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如果早知道你要走，我该与你好好告别才是
刚来到陌生的国度，慕栀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之后，她还是拿出手机，把自己出国了的消息告诉莫白。
信息刚发出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漂浮在大海中央，孤独而又无助地站在一片木舟上等待别人救援的行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耳朵里除了大海寂静阴沉的声音，别无其他。
她陷入深渊的漩涡，一路往下，往下，往下...
莫白从地下室出来后，方知慕栀暖给自己发了短信，原本按捺不住的激动在看到她发来的信息时，恍如一盆冷水从头往下，彻彻底底地觉着冰冷。
他不记得自己站在原地，盯着屏幕里的文字这个动作停留了有多久，直到眼眶一热，他颤抖着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着。
“多多保重，等你实现梦想的那一天”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他坐在椅子上，陪伴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正在甜睡的慕小白。
“小莫哥哥，我们一起变得优秀，然后等五年后回国了，我一定要办一场属于自己的个人画展，你一定要来。”
“好，我等你”
等你实现你梦想的那一天。
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不能常见到她，内心总是有些许不安与牵挂。
身处于不同的国度，思念的距离被拉长，而那两颗心都好似跨越了冰冷的河流，回到了当初，亦或许，这两颗心从来就没有变过，还是一样地炙热，还是一样地牵挂着彼此，重视着彼此。
只是，最让莫白后悔与愧疚的是，自己竟对慕凉山的离世一概不知，她难过的时候，心里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肯定需要他的安慰吧。
莫白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执起一支表面有些老旧了的钢笔。
“2015年12月13日，这是她离开的第一天...”
他从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或者该说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吧，唯有在安静无人的时候，他所有的情绪与心事才会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他喜欢用文字来记录，用文字来诉说自己的心事，唯有在文字的世界里，他才得以深情，才得以肆意，才得以安全。
想说的话化作一个又一个文字，眼眶里止住的眼泪化作每一个标点符号，笔记本里全都是悲伤与感性，当把它合上时，人还是那个努力想要好好活着的人。
如果早知道你要走，我该与你好好告别才是。
脑海里一幕一幕全都是昔日两人的在一起的场景，清晰无比。
无论出现在什么样的情节里，她的身影从来都是灯光聚焦的地方，直到她愈走愈远，最后眼前的所有一切就像一个严重近视的人离开了眼镜一样，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翌日。
晨曦未亮的时候，莫白一个人坐在家门口，仰头看着黑夜在宁静中逐渐消失，看着一天当中最早的那一抹光出现，原本埋藏在黑夜里的种种，开始隐隐约约地出现。
如墨的漆黑，朦胧的白雾，晨光微现，某些情绪随着黑夜的消失而不得不被隐藏，或许这时代的人都活得一样，白天里的自己与黑夜里的自己，判若两人。
因为白天面对的是别人与不得不融入的热闹，而黑夜里面对的是自己与深入骨髓的孤独。
手机屏幕微亮，一条信息传来。
“小莫哥哥，英国好冷”文字下面配了一张她穿着羽绒服的照片。
莫白盯着她的照片看了恨久很久，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小脑袋上面带着一个可爱的毛织帽子，两只好看的眼睛因为带着笑意，显得特别地水灵可爱。
过往有关她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总是那样厉害，一颦一笑间轻易地便能牵扯他的情绪。
初冬的早晨，格外寒凉，莫白对着熟悉的街道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便给她传了过去。
一如往常般，莫白把家里的一切整理得一丝不苟后，牵着慕小白，背上电脑与资料，走在熟悉的道路上。
时间太早，街道上除了一些正准备摆早餐摊的摊贩，三三两两的汽车偶尔飞驰而过，便再没有几个人影。
这所城市，外地人似乎占大部分，像他一样在苏城停留超过十年的人有很多，或许一开始是为了出来打拼一番，后来渐渐地习惯了这所城市，开始有了牵挂，不再舍得离去，甚至从此扎根于此。
有时，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设计，到底是因为热爱，还是因为李尚铭，他无从得知。
如果他不热爱设计的话，或许他根本就无法把这一件事坚持了这么多年，每当他开始变得迷茫与无措，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李尚铭。
这个在生命最后的关头，仍旧对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有所牵挂的男人。
李尚铭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生，却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虽然他不在了，可是他仍旧鲜活地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生命里，让他对生活依旧热血。
对于有些人而言，死亡是最可怕的事情，对于莫白而言，活着是比死亡更难也更可怕的事情。
“你来了？我还以为还要等多半个小时呢”莫白刚走到工作室的拐角处，便见到李飞正倚在树上等待着自己，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一条十分合身的牛仔裤，外面套上一件黑色风衣。
或许是有一段时间未曾见面的原因，莫白觉得他更成熟了一些，棱角分明的样子与李尚铭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应该给我打电话才是”莫白把慕小白的项圈解开，它摇头摆尾地乖巧走向李飞。
“反正今天休息，也无聊没事”李飞一脸无所谓地开口，宠溺地抚摸着慕小白的脑袋。
“进来坐吧”
“对了，这是我妈泡的梅酒，原本她让我昨天给你带过来，只是临时有任务，今天才带过来。”
“帮我谢谢阿姨”
“谢谢就不用客气了，不过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好了吗？”
“设计图已经做出来了，你拿给你朋友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说着，莫白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把设计好的图纸拿出来递到李飞手上。
“谢啦”李飞满意地看着手上的设计图，从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莫白能看出他的这个朋友应该对他来说，很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