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如果你想爸爸了，就抬头看看天空
“爸爸，你这是在做什么？好香啊...”
“爸爸给你做糯米糍，昨天见你嘴馋的。”莫富贵把炒熟了的花生碾碎，加上砂糖与芝麻一起搅拌，桌上是他一大早就到河边洗干净了的芭蕉叶。
“爸爸，我来帮你。”
“去洗洗手，过来搓糯米粉。”
父子两人没什么经验，搓出来的形状千奇百怪。因为莫白喜欢吃多些馅料的，所以莫富贵每一个都放了很多馅料，圆鼓鼓的糍粑就像是人吃撑了后鼓起的大肚子一样可爱，两人在嬉笑中终于完成了第一次做糯米糍的杰作。
那日两人蹲在柴灶前，一边聊聊过去的趣事，一边等待着两人的成果。
“爸爸，妈妈以前有做过糯米糍吗？”
“你妈妈呀，什么都会，我在工地上班，下班回来的时候她都会准备好一桌子饭菜等我，糯米糍，烙饼，油葱饼等等她都会做。”
“我好想吃妈妈做的饭菜。”
“天意弄人啊，那么爱你的妈妈却无法陪着你一起长大，怀你的时候，她时常一人坐在外边，不是在哼着歌，就是在温柔地对肚子里的你说话。孩子啊，你妈妈很爱你，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后，她没有一天不在幸福与期待中等待着。”
“他们都说妈妈是因为我而死的，是不是我不出生，妈妈就不会死？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
“我们家小莫啊，不是扫把星，是爸爸跟妈妈的宝贝。”
窗外边飘着雨，风起云涌，床上正昏昏入睡的人儿，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让泪水浸湿了床头。
仿佛只要不睁开眼睛，爸爸就还在自己身边。
他在等，等莫富贵走过来跟自己说糯米糍熟了，然后两人默契地坐到门外边，看着远处的稻谷，吃着糯米糍。
可是，一切都不会成真了，以后他只有自己了。
莫白突然发现自己做错了，他不应该离开莫富贵的，在他想着如何赚到钱过好以后的生活的同时，莫富贵却一直在备受孤独与病痛的煎熬。他在遭受那些令人感到不适与痛苦的有色眼光和闲言碎语时，身边却连个可以拥抱，陪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太不孝了，赚到的那些钱仿佛时刻在讽刺他。
他双手颤抖着翻开父亲写给自己的信，准确来说是他表述，王婶执笔写的。
“小莫，在外婆家一切是否安好？想必是过得不错的。只要小莫过得快乐，爸爸也就安心了！爸爸很想你，前两天自己吃糯米糍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地落泪，想着如果你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外婆肯定会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吧？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忘了糯米糍的味道囖，爸爸笨拙，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不过还好我们家小莫像妈妈一样聪明，不像爸爸。对了，你寄回来的钱，爸爸让王婶帮忙收好，等哪天你回来了，或者有了难处，也就有点钱防身了。爸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如果你回来的时候，爸爸不在了，你别哭，我们家小莫可是男子汉，不能轻易掉眼泪才是。如果你想我了，就抬头看看天空，爸爸会化作天上的星星，陪伴着你的。小莫，你一个人也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爸爸爱你。”
莫白哽咽着把头埋在膝盖处，爸爸，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很抱歉...
直至临终前，莫富贵还是放不下莫白，他还是会担心他吃不吃得饱，过得快乐与否，够不够钱用。
何为父母心，爱了一辈子，牵挂了一辈子，哪怕知道不会有回报，却也依旧毫无保留地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
向王婶询问了莫富贵的墓地后，他便去街上买了瓶白酒，烧鸡还有一束鲜花。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打理的缘故，莫富贵的墓地早已杂草乱生。莫白把墓地周围的杂草一一拔干净，莫富贵喜欢看风景，所以他不能让这些杂草挡住了他的视野。
“爸爸，小莫来看你了，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小莫快要十七岁了，生日那天好想吃你做的糯米糍啊，那是我想念了八年的味道呢。”
“爸爸，你有见到妈妈吗？小莫真的好想你们。”
其实我骗了你，我在苏城过得一点也不好。我早就离开外婆家了，那里容不下我，而我也很不喜欢那里，如果那不是曾与妈妈朝夕相处的亲人，或许我会忍不住狠狠地揍他们一顿，臭骂他们一顿。
他们冤枉我偷东西，瞧不起我，尽说些让我觉得无地自容的很是羞愧的字眼。可他们明明那么讨厌我，却还伪装着对我笑，我真的觉得很可笑。
有一次我在商场门口表演，被明铮看见了，他带着他的同学过来欺负我，还把我的钱都抢走了，路人很冷漠，相对于自找麻烦，我想他们还是会坚决地选择视而不见吧。人总是自私的，更何况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呢，他们不需要伪装，只需要把自己真实的冷漠表现出来即可。
老天有眼，有一天我去买早餐，路过巷子时，看见明铮被一群看上去年纪较大的男人围殴，原因我不知道，可是在角落里看着他被打，我竟觉得痛快。
一切不过是个轮回罢了，皆有因果，他那样无恶不作的人，迟早会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哦对了，我想要跟你们说的是我已经懂得了很多字，甚至有些时候我还能看懂一些文学书籍了。
源于对知识和想要改变命运的渴望，每一天当人流不多的时候，我都会走进苏城最大的图书馆看书，那简直就是一所豪华宫殿，是知识的宫殿也是天堂。
图书馆是神圣的，因为他不会瞧不起任何一个内心渴望知识的人。
起初，我走进图书馆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会被人赶出来。毕竟像我这种穷小孩，受到的冷眼实在多得令人害怕，只是慢慢的，我发现出入图书馆的人都十分友好，有人教我认字，有人看我可怜，还送了我一个漂亮本子。图书馆，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让我感受到平等与友好的地方。
虽然这两年来的信件，你没能看到，可都是我亲手写给你的哦。那个胖胖的警察或许是对我的身世有些许了解吧，他对我很好，前段时间还带着我去办理了证件呢。
善恶终有果，我还不想要以恶去对待这个世界，可是善离我似乎也挺远的。
有些时候，沉默不过是一种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