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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补气活血、通络利水法为主治疗脑梗死、脑萎缩、颈椎病、高脂血症、2型糖尿病之眩晕
患者男性,72岁,已婚,家中闲养,住深圳市龙岗区布吉街道,广东省揭西市人。2007年10月10日初诊:
【主诉】
头晕、左侧上下肢运动乏力5个月。
【现病史】
患者于今年5月中旬开始出现头晕,呕吐,伴左侧上下肢运动迟缓乏力,曾经中医、西医及民间偏方治疗,头晕始终未能缓解,夜间小便及早晨起床时晕剧,运动后稍微减轻,无头痛,眠安,饮食不旺,大便不干而排便不爽,夜尿频数。平素喜坐懒动。
【既往史】
有2型糖尿病史(用药不详)。
【体格检查】
血压130/90mmHg,老年面容,精神萎靡不振,语声低弱,语言欠流畅,体态壮硕肥壅,五官无明显㖞斜,左侧上下肢肌力Ⅲ级,双下肢踝关节周围肿胀,按之轻度凹陷。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缓弱。
【其他检查】
2007年10月10日头颅CT扫描:右侧基底节区、脑干多发小腔隙性梗死,老年性脑萎缩。颈椎CT扫描:C 5-6~C 3-4椎间盘向后正中突出,C 5-7小椎体骨质增生,椎小关节退行性改变,前纵韧带钙化。
【诊断】
中医诊断:眩晕(气虚血瘀)。西医诊断:1.脑梗死;2.脑萎缩;3.颈椎病。
【治疗】
宜重剂补气活血通络。处方:黄芪60g,党参60g,地龙60g,葛根30g,川芎12g,丹参30g,血竭5g,三七6g,牛膝10g,鸡血藤15g。3剂,每日1剂,水煎3次,混合煎液,每次取液100ml温服。查生化28项、凝血4项。
2007年10月12日二诊:
服完3剂,患者今早起床头晕已止,仅感上肢轻微麻木,大便干结,踝关节周围仍肿胀,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由缓弱转弦(此系脉气转强之象)。
生化28项回报:谷丙转氨酶79U/L,血清γ谷氨酰转肽酶122U/L,空腹血糖7.21mmol/L,谷草转氨酶60U/L,甘油三酯2.66mmol/L,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1.03mmol/L,余项正常。
凝血4项:血浆纤维蛋白原5.326g/L,余项正常。
补充西医诊断:1.高脂血症,2.2型糖尿病。
治疗10月12日方加当归10g,赤芍20g,桑枝30g,火麻仁40g,以加强活血通络,润肠通便。3剂,煎服法同上。
2007年10月15日三诊:
服药后头晕继续减轻,双脚微肿。舌脉同上。
目前治疗宜加强活血利水消肿,上方去赤芍,以防寒凉滞血,加茯苓皮30g,泽兰20g。3剂,煎服法同上。
2007年10月18日四诊:
患者起床仍有轻度头晕,运动后消失,双脚连踝仍浮肿,舌质红,舌苔薄白,脉缓。
上方加蒲黄20g,茯苓皮加至40g。处方:黄芪60g,党参60g,葛根30g,川芎12g,丹参30g,血竭6g,当归10g,三七6g,牛膝10g,蒲黄12g,泽兰20g,鸡血藤15g,地龙60g,益母草45,茯苓皮40g。连续服药10剂。
2007年10月30日五诊:
头晕偶尔发作,轻微短暂,下肢肿胀消失,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弦缓。
治疗上方去蒲黄,加山药30g,茯苓皮易茯苓50g。5剂。
复查血糖、血脂、心功能、肾功能。
2007年11月2日六诊:
双下肢水肿消退,舌脉同上。
空腹血糖10.13mmol/L,总胆固醇5.89mmol/L,甘油三酯4.47mmol/L,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0.83mmol/L,余项正常。
治疗前方去鸡血藤,加牡蛎40g,以咸寒软坚,通络镇心。5剂。
2007年11月8日七诊:
近2天右足大趾肿痛,补述有痛风史,微觉头晕,眠安,饮食、二便正常,右足背轻度肿胀,左足不肿。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弦缓。
综合以上诊查结果,患者的疾病按西医分类有:1.脑梗死;2.脑萎缩;3.颈椎病;4.高脂血症;5.2型糖尿病;6.痛风。
治疗守11月2日方5剂。同时口服二甲双胍片0.5g,秋水仙碱片1mg,均1日3次。
2007年11月13日八诊:
患者服药至今,头晕未再发,夜间起床亦不晕,双脚肿胀消失,右脚大趾肿痛亦止,精神转佳,唯语言不甚流畅,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缓。血压130/80mmHg。
上方去血竭,加菖蒲10g,郁金10g,益智仁10g,以豁痰醒脑益智,服药6剂病瘳。尔后复按上方加减续服30剂,病情未再反复。
【按】
这是一个以头晕、肢体运动乏力、下肢水肿为主要表现的案例,西医关于眩晕的病因大致有:耳源性,眼源性,神经源性,脑干疾病,小脑疾病,大脑疾病,颈椎病,颈肌病,心血管病,神经官能症,全身中毒性、代谢性疾病,感染性疾病,头部外伤等。该患者虽然病谱有6种之多,但病理变化的关键在于老年循环功能障碍。脑供血供氧不足,则头晕;周围循环不良,远端静脉回流受阻,加以年迈体壅懒动,故下肢水肿。
中医关于“眩晕”的病因病机早在《黄帝内经》就有精辟论述,如《灵枢·口问》云:“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灵枢·海论》云:“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其中的“上气不足”,余认为,从人体部位而言,应指头部元气不足,这是相对于人体中、下部位而言,类似于今之脑缺氧;另外,也可理解为上行于脑之气不足。显然,《内经》认为眩晕是上气不足、髓海不足和肝风内动所致,后之医家在此基础上不断探索,进一步丰富了其病因病机内涵,其中,对后世临床影响颇大的当推金·刘完素之风火相搏而眩运、元·朱丹溪之“无痰不能作眩”、明·张景岳之“无虚不能作眩”,而后《证治汇补·眩晕》又谓“有因火、因痰、因虚、因暑、因湿”及“血虚”者,《临证指南医案·眩晕门》华岫云指出“有挟痰、挟火、中虚、下虚、治胆、治胃、治肝之分。”概要言之,古代医家认为“眩晕”之病因病机不外气血不足、精髓亏虚、肝阳上亢以及痰湿、痰火作祟。
该患者病变主要责之气虚血滞。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人体的气禀承于先天精气,赖后天水谷精气和自然界清气充养,具有推动、温煦、防御、固摄、气化等综合作用。人体的气虽有元气、宗气、营气、卫气之分,但都运行在脏腑经络之中,构成“脏腑之气”、“经络之气”。而“脏腑之气”尤以脾胃之气亦即中气最为关键,因人体气血津液的化生和生命活动的存在,都赖脾胃运化的水谷精气充养,故脾胃实乃“后天之本”而为气之枢。患者年迈古稀,脏气虚损自然渐成。脾气一虚,纳运必减,中气先亏,他脏后继。上不足以升清、充脑、养神、益肺,加以夜间阳气偃敛,耄耋早晨清阳未及展旺,故头晕常在夜间和早晨增剧,并见精神萎靡不振,语声低弱不利。中不足以运化饮食水谷,脾胃升降反作,推运糟粕不力,故见呕吐,大便不爽或干结,“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肢体壅肥,运动滞缓乏力,喜坐懒动。下不足以培植肾中精气,致肾之蒸腾气化无能,加上脾自身运化水液不及,脾肾气虚累及心气推动血行不力,复令血行滞缓,血还为津,沉积于下,故见下肢肿胀凹陷,夜尿频数。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缓弱,俱为气虚之征。
基于病在气虚血滞,故治以重剂补气活血通络之剂。方中黄芪、党参、山药皆为补气之品,其中,黄芪甘温,党参甘平,同归脾、肺经,以补脾肺气虚为主,《珍珠囊》谓:“黄芪甘温纯阳,其用有五: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壮脾胃,三也;去肌热,四也;排脓止痛,活血生血,内托阴疽,为疮家圣药,五也。”《日华子本草》谓黄芪还可“壮筋骨,长肉,补血。”《本草正义》谓:“党参力能补脾养胃,润肺生津,健运中气,本与人参不甚相远,其尤可贵者,则健脾运而不燥,滋胃阴而不湿,润肺而不犯寒凉,养血而不偏滋腻,鼓舞清阳,振动中气,而无刚燥之弊。”山药甘平,黏稠多液,宜生用之,能益气养阴,滋润血脉,平补脾肺肾,其补脾土即实后天之本,以充先天之肾元也,脾肾气旺,髓海得养,头晕自止。地龙味咸,善走经脉,软坚通络,钻通闭塞;性寒下行,又善平肝清热,扩管利尿,使痹阻之经脉气血再通。葛根甘、辛,性平,归脾、胃经,不仅可发表解肌,清热生津,现代药理研究证明尚有较好的扩张血管、改善血供,降低血黏度的作用。川芎、当归、丹参、鸡血藤、血竭、三七、牛膝、生蒲黄、泽兰、益母草,俱为活血祛瘀通络之品。其中,川芎、当归气香味辛,性温走窜,与丹参、鸡血藤相并,其力上升下降,内透外达,无处不至,尤擅引清轻之气上达于脑;而牛膝、生蒲黄、泽兰、益母草则专于下行,活血祛瘀之同时,能行水消肿,对人身胸腹、下肢瘀血水肿尤有殊效。茯苓皮甘淡性平,功同茯苓,能利水消肿,尤擅消皮下水肿,引在皮之水回输于脾,上达于肺,复循三焦水道下注膀胱,排出体外。综观诸药,总在扶正补气以匡其虚,祛瘀通络以利其脉,活血行水以消其肿,元气复,血脉利,皮水去,故其病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