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毓琳临证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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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卦断病

医易同源,孙真人有言:“不知易者不足以言太医”,明代医家张景岳亦云:“阴阳虽备于《内经》,变化莫大乎《周易》”。阴阳是中医理论之核心,《周易》乃阴阳之肇始,郑毓琳先生自幼学医兼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系辞下》),临证中特重八卦之运用,巧断病证原由,活用八卦玄机,于临床多有补益,兹就其学简述之。
《周易·系辞传》: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万事万物发展皆有规律,静中生动,动中含静,阴极则阳,阳极则阴,故有八卦象形之由: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八卦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远取诸物,近取诸身。
(一)八卦主病
乾卦,属金,在身为头,为骨,为肺;在疾病为头面之疾,为肺疾,为筋骨之疾,上焦之疾;时序为秋,戌亥年月日时。
坤卦,属土,在身为腹,为脾,为胃,为肉。在疾病为腹疾,为脾胃之病,饮食伤积,水谷不化。时序为辰戌丑未月,未申年月日时。
震卦,属木,在身为足,为肝,为毛发,为声音。在疾病为足疾,为肝经之病,惊恐不安。时序春月,卯年月日时。
巽卦,属木。在身为股肱,为气,为胆。在疾病为股肱之疾,为风疾,为胆病,为中风,为气滞。时序春夏之交,辰巳年月日时。
坎卦,属水,在身为耳,为血液,为肾。在疾病为耳疾,为血寒,为肾病。时序冬月,子年月日时。
离卦,属火,在身为目,为心,为上焦。在疾为目疾,为心火,为上焦病,为热病。时序夏月,午年月日时。
艮卦,属土,在身为手指,为骨,为鼻,为背。在疾为手指肿胀,为骨痹,为背重。时序冬春之月,丑寅年月日时。
兑卦,属金,在身为舌,为口,为肺,为痰涎。在疾为口舌咽喉之病,为气逆咳喘,为肺痛。时序秋八月,酉年月日时。
(二)起卦法
毓琳公每用时间起卦而断病,多有效验。时间起卦法:年支序数加上月数加上日数,总和除以八,求余数作上卦,不满八数者以得数作上卦。再以年月日加上时序之数,总和除以八,求余数作下卦。再以总和除以六,以余数求动爻。以定体用之卦,而断疾病玄机。
(三)断卦及应用
卦象既定,垂象以示。以体卦为患者,用卦为疾病。体卦宜旺不宜衰,宜生不宜克。体卦克用卦,疾病易安。体卦生用卦,久病难痊。若体逢克而乘旺,得时便安。体遇克而更衰,绝处难存。体生用者,迁延难好。用生体者,愈在当下。体用比和,虽病缠身,无须恐惶。若求病愈之期,体卦详之,若详危厄之期,克体定之。若论医药之属,当观生体之卦何如,如离卦生体,宜服热药、刺以“热补法”;如坎卦生体,宜饮凉药、刺以“凉泻法”。
此上为断病要义,如若能扩其八卦类象而用之,其妙不可言。
(四)医案举例
1936年岁次丙子孟春,毓琳公见一壮丁跑来邀诊,神态恐惶,未等病家开口,即言尔等稍安勿躁,家中老母有疾,中风甚危,必是突发昏仆,喉中痰声漉漉,不省人事,是由脾虚内生痰湿,肝内夹痰内旋,上蒙清窍所致,故尔甚急,无须惊慌,此疾看似甚危,定有良法可医。随之与病家前去诊治,果不出其所料。急针人中、百会、合谷、三阴交、丰隆,点刺十宣,瞬时而醒。其子魁山问所由,毓琳公曰:为医者不可不知易,病家来时甚急,当时卜得风地观变风水涣卦,为阳风之象,岂有缓事之理,观卦内坤外巽,内卦为用为病,必为脾土虚弱,痰湿内盛,外卦为巽,风象外生,又从上,故诊风痰之疾,坤为老母,故断之。观变风水涣,用卦生体,愈在当下,故有惊无险,水旺则风熄。
又,1945年岁次乙酉初春的一天傍晚,在北京郑氏针灸门诊即将下班之际,来一女士,面带口罩,神态怪异,求诊于毓琳公,毓老观其貌相,不多作声,自起一卦,得大畜之小畜。便开口以告患者,所得骨痹痛证,良由寒湿内入筋骨,腰腿为重,逢寒则甚,得病有一年半左右。当时患者点头称是,全场惊讶。病家述其有事,先行告辞,众人不解。走后毓琳公说道,其人明天9点后必来,还不止一人,有多人陪同坐轿车而来。旁听者顿感兴奋而好奇,只盼明天见其分晓。9点40左右,果如其言。毓琳公曰:主卦大畜,必是富人。用卦艮土生体卦,其病为寒湿,为骨病,自然就是骨痹痛症。变卦巽为四,乾为一,故断1年半左右。体卦为乾,乾为领导,为头目,互卦与变卦见震巽,必定见车,巽为风,故可断定此人雷厉风行,非同常人(后得知为人民日报社一领导)。变卦为体克用,其疾易痊。语毕,全场哗然。
以上为郑氏临证之一角,但愿有抛砖引玉、触类旁通之功。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因以上所涉内容未见于教科书,尚存学术争议,只可作为医事之参考,不可作确诊之依据,仅供医道同仁内部交流使用,不可妄言于患者也。郑魁山教授时嘱我等“不足为外人道也”,非私密也,诚恐招谤于人也。今争得郑魁山教授同意,略陈一二,藉以管窥郑氏诊疗之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