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低语

之后玛丽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很长的时间，艾伦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去厨房做晚饭。

“要是你在该多好。”艾伦把煎好的鸡蛋饼盛放到盘子里，坐在餐桌旁发着呆。

从赛琳娜去世到现在，艾伦第一次和女儿发生不开心的矛盾——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之前玛丽产生小情绪的时候，都是赛琳娜去处理。她总是悄悄推开玛丽的门，然后装作看不见玛丽的样子。

可同样的事情，艾伦却做不了，至少现在不行。他不确定现在是和女儿交谈的最好时机，也许吃过晚饭，等她玩娃娃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可怎么让玛丽下来吃饭呢？艾伦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奈，他从没觉得自己在女儿的事情上这样畏手畏脚。这种无奈比明天去新公司还要让他愁眉不展，他一边把盛放煎蛋的盘子来回摆放，一边寻思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新的公司、新的同事，这些让艾伦觉得痛苦。没错，就是痛苦。赛琳娜曾调侃艾伦有社交恐惧症，但艾伦始终不愿意承认。他觉得自己顶多算是不善交际，而并非患有那种心理疾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艾伦不停地开关餐桌上的台灯。当他发现自己这个举措的时候，赶紧停了下来。

不知道玛丽在房间里做什么。艾伦一边用叉子戳着盘里的鸡蛋，一边琢磨着。

艾伦开始尝试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艾伦自己也承认，这两天忙着搬家的事情，疏忽了自己的女儿。就在昨天晚上玛丽说看见赛琳娜的时候，艾伦就已经开始责怪自己对女儿关爱不够。倘若一个父亲给予女儿足够的关爱，那么她怎么会想妈妈呢？

但艾伦又觉得不能把女儿想妈妈的原因归咎于自己，毕竟艾伦自己也想赛琳娜，这是人之常情。

女儿的问题却始终在艾伦的头脑里挥之不去。是啊，人死了会去哪呢？人死了总得去某个地方吧，如果真的有天堂，人死后真的会去那儿吗？

但今天玛丽见到的到底是谁呢？艾伦从地下室出来以后，又相继检查了家里所有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然而他并没有发现能证实家里进贼的蛛丝马迹。

不会真的是见了鬼吧，艾伦不禁觉得有一点后怕。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而且还是能哄着女儿玩的那种。艾伦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边之后，还是觉得女儿只是看到了她自己的想象。

“嘶嘶——”

艾伦起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这如同蟒蛇吐信般的声响，他以为是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的声音。恰恰是因为家里太安静了，这嘶嘶的风声才会西显得如此明显。

“嘶嘶嘶——”

这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楚了，频率也变得快了起来。艾伦终于忍不住这让人耳朵瘙痒的风声，于是起身去关窗户。

“我记得没有开过窗户啊。”艾伦刚离开餐桌，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才检查过自家窗户有没有小偷通行的痕迹——窗户都是紧闭着的。

“嘶嘶嘶——嘶——”

快停下吧，该死。艾伦两手撑在窗台上，仔细查看窗户有没有裂缝或者破损。可他把一楼所有的窗户都查看一番过后，还是没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艾伦的耳朵似乎因为刚才的嘶嘶声而变得有些敏感，他能感受到耳朵深处的神经正偷偷地重复这嘶嘶的声音，以至于他现在分不清那嘶嘶声到底消失没有。

“艾......”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嘶声，而是变得像是一种音节，只不过艾伦还无法听出是什么意思。

“伦......”

艾伦像是突然耗尽电量的机器人，突然身体僵直地站在客厅。他的耳朵飞速运转，艾伦下定决心要弄清这声音的含义。不过没等艾伦完全准备好，那声音就降低了识别的难度——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艾伦听清了每一个音节。

“艾伦......”

艾伦的双脚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他本能地想要挪动，却发现自己地脚不听使唤了。

“谁在说话。”艾伦地脑海里又产生了家里进贼的反应。

低语声停止了，整个房子又重新归于平静。壁炉旁的老式大笨钟正咔哒咔哒地走时。艾伦受不了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段，他的鼻孔开始迅速舒张起来。

“谁在说话！”艾伦的声音变成了怒吼。

刚才是这边发出的声音，艾伦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恢复了移动的功能，这使得他走向沙发的时候向前踉跄了一下——艾伦认为那贼躲在沙发后边。

可沙发后边什么都没有。

这声音从哪传来的？艾伦想了一秒钟，又觉得是在厨房里——一定是那小偷趁自己转身的空溜进了厨房。

厨房同样没有。

一楼还剩下两个地方，一个是空屋，另一个则是地下室。艾伦第一时间选择先去娃娃屋查看一番。他用力地打开门，就好像已经预感到小偷就藏身在这里装神弄鬼般。

“出来......”艾伦一巴掌拍开墙上的开关。

艾伦剩下的气势还没有完全喊出来，就在喉咙处破散了——那小偷并没有躲在这里边。

那么就剩下地下室了，艾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现在不希望那小偷躲在地下室里了，哪怕藏在任何地方。艾伦开始努力寻找小偷不在这里边的证据。

当他注意到地下室门上的锁时，艾伦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重新回到了它应该待在的地方。

门锁没有被打开，艾伦觉得只是个好消息。

那这发出这声音的该死小偷到底在哪呢？艾伦诱惑地挠着头。

“艾......”那声音又变得模糊起来，犹如几里路之外的一缕青烟，让艾伦捉摸不定。

但艾伦也不需要听清这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了，他只想搞清楚这低语似的声音到底从何处传过来的。艾伦侧耳聆听着，他努力隔离周围除此之外的其他声音。

声音貌似已经转移了阵地，艾伦感觉像是楼上传来的。不知怎的，艾伦的第一反应是去女儿的房间看一眼，不管那声音是不是来自那儿。

艾伦走上楼梯，这下他越来越肯定低语声就是来自二楼。当他经过楼梯旁的壁灯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更换那盏坏了的第二盏壁灯。

“玛丽？”艾伦便走边喊着女儿的名字。虽然他清楚女儿正在赌气，但只要她能答应一声，要艾伦怎么样都可以。

玛丽没有应声。

在艾伦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那低语声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而且还嘈杂着别的什么声音，感觉像是孩子的笑声。

不好，艾伦大踏步地赶往女儿房间。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艾伦扔安慰着自己——只要他抓紧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玛丽！”艾伦转动把手的同时用肩膀抵靠在门上，以此加快开门的速度。他几乎是把门撞了开来。

当艾伦看到女儿安然无事的时候，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了起来。刚才因头部快速冲血导致的炫目症状一时间减缓了不少，但艾伦还是没搞清楚一件事——女儿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小偷。

相反，房间里只有女儿自己一个人坐在橙蓝相间的地毯上，她的手里正拿着那只泰迪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