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领头羊
半岁宴也是满月酒之后，杨起刚去不远的煤矿上和一个老板做起了生意，他的三辆旧货车专门给老板运煤。煤炭生意不景气的时候也在跟前给人家搬搬家拉拉货什么的，每每从村口过时都会来家里吃过饭再出发。
久而久之，杨家慈也摸准了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总还是偶尔会出现等饭的事情。所以干脆让杨家树去城里买了一口大铁锅，铁锅就放在长期引着煤炭的炤上，随时温着做好的饭菜，从那以后无论何时司机或者杨起刚谈生意回来总能吃上热热的饭菜。
红火的灶台、热乎的饭菜、勤劳而深情的人们创造出了越来越富足的生活。
因为杨淑灵早产了三个月而且很快杜玉莲便有了二毛，所以淑灵便一直跟随爷爷奶奶生活，杜玉莲专门照顾二毛。
杨家树用杨起刚给的零花钱买了几头羊，到杨淑灵五岁多时，他的羊儿已经达到了三十来头。经过杨起刚的再三规劝，一年前杨家慈终于同意请一个煮饭大姐了，煮饭大姐的到来彻底解放了杨家慈的双手，大姐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平时没少打扫卫生，什么都不让杨家慈插手，这让杨家慈彻底闲了下来。她没事便叠叠金元宝以便初一十五的带领全家人拜菩萨，或者给两个小孙女做点头花腰带什么的，更多的时间是在捣鼓她在厨房后面种的南瓜和西红柿。
杨淑灵呢，可能跟着爷爷奶奶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了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少言少语总是跑个不停，早上呢，奶奶一醒她就跟着醒了，然后就做奶奶的小尾巴，别看她小小年纪，奶奶院子里的蔬菜瓜果人家可是样样都叫得出名字的。冬天呢，中午便跟着杨家树一起去放羊，让爷爷给她唱歌讲故事，什么不听非得听鬼故事，然后吓得藏在爷爷怀里，回家的路上爷爷既要赶羊又得把她夹咯吱窝，没办法她怕啊，可她还是想听啊，这个杨家树也是很无奈。到了夏天，那简直就像到了属于杨淑灵的天堂，她早上中午缠完奶奶之后，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和爷爷以及那几十头羊待在一起，在沙地上自由地撒丫子狂跑，数星星数到睡眼朦胧然后爷爷将她背回家，躺炕上半睡半醒地享受奶奶给她做清洁工作，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可以重复五百年都不带厌倦的。
过了年就六岁了，杨家树说等到了六岁就送杨淑灵去学校，到时候顺便将五岁的妹妹杨爱灵也带上，虽说当时当地要六岁才可以读一年级，不过一个班有姐姐哥哥照顾的话小一点的也可以跟着，等哥哥姐姐读二年级了弟弟妹妹再读一个一年级就行了。反正学费也不贵不图孩子学个什么，最起码大人可以解放一下了，这对于其他没什么时间照顾几个小孩的家庭来说就是福音。虽然县里有幼儿园，但是太远是一回事，大家舍不得太小的娃娃离开自己才是主要原因，所以，和绝大多数当地孩子一样，杨家的淑灵美灵也是没有读幼儿园的。
读书倒是没什么，淑灵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放学还是可以跟爷爷放羊的，只是照顾妹妹这个任务对于她来说有点艰巨，毕竟为了放着妹妹抢走爷爷奶奶的爱她一直形影不离地分别霸占着两个老人家的，哪知妹妹似乎并没有要抢夺的意思，依旧天天粘着妈妈和晚上回家的爸爸，后来淑灵才知道，其实不是怕妹妹抢走爷爷奶奶而是自己想抢夺妈妈爸爸却没有勇气所以将妹妹列为了会抢夺爷爷奶奶的假想敌，这个心理让她觉得自己和妹妹之间有那么点尴尬。
“淑灵儿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最爱指挥奶奶做事了吗？来给奶奶说下，咱们今天第一个给谁浇水啊？”，杨家慈看着呆呆望着菜园子的杨淑灵问道。
“哦哦，那就先给西红柿喝水吧，我想快点吃到它，等我读书了我还要带去学校吃。”，杨淑灵答道。
“嗯嗯，好的呢，不过淑灵儿应该要带明年的西红柿了。”，杨家慈笑道。
“那好吧，那我就带明年的。”，杨淑灵笑笑跑进了院子。
“淑灵儿，过来洗头啊，看，妈妈和美灵儿都洗了。”，杜玉莲见蹦蹦跳跳的杨淑灵便叫到。
“我不洗，昨天奶奶给我洗了的。”，杨淑灵傲娇道。
“姐姐姐姐，今天爸爸下午就回来了，所以我们都要洗头，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爸爸拉话话。”，杨美灵说道。
“你白白家，肯定美啦，我这么黑洗不美的，不洗。”，杨淑灵边说边去找杨家树了。
“这孩子，你咋不美呢，都美。”，杜玉莲说道，杨淑灵已经跑远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淑灵儿啊，不和奶奶照顾菜园子来找我干啥呢？”，杨家树见跑过来的淑灵说道。
“爷爷，我要和你去放羊。”，杨淑灵望着杨家树说道。
“可是爷爷今天要给姑奶奶帮忙啊，你看，爷爷要搬砖头怎么去放羊啊，今天不放了。”。杨家树笑道。
“不行，只要天气好，我们每天都放羊的，今天这么暖和，不去羊儿们回不开心的。”，杨淑灵倔强地说道。
“我看不是羊儿不开心是淑灵儿不开心吧，羊儿都没你爱跑。”，杨家树道。
“淑灵啊，你爷爷哄你的，吃了饭就去，姑奶奶这活儿不急，这么暖和的天怎么能不放养呢，长肥了可以买好多钱的，就是吃肉咱们也能多吃几口。”，杨家怀说道。
“真的啊，姑奶奶你真好，等我们放了羊都来帮你建新房子，等养儿长大了就叫姑奶奶一起来吃。”，杨淑灵赶紧说道。
“会说话的人教的小家伙都会说话，淑灵你这张大了得了啊。”，杨家怀道。
其他几个帮忙的也哈哈笑了，淑灵也不怯场，跟着大家伙儿说说闹闹的。午饭过后就着暖暖的太阳，杨家树带着杨淑灵赶着一群羊子浩浩荡荡地出门了，还有一条养了十来年的老黄狗，杨淑灵叫他叔叔，当然只是背着杨起刚偷偷叫叫，这是她和爷爷的秘密。
“叔叔，过来，还有一点面人人你吃不吃？”，杨淑灵拿着一块自己啃剩下的面人人唤倒是。
“你这孩子，大黄牙齿都不行了给人家吃什么面人人，把你姑奶奶包的油饼给他吃点儿。”，杨家树说道，大黄跟着嗷嗷两声。
“我哄他呢，我看他吃不吃。”，说着，杨淑灵取出了兜里用报纸包着的几个葱油饼，一个递给杨家树，自己和大黄分一个，剩下两个又包了起来，吃了几口又将剩下的四分之一给了大黄。
“油饼不吃几口，就想着吃面人人，小心渴哦。”，杨家树担心到。
“不怕。一会儿去月亮湖喝水。”，杨淑灵道。
其实月亮湖只是一片草地上的一口稍微大点的露天井，杨淑灵从小便跟着爷爷在这片草地上来来去去，天气暖和的话晚上经过这里会趟草地上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在走，月亮亮堂的时候会被映入这口井中，所以三岁那年杨淑灵趴在爷爷的肩膀上咿咿呀呀的非要说这叫月亮湖，可能对于那时候小小的她来说这便是她心中湖的样子吧。
“爷爷，你说我能照看好妹妹吗？”，杨淑灵躺在月亮湖所在的那片草地上，头枕着双手问道。
“我们淑灵儿这么聪明怎么会照顾不好妹妹呢，妹妹那么爱你会好好听你的话的，你只要事事给她做个好榜样她就会学着你了。”，杨家树说道，盘着腿坐在草地上，笔挺的摇杆让他正正地看着远方，这便是杨淑灵心中第一个英雄的形象。
“她会学着我吗？挺好玩儿的。”，杨淑灵想了想妹妹奶声奶气白白净净的样子笑了起来。
“是好渴啊，早知道不吃那么多面人人了。”，杨淑灵边说边往井边跑去。
杨家树还没反应过来杨淑灵已经到了井边，她没看见当她起身的时候，领头的老山羊也跟了过来，他一直都是最先喝水的那一个，就是小娃娃也不准抢，今天的杨淑灵想其他事情去了忘了这茬儿。
只见在杨淑灵蹲下的那一刻，老山羊一头便怼在了她的小屁股上，杨淑灵一头栽进了她的月亮湖里，杨家树跑过来捞起杨淑灵紧紧抱怀里，踹了老山羊一脚便急忙往家里走，井露天的不深倒是没啥担心的，就是晚上了水很凉杨家树好怕孙女儿感冒。
“冷吗？淑灵儿？等一下就到家了啊，爷爷走快一点。”，杨家树很是自责地说道。
“是有点冷，爷爷，月亮湖一点都不温柔，那么漂亮还是冷。”，杨淑灵说道。
“傻丫头，哪有不冷的井水，那再好看名字再好听不都是井水吗？”，杨家树笑笑。
“哦哦，说不定他不叫月亮湖呢，反正月亮湖是我叫的，可能他叫做冰湖冷湖。”，杨淑灵说道。
在杨家树脚下生风的步伐下，爷孙两很快回到了家。杨起刚早就回来了，与杜玉莲杨美灵都在杨家慈的炕上等待放羊的两个家人一起回来团聚呢。
看到湿漉漉的杨淑灵，杨家慈立马拿来了干衣服，用一床被子将杨淑灵包起来在被子里三下五除二就给换好了，一碗热奶茶下肚，杨淑灵立马恢复了活力，不过为了防止感冒杜玉莲还是冲了一包杨起刚备在家里的板蓝根给她喝了。
知道了淑灵落水的经过，杨起刚哈哈笑了起来，杨美灵看到爸爸笑了想来应该是搞笑的事情也笑了，其他几个人忍住不笑倒也是面面相觑，杨淑灵见这景象，自己在炕上打滚笑了起来。
暖暖的炕，融融的笑声，这个夏夜很是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