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毓琳临证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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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脉断病

《灵枢·九针十二原》云:“凡用针者,必先诊脉,视气之剧易,乃可以治”,《难经·六十一难》亦云:“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在何藏腑也”,均说明针者在临证中,须藉脉诊来了解疾病的阴阳、表里、寒热、虚实,气血盛衰,以及所涉脏腑、经络、病位、邪正力量消长等,以指导治疗,并据此确定针刺的手法以及针刺所选穴位、针具、针刺深度、留针与否及留针时间。
寸口又名气口,手太阴肺经太渊位也,为脉之大会。肺居高位,有君主之象,故肺主气而朝百脉,为五脏六腑之始归。所以,张景岳云:“脉者血气之神,邪正之鉴也,有诸中必形诸外”,此亦为毓琳公重视脉诊之一端。另外,毓琳公还认为:医者通过自身的修气,能更直接精准地体会寸口脉的变化,并且通过诊脉这种形式与患者面对面的沟通,可迅速拉近与患者的距离,做到心灵相通,对确立患者的信念是有很大帮助的。
毓琳公家藏有清武进张敬敷惠宽氏之《桐影书屋脉诀》,多有研习。毓琳公临证时,重八脉统摄,以别阴阳、辨表里、知寒热、分虚实,以八辨应万变。四证明,则病无遁形。兹简要介绍如下,读者须灵活变通应用之,切勿胶柱鼓瑟。
(一)浮脉
浮脉法天,有轻清上浮之象,轻按即得。得此脉或兼它脉,皆有表无里、邪盛正衰、内虚外实之端。
左寸浮:浮而有力主外感头痛或眩晕;浮而无力主怔忡与虚烦;浮紧为心疼或心悬;浮数为口舌生疮;浮芤主失血。
左关浮:主肝气不和、胁下满。浮大有力主珠目赤痛;浮弦主头眩疼、胁下痞;浮数主吐血。
左尺浮:有力主小便赤涩;无力主阳事不兴;浮紧主耳聋耳鸣;浮弦主腰疼;浮涩主遗精。
右寸浮:肺之本脉。浮大主伤风咳嗽;浮数主咽疼;浮紧主伤寒头疼;浮滑主痰逆;浮弦主风邪头疼。
右关浮:浮实主痞满;浮滑主痰多;浮弦主纳差;浮滑无力主呕逆。
右尺浮:浮弦主腰疼或梦遗或耳鸣;浮滑,男子主小便赤涩不利,妇人主有子,女子为带下;浮大主噎嗝或二便闭结;浮涩主房劳或自汗;浮数主肾劳。
(二)沉脉
沉脉法地,有重浊在下之象,重按方得。得其脉或兼脉主有里无表、热少寒多,为阴阳郁滞之脉,气郁症及夫人多见之,证属阴。
左寸沉:主心气郁结。沉软主悬饮;沉细主血亏难寐;沉弦主气滞胃疼;沉迟主身寒或心惕;沉数主烦渴;沉紧主胃寒疼、伤寒头疼。
左关沉:主肝气不舒。沉弦主肝气胀疼或癥瘕气聚;沉数主朝凉暮热或眼睛涩疼;沉滑主肝热而有痰或气逆吐血;沉迟主腰冷足疼。
左尺沉:沉缓而滑,肾之本脉。沉散主肾经气虚、腰疼、溺难;沉实主膀胱热、小便不利;沉弦主小腹坠疼、腰重;沉滑主腰间发热。
右寸沉:沉滑主久咳,日轻夜重;沉弦主胸闷痰壅;沉涩而滑主骨蒸;沉数主肺中郁热、咽干。
右关沉:主中气郁滞,脾气不升、饮食停滞。沉滑主脾热;沉实主吞酸嗳腐;沉迟主寒痰积聚;沉紧主悬饮。
右尺沉:沉滑而缓,男子好色女为胎;沉实而长主六腑秘结;沉数主肠风下血;沉迟主痼冷。
(三)迟脉
迟脉有阳气萧瑟之状,一息三至。有里无表,为寒为虚。
左寸迟:主心火气衰、精神困倦、心腹暴痛,或吐清涎。
左关迟:肝胆气寒,主手足冷、胁下疼、筋脉寒急、恶寒不食。
左尺迟:主肾虚腰疼、手足厥冷、腹痛、耳鸣、眩晕,女子主宫寒闭经。
右寸迟:主恶寒咳嗽、鼻流清涕。
右关迟:主饮食不化,见食则吐或呕吐清谷,亦主四肢不举。
右尺迟:迟而有力主小腹引胁痛;迟而无力主下虚逆冷。
(四)数脉
数脉为一息六至,有力为火,无力为热。
左寸数:主口舌生疮、吐血狂烦、身热或头目大痛。
左关数:主两胁胀满或善怒或心下坚满。弦数主头眩或拘挛;浮数主头面生疮。
左尺数:主阴血亏虚、舌燥咽干、咳喘、汗出、五心热。
右寸数:主肺热咳喘、喉痹。
右关数:主胸膈烦闷。沉数主胃热吞酸或胀满;浮数主齿龈肿烂。
右尺数:浮数主咽肿舌燥;沉数主肠风、足心热、足跟痛。
(五)滑脉
滑脉往来流利,如珠之状。主痰滞有余。
左寸滑:主五心烦热。浮滑主风热,或舌强语滞,头重眩晕,或肺痈。
左关滑:浮滑主血热妄行;沉滑主吞酸、胸膈胀满或为舌强;弦滑主筋骨酸痛;细滑主阴虚少食。
左尺滑:沉滑主女子有子;浮滑主舌燥咽肿、小腹胀满、阴虚骨蒸;细滑主肾虚血热;弦滑主腰脚重。
右寸滑:滑数主痰火、咳嗽喘急或喉痹;洪滑主眩晕、热痰喘咳;短滑主酒伤水逆。
右关滑:主胃火痰热、痞满或食积。沉滑主气郁;浮滑主呕逆。
右尺滑:浮滑主虚火上炎,头眩口渴、泄痢淋涩。
(六)涩脉
涩脉缓而难、短且散,如雨沾沙。主气血不足。
左寸涩:主心血虚耗见心痛或惧畏。沉涩主心腹隐痛;涩而大主汗出、咽燥。
左关涩:主肝胆血虚,关节不利,或目黯生花。涩大主骨蒸或两胁胀满;细涩主筋骨疼痛。
左尺涩:主足筋痿弱或短气或耳鸣。沉涩主体重骨热或腰背拘急或喘。
右寸涩:浮而大主喘咳,亦主少气。
右关涩:主食下难咽、胸满。
右尺涩:男子主阳痿耳鸣、呼吸少气,女子主月事不通。
(七)虚脉
虚脉缓大而濡,按之无力,应指而空。为正气衰微之候。
左寸虚:主心虚多汗或怔忡或梦寐多惊。虚数主失血心慌。
左关虚:主阴虚发热或中气虚怯。
左尺虚:主骨蒸痿痹或男子伤精、女子带下。
右寸虚:主少息。虚数主咳喘;虚迟主饮食难化;虚弦主中虚气痛。
右关虚:主泄泻或食少乏力。虚滑主呕逆吞酸;虚弦主血虚胃痛。
右尺虚:主丹田气少,阳气衰微。虚滑男子主梦遗精滑、女子主带下崩中;虚弦主腰痛;沉虚主房劳气陷。
(八)实脉
实脉浮、中、沉所候皆应有力,大小平和匀称。平人见此主元气充实,病家见此主邪气盛,为有余。
左寸实:主君火过剩,可见身热、心烦不眠、口舌生疮、头疼咽干、胸膈胀痛等。
左关实:主胁痛、善怒或项背强。
左尺实:主阳秘不通或小便涩痛。
右寸实:主咽痛或项背生疮。
右关实:主善食易饥或发热谵语。
右尺实:主阳强多欲或便溲不畅。
附:切体
切诊的另外一个内容是按察肌肤和特殊穴位,《灵枢·刺节真邪》篇所云:“凡用针者,必先查其经络之实虚,切而循之,按而弹之,视其应动者,乃后取之而下之”,即指此。其又云:“一经上实下虚而不通者,此必有横络盛加于大经,令之不通,视而泻之,此所谓解结也。”阴阳失调,经络失衡,气血失常,或津液代谢失常,机体会出现各种“结”的病证与特征,表现为或瘀滞,或阻逆,或寒凝,或留浊,或各种痹证等,尤其位于经络循行脉线上表现更为明显,即相应的经络出现经络信息反应,郑毓琳先生一般是通过循(即循经感应,体会有无经气传导异常并观察有无经络现象,包括循经红线等)、按(即对特殊穴位的按压,观察有无阳性反应)、摸(即对特定病位的体温、解剖构造的勘察等)三法来感知病情的。如在体表局部经络解剖定位的腧穴淫痒、酸楚、麻木、过敏、压痛、隐疹、皮丘、皮毛漩涡、皮下结节、色泽异常等变异现象。切诊后,明确腧穴处的皮下组织有无隆起、凹陷、松弛和皮肤温度的变异等“结”的反应现象,及有关穴位邻近或远端有无明显的结节、条索状物等阳性反应征,以此进行经络辨病辨证,明确病在何经、疾患哪脏,进而为治疗提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