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语言出发

哲学讨论的是世界，是关于世界的认识。哲学以语言进行讨论，用语言表达世界，表达关于世界的认识。因此哲学的讨论和表述离不开语言。语言的功能是奇特的，人们不仅通过它来表达世界和关于世界的看法，而且可以谈论它，即以语言论述语言。这种谈论自身的能力一直被看作是语言的一种独特作用。也许正是由于具有这样一种作用，语言才会逐渐进入人们谈论的视野，并且逐渐占据谈论的核心地位。也许恰恰因为语言是可以谈论的，人们才从过去谈论世界逐渐发展成为谈论语言，并且使谈论语言成为哲学最基本的特征。不管怎样，至少20世纪哲学领域中发生了“语言转向”，与此相关产生了分析哲学和语言哲学。它使我们看到，人们谈论语言并且把谈论语言看作哲学的主要工作或方式，甚至看作哲学本身。

“语言转向”是20世纪60年代流行起来的术语。它描述了哲学此前几十年的主要状况，也预示了哲学未来的一种基本走向。无论是逻辑实证主义、维也纳学派、形式语言学派、日常语言学派等不同的流派，还是逻辑原子论、证实论、证伪论、语言游戏论等不同的学说，无不与语言相关。这样的哲学发展导致的一个结果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认为语言不重要，因而没有什么人会不重视语言。海德格尔不是分析哲学家，他的名言“语言乃是是的家”也不是分析哲学的产物。但是他的这句话能够成为脍炙人口的流行语，大概充分地体现了语言的重要性，也体现了人们对语言重要性的认识。

本书试图探讨语言与世界的关系。谈论语言与世界，可以有多种方式；本书则主要基于20世纪分析哲学和语言哲学的丰硕成果，重点探讨如何通过语言分析而达到对世界的认识。为此，让我们首先简要论述一下20世纪的分析哲学和语言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