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考古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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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河南陕县隋墓出土的波斯银币

1956年秋季,黄河水库考古队在河南陕县会兴镇附近的刘家渠发掘了一座隋墓。墓主是刘伟夫妇,于保定四年(564)和开皇三年(583)八月,先后逝世于长安。开皇三年闰十二月(584年春),合葬于陕县。这墓曾经被盗掘过,但出土物仍不少;其中有2枚波斯萨珊朝库思老一世(Chosroes I或Khusrau I,531—579在位)的银币,便是本节所要描述的。

萨珊朝虽于224年(三国蜀后主建兴二年)左右建国,但到元魏时中国史书中才始见“波斯”一名。上文已谈到魏晋以后中原的扰乱。439年元魏统一华北后,才记载太安元年(455)波斯曾遣使朝贡。据《魏书》各本纪所载,第五世纪下半和第六世纪初叶,波斯遣使中国凡十次之多(下面“补记”中将提到最近西安发现的第五世纪卑路斯的银币)。张星烺,前书,第4册,《古代中国与伊兰之交通》,第60—61页转引。但是第五世纪初叶哒(白匈奴)由中亚细亚南下,450年左右占领了喀布尔河流域,侵扰波斯,波斯国势不振。到了库思老一世,他和突厥联盟,于567年灭了哒。波斯国的疆域直抵中亚细亚阿姆河流域和大夏故地(包括阿富汗西部)。他在位时萨珊朝最为强盛。《周书·异域下·波斯传》说,西魏废帝二年(553),波斯王遣使来献方物。《周书》(开明“二十五史”版)卷五〇,第2341页。波斯史籍中记载这王在位时,中国皇帝遣使献方物。张星烺,前书,第4册,第64—65页转引的马尔柯姆的《波斯史》和麻素提的《黄金牧地》。可见当他在位时,中波二国曾互派使臣交好。

同墓中发现有墓志,知道墓主刘伟是弘农人,官至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后以元帅府中郎从征吐谷浑,军还,进爵为伯,迁内史中大夫,官至使持节昌州诸军事昌州刺史。卒后赐谥曰肃(发掘简报见《考古通讯》1957年第4期,第14—16页)。

这2枚银币,1号为4.0克,2号为3.9克,是萨珊朝一般的“德拉克麦”银币的重量,直径都是3.0厘米。正面的花纹,二者相类似,都是脸向右侧的半身王者像。王冠作半圆形,冠的侧边和后部有雉堞形饰物各一,冠前部有一个抱六角星的新月。冠顶也有一个新月,抱着圆形物。冠的底部有联珠2列(参看图1, cc)。钵罗婆文的铭文二行,左侧是AFZU[T] (昌盛),右侧是HUSRUI(即“库思老”),字母的排写,都是由上而下〔图2, (5)〕。如果和上述的第四世纪的三种银币相比较,除了王冠和铭文不同以外,库思老一世的正面花纹还有下列几点差异:(1)冠的后面上方有一六角星,和冠前的抱星的新月适相对称;(2)两肩上各有一结纽形的飘带(或由冠后的飘带变化而来); (3)作梅花形的发髻较小;(4)在两肩处各有抱星的新月一个;(5)胸部除璎珞之外,中央有2颗小珠;(6)联珠形圆圈的外框以外的边缘上,左右两侧和下方都有一个新月(和下方相对的上方,便是冠顶上抱着圆形物的新月)。

背面的中央也是祭坛,但是圣火中没有半身的神像。火的左侧有六角星一,右侧有新月一,互相对称。站在祭坛两侧的,有头戴椭圆顶的高冠的祭司。祭司的身体和脸面是正面向前而不是侧面的。所持的剑,不是高举于脸前而是放置于身前,直抵于地。祭司的外侧有铭文,是铸币的地点和年份。这些都是和上述的第四世纪的银币的不同处。第1号的铭文,左侧是PNJVIST,即二十五年(555),右侧的铸币地点,模糊不清,不能确定。第2号的铭文,左侧是P(NJJ)HL,即四十五年(575),右侧是DA〔图2, (7)〕。据摩根考证,DA便是达拉布(Darabdjerd)的省略,在波斯法斯(Fars)省。Morgan,前书,第298页,No.15。

库思老一世的铸币的地点,至少达82处之多,Morgan,前书,第323页。或说有98处。Pope主编,前书,卷1,第826页,又第829页。这是因为经济繁荣,贸易发达,货币的需要增加。他在位的时间又长久,共48年。摩根以为库思老一世、他的儿子荷尔马斯德四世、他的孙子库思老二世等三人在位时所铸的银币,是萨珊朝各王中数量最多的。他的银币在各地大量发现,西至地中海岸,东达印度河流域,南至阿拉伯半岛内地,北至高加索山区。Morgan,前书,第302页。但是因为大量生产的缘故,铸造得不大工致,花纹更为退化,很是粗陋。研究波斯古钱的,将他的铸币归入萨珊朝第三期或晚期中去。Pope主编,前书,卷1,第829页。他在即位后37年东灭哒,领土扩展到今日的阿富汗境内。所以他的银币一部分便流传到东方来。前面已提到过,斯坦因于1915年在吐鲁番第7世纪的古墓中曾发现库思老一世和他的嗣王的银币各一。吐鲁番当时属于汉人氏所建立的“高昌国”。这次河南陕县的发现,更深入我国的内地了。这是现在所知道的最东的发现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