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西安近郊唐墓出土的波斯银币
1955年11月,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工作队在西安市近郊的55.007隋唐墓地中的第30号墓室内,发现了两枚银币,其中一枚是库思老一世的孙子库思老二世的银币,另一枚是模仿萨珊朝后期银币的仿制品。同墓出土物有开元通宝钱、三彩陶罐等,年代当属于唐代初期,即公元7世纪。
库思老二世(590—627年在位)时虽已不及他的祖父那时的强盛,但萨珊朝仍旧武力很强。他曾西侵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攻下耶路撒冷城,后来以残暴被弑。波斯便发生内战,互争王位,国势便一蹶不振。到了他的孙子伊嗣候时候(632—651年在位),虽内战平息,而外患趋剧,为阿拉伯所灭。《隋书·西域传》所说的波斯王库萨和便是库思老二世。劳佛尔因为《隋书》仅说“其王字库萨和”,以为是波斯语“格赛万”(Xsaivan)的译音,即“国王”的意思,并非王名。但是库萨和确是库思老二世,张星烺已加考定。
库思老二世在位38年。从库思老一世以来的经济繁荣,这时更有进展。贸易发达,需要货币的数量也增加,所以铸币的地点达120处之多。他的银币是这一王朝中流传到后世的最多的一种,并且是后来阿拉伯翁米亚王朝波斯旧壤各地所铸的“库思老二世样式”的银币的祖型。
西安所发现的这一枚,重4.1克,直径3.25厘米。正面也是脸向右侧的王者半身像。王冠的样式,作半圆球形。冠侧和冠后部,都有两级的雉堞形饰物各一,冠的底部有联珠2列。冠顶有两翅膀(翅膀是祆教中屠龙之神未累什拉加那〔Verethraghra〕的象征)。两翅间夹着一个新月和六角星(参看图1, ff)。王冠前有一抱星的新月,冠后有一六角星。颈后有髻。耳珰由3颗珠子组成。颈部和胸部有璎珞。胸前的中央有2珠。两肩各有新月一个,又由两肩各上飘一条纽结形的带。钵罗婆文的铭文,便在这两条纽带的上方,排列法都是由上而下。左侧的铭文有2行。第一行是一个复合的单体字。它的读法,摩根以为应读HaRMaNU,是“权力”或“命运”的意思;倭尔克以为应读GDH。左侧第二行为[AFZ]UT(昌盛),开端的三字母似省略去。右侧为王名HUSRU[I],即“库思老”〔图2, (6)〕。这银币的正面花纹和库思老一世的主要区别点,除了王冠样式之外,还有下列几项:(1)二世的铭文,左侧的祈祷文有2行,即增加了那个复合的单体字;(2)周围的联珠形外框,一世的仅有一圈,二世的有二圈;(3)框外的下方和左右两侧边沿上,一世的只有新月,二世的另加六角星。
背面中央也是祭坛,其余花纹和库思老一世的相近,而和本文第一节的第4世纪的差异较大:圣火的左侧一星,右侧一新月。祭司面向前方,手执一剑直抵于地。左侧铭文是年份PNJSI[H]=35(624),最后一字母省略去,这种情形也是常见的。右侧铭文是铸币地点SK或SD〔图2, (9)〕。据倭尔克的考证,SK是萨卡斯坦(Sakastan)的简称,即塞伊斯坦(Sistan)的古名;SD是西基斯坦(Sijistan)的简称。钵罗婆文中D和K二字母有时写法相同,所以不能确定。背面花纹和库思老一世的主要不同点是:(1)联珠形的外框,一世的只有一圈,二世的有三圈;(2)框外的边缘上,一世的平素无纹,二世的有四个抱星的新月分别放置于上下左右四方;(3)祭司所戴的冠帽的上部,一世的是高耸的椭圆形,二世的是两侧翘起的半月形(早期的也有和一世相同的);(4)祭司的外侧一肩,有一个纽结形的饰物,向上飘起,一世的偶亦有这饰物,但较罕见。
至于同墓所出的仿制品,直径较大,为3.7厘米,重4.6克(原物的背面)。花纹不是两面由不同的印模压印出阳纹的,而是正面压锤阴纹,这花纹便在背面凸鼓出来。花纹很粗陋,是一个侧面的王者半身像。像的颔下有须,背后有髻。头戴羽状高冠(可能是由双翅式的王冠演变过来的),突出于双线圆圈的框外。在框外边缘上,左右两侧和下方都有一个抱星的新月。颈部和胸前的璎珞和外框的双线圆圈,都是平滑的线条,不作联珠状。没有任何铭文。这仿制品的年代,难以确定。但因它所仿的祖型是库思老二世或更晚的萨珊朝银币,所以最早也不会超过第7世纪前半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