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皇家图书馆
魏晋南北朝时期,国家长期战乱、分裂,图书大量散乱消亡。隋朝建立后,秘书监牛弘上表,请“勒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40],有偿抄写民间收藏的图书。于是开皇三年(583年),隋文帝派遣使者分赴境内各地搜访图书异本,每抄书一卷,赏给书籍主人一匹绢,抄写完毕,图书原本仍归原主所有。六年后平定江南,这项活动扩大到原来陈朝的辖区内。经过历年的不断努力,国家收藏的图书达到三万七千余卷。于是召集国内擅长书法的人士,将它们正式抄写成正副两本,然后加以分类编辑,一部分藏于长安嘉则殿中,专供皇帝御览,一部分藏于秘书省的内、外阁。
隋炀帝营建东都洛阳,致力于洛阳的文化建设,使之具有了与长安并驾齐驱的文化地位。隋炀帝一向喜爱读书著述,他在以晋王身份担任扬州总管时,其王府中即有学士百人从事修撰活动,直到称帝以后,二十年间从未中断。所修图书囊括儒经、文学、军事、农艺、地理、医方、卜筮、佛教、道教、赌博、狩猎等门类,有三十一部一万七千余卷。“其所撰之书,属辞比事,条贯有序,文略理畅,互相明发。及抄写真正,文字之间无点窜之误。装翦华净,可谓冠绝今古。旷世之名宝,自汉已来讫乎梁,文人才子,诸所撰著,无能及者。其新书之名,多是帝自制,每进一书,必加赏赐。”[41]在图书收藏方面,洛阳与长安也是旗鼓相当。隋炀帝以素所敬仰的文士柳顾言充当秘书省的正长官秘书监,大业十一年(615年)正月,他在洛阳,把秘书省的官员增加到一百二十员,以学士补充缺额。起初,隋炀帝命柳顾言对长安嘉则殿所藏三十七万卷图书加以挑选,剔除重复猥杂部分,得正御本三万七千余卷,送到洛阳。他又命人将秘阁所藏图书各抄五十副本,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为红琉璃轴,中品为绀(黑红色)琉璃轴,下品为漆轴,分藏洛阳、长安两京的宫殿和衙署中。他还在洛阳皇宫的内道场中编辑佛教、道教典籍,编撰其目录。“大业时,又令沙门智果于东都内道场撰诸经目,分别条贯,以佛所说经为三部:一曰大乘,二曰小乘,三曰杂经。其余似后人假托为之者,别为一部,谓之疑经。”[42]经过隋炀帝的不断经营,“而隋世简编,最为博洽”[43]。
魏晋时期的荀勖,对所有图书以四部分类法加以统摄,“一曰甲部,纪六艺及小学等书;二曰乙部,有古诸子家、近世子家、兵书、兵家、术数;三曰丙部,有史记、旧事、皇览簿、杂事;四曰丁部,有诗赋、图赞、汲冢书”[44]。即甲乙丙丁四部,依次是经子史集四类图书。东晋时期,李充编辑四部书目,调整了荀勖四部分类法中乙部丙部的内容,将甲乙丙丁四部依次改为经史子集四类。隋朝沿用了这种图书分类法。对于那些装帧不同色泽琉璃轴的书籍,隋炀帝“于东都观文殿东西厢构屋以贮之,东屋藏甲乙,西屋藏丙丁”[45]。在观文殿的后面,修有妙楷台和宝籍台,分别收藏魏晋以来的书法作品和名画。隋炀帝对自己的学识、文采十分自负,一向瞧不起驰名宇内的文人和学者,他曾说:“天下当谓朕承藉余绪而有四海耶?设令朕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矣。”[46]这是吹嘘自己即便不是因为皇太子的身份而当上皇帝,凭才学考试选皇帝,也会是非其莫属。他的才学的养成,与他长期读书密不可分。在观文殿的两侧,各修建十二间书堂。每一间书堂中安放十二个书橱,每个书橱高广均为六尺,以杂宝装饰。书橱的前后方安放五香床,皆以金玉装饰。春夏季节,香床上面铺上九曲象簟,秋季铺上凤纹绫花褥,冬季铺上绵装须弥毡。书堂的窗户上挂着锦缎帷幔,安装飞仙,是掌控帷幔升降的装置。每当隋炀帝前来读书时,值班宫女手执香炉在前导引,散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宫女在距离窗户一丈远的地方脚踏机关,飞仙装置随绳索降下,窗帏因而上行,窗扉和书橱扉自行开启;隋炀帝走后,再恢复原样[47]。
隋炀帝在江都(今江苏扬州市)被杀后,隋朝大将王世充在洛阳建立郑朝,隋炀帝时的洛阳图籍为王世充所承继。唐朝初年平定王世充,“尽收其图书及古迹”,司农少卿宋遵贵奉命将它们运至京师长安。船只由黄河逆流西上,“行经底柱(砥柱),多被漂没,其所存者,十不一二。其《目录》亦为所渐濡,时有残缺”。唐初现存的隋代四部书,“合条为一万四千四百六十六部,有八万九千六百六十六卷”[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