区别，其定位为非营利性的出版机构，目标以服务及传播学术研究，扩大学术影响为主，而非营利。就所属关系而言，美国大学出版社大致可分为两类：第一类，出版社是大学的组成部分，其性质、任务等由所在大学规定，大学会根据情况给予出版社一定的经费资助。此类较为典型的有纽约大学出版社、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加州大学出版社等。第二类，虽与所在大学关系密切，却独立于大学之外，拥有财政自主权和极大的经营自主权。此类较为典型的有耶鲁大学出版社、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美国一百多家大学出版社，绝大部分属于第一类，即出版社是其所在大学的一个正式的部门。

美国大学出版社虽为非营利出版机构，但本质上仍是出版机构，经营效率、成本核算仍是其必须面对的课题。从2001年起，大学出版社图书销售的增长率已经跌到了近年来的最低点，图书销售商的退货率也达到了高峰，一些大学出版社正面临着即将倒闭的风险。2012年密苏里大学出版社（University of Missouri Press）因资金问题几近倒闭；而更多的大学出版社在通过各种方式苦苦挣扎着。美国大学出版社在新世纪陷入经营困境的原因，大概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美国大学出版社作为非营利性机构，过分依赖于学校的经济支持。大学出版社作为出版机构，虽不以赚钱为目标，但也要进行正常经营活动，支付员工工资，至少需要保持收支平衡。虽然美国的大学都对自家的出版社有资金补贴的政策，但这种补贴必须在某个限度之内。近年来，全球性的经济衰退从根本上挑战着大学出版社的经营底线。在低迷的形势的影响下，美国大学被迫裁减预算，将有限的资金更多地投入学校业务的核心领域等方向，缩减了对大学出版社的资助。一直以来，作为非营利性机构的美国大学出版社，与一般的商业出版社相比，缺乏直面市场竞争的心理准备和能力，其窘境可谓暴露无遗。

其次，美国大学出版社的学术出版困境。一方面，美国大学出版社以学术出版为主要方向，而学术著作市场却在日益萎缩。学术读物不同于大众畅销读物，一般以出版量少、高成本、高价格而著称，其销售范围仅限于图书馆及少数私人读者，难以进入大众消费市场。图书馆是美国大学出版社的主要销售对象。20世纪中期以来，美国图书馆受到经费削减、技术费用投入增加等的影响，其学术专著购买力不断下降。在1986—1999年，美国研究型图书馆每年购买的学术专著的数量下降了25%以上。因此，大学出版社不得不为日益减少的市场展开激烈的竞争，努力争得一份生存空间。另一方面，美国大学出版社创立的初衷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学术研究，拓展本校研究成果的影响力。但长期以来，由于缺少市场竞争的压力，以及立足于服务本校教师著作出版，很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很多平庸的作品，出版品质量不断下滑，其竞争力难免下降。

再次，新技术和数字出版为美国大学出版社的发展带来了挑战。一方面，目标客户群体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主要客户——图书馆将更多的资金投入电子数据库建设等方面，以致印刷品学术著作购买力进一步下降，市场愈加狭小。另一方面，新的技术改变着人们的阅读方式，电子书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进一步影响着印刷品的销量。面对这种形势，大学出版社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数字化的浪潮成为一个难题。美国大学的出版社整体来讲都属于小型出版机构，平均雇员在30人左右。而进行数字化的实验和数据库建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这对于很多小型出版社而言是严峻的挑战。1996年，莱斯大学出版社因从纸质出版向数字出版转型失败而关闭。2006年，该出版社以全新的数字出版模式投身学术出版业，但2010年9月又因经营不善再次关闭。由此可见，数字出版和新技术，对于大多美国大学出版社是机遇更是挑战。

针对上述种种困境，美国的大学出版社已采取了各种方式的改革和创新，如：延伸业务至大众出版领域、教材出版领域和数字出版领域的实验。但由于行业壁垒，缺乏经验和资金支持，收效甚微。笔者认为美国的大学出版社应扬长避短，做好成本控制，提高经营效率，在独立与合作中寻求出路和发展。

首先，应积极改善与大学之间的关系。尽管在新的形势下，大学出版社不能再寄希望于大学的资金资助度过困境，但大学的资源和支持对于大学出版社而言仍十分重要。一方面，大学的知名教授等作者资源是出版社的宝库。另一方面，出版社作为大学学术研究的展示窗口，对大学而言意义重大。出版社应积极联系校方管理者，阐明困境及难处，寻求更大的自主权和各类支持。

其次，出版精品著作，打造学术品牌及形象。基于现有学术著作的积累，继续出版该领域的精品著作，打造学术品牌和产品线，努力拓展学术出版品牌的读者群体。在美国，大学学科种类繁杂，基本没有一个大学出版社可以覆盖到各个学科。各大学出版社应该在现有成绩的基础上，扬长避短，尽力占据优势学科的阵地，打造出读者和学术界认可的品牌。这并不等于完全放弃大众出版领域，学术出版的终极目标是传播知识和理念，进而影响更大范围的人群。但这与大学出版社进入全新的大众出版领域，出版大众畅销读本不同，而是将优势学科出版和大众阅读有机地结合起来，用优秀作品引导读者不断提高阅读层次，达到双赢。

再次，提高经营效率和成本控制意识，理智对待数字化浪潮。近年来，由于大学出版社无法继续从大学获得足够的资金补贴，成本控制显得更为重要。在新的挑战面前，大学出版社需要不断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提高资料意识和市场竞争意识，在开发利用新技术一进行数字出版领域探索时应充分考虑到成本和收益等因素，量力而行。

最后，在合作中寻求出路和发展。美国的大学出版社面临着相似的困境，应不断加强联系，共同寻求应对之法。美国大学出版社协会的建立和发展，为各大学出版社加强沟通和合作提供了极好的交流平台。目前，一些大学出版社已开始尝试共同组织大学出版品的联合销售中心，包括集中仓储、统筹订单和发货等。另外，加强大学出版社与图书馆的多元化合作，扩大学术著作、图书馆和大学出版社的影响力，如共同举办学术活动，共同出版学术著作等。总之，积极与各方合作，并在多元化的合作中不断探索总结，这是美国大学出版社在现阶段生存和发展的必经之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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