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武帝屡出奇兵攻大夏
日晚荒城上,苍茫余落晖。都护楼兰返,将军疏勒归。
马有风尘气,人多关塞衣。阵云平不动,秋蓬卷欲飞。
闻道楼船战,今年不解围。
——南北朝·庾信《拟咏怀二十七首·其十七》
当年,拓跋珪看见孙子拓跋焘时,大加赞赏地说过:“成吾业者,必此子也。”拓跋焘聪明雄断,有勇有谋,倒也没让自己的祖辈失望。
始光二年(公元425年),柔然的可汗郁久闾大檀听说拓跋嗣死了,想趁乱掠夺北魏资源,于是集结六万骑兵南略云中,杀民劫财,抢夺物资,还攻陷了北魏旧都盛乐。
拓跋焘这时才刚刚十四岁,但俨然有帝王相,立刻震怒不已,亲自率轻骑前往云中迎敌。大檀见到魏主车辇,立刻下令铁骑层层包围魏军,足有五十多重。按说谁见到这等场面脸色都会变上一变,但拓跋焘岿然不动,神色刚毅。将士一见皇上如此魄力非凡,心中惧意渐渐消除,军心复振,并在战斗中一举斩杀柔然大将郁久闾于陟斤,大檀一见势头不对,赶紧带兵逃走。
同年,大夏国主赫连勃勃病逝,北魏皇帝非常喜欢演“趁你病,要你命”的把戏,一听赫连勃勃死了,赶紧召集群臣商讨战事攻略。这时,大部分北魏宗室都主张先把柔然制服,然后再攻夏国。眼光独到的崔浩立即站出来,发表了不同意见,他说:“赫连氏土地不过千里,政刑残虐,人神所弃,宜先伐之。”
拓跋焘觉得崔浩说得有理,于始光三年十月出兵伐夏。他先派将领奚斤率四万魏军突袭蒲阪(今山西永济),然后自率大军袭入夏境。魏军到达君子津(今内蒙古喇嘛湾镇)时,天气暴寒,拓跋焘自率三万轻骑渡黄河,直袭夏都统万城(今陕西靖边县)。
当时新任夏主赫连昌正在宫中设宴群臣,突闻消息,大家都惊慌不已。他匆忙领兵迎战,大败而退,城门都未及时关闭,魏军趁势攻入西门。赫连昌退入内城,紧闭大门,拓跋焘见一时难以攻下,遂令魏军在周围杀掠一番,获牛马十余万,夺人口万余,引兵而还。他和左右说:“现在没能夺得统万城,他日一定与诸卿攻取此城!”同时,另外几路魏军已经攻占弘农、蒲坂、长安等地。
始光四年(公元427年)春,赫连昌遣其弟赫连定领兵二万攻长安,力图夺回这一关中重镇,魏兵固守,双方相持于长安城郊。拓跋焘闻报后,命人在阴山伐木,大造攻城器具,准备再度伐夏。
五月,太武帝又兴兵攻夏,大军到达拔邻山后,拓跋焘舍弃辎重,自领三万轻骑日夜兼程,直驱统万城,以老弱残兵在前,绕城示弱,将精兵埋伏在山谷之间。赫连昌本想坚守城池,等赫连定回来救援。这时,夏将狄子玉投降北魏,他对拓跋焘说:“赫连昌听说北魏大军将到,已经派人召赫连定回军救援。赫连定回信说:‘统万城坚固险峻,不容易攻破,等我生擒奚斤然后再赶赴统万,内外夹击北魏大军,一定可以一举歼敌。’”拓跋焘听说后,清楚自己不能耗在这里,于是向后撤军。
▲拓跋焘
赫连昌也从一些奔夏的魏兵身上得到了一些北魏的消息,他们都说魏军粮草快要用光了,士兵都在吃野菜。于是赫连昌率三万人马出城迎战。魏军知道后继续佯装撤退,实则想拖疲夏军。
夏兵鼓噪而追,双方行了五六里路,突然天降大雨,拓跋焘的亲信宦官赵倪劝道:“现在风雨从敌军方向来,我们面向,他们背对,冲杀时视野不清,这是天不助人。况且将士已经饥渴,不如陛下赶紧撤兵,明日再战吧。”崔浩在一旁怒斥道:“这是如何说话呢!我军欲千里制胜,怎能随便改变战略?敌军贪进不止,已无后援,如果陛下分兵突袭,定能出其不意。风雨无常,岂能信之!”
拓跋焘是个骁勇善战的帝王,自然愿意听崔浩的计谋,大喝一声:“好!就听卿的!”立马分兵两路,回马应战夏兵。对战之中,拓跋焘神勇无比,冲在前线,马受伤蹶倒,他差点被夏人擒住。但魏主继续冲锋,决死力战,夏人哪见过这么拼命的主子,已经动了撤退的心思。拓跋焘又换一马,斩杀夏将斛黎文,又杀骑兵数十人,身中流矢而不顾,夏军终于支撑不住,大溃而逃。
魏军乘胜追击赫连昌,到了统万城北,赫连昌来不及入城,只好往上邽(今甘肃天水)逃奔。拓跋焘还不肯放过他,想要易服进城擒住夏主。左右进谏不行,他没有听劝,领着一小队人马继续追进城内。后来夏人发觉到了情况不对,将城门全部关上,拓跋焘用妇人裙子系在槊上,吊城而下,才得以逃出。
统万城无主,魏军很快就将其攻破,尽俘夏国宗室,掠夺财产无数。拓跋焘进城后,看见富丽堂皇的宫殿,又摸了摸极其坚固的城墙,感叹地说:“蕞尔之国,劳民伤财到了这种地步,怎能不亡呢?”
赫连定听说统万城失守,无心作战,向上邽撤军。魏将奚斤请命带兵攻打上邽,得到了拓跋焘同意。于是,赫连昌退保平凉(今甘肃平凉),但很快就被奚斤生擒。赫连昌被押到魏营,拓跋焘看他状貌不凡,惺惺相惜,竟封他为会稽公,还把妹妹始平公主嫁给他,后来拓跋焘、赫连昌二人还时常一起打猎。北魏群臣都觉得这样不妥,但拓跋焘不以为然地说:“我是天命所在,还怕这些吗?”但过了几年,已被封为秦王的赫连昌叛乱逃走,终被魏将所杀。
赫连定在兄长被俘后,自立为帝,不断与魏军交战,魏将奚斤、娥清都被他俘虏过,但地盘始终不大,局促在平凉一带。他被拓跋焘亲征,攻破平凉,又被吐谷浑擒住,就是后话了。
这时的北魏在军事、经济、政治上都处于上升态势,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反观南朝刘宋,在拓跋焘登基到攻夏期间,却发生了有关君王废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