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叔哭师，穆公伐晋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唐）王昌龄《从军行》

秦晋联军围困郑国时，秦国与郑国订立了盟约，并派兵驻守郑国，与其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秦穆公作此决定，一方面是防止晋国灭郑而越发强大，另一方面是以合作之名渗入郑国以摸清对方虚实。

公元前628年，驻守郑国的秦将杞子传书秦穆公，告诉他郑国已经十分信任秦军，并将郑国北门的钥匙交予秦将掌管。秦国如果此时派兵攻打郑国，必定如探囊取物。

秦穆公征询百里奚和蹇叔的意见。百里奚和蹇叔一致反对远程攻打郑国。他们认为，郑国（今河南新郑）离秦国遥远，且有晋国相隔，如果长途跋涉去袭击一个遥远的国家，只会拖垮秦国的军队。如此千里奔袭恐怕劳而无功，得不偿失，非明智之举。

然而，秦穆公自以为胜券在握，奔袭郑国的决心十分强烈，对于百里奚和蹇叔的忠告置若罔闻。穆公此次之所以急于攻打郑国，一是因为晋文公去世，晋襄公刚继位，必定无暇顾及秦国攻打郑国之事；二是穆公自以为已经掌握了郑国的虚实，有十足的信心一举将其击败。

公元前627年，秦穆公决定誓师东进，攻伐郑国，并任命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蹇叔的儿子西乞术和白乙丙为主将。出征时，百里奚与蹇叔放声痛哭：“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穆公对此十分恼火，怒斥其动摇军心、影响士气。百里奚和蹇叔见无法改变穆公的决定，便对儿子说：你们必定兵败，且将葬身崤山，我们只能在那里给你们收尸了。

秦军出发东进，途经晋国的附属国滑国，遇到郑国贩牛商人弦高。弦高得知秦军要攻打郑国，便假借郑国国君的名义，以欲卖到周地的十二头牛犒劳秦军，并告知秦军主将，郑君已知秦军将攻打郑国，已做好防守和抵御的准备。

秦军主将听闻此言，认为攻打郑国的消息已经走漏，取胜无望，不如改攻就近的滑国。滑国灭亡。

正在操办晋文公丧事的晋襄公，听闻秦军灭其附属滑国，十分恼火，认为秦国辱其新丧。于是，发兵在崤山阻击秦军。秦军战败，全军覆没，主将被俘。这一战，史称“崤山之战”。

被俘主将向晋文公的夫人怀嬴求情，狡称是他们自作主张攻打滑国，而非秦穆公的意愿，穆公必定对他们的行为痛恨无比，不如放他们回去，任由穆公处置。鉴于怀嬴的情面以及对秦晋关系的考虑，晋襄公释放了被俘主将。

孟明视和西乞术等三位主将回国，秦穆公身着素服亲自相迎，并道明十分懊悔没有听信百里奚和蹇叔的劝告，以致三位主将受辱，并发誓终有一日要洗刷这种耻辱。

公元前625年，秦穆公派孟明视等人率兵攻打晋国。晋军于彭衙先发制人，秦军大败。同年冬天，晋军联合宋、陈、郑三国军队攻打秦国，夺取了汪地和彭衙。秦穆公仍以孟明视为主将，迎战晋军。公元前624年，孟明视率军渡过黄河，并焚舟明志，众志成城，攻下晋国的郊和王官（今山西闻喜），进入崤山谷地，掩埋当年战死将士的尸骨，为其发丧、筑坟，并发表著名的演说《秦誓》，检讨自己没有听取百里奚和蹇叔的劝告而酿成大祸，要让后人铭记教训。

知识链接 《秦誓》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人之有技，冒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崇怀，亦尚一人之庆。”

秦穆公虽然打败了晋军，报了崤山战役之仇，但是，此次战役并没有对晋国造成重创，也没能动摇晋国的霸主地位。晋国仍是秦国东扩计划的重要障碍，直至秦穆公去世，秦国都没能越过崤函向东扩张。

虽然秦穆公倾尽毕生精力向东扩张、争霸中原，但最终都没能战胜强大的东邻老牌诸侯国晋。其后世君王，虽苦心经营，也都没能实现秦国霸权的拓展，直至秦孝公继位，秦国历史才彻底改写，走上逐鹿中原的崛起之路。

知识点思考 秦穆公为何选择攻打遥远的郑国？

秦穆公出于两方面原因决定攻打郑国。首先，秦军驻扎郑国已有两年，对郑国军情了解透彻，且秦军将领掌握了郑国城门钥匙，易于秦军攻城；其次，同样觊觎郑国的晋文公去世，刚继位的晋襄公忙于办理丧事无暇东顾，穆公认为这是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