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作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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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让自己用一颗柔软的心包容全世界

创作过程中遇到的艰辛无可避免地让我感到痛苦,幸运的是,总有人陪伴在我身边,鼓励着我。总是在嘴上嫌弃我却始终以我为傲的父亲,用耐心和爱让我从无边的烦恼中解脱出来的爱人,在我陷入迷茫不知应当如何继续进行创作时为我指明方向的恩师,和我一起在旁人的误解中坚持着自己写作风格的挚友……

尽管有些人只陪着我走过了人生的一个段落,但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使得我能不顾旁人的反对、大众的误解,消除自己在创作过程中遇到的迷茫,将戏剧创作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进而创造出受到全世界人们喜爱的经典戏剧。

01 父亲埃德蒙·奥尼尔的一生

前面我一笔带过,我的父亲埃德蒙·奥尼尔是一名演员,因为我对父亲的了解并不多。劳伦斯·埃斯塔万给我来信说他正在参与一个关于研究我父亲的文稿的项目,并把文稿寄给了我,当然我对这篇文稿十分感兴趣。因为关于我父亲生前的资料并不多,所以我清楚地知道劳伦斯先生在撰写这篇文稿时所遇到的难处,就算花费很多时间与精力去查找资料,结果怕是也见效甚微。就算这样,我还是要毫不留情地指出文稿中的几处错误,我相信这么做劳伦斯先生不会怪罪而是会感激我。

尽管我对父亲的了解并不多,能够想起的也只是一些零碎的事情。他八岁之前在旧金山的生活,我是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录,而在我懂事之前,我是没什么有价值的记忆的。在我稍微长大之后,我跟父亲的接触很少。很多时间我在学校,空闲就会出去远游,反正不怎么在家。但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地给劳伦斯先生提供一些信息,但愿我能想起来更多的信息。

我父亲准确的出生日期,不是公众所熟知的1865年,而是1864年。其实这种做法在演员这个行业中是不足为奇的,我父亲仅仅谎报了一年而已。另外,他是在10月14号出生而并非如《美国人物传记大辞典》中记载的是11月15日。还有在书中的第113页,劳伦斯先生在列举我父亲看过哪些剧作时与真实情况也有一些出入。对于我的作品,我父亲最喜欢的是《天边外》,这部剧也没有辜负他的垂爱。后来由约翰·D.威廉斯制作在百老汇演出,还因此获得普利策文学奖。至于他在普罗温斯敦剧院观看的《东航卡迪夫》和《归途迢迢》,他也表示非常喜欢。不过他可从来没有看过《渴》,至于《金子》也不像书中写的那样,《金子》是在父亲去世之后创作的。

还有就是关于当时《早餐之前》的制作,不知道劳伦斯先生从哪找的的资料,说我父亲亲自到剧院去执导了剧作,简直是空穴来风。我父亲确实参与了其中的制作,仅仅是对演员方面有帮助,针对演技提出了他的意见,毕竟他在演员这个行业算得上前辈了。只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还因此发生了不愉快。他提出的意见,有些的确很受用,有些就很难被接受。还有我要指出的一点是关于我父亲的财产问题。在马里兰州他是没有财产的,大农场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虽然我对父亲的了解并不多,不过我还是将关于我知道的父亲的所有都告诉了劳伦斯先生。我想在此讲述一下我的父亲。首先说他的父母吧,这我真的不了解,只从父亲口中了解到,他的父母是不富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贫穷的。这样的生活环境让我的父亲在十岁的时候就被迫在一家机械零件售卖店里工作,为了每周的五十美分而丧失了一个孩子本该有的童年。我依稀记得父亲有两个哥哥,因为我记得他曾跟我提起过他有一个哥哥在部队里,内战时期不幸在战争中负伤,后来不治身亡。父亲还有三个姐姐,现在都不在人世。我只对普拉特夫人还有点印象,不过也只记得她生前居住在圣路易斯。在我印象里,父亲好像也只与他的姐姐们见过一面,是在去中西部巡演的时候,此外好像没再有任何形式的见面了。在他八岁的时候全家人搬去了美国,所以我的父亲算得上无亲无故了。1877年的7月14日,他同我的母亲在纽约的圣安教堂举办了婚礼。而我的母亲,祖籍是康涅狄格州的黑文市,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移居到克里夫兰。

我父亲有三个儿子,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有两个,因为有一个哥哥叫爱德蒙,1883年出生,不过他两岁就去世了。另一个哥哥小埃德蒙在旧金山出生,出生日期是1878年9月10号,也有可能比这要早,不过我是不能肯定的。因为我有点印象是在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家出生的,并不是在宾馆或者医院。

我和我父亲共同制作舞台剧也就只有两次,一次是《白姐姐》。当时我是作为经理助理的身份参与的,那一次合作持续了几个月吧。另外一次就是《基督山伯爵》了,这次合作绝对是一次糟糕的体验,《基督山伯爵》被改编成滑稽的歌舞剧。被改编成这种形式本来就已经不被看好了,再加上我那拙劣的表演,简直算得上是对观众的眼球折磨,糟糕到了极点。关于这部剧的电影版,我只知道它是由明星电影公司改编的,票价高达二十五美分。但这部剧并未在旧金山上演,当时社会风气是滑稽剧的主导者大都是明星。所以,父亲在演过《基督山伯爵》之后也广受邀请。

说到我父亲这一生发生的趣事,那可真是数不胜数,一本书都不一定能完整记录下来。我们很难通过一件或者很多事来捉摸他的本性,因为他的性格藏有很多矛盾的方面,许多时候大家都会觉得以为依我父亲做事的秉性不会那样去做一件事,但结果却相反。父亲就是这样,做事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循。《啊!荒野》中的父亲形象有些地方是取材于现实中我的父亲,但有些地方又判若两人。

我父亲之前在一家规模不大的邮政公司持有一定的股份,我在休斯敦大学辍学之后曾在那家公司工作过。不过公司没能躲过1907年的经济危机,在那之后一年就宣布破产了。但是这并没有给父亲带来致命的打击,事实上父亲并没有因为哪一次投资失利备受挫折,从此一蹶不振,父亲从来没有如此。他投资涉及的面很广,比如各种矿业,还有地产物业等,这主要因为他很容易相信别人,一旦有人来找他投资,他就会轻而易举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迷惑。所以其中不免有投资会出现亏损,有的亏损还很大,他在《基督山伯爵》里的演出费足以去填补那些亏损。无论怎样,任何一次投资的失利都不足以让他为之垂头丧气,甚至失魂落魄。

我父亲这一生的朋友还是挺多的,不过达到知己程度的,还真是少之又少甚至没有。像在戏剧界的威廉·康纳与乔治·泰勒,应该也把内特·索尔兹伯里也加上,他可是布法罗·比尔的老拍档。

关于我父亲的演出,我还知道的仅有之前在旧金山怀旧的项目中,我父亲领衔主演了《外交》,那是一部致敬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将军的剧作,是由维多立安·萨杜创作的。那也是很久的事情了,大概是1879年9月,在鲍德温剧院。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演出的第一部剧是由瓦里安小姐和卢·莫里森共同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时那场演出举办的主要目的是瓦里安小姐的告别演出,当时请来了格兰特将军。

02 无比幸福的是有你相伴

我现在乘坐的船刚刚驶过桑迪岬,每每处在这样的时刻,我都会觉得紧张又刺激的水手生活好像从未离我远去。尽管现在大海上的巨浪在翻滚咆哮,但我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悸动了。我能真实地感受到这些,但这些就像我看那些惊心动魄的电影或者小说情节一般,仅仅有一些感受,心并不会随之起伏。这些真实地发生在我身边,却离我的内心很远。在我最初登上这片承载我梦想的大海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的那些梦会随着时间沉入海底,那些当初对远行的渴望、征服大海的欲望也会不再那么强烈,甚至消失得毫无痕迹。尽管这样,当我平静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的时候,我还是会听到一些声音。它们仿佛在喋喋不休地嘲笑我:“远方的人啊,你还记得曾经你在追逐吗?现在发生了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停下了脚步?难道是陆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相信我,海底有最美的花朵。难道是你现有的名气让你沾沾自喜?你知道我们厌恶这些,大海会把这些全部销毁。我始终相信在你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这些的。来吧,回到这里吧,我们在等着你呢,你的灵魂在等着你的救赎呢。但如果你说找到了一生中的伴侣——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互相依偎的人,这我还能说什么呢?你是幸运的那个人,就像你这样可恶至极的大坏蛋都可以拥有这样的美好生活。”我当然清楚,他所说的这个人确实存在,她就是卡洛塔·蒙特雷。

现在我就像在地狱里渴求救赎的亡魂一样,对卡洛塔翘首以待。这地狱的环境黑得可怕,黑暗又会使人盲目,还好我现在知道唯一的方向。我想我会变得向上、乐观、对未来满怀期待,说不定那个时候我还在嘲笑现在畏畏缩缩只知道后退的自己。不,是一定会的。我在等待着呢,我也在逐渐变得勇敢,因为我想无论多么黑暗,都会过去的。我固然不想让我的这些伤心、迷茫、踟蹰与不安去烦扰卡洛塔,我们能相爱就已经是莫大的快乐了,我不想给她任何关于我悲伤的文字。或许此时我们的距离相隔太远了,远到我感觉不到她的真实存在。不过,我想如果现在她能亲吻我一下,那么我会将这些烦恼与不真实抛得远远的,享受这真实的美好。

我认为这世上除她之外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我根本不想去触碰那些东西。令人懊恼的是,一切总是事与愿违,我不得不去接触那些事情,生活中的琐碎和工作中的事情,我想不通做这一些事情的缘由所在。我们的生命终将在这尘世间消逝,无论流芳百世或者世人唾弃,不过是被提及一些次数罢了。这对如今的我们并没有什么重要影响,一切都会消逝的。我是个真诚的人,特别是对卡洛塔。撒谎一直是我不愿意去触碰的区域,并且我也不擅长做这件事,就连保持沉默都做不到,又怎么会去做出跟自己的内心不一致的行为。我并没有对我不会撒谎这件事耿耿于怀或者试图做出任何改变,事实才是最有力的证据,不是吗?我们为何要大费周折,浪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在编造这些圆滑的理由身上呢?真正让我痛苦的是那些不愿相信事实的人,他们让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我已经深陷其中了,我想必须等我跳出来才会冷静思考这些东西。我也向卡洛塔说明了我现阶段的困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她的观点比我的更具有参考意义,而且她的头脑比我冷静。

当我准备把困惑写给她的时候,我就收到了她的无线电报,这让我无比欢喜,仿佛一场及时雨。就像她现在在我身边一样,那么亲切和真实,我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只要我的心还在,还有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够了。我的心将永远为她跳动,一切会向我们所想的方向前进。我该如何表达我对她的倾慕之情呢?我甚至想与她的灵魂结为一体,她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她对生命的渴望也是我所渴望的,她所有的期待正是我所期待的,总之一切都是不可分割的。我还给她寄去了一些花,希望她能因此开心点,这样才不辜负每一朵花瓣承载着我对她的情谊。那些类似“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鬼话我从未赞同过,我巴不得每天和她在一起,我们共处的每一刻都会比永远更长久。还有我想告诉她的是不要在意是我拿什么笔给她写信,这些小事都不重要。

03 丢掉那些无谓的怀疑来爱我

刚刚读完爱人比特·丽斯爱什的特别来信,心情沉重得很。通过信可以感受到来自她灵魂的自我颓废与怀疑导致了她现在的痛苦。已经陷入爱情的人怎么可能如同一个旁观者对爱情这回事做出明明白白的分析呢?每个沉溺在爱情里的人的病态和反省都会把自己和对方推向痛苦的深渊,不想却又难以避免。比特在信中甚至指责我不给她写信,我不能理解,我写给她的信是她给我的两倍,她却还那么说,真是令人伤心又气愤。

一直以来我有多么希望听到她说“那些话”,那些只是单单听到就让我心情愉悦很长时间的话,可她就是不那么做。不仅这样,她还理直气壮地怀疑我对她的爱。我要怎么解释呢?难道她感受不到我的真诚吗?究竟我要怎么做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通过她最近给我的来信,我完全可以怀疑她对我的爱,但我并不这么做。我给她写了这么多信,里面的一字一句都透露着我对她的爱意,可她就是不肯相信我。上帝啊,让她相信我的真诚吧,相信我那真切的爱意吧!那些怀疑、那些无中生有都去见鬼吧,我只想和她在爱情的伊甸园里开心徜徉。

我该怎么说她呢,她太严肃和认真了,她失去了自己原本该有的生活,那些乐趣都不存在了,跟我原来认识的那个比特·丽斯爱什完全不同。她现在跟自己的每一个细小的情感较劲,还有她那该死的嫉妒心理。如果我对站在她身边的每个男人都疾恶如仇,那么我将失去快乐,一步步把自己逼疯。但我呢,就算在一些小的细节上面也不曾对她有任何亏欠。所以一个人不能这么心胸狭隘地思考问题,尤其是在一些细微的感情上面,还是要开心啊,难道找到了我们的至爱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吗?这些怀疑只会让我们的爱更痛苦。丢掉这些吧,让我们开心地爱。

是的,她现在是陷入了一种境地,与情绪做无谓的斗争,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我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曾这样,但后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怀疑的,应该对我和她的未来充满信心。但现在我们刚分别了几个星期,怎么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呢?“爱”,她曾经无比真诚地对我说过,那是一时冲动吗?若她现在所做的仅次于对我的怀疑,那我真的觉得大可不必。她在怀疑什么,我爱的只有她。如果她怀疑,那么就是她的问题,我的爱从不掺杂任何因素。如果不是因为彻骨的爱,我又何必这么做?我会浪费这些带有感情的文字吗?我图她什么呢?我为什么费尽心思对她?唯一的答案就是因为我爱她,没有任何不确定性因素。

“我亲爱的小妻子”,说到我对她的这个饱含爱意的称呼,她竟然有所怀疑,真是难过。我敢以我的所有起誓,如果不是因为真心,我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我这么爱她,怎么甘心做朋友呢?如果做不成朋友,干脆恩断义绝。我一直无比期待和她的见面,在每一次分开之后,我都十分期待下一次,不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一天一天度日如年。然而她呢,她做得是那么令我伤心,她质疑我、怀疑我对她的爱。她说过把她自己看作是我的母亲,我也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可能,我宁愿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在她的怀抱里永久安息。但是如果掺杂了别的因素,那么我是不愿意的。我会永远忠诚于她,只不过她在怀疑罢了。我多么希望她不要这样,多么希望她回到之前的样子,无比相信她对我的爱,那样我和她将永久地爱下去,请让她相信我吧,上帝。

我至今不明白是她认为跟我在一起的路太艰难了吗?如果是这样,请允许我陈述我的想法。我明白她目前把可以令她发疯的一切因素全抛了出来,甚至说我说的话让她抓狂,这毫无道理。我不止一次在给她的信里表达说我毫无保留地爱她,可她仍怀疑,我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说她觉得这样我就可以为了她做出一些改变吗?不会的,我已经爱到了极致,我永远不会因为任何别的理由跟她在一起,不会仅仅因为孤单而想找个人彼此陪伴共度余生,不会因为人类共有的传宗接代的特性这么庸俗的理由。我想跟她在一起是听从内心的,我内心多么迫切啊。

但如果她接下来一直这样,怀疑我,怀疑爱,把所有问题的矛头指向我,期待我能原谅并顺从她,我就特别想对她说一句:亲爱的姑娘,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神明,我不能无止境地原谅与顺从。她这么做就是把我和她逼上绝路,她把我对她的爱想象得无比可耻,她对待这件事比对待任何事都要尖酸刻薄,不给我留一点回旋的余地。我们之前说得多么美好,对未来是有多么美好的期待,可现在什么都变了,怎么会这样呢,上帝都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吧。

怎么说,就算没有她对我说的这些,我目前的状态足以让我发疯,足以让我深陷痛苦的深渊。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这个状态需要静养,这就相当于没用的废话,就算没有这些该死的毛病,我也不可能安静地待在房间的。毫无疑问,她的那些信愈发使我痛苦,简直将我推入无边的地狱。我真想狠狠地打她一顿,但我又是舍不得的,如果能吻她几下说不定我又会坠入甜蜜,丝毫没有打她的想法。能怎么办呢,谁让我对她这么用情至深呢。所以你们知道我有多么渴望让她相信我了吧,我这个在爱情里痴傻的人!

不过无论我怎么做,她都只在思考自己,完全没有顾虑我的感受。我在她面前从来不认为我是个自私的人,处处为她考虑,停止自己的脚步只为跟她保持一致,可她还在用自己的一面之词怀疑我。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对她,我不想要别的复杂的情感,甚至有时候对她说的母爱我也有异议,我和她就只有一种纯粹的爱——恋人,正值青春的灵魂伴侣。如果她坚持这么做的话,一直这么放任自己,那我只能选择不让自己和她这么痛苦。想想我们之前在一起是多么美好,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我们一起憧憬着未来,我们是彼此的全部,我们就是幸福的代名词。所以我一直期望的是无比炽热的爱,我不要那些和世人一样平淡无奇的爱,要爱就爱得热烈,爱得无法自拔。我将这一切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我期待着她的改变。可如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她一直这么下去,那我只能选择做回原来的自己。

04 帮我走出创作困境的良师益友——克莱顿·汉密尔顿

在我的写作之旅中我对一个人不胜感激,他的名字是克莱顿·汉密尔顿。我记得很清楚的一次,也是我此生都不能忘却的一件事是那次在伦敦的某一个车站碰到了克莱顿先生。当时我在写作初期,天真地以为自己的文笔是多么精彩绝伦,并不知道那些寄出去的手稿会石沉大海,以为会收到令自己满意的答复。见了他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刚投了一篇耗费好长时间写的长篇稿子,我只不过是向他打听了一些出版人偏爱哪方面的写作以确定自己的作品被录用的可能性等等。但令我十分意外的是,他对我像朋友一样坦诚,直接向我说出了各种我想得到的信息,直截了当,切中要害。此外,他还跟我说了一些我当时并不会意识到的现实,残酷的现实。简单来说,就是告诉我,我的手稿或许永远发表不了,或许走运一次发表了,但下一次幸运无疾而终了。后来经过仔细琢磨,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当时对满腔热血的我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后来我也想通了,这是这个行业的常态,石沉大海才是常态,被选中发表那只是万里挑一的幸运罢了。

还有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他为我的一个作品写了书评,虽然可能描述得不多,但是对于那个时期的我意义非凡。那个时候我是非常郁闷与低落的,我认为我写出的东西乱七八糟,毫无头绪与逻辑。我就像在漫长的黑夜中独自摸索,而克莱顿先生就像冗长黑夜的一束光一般,让我觉得一切有希望,所以我没有放弃自己。其实当时我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文笔,怀疑自己是否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方向,而克莱顿先生给了我认可,让我可以坚持走下去。

继续说说我之后的创作吧。我认为有很多精彩的剧本,但是它们并没有被选择,原因我并不知晓,这也是让我十分迷惑的地方。以我来看,被选择的《鲸油》并没有那么出色,比这个好的作品有很多。我不知道导演是怎么选择的,以受欢迎的程度还是以剧作的水平?当然这不是我所能够选择的。对于那些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的作品,我只能说遗憾。不过还是有一部作品在剧院演出了,而且反响不错,得到了整个剧院一年来最高的票房,并且也将在一个杂志上刊登剧本。

还有我目前在写的一部剧,我一直是有明确的方向的,而且我希望在创作期间别人最好不要给我提任何关于如何写作的建议,我需要独立完成。当然这可能需要时间,如果要我说出个确定完成的时间,这恐怕行不通。因为我根本不确定是什么时候,这要取决于我的灵感,灵感这个东西说不准的,也捉摸不透的。我事先也声明过,如果是剧本出了任何问题,理所应当是我的责任。但要是参演人员的问题,那我决定还是不观看了,毕竟我还不想因为这件事记恨他们一辈子。看似无理取闹的做法,我认为其实是对作品的一种尊重。我希望不仅我能尊重它,同时也希望导演怀一颗真挚的心去对待它,如同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

05 原来我也可以碰触快乐

想必我之前的生活大家也是有所了解的。我一直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过度的自洽使我一次次地催眠自己。有些时候我们需要享受孤独,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人不能一直活在这个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下。如若真的享受也没关系,怕的是自己明明很痛苦,还不得不说自己很享受这个状态。这就是我之前的状态吧,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崩溃,但还要虚张声势。这么持续下去的话,我的作品迟早会将我榨干。

不得不说,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当然不是指外在的生活,而是我的内心变化。我一直以为快乐这个东西是我触不可及的,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在和孤独打一场持久战,不确定结束的日期,不确定会不会结束。但现在我想向全世界宣布:我很快乐。请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仓促又草率的决定。自从我有这个想法,我用过无数种方法试图证明自己是错误的,甚至用一些极端的方法去考验自己。不可置信的是,我非常开心地证明了我的失败。我是真快乐,甚至好几倍的快乐。我从未如此热爱生活,就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我积极地去接触大量新鲜事物以保持我对作品的热情,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余生越来越短,我却越来越有激情。之前一直想着怎么与命运抗争,与孤独做斗争,但现在我听从命运的安排。这样非但没有日渐沉沦,我还真正获得了快乐。我把我目前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以书信的形式说给了内森先生,希望他能够感受到并且理解我!

说来真是值得庆幸,我在准备创作一部很巨大的作品,可能花费的时间很长,可能三年,可能更长时间。这部剧作的表现形式目前还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它是独一无二的,并且内容一定极其丰富。我已经无法抑制心中强烈的想法了,我迫不及待地向人们展现它,以证明自己的精神状态。上帝,赐予我力量吧!还有那些对我将来创作是否成功有疑虑的家伙们,等着面对失败吧。我有了追求我想要的生活的勇气,但我更有力气去创作,我不会输给你们的,更不会让你们有资格嘲笑我。他们那些狭隘的想法可悲得很,内心的阴暗促使他们萌生了这种想法。告诉你们吧,我不仅准备完成这一巨作,还做了一系列的计划。如果我在这一期间不接触别的作品,只需三年,我就可以成功。如果我有别的创作,那么时间可能会比三年久一些,总之是会成功的。

之前也提到,我的生活经历丰富,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我也意识到好人和坏人其实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更多的是定义模糊的区域。其实这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因为我对人一向很温和,即使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会对我疾恶如仇。多数人还是相信我的,因为我跟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挂钩,不至于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来骗取信任。尽管这样还是会有一些不真实的消息打扰到我,那些消息无不在议论我和我的妻子。其实一切没有那些消息表现得那么极端,一些消息在经过不同的嘴之后会不同程度地增添一些东西。其实很多时候我的妻子都是理解我的,当然只有在她必须做出负责任的承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极其愤怒,这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人一旦做出承诺,就必须承担后果,否则就会失去他人对你的信任。一些思想迂腐的人总是会把事情想得龌龊,就比如艺术家的妻子参与不参与创作这件事。那些人认为艺术家在创作期间一定会有妻子的陪同,这一定是那些带有讨好妻子的作品营造出的假象。事实上可并非如此,艺术家巴不得为妻子不在身边而欢呼呢。不过我也并没有受这些消息的影响,我忙着创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为别的事烦恼呢。

我一直保持着与内森先生的书信联系,我们讨论作品,甚至把我的生活中的琐碎事说给他听。真的感谢他能够听我无聊的唠叨并且认真阅读我的作品,有时还会给我的作品撰写评论。我的朋友路易·卡罗尼美是内森先生的忠实信徒,他甚至比我还渴望与内森先生交流作品。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因为严重的眼疾,必须长期穿梭在三个国家之间。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对艺术的追求,他一直渴望着精神交流。

当我们深入社会,深入生活,我们就会发现其中的病态。每个基于社会认真创作的人都曾有拯救世界和人民的心态,但也有些作家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他们对这个病态的社会大加赞扬,可悲透了。处在病态中的人们,他们有些并不奢望获得任何救赎,他们沉迷其中,沉沦或者堕落都显得没那么罪恶了。

说说《送冰的人来了》这部作品。听听这个名字,多么富有深意!我在创作这部作品的时候是非常投入的,这部作品倾注了我大量心血。相信我,仔细阅读吧,深入挖掘吧,你总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部作品中,我把我所有的经历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展开,这对任何一个作来说都十分困难。我为其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去思考,用了大量素材,这才使这个作品初步成型。不过目前这个剧本除了内森先生、内特·瑟夫和萨克森·康明斯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我在创作这个剧本。唯一看过剧本的人就是萨克斯先生,因为他为我打印了初稿。不过所有知道这个剧本的人都曾向上帝起誓,对于这件事绝口不提,所以我才让他们知晓的。

戏剧是来源于生活的,但同时高于生活。没有现实的生活做基础的戏剧是空洞的,毫无内容的。虽说这部作品的内容不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不过也是有现实依据可追寻的。

剧作中的旅馆,其实综合了现实中的三个地方。还有一个是推销员的故事,也是有一定现实依据的。他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这点可让他闹出了不少笑话。抱着妻子的照片大声喊叫,或者意识模糊地去说诚实是唯一的生存法则,这是他喝醉之后会做的两件事。对于推销员来说,他的武器就是他的嘴,他要用他的嘴编造出最受欢迎的句子。文中有一段是他跟送冰人的对话,简直精彩极了,他们互相打趣对方,以此从对方身上来获得一些乐趣来将那些生活的艰辛暂时赶走。还有帕里特的故事,他自杀的情况在现实中确实发生过,不过手段不同罢了。

此刻我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环境里的一切事物都打扰不了我,我正享受着惬意的床上时光,这简直是最美好的时光。我是想专心创作的,剧本的修改或者完成时间我是不用担心的,不过一想到剧本的舞台指导就弄得我心烦意乱。要知道把剧本成功地演绎到舞台上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完美地呈现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涉及好多方面。就比如在演员的选择方面,就必须慎重。不过无论再怎样,结果或许总是不尽如人意。我已经做好看着那些根本没有深入分析剧本的演员将生动形象的角色生硬地表现出来的准备,虽然只是想想就令人懊恼。不管怎样,我也必须参与到选角与排练中,这可耗费了我大把的精力。虽然现在身体比以前是好了许多,但我想任何人都经不起这么折腾的。如果因为这些工作把我的身体弄得一团糟,这也太不值得了。任何以健康为代价的事情都是不值得的。

06 乔治·皮尔斯·贝克教授:一位伟大的戏剧家

在美国,曾出现过许多著名戏剧家,尽管他们已经离开人世,但他们为美国戏剧的发展做出的贡献并没有被人们遗忘。他们就像是永不坠落的繁星,闪烁在美国戏剧的天空,为一代代的戏剧人指引前行的方向。毫无疑问,我的恩师乔治·皮尔斯·贝尔教授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颗。

在并不算遥远的过去,美国戏剧家是不能自由地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感悟进行创作的,因为那时美国人排斥所有新的戏剧。也许是因为现实让人们不堪重负,没有哪个美国人愿意花时间去观看一部反映当下社会现状的戏剧。在这种情况下,戏剧创作都是大同小异的。里面的情节都是传统戏剧中经常出现的桥段,台词和戏剧的表现手法也没有任何新意。哪个戏剧院更受人们的青睐,完全取决于是否请到了当红的明星。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戏剧这个行业迟早会被时代淘汰。

幸运的是,有一些真正热爱这个行业的戏剧家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避免这件事情成为现实,他们将惨不忍睹的经济效益和舆论的嘲笑指责全部抛诸脑后,坚持我手写我心,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感悟创造剧本。贝克教授正是他们中的一员,他用自己创作的精妙绝伦的新式剧本,让初出茅庐的青年剧作家们重燃了他们对戏剧的热情,以及根据自身经历进行剧本创作的勇气。正因如此,今日的美国,新一代的戏剧家才能自由自在地畅所欲言,用戏剧来表达自己的人生感悟,使得戏剧不仅具有了文学意义还有了社会意义,从而受到更多美国人的喜爱和欢迎。换句话说,正是因为贝克教授的鼓励和坚持,才有了美国戏剧今日的成就和发展。

仅凭这一点,贝克教授就足以让后继者永远敬佩和感念。但他为戏剧发展所做出的贡献还不止于此,他独一无二的戏剧创作技巧和他对戏剧发展的独到见解,对我们研究戏剧内容革新、戏剧形式提供了很大帮助。不仅如此,他还无私地将自己的创作技巧教给了无数的戏剧创作者,诚心盼望他们能够凭借这些创作技巧,创造出更加优秀的作品。因此,我们说乔治·皮尔斯·贝克教授是美国戏剧界的一位伟人。他不仅用自己别具一格的戏剧形式打破了传统戏剧的枷锁,为戏剧家开辟了一条自由创新的道路,还为美国的戏剧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无私地将自己的创作技巧都传授给后人。无数戏剧家得到过他的教导。尽管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我们会永远怀念、爱戴他,沿着他为我们指明的方向坚定地走下去,创造属于美国戏剧的新辉煌。

07 为学术界的浪子戴加塞雷斯正名的著名诗歌——《诅咒!》

毫无疑问,本杰明·戴加塞雷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他既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创作天赋,又拥有众多哲学家都无法匹敌的创新和游历的经验。按道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很多人的赞誉和追捧,哲学家和文学家应当争先恐后地用自豪而且尊敬的语气说,戴加赛雷斯先生是我们领域的杰出人才。但事实恰恰相反。哲学家认为,哲学界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诗人勉强认为戴加赛雷斯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但从内心深处并没有将戴加塞雷斯视为同道中人。在他们眼中,戴加塞雷斯始终是一个异类。因此,我们与其给戴加塞雷斯戴上某一学术专家的头衔,倒不如说戴加塞雷斯是学术界的浪子,他在学术界任意前行,就像是一叶孤舟独自在大海上漂流。他固然有自己航行的方向,却没有任何一处港口愿意成为他靠岸的地方。

事实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他为人过于低调,不愿让世人发现他的才华,而是因为他展现才华的方式不能为人们接受。我们知道,当今哲学界展露自己才华的方式无非就两种:一种是伏案写作,用一篇写满了专业词汇的晦涩难懂的文章来说明自己的观点,然后将这些文章发表在各大报刊上。尽管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些文章与天书无异,但是只要有一两位学术界的泰斗能够说上几句赞美的话,那么鲜花和掌声就会随之而来。另一条路则是选择几句简单的哲学原理,然后再找一个人群密集的场合,做出一副神圣庄严的样子,站在高台之上用一些意味不明的话对这些原理进行解释。时间久了,人们就会给这样做的人冠以哲学家的美名。很多在哲学上并没有什么造诣的伪科学家对此可谓乐此不疲。

但这两种方法对戴加塞雷斯来说都是行不通的,他既不想将自己的哲学感悟用一篇冗长的专业文章来表达,也不愿意用重复的宣教打响名头。事实上,没有人能确定他在有所感悟之后究竟会做些什么。有时他会放浪形骸喝酒喝到人事不知,有时他会如僧侣一般过清心寡欲的生活。除此之外,他的哲学思想并不如我们想象的一样——一贯层层递进,而是彼此否定。也许刚刚他还在肯定一种说法,下一刻他已经举出了一大堆例证来说明这种说法是多么不符合逻辑。若我们以琴声为喻,那么有些哲学家弹奏的是阳春白雪,有些哲学家弹奏的则是“下里巴人”;而戴加塞雷斯的曲调则是时刻变化的,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他会弹奏出什么样的乐章。这难免让人们无法将他和严谨的哲学家联系在一起。但是戴加塞雷斯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做法,他就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舞者,舞步的样子则完全取决于是什么拨动了他的心弦。

单纯从思想内容上说,戴加塞雷斯的思想完全是一家之言。所谓一家之言就是他的哲学思想完全来源于他自己的思考,没有借鉴其他任何哲学家的思想。如果你对他的哲学思想进行研究,那么你既不能从中找到实用主义者的身影,也不能发现任何归纳推理的思想。也就是说戴加赛雷斯的哲学思想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夸口说戴加塞雷斯是他的后继者。

正是思想表达方式和思想内容别具一格,使得戴加塞雷斯不被任何哲学流派所接受,他们众口一致宣称戴加塞雷斯并不属于哲学界。在诗歌界戴加塞雷斯的待遇要好一些,但是他所描写的与众人不同的诗歌内容,让其他诗人对他的才华产生了怀疑。他们认为,戴加塞雷斯是因为缺乏诗歌创作所必需的想象力才放弃了其他的诗歌体裁,一次又一次地描述纽约即将被人遗忘的往昔。因此,美国其他诗人甚至是诗歌爱好者都不曾给予他一个优秀的诗人应该获得的崇敬。举个例子,当语文老师在书上发现了其他诗人的诗作,他们会详细对学生讲解这首诗背后的含义以及这个诗人的生平。但如果是戴加塞雷斯的诗作,老师往往会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戴加塞雷斯的诗,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找时间阅读。

为了改变人们对他的固有印象,得到应有的认可,戴加塞雷斯选择了一个新的诗歌体裁,创作了《诅咒!》这首诗。在这首诗里,戴加塞雷斯塑造的人物形象都是威武雄壮的,诗歌的遣词造句也致力于展现阳刚之美和勃勃生机。因此,这首诗拥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在读这首诗的时候,人们心中的疲惫和无奈会一扫而空,觉得自己身上出现了一股永不枯竭的力量和一种强大的生命力。

这首诗之所以能让人着迷,不仅仅是它能让人们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还因为这部诗完全脱离了格式,让人们感受到无格式诗歌的魅力。此诗不仅向人们展现了戴加塞雷斯那无与伦比的创作才华和丰富的想象力,还让人们了解到戴加塞雷斯所具有的独特哲学思想。诗中所展现的是一个人对自己进行质疑和改变时既痛苦又欢乐的心情,让人们产生一种朦胧感。错误和正确实际上是相对而言的,这世上不存在永恒的错误,也不存在永恒的正确。判断一切事情的依据是事物所处的环境。

《诅咒!》向其他人证明了戴加塞雷斯所具有的无与伦比的诗歌创作才华,他令人们认识到戴加塞雷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