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噔噔
艾伦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没有了下楼的念头。他再不想去厨房喝点东西，甚至对女儿怎么打开的地下室门也失去了兴趣——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等待黎明的到来。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合理，艾伦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因熬夜而变得意识不清醒了。要不然为什么走廊里明明开着灯，这楼梯还是如此昏暗。
艾伦不认为楼梯处的昏暗是因为没打开壁灯的缘故，毕竟光是二楼走廊的灯光就足够照亮很大范围了。楼梯就算没有被照得很明亮，但也不至于如此的昏暗。
在搬家的时候，艾伦研究过楼梯处的壁灯。他发现这些灯并不是像圣诞树上的彩灯一样，可以通过一个共同的开关就能让它们同时点亮。这些壁灯每一个都有单独的电源，它们之间互不影响。艾伦很难理解当时的屋主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难不成我还要一个个打开不成？艾伦明明没有关上过这些壁灯，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始终让这些灯亮着。
艾伦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那次意外……
“噔噔噔——”
和往常不同，今晚的艾伦似乎睡得很浅，他甚至能隐约听到赛琳娜熟睡时匀速的呼吸声。当他因为这阵声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发现天色并没有变亮。暗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帘，撒在赛琳娜的眼睑——艾伦不禁陶醉了。
“噔噔噔——”
没错，这并不是艾伦的幻觉，他确实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距离不是很近，应该是从楼下传来的。似乎是有人在敲门。
艾伦见赛琳娜还在睡梦中，便决定自己下楼看看。他先是用一只手撑在床上，以防在自己起身时造成床垫的大幅度震动。等艾伦把腿也从床上挪下去之后，才慢慢地把那只手挪开。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艾伦揉着眼皮，穿上拖鞋。
那阵“噔噔”声好像已经停止了，但是艾伦觉得既然已经起来了，不妨就下楼去看一眼。
艾伦没有打开走廊里的灯，他不想弄醒还在熟睡的妻子和女儿。他一遍用手摸索着墙壁好确定自己的方位，一边尽可能让自己的眼睛赶快适应四周的黑暗。报纸上说人类的眼睛需要七分钟左右才能适应一个较为黑暗的环境，但是艾伦认为七分钟未免有些久了。
再往前走一步就到了拐角处了，紧接着是通往一楼的楼梯。艾伦凭靠着以往的记忆，还有在黑暗里的各种轮廓，判断出自己接下来要注意脚下，他可不想在楼梯口处踩空。
艾伦家的楼梯是廊式楼梯，而这里唯一的灯安装在上方的天花板，开关则在一楼。艾伦没有在二楼也安装一个开关，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二楼和一楼都各自有一个卫生间，即使有谁晚上醒来上厕所，也不需要去一楼。
可现在艾伦觉得这是个错误，他觉得多一个开关也是很有必要的。
灯的开关在一楼，所以艾伦只能摸黑走楼梯了。楼梯不算宽，而且两边都有墙壁，艾伦稍微伸展双臂，就能用两只手摸着墙走。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再三确认下边还有台阶后，才走下一个台阶。
“噔。”那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但比之前要短，就好像有个人用脚轻微跺了一下地板。
艾伦一开始觉得这是自己的脚步声，他先是停下来，想听听那声音还有没有。
夜晚的屋子过于安静，艾伦的耳朵似乎能听到一种嗡嗡的声音。他知道这只是听觉神经敏感时的错觉。
“噔噔。”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艾伦并没有移动半步。
“谁？”艾伦立马开始紧张起来。现在四周一片漆黑，要是有什么人溜了进来……
“砰——”的一声，艾伦甚至还没来得及喊叫，便失去了知觉，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从那以后，艾伦便再也没有关过楼梯处的灯。
而他发现本应该亮着的壁灯，不知道为什么都被关上了。没准是玛丽梦游的时候关上的。
如今的一切似乎和那次意外惊人的相似，艾伦想起来自己刚刚也听到了“噔噔”的声音。但是这声音起初并没有引起艾伦的注意，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或许无视，成为了一种逃避的手段。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屋子里的宁静，艾伦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女儿的房间。这声音不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艾伦顿时加快了脚步，就好像这急促的脚步可以弥补那永久的遗憾——他几乎想都没有想，虽然他担心自己会失足摔下楼梯，虽然他对黑乎乎的楼梯有种本能的抵触，虽然他心里迫切地想否认那撞击心灵的声音——艾伦从楼梯和围栏的连接处翻身下去。
“赛琳娜！”艾伦一边频繁低头看着脚底下的阶梯（虽然他看得并不清楚），一边大声呼喊着妻子的名字。也许这声叫喊会吵醒女儿，但也只有呼喊着妻子的名字，才能让她知道艾伦一直守护着她。
她一定在一楼的某个地方，艾伦不知怎的，自己已经从楼梯上快速冲到了客厅。情急之下，艾伦竟然忘记逐个打开壁灯。他用力拍开墙上的所有的开关，整个客厅全部亮了起来，而且客厅的亮光还驱散了厨房里的黑暗。
“赛琳娜！”艾伦原地打着转，寻找妻子到底在何处。
等艾伦感到天旋地转的时候，他还是没发现妻子的影子，甚至连妻子的回应都没有听到。艾伦顺势倒在沙发上，等待这阵雾般的眩晕慢慢消散。
“铛铛铛——”大笨钟敲了十二下，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了。
“赛琳娜……”艾伦用手捂着额头喃喃道。
“噔噔——”艾伦又听到了那声音，那熟悉的脚步声。
艾伦没有犹豫，即使他的眼前时不时还掀起眩晕的浪潮，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赛琳娜！”艾伦的嗓子已经喊破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在他的嘴里扩散开来。他发誓要让那群歹徒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要是有个趁手的东西当武器就好了，既轻便又能给人造成伤害的东西。艾伦首先想到的是那根球棒，但他紧接着有意识到那球棒还在地下室里。
那双高跟鞋就挺不错，艾伦不打算去地下室仅仅是为了拿根球棒。而且有些穿高跟鞋的姑娘在遇到流氓时，第一时间也总是脱掉高跟鞋用来防身。
但是艾伦感觉自己两手空空——那双高跟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