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挖了一个无烟灶
“李副保正，方才，是不是你下达的命令，让随行的伙夫弟兄埋灶生火做饭的？”孙保正面无表情，却依然用他那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问询道。
弯腰拱手的李副保正，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干脆利落地道：“回保正大人的话，是下属吩咐随行的那几名伙夫兄弟埋灶生火做饭的。”
听完李副保正的回答，孙保正当即就脸色一沉，肃然道：“方才，幸亏王小帅及时进行制止，我也随后命令伙夫兄弟们把火全部扑灭，为了不让烟雾扩散出去，我还让伙夫弟兄们把点着火的木柴，全部都扔进了江水里面。不然的话，就像王小帅方才所言，咱们所有人都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在孙保正没有说上述这一番话之前，在场的所有乡兵们，俱都对王小帅投射出憎恶的眼神，而且，还都恶言相向。
当孙保正把话讲完，在场的所有乡兵们，俱都愣在原地，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在这些乡兵们的眼中，王小帅不仅是一个新兵蛋子，而且，年纪只有十六岁，大家伙儿都拿他当做小孩子来看待，对于王小帅说的话，自然是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孙克在乡兵们中间德高望重，是被乡兵们当中大多数人推举为都保正的，他讲的话，绝大部分的乡兵当然不会怀疑。
担任乡兵大保长的王甫，方才还在担心他年幼无知的儿子王小帅，由于跟李副保正对着干，脾气又臭又倔，不肯向李副保正认个错服个软，生怕王小帅受到责罚。
同时，王甫也于心不忍，因为他儿子所犯下的错，导致他们一个大保的二十五名乡兵，受此牵连而一起受罚，在良心上是过不去的。
直到听完了孙保正方才讲话的内容跟意思，与王小帅别无二致，这才让忐忑不安的王甫，长舒了一口气。
“孙保正，我不就是让伙夫弟兄们生个火做个饭么，怎么还惹来了杀身之祸呢？”李副保正，愣神了片刻的功夫，待他醒过神来，用疑惑不解的口吻，向孙保正问询道。
双手负后的孙保正，严肃认真地回答道：“虽说，由于连年征战，咱们所在的这个五十里铺码头已经荒废多年，方圆几里地之内没有人烟。但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距离江陵城也不过五十里地而已。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我们若是生火做饭，必然会冒出青烟。
“敌军守卫的江陵城危在旦夕，肯定会排出多路虞候打探情况，我们在这里生火做饭，当然就会吸引敌军虞候的注意，岂不是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等咱们宋朝的禁军骑兵赶来这里回合，咱们所有人的小命恐怕都会被敌军给夺取了。”
听到这里，方才还一头雾水的乡兵们，这才恍然大悟，起初，在他们看来，不就是让几个伙夫点个火烧个饭而已，哪里会招来杀身之祸，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
现在，他们总算是明白过来，在这里生火烧饭确实非常危险，得亏了孙都保正及时赶来，并且快速制止了那几个伙夫，否则的话，他们连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包括李副保正在内的乡兵们，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说起话来还觉得自己义正言辞呢，现在，他转而自渐形秽。
由于这些乡兵们，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打过仗，不懂得在战场上要加倍谨慎小心，而孙克则是在后周做过百夫长，打的仗大大小小有几十场，他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活着的，他当然醒得的这个道理。
接下来，孙保正召集了所有的乡兵们来到他的跟前，掷地有声地命令道：“在此，本保正向诸位乡兵兄弟下达一道命令，从此刻起，未经本保正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轻举妄动。若是哪位乡兵兄弟有事情，必须向本保正进行报告，只有经过我本保正的允许才可以去做，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聚拢到孙保正身前的这二百五十多名乡兵，俱都低头拱手，齐声回答道：“明白！”
过了片刻的功夫，孙保正轻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即便是咱们乘船靠了岸，在慕容延钊节度使大人没有率领禁军骑兵赶来这里跟我们会合之前，咱们只有继续啃食从家里头携带的干粮填饱肚子，没有别的办法，咱们现在还不能够生火做饭。”
听完孙保正说的这一番话，在江岸边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乡兵们，喝了一肚子的冷风，再加上今日的第二顿饭还没有吃，俱都一脸哀怨，摇头叹息。
正当孙保正要说“解散”的时候，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恰在此时，乡兵们中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向他问询道：“保正大人，如果生火不冒烟，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让伙夫兄弟们埋灶生火做饭了呢？”
只待此人说话的声刚一落，二百五十余名乡兵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方才说话的这个人。
没错，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站在乡兵们中间的王小帅。
在这些乡兵们看来，王小帅说出的这番话，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觉得只要是生火就会冒烟，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生活常识，也只有像王小帅这样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才会犯常识性的错误。
于是，聚拢在孙保正身前的这二百五十余名乡兵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就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王保长家的这个儿子，今个儿是怎么了啊，咋老是说出一些耸人听闻的话，是个人都应该知道，只要把木柴点燃了就会冒烟，天底下哪有生火不冒烟的道理，实在是可笑至极。”一名胖乎乎的乡兵，一边不停地摇着头，一边讥笑道。
“可不是么，王保长可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怎么会生出一个脑袋瓜子不太灵光的儿子呢？”一名尖嘴猴腮的乡兵，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王小帅的老爹王甫，语带调侃道。
“古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连生火必然冒烟的道理都不懂，王保长是教子无方呐！”随后，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乡兵，也对那位身旁尖嘴猴腮的乡兵方才所言，随声附和道。
听到这里，让担任乡兵大保长的王甫，觉得面上无光，他当即两个箭步冲到王小帅的跟前，一边使用双手往人群外面推着王小帅的身体，一边急不可耐地道：“儿啊，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了行不行，少让你爹我在乡兵弟兄们面前丢人现眼好不好，你赶紧随爹离开这儿，跟你爹我到一边啃干粮去。”
要说，王小帅穿越过来以后，他的脾气依然是又臭又倔，任凭王甫使劲往外推挤，他就是不挪动身子，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累得他爹王甫呲牙咧嘴。
“慢着，王保长，你先停下手来，先别急着让你儿子走，我有话要跟他谈。”孙保正犹豫不决了好大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随后，孙保正走到王小帅的跟前，用好奇的口吻，问询道：“王小帅，你小子方才说的没错，只要是生起来的火不冒烟，我就可以让伙夫弟兄们埋灶做饭，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做到呢？”
站在原地不动的王小帅，随即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胯下海口道：“保正大人，我会挖无烟灶。在此，我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在我挖的无烟灶上生火烧饭绝对不会冒烟。”
听到王小帅都说出了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打包票，孙保正思忖了片刻的功夫，他觉得不妨试一试，说不定这个愣头青还真能够搞出个名堂。就此，他便点头答应。
于是，王小帅拿起一把锋利的铁铲，在岸边找到了一处松软的地方，开始挖所谓的“无烟灶”。
而那二百五十余名乡兵们，他们抱着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凑到王小帅的近前驻足观看，冷眼旁观。
花费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王小帅就在长满杂草而又松软的土壤上挖出来了一个无烟灶。
王小帅开挖无烟灶的步骤和使用方法如下：
他先挖了一个直径约七十公分、深度约六十公分左右的梯形大坑，而这个大坑的作用是，能够尽量让使用者能方便向旁边小坑中添加柴火等燃料。
其次，他又在距这个大坑约三十公分的地方，挖了一个小一点的小坑，然后，从底部将两洞贯穿，把所有挖出的土堆在第一个洞口周围，拍实增强其避光性。
再次，他在第二个洞口上方向后延伸挖三道烟道，每道约十五公分的深度，一丈半左右的长度。随后，再把锅按放在第二个洞口。并用土把边填死，在烟道上方用树枝，杂草之类的东西盖起来，上面再盖上一层上土，按照锅边密远而疏的方法将烟道隐蔽好。
最后，将引火物从第一个坑底放入第二个坑内，加柴，生火，做饭。
就此，无烟灶大功告成。
果不其然，一名伙夫按照王小帅吩咐的要求进行生火做饭，竟然真的没有冒烟，顿时，就让刚才还凑到近前冷眼旁观的这二百五十多名乡兵们，看得是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就连曾经有过十余年行军打仗经验的孙保正，看到眼前的这个情形，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直提心吊胆的王甫，看到他的这个在别人眼中不争气的儿子，竟然真的鼓捣出来了一个无烟灶，让他倍感欣慰的同时，也开始怀疑他这个没有上过一天私塾、大字不识几个的儿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绝顶聪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