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母女重逢
“姐姐~”
“姐姐~”
醒来没见到慕栀暖，慕小宝光着脚丫在二楼走廊噔噔地跑，一头凌乱的长发随意散落，脑袋上的粉红色发卡歪七竖八地挂着，要掉不掉的样子。
经过慕凉山书房门口时，一束光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照在她身上，细软的发丝泛着橙黄的光，墙上的影子背后忽而出现一只手，朝她伸来，紧接着她后脖颈一紧。
“嗯？”慕小宝使劲蹬了蹬腿，然后奶凶地回头，已到嘴边的欲要骂人的话在对上一张自带威严的脸庞而咽了下去，一脸懵眨了眨如琉璃般又大又圆的双眼。
“小宝，你找姐姐做什么？”慕凉山说完，解开她头上的发卡，随后帮她将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哒的一声，粉色的发卡稳固地扣在脑袋一侧。
“爸爸，你会吗？”慕小宝摸了摸发卡，仰着脑袋，稚嫩的脸蛋透着一丝怀疑。
慕凉山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爸爸在学，小宝愿不愿意给爸爸学习的机会？”
慕小宝用力点头，咯咯笑了起来。
在看见慕小宝治愈的灿烂笑容时，一切糟糕透顶的情绪霎时烟消云散。
听见门外的动静，慕栀暖将画笔放下。
“小宝，你醒啦？”她从门缝里探出头，看着走廊里一高一矮的两人，觉得画面十分温馨。
慕小宝一看到醒来就心心念念要见的人，立即两眼发光，冲过去搂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
慕凉山见状，笑着摇头：“小宝乖，姐姐在画室忙，待会再跟你玩。”
小家伙立马不乐意了，可怜巴巴地噘着嘴，细小的眉头皱成小波浪，脑袋耷拉着，小声说：“姐姐，你陪我玩一会，一会就行。”
“小宝，爸爸陪你玩，你别打扰姐姐。”
慕栀暖垂眸，看着贴在肚子上的小脑袋，不忍拒绝：“好，姐姐陪你玩一会。”
“小暖，这小家伙都要被你给宠坏了，怪不得天天嚷嚷着找姐姐。”
“小宝这么可爱，就得宠着！是不是？”慕栀暖笑意吟吟地说，白嫩纤长的食指曲起，轻轻在她鼻梁上一刮。
“我的姐姐，天下第一好。”慕小宝脸上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口柔软的小奶音叫得人都要融化了。
梁婷站在楼梯口，眼里噙着泪与慕凉山相望，两人脸上同时露出欣慰的笑。
慕栀暖对慕小宝的感情是纯粹的好，以前是她心胸太狭隘了，总担心慕栀暖会把对她的怨恨发泄在慕小宝身上，到头来该好好反省的人其实是自己。
慕栀暖对慕小宝这么好，她也一定会加倍对慕栀暖好。
自从慕凉山生病后，他们这个家才真正开始有了家的味道。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喝茶，一起坐着闲聊，这些在平常人家习以为常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却十分难得。
秋意渐浓，往后的日子，再也找不回这样的秋天了。
...
这天中午，慕栀暖抱着从慕凉山书房里拿的一袋未开封的A4纸出门，一路上清风拂面，诱人的焦香随之扑鼻而来，她停下脚步嗅了嗅，纠结了好一会后，最终还是经不起前面绿灯旁炉子上滋滋冒着糖油的烤红薯的诱惑，一口气买了两个最大的。
“爷爷，麻烦帮我分开装哦。”
“没问题，小姑娘，你小心烫。”
慕栀暖提起冒着热气的袋子，继而往前走。当她走完第二个红绿灯时，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她提着袋子的手指下意识收紧，警惕地回头，可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这几日，当她独自行走在路上时神经都保持着高度紧绷的状态，分不清是之前所遭遇的后遗症作祟还是真的有人在跟踪自己，可耳边那些杂乱又鬼祟的脚步声倒不像是幻觉。
可是，什么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尾随她？
来不及细想，她立马惊慌失色地加快了步伐，并保持着五步一回头的节奏。
虽有恐惧，但转念一想，这是在大街上，来往的行人虽少却也足够令藏在暗处的别有用心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走了多久，当她抬脚走在斑马线上时，突然手臂一紧，一股蛮力扯着自己往后退了两步，她惊呼一声，正欲反抗之际，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撞进眼底，她眼神呆滞，嘴角微张，脑子一片空白。
“闯红灯，不要命了？”莫白忍不住低吼，方才见她跟失了魂的木偶般毫无意识地走进疾驰的车流中，要不是他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她，后果将不堪设想。
慕栀暖回过神来，眼眶一热，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一粒被风扬起的沙子终于在地上落了脚，有了踏实的安全感。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劲，莫白原本阴沉的脸色有了些缓和。
慕栀暖偏头朝他身后看了眼，随后晃了晃脑子，试图让自己清醒。
莫白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慕栀暖紧紧抓着额头上的手，向他坦言自己的处境：“莫白哥哥，这几天出门，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但我每次回头，又没看见人。”
莫白闻言，眉头微蹙，狭长深邃的眼尾透着凌厉的光，双眸半眯地回头扫了眼四周，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担忧：“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自己也不确定是真有人在跟踪我，还是我自己多想了。”
“不管确不确定，只要你起了疑心，就应该先告诉我。”莫白薄唇轻抿，低头看了眼被她紧握着的手，轻声问：“觉得跟踪你的人还在？”
慕栀暖点头，眼神坚定。
“好，我知道了。”说完，莫白抽走了她怀里的一袋有些重量的A4纸，说：“下次别再给我带这个了，不嫌重？”
“我想着在书房闲置，倒不如拿给你用，你还能省点钱。”
其实若不是她两只手的能力有限，就慕凉山书房里那些他已经用不上的东西，她都恨不得全搬到莫白的工作室。
眼看着还有10秒钟就绿灯，莫白垂眸，神色认真地说：“绿灯后，你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在咖啡店门口等我。”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慕栀暖内心一暖，温软地回了一声好。
过了红绿灯后，两人兵分两路，慕栀暖乖乖按照莫白说的走，而莫白则往反方向走了几步后，在报亭前驻足。
一会后，莫白发现有一个行为诡异的女人，正尾随着慕栀暖。
但因为女人戴着帽子和墨镜，所以他根本无法看清她的样貌。
莫白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你是谁？”莫白绕到女人跟前，挺拔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神色严肃地问。
女人下意识拉低了帽檐挡住上半张脸，语气慌张地说：“我不认识你，麻烦让开。”
听见动静后，慕栀暖小跑着过来，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被莫白当场抓包的女人。
感觉有些熟悉。
“你到底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小姑娘，我...我没有...没有跟踪你，我只是...”
女人一开口时的声音仿佛与慕栀暖记忆里的某道声音重合，而后像是为了印证心里的那份猜想，她毫不迟疑地一把扯开了女人的帽子，霎时，一张熟悉的脸占据了她的视线。
慕栀暖紧攥着发麻的双手，声音颤抖地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妈妈？”
从慕栀暖嘴里听见了久违的那声妈妈，女人眼泪决堤，情绪复杂地凝视着她。
慕栀暖通红的眼眶盛满了思念和怨恨，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日思夜想，却从不曾回来看过她一眼的妈妈。
“小暖，我是妈妈。”李珍哽咽地说，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稚嫩的脸蛋，一脸愧疚地说：“妈妈实在很抱歉，直到今天才回来看你。”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找我？爸爸说他愧对了你，可是你为什么连我也不要？”慕栀暖眼泪夺眶而出，当自己想念了那么多年的一个人，突然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只是，她此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你爸爸说他愧对了我？”
慕栀暖吸了吸鼻子，从鼻腔发出一声轻软的嗯。
“小暖，我的孩子，妈妈没有不要你。”李珍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对不起，是妈妈回来得太迟了。”
莫白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母女重逢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莫白哥哥，你说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我妈妈吗？”
“我妈妈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吧，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找我。”
“我爸爸说我妈妈是爱我的，可如果她真的爱我，又怎么可能舍得丢下我？”
“我都快要忘记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他想，慕栀暖此时是幸福的吧，她终于盼到了她的妈妈。
片刻，在慕栀暖提出要带李珍回家见慕凉山的这个想法时，却被李珍略显扭捏地婉拒了。
母女俩久别后的第一次见面，以相互交换联系方式为结尾。
一阵烈风忽而袭来，街上的行人下意识拢紧了外套。莫白站在风口，看着阳光下的树影逐渐将她瘦小的身体笼罩，小巧玲珑的双耳被风吹得通红却不自知。
须臾，他脱下外套，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慕栀暖眨了眨疲惫的杏眼，垂头丧气地开口：“莫白哥哥，你说妈妈是不是还没原谅爸爸？否则她怎么不愿意跟我回家呢？”
“大人之间的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她既然愿意来见你，想必她也已经做好了要和你爸爸见面的准备。”
“或许吧！在爸爸离世前，我真的很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地见个面，就当是告别也好。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久到我好像已经完全不敢想象它会有结果。你知道吗，我想象中的跟妈妈的重逢，是热烈的，是激动的，是开心的，可是当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她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来迎接和我的见面，而是选择这样偷偷摸摸的呢？”
“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吧。”
“以前，每当我问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回来看我的时候，他也说了跟你同样的话。可是，她的苦衷，一直都是以丢下我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