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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废少帝迎立刘义隆

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

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

——南北朝·谢晦《宋书·谢晦传》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年方十九的宋少帝即位已有两个年头,不过他这两年里却没做什么好事。他经常坐龙舟在水上玩乐,笙歌妙舞,管弦悠扬,直到天蒙蒙发亮,疲劳袭身,才在龙舟上过夜,这可使羡之、傅亮、谢晦等顾命大臣发愁不已。与北魏交战,河南数城失守后,刘义符还是不把朝政放在心上,依然玩乐无度。渐渐地,顾命大臣们觉得应该换一个贤明的君主,于是密谋废掉宋少帝。

刘裕的儿子一共有七个,按继位顺序,如果废掉刘义符,最合适的继承人就是刘义真。谢晦对刘义真早有成见,当年刘裕活着时,太子刘义符就好与左右游狎,谢晦就进谏道:“陛下年岁已高,应思考国本之事。帝王神位至关重要,不应该让没有能力的人来继承。”刘裕最喜欢次子刘义真,于是问他:“庐陵王刘义真如何?”谢晦去拜访了刘义真后回答:“庐陵王德轻才浅,不是人主之选。”

▲谢灵运

刘义真喜爱风雅,性好文学,和谢灵运、颜延之等文豪交好。但这些人同样都不被谢晦等人看中,所以顾命大臣们决定另立人选继位。他们先上书刘义符,说刘义真的坏话,令皇帝将其贬为庶人。然后又召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和江州刺史王弘进都,把废立之事告诉了他们,两人有些不同意此事,但迫于压力,只好和他们一起行事。

知识链接 谢灵运

谢灵运(公元385年—433年),东晋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东晋名将谢玄之孙,秘书郎谢瑍之子。因袭封康乐公,人称谢康公、谢康乐。他是著名山水诗人,中国文学史上山水诗派的开创者,主要创作活动集中在刘宋时代。从谢灵运始,山水诗乃成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大流派,其代表作是《山居赋》。谢灵运还兼通史学,工于书法,翻译佛经,曾奉诏撰《晋书》,有《谢灵运集》等流传于世。

五月,刘义符在华林园搭建了一个市场,并亲自穿上商贩的衣服,和太监们模拟买卖东西取乐。他与左右边玩边饮,喝多了,就到天渊池上龙舟中睡觉去了。次日清晨,檀道济领兵,与诸大臣冲入皇宫,内应早把大门打开,他们直接闯上龙舟,杀掉了两个卫兵,宋少帝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被又扶又架地送到东宫,软禁了起来。后来,众大臣伪称皇太后旨意,废刘义符为营阳王,将其送到吴郡继续软禁。徐羡之这样还不放心,又派人将刘义符、刘义真通通杀害。

然后,谢晦、徐羡之、傅亮等人商议,打算立宜都王刘义隆为新君,于是尚书令傅亮带人前往其封地,准备迎接刘义隆到都城建康。当时,刘义隆年方十八岁,坐镇江陵,左右听说皇宫事变,非常担心,都劝刘义隆不要前往。唯有司马王华赞同前往,他说:“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皆服。虽然嗣主朝纲不举,但百姓依附之心未变。徐羡之出身寒士,傅亮起自布衣,都没有篡位的心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应该是害怕将来被清算,故而下手。而且这几个重臣势均力敌,越过次子而迎立殿下,无非是因为殿下宽容仁慈之名远播,想着可以取得您的宽宥。现在,他们肯定会仰待殿下,借机握权自固。殿下应尽早驱车入都,这样才符合天下之愿。”

刘义隆听完这一番言论后,下了决心,启程东行建康,途中他见到傅亮后,悲恸伤心,哭泣不已,情绪感染了周围之人。过了一会儿,他又详细追问刘义符被废以及刘义符与刘义真二人被杀的经过。两旁的侍卫都不敢抬头,傅亮受到询问,惊怕不已,汗流浃背,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说不出什么。

刘义隆见自己震慑住了前来迎接的众人,遂以亲兵严护自己,直达建康。到了都城之后,刘义隆拜谒了父皇刘裕的陵寝初宁陵,之后登基继位,史称宋文帝。

▲宋文帝刘义隆

之后,宋文帝下诏,委任谢晦为荆州刺史。谢晦将行,和礼部尚书蔡廓道别,他屏去左右旁人,问蔡廓道:“我能免祸吗?”蔡廓回答:“您受先帝临终托付,以江山社稷为重,废昏立明,从道义上,这样做并无不可。但你们杀了少主的两个哥哥而又在朝中称臣,有震主之威。现在你又去镇守长江上游重镇,以古推今,很难免祸啊。”听了蔡廓一席话,谢晦开始害怕,以为自己出不了建康。等到上船离岸,回首望着城池,他高兴得大叫:“今天终于脱险了!”可是,蔡廓分析得很对,宋文帝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宋文帝继位之后,给朝中旧臣一律加官晋爵,任徐羡之为司徒,拔王弘为司空,傅亮加封开府仪同三司,谢晦加封卫将军,檀道济晋号征北将军,很明显是为了稳住这帮废帝的权臣。

元嘉二年(公元425年),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文帝假意不应,两人三次上表,文帝才勉强答应。这时,他们心中应该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元嘉三年,见时机成熟,宋文帝下诏,历数徐、傅、谢数人罪行,命有司缉拿一干人等。谢晦的弟弟正在中书省值班,听说情况后,慌忙派人通知徐、傅二人。徐羡之归政后,天天都很惊慌,内心深处早就明白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也没抵抗,直接跑到城郭烧陶的土窑里自缢而死。傅亮在逃跑途中被人拦住,文帝派人告之:“以傅公江陵迎驾的忠心,当使你的诸子无恙。”于是,文帝只诛杀傅亮,流放他的妻儿于建安;同时,徐羡之二子被杀,谢晦儿子谢世休伏诛。

接着,文帝下诏戒严,派大将檀道济等讨伐谢晦。文帝虽然年轻,但知道王弘、檀道济被迫跟乃胁从,弑帝之谋并不因他俩而起,应该小心行事,不能逼反了两位重臣。因此文帝对两个人行召集安抚之策,两人一看还有逃过一劫的机会,欣然领命。

文帝问檀道济讨伐谢晦的策略。檀道济说:“从前,我和谢晦跟随先帝北伐,谢晦才谋过人,计策十有八九都是他所献。可是他从未单独领兵打过胜仗,指挥军事行动是他所不擅长的。我了解谢晦的才能,谢晦亦知晓我的武勇,现在我奉皇命讨伐他,他来不及摆开阵势,就会被我擒住。”

事情果然如檀道济所料,虽然一开始谢晦小胜,但檀道济赶来之后,立刻轻松攻溃谢晦军。最后谢晦和自己的兄弟都被擒住并押往建康,处斩于闹市。

在这之后,北魏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攻伐战事。

知识点思考 为什么刘义隆毫无情面地诛杀了几位拥立他的大臣?

自古以来,废掉君王的大臣不是自己坐了帝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徐羡之等人却没有这个能力和气魄。几位大臣废掉昏君本无太大不妥,错就错在实力不够,还做出了杀害两位刘宋宗室的过分举动。宋文帝心里想的是,既然大臣能废杀一个皇帝,那么就有可能再废杀第二个皇帝,而刘义隆绝对不会放几颗定时炸弹在身边,只能将其诛戮,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统治者都会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