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毓琳临证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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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得气论

在针灸临床中,“气至”与否是临床取效的关键。《黄帝内经》云:“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标幽赋》中也提到:“气速至而速效,气迟至而不治”,这些均阐明了针刺取效的前提是“气至”。
“气至”俗称“得气”,是针刺部位产生的经气感应,一般认为是患者的针刺部位有酸、麻、胀、痛的感觉,有时还出现程度不同的感传现象,即刻或随后病位感觉舒适。郑毓琳先生则认为:“得气即为神至,气行可称神动。”另外,医者更应体会自己手下的感应,一是左手即“押手”的感应,二是右手即“刺手”的感应,针感应该掌握在医者的手下、操纵于医者心中,而不能只偏信患者所言之感觉。得气与否及得气快慢的关键在于左手即“押手”的控制,这需要的是内功的修炼,修炼得法即可对手下之气做到有效合理调控。这也是郑毓琳先生重视并践行修功的初衷。
《类经·摄生类》云:“生化之道,以气为本,天地万物莫不由之”,充分说明了气的重要性。“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充身者也”(《灵枢·刺节真邪论》),针灸所得之气即是此气,即“天地真气”与“谷气”的合气,统称“正气”。得气后,医者手下的感应可以体察气之变化,进而通过准确恰当的手法操作掌控气之运行。“意者气之使,意有所到则气到”(《鸡峰普济方》),这就要求针家临证之时,必须全神贯注,针随心动、心随针动。
《标幽赋》所言:“气之至也,如鱼吞钩饵之沉浮;气未至也,如闲居幽室之深邃”及“轻滑慢而未来,沉涩紧而已至”均说明了这一点。不过,“空中之机,清静以微”(《灵枢·小针解》),“邪气来也紧而疾,谷气来也徐而和”(《灵枢·终始》),精微的感觉需要我们用手感知、用心体会,需要我们十指的敏感度,更需要我们心与神会的心智。凡得“正气”者,患者感觉针感舒适且病痛减轻,其疗效都相对较好;而针下所得为“邪气”者,患者多感觉针感难受且病痛未有减轻,这样疗效差或反助病势,宜退而更之,针家不可不明。
“气者,人之根本也”(《难经·八难》),针刺必令“气至”。当针下“气至”,针家复将内力通过针体传至病所后,此正气之大聚,邪曷能干?《素问·评热论》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故曰:“病之可调者,气也。”于是,针家临证通过手法的灵活施用而调气的过程,就是完成补正达邪或祛邪扶正的过程。
“气至”可分为“气至针下”和“气至病所”。只要患者的体质尚可,一般情况下“气至针下”是问题不大的,真的有所不能,可行“搜”、“循按”、“弹震”或“移位”之法(详见《郑氏针灸全集》或《郑魁山针法传心录》),“候气前行,催气运至于病所”(《针灸问对》),以候气催气。而“气至病所”,即“有病远道者,必先使气直达病所”(《针灸大成》),是有一定难度的,它不但要求(也是检验)患者的气血相对充盈、经络相对舒畅,更要求医者训练有素,善于左手的揣穴和左右手的灵活配合,这在下一节,我们将有所论及。总之,“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针,勿复针”(《灵枢·九针十二原》),以此为要则。
另外,患者“得气”与否或言中病与否,还可以对比患者针刺前后的脉象变化进行观察。《灵枢·终始》云:“所谓气至而有效者,泻则益虚,虚者脉大如其故而不坚也……补则益实,实者脉大如其故而益坚也”,这种相对虚实的变化的脉象,是对正邪盛衰变化的一种描述。说明虚证患者在施行针刺补法后脉象由“濡虚”转“坚实”,而实证患者经针刺施行泻法后脉象由“坚实”转“濡虚”,均属于“气至而有效”。“气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灵枢·背腧》),此之谓也。
针刺得气后慎守勿失。如果说“得气”是针刺取效的重要条件,那么“守气”则是使整个针刺过程一直保持“得气”的状态,“坚拒勿出,谨守勿内,是谓得气。”(《灵枢·终始》),这尤为关键。《灵枢·小针解》说:“上守机者,知守气也。机之动不离其空中者,知气之虚实,用针之明疾也。空中之机清静以微者,针以得气,密意守气勿失也”,说明临证时,必须仔细辨认得气情况,得气后不要随意改变针刺方向和针刺深度,宜手不离针,持针不动,针尖不要偏离已得气之处。或用治神运气法,贯气于指,守气勿失;或用较轻柔平和的手法,促使经气续续而至,聚于针下,随左手推努而行走于经脉。守气时,医者要全神贯注,通过手、眼观察和体会经气的活动,即指下冲动感、沉紧感,针体转动有吸力和看到针穴处或针穴远处的肌肉跳动等。动静间,尽显从容,如此便可起到较好的治疗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