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妈妈始终是她心中的谜

妈妈始终成了她心中之谜

隔壁的阿婆说，二虎，你在什么地方捡了这个宝贝，老婆未讨，娃儿倒现有了。有人说，你在外面讨了老婆也不吱一声，我们本家人喜酒都没有喝上一杯，你就把娃儿带回来了。

林二虎，抱着孩子，一直都是笑而不答。被人问紧了，他以“呵呵”作答。

远远地就听见尖尖的大呼小叫声：“听说二虎带个娃子回来了，老婆带回来没有。”大家都知道那位像王熙凤一样泼辣的林大娘来了。

林大娘一到林二虎的跟前，就来掀裹着婴儿的那块大毛巾，边掀边咋呼：“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时林二虎才开了口：“是女孩！”他把毛巾死死地扣住，不让水大娘掀开。

水大娘还是掀开了盖在婴儿头上的那块粉红色纱巾，立刻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膛儿。

“哟长得还真俊俏，你看这水灵灵的眼睛，长大了说不定会迷死多少男人呢？”水大娘嘴上一刻也不停，她又问林二虎：“这女娃叫个啥？”

林二虎说，还没有取名字呢，要不你林大娘给取一个？

水大娘毫不推辞。“你看这水灵灵的模样多么可爱，把你高兴的牙齿掀开就没有合拢过，你看这粉嫩的脸堂儿多像我家园子里长得蕙兰化的花瓣儿，对了就叫蕙兰，肖雅欣，你说好不好听？”

林二虎听了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叫着顺口，听着顺耳，好名字。

林二虎有了女儿肖雅欣后，再也没有外出打工，也一直没有讨过老婆。他又是爹又是娘地全身心照顾肖雅欣。他用山粉糊一口一口把肖雅欣喂成了一个不仅美若天仙，而且聪明伶俐的大姑娘。

肖雅欣也是个孝女，从小就懂事听话，从不让大人瞎操心。现在城市的孩子懂事听话的标志是能自己吃饭，不挑食。而对于农村特别是贫困山区的孩子来说，懂事听话的标志是从小就能帮助大人干活，读书成绩好。

肖雅欣六岁时，就能做一些家务，到了八岁她把烧饭洗衣几乎全包了。林二虎总是心疼女儿，让她把脏衣服放在那儿，等休工了他会洗的。说你只管读好书就行。可她总是一放学没等父亲休工回家就把衣服洗了，饭也烧好了。

山里的农家吃菜不讲究，大部分菜都不需要另外烧的。只需要在烧饭时，等到收水了，就把菜往饭上面一放，待饭好吃了，菜也熟了。吃饭前用筷子把菜夹出来，浇上熟菜油，拌上盐，再放上些辣椒大蒜什么的，菜就做成了。

他们常吃的豆荚，茄子，丝瓜、青豆、红薯、蘑菇等都可以这样做。肖雅欣既能干又聪明，这样的做菜方法早就学会。有时他们干脆把切成细块的土豆，青豆拌了盐和油后与大米一起烧，这样饭和菜就一起做好了，吃着还蛮香的。

林二虎干活回家，常常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昨天换下来来不及洗的衣服，已经一字儿晾晒在院子的柴门前，那张油光发亮的小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他坐下就能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他感觉在这个家里已经不缺女人了，唯一缺的是钱，他要多挣点钱，让女儿多读书。她能够读到哪儿就供她读到哪儿。他觉得女儿就是块天生读书的料。

吃过晚饭，女儿自然是要做功课，父亲就在一旁守着。当然他手头也不会闲着。他会把白天从山上采的草药，进行重新整理，去除杂草和其它杂质，给草药分门别类。划算着明早赶集买个大价钱。

干完了这些，他会像女人一样拿出针线，今天补补衣服，明天缝缝袜子。别看他粗脚粗手的，做起针线活来，并不亚于女人。这也许与他长期单身生活有关。在贫困的山区，一个单身男人要过好日子，不会缝缝补补是绝对行不通的。他识不了几个字，他只能以陪伴的方式鼓励女儿好好读书。

女儿天资十分聪明，读书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这在林二虎心中有数，她的亲身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遗传基因一定错不到哪儿去。

肖雅欣清楚记得，小学五年级时的一次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肖雅欣的作文一向优秀，但这次作文，却难住了肖雅欣。

她望着窗外的一棵桂花树，树上的桂花正开得旺盛，那浓郁的桂香阵阵扑鼻。肖雅欣却无意于花香，只是瞪着桂花发呆，脸上升起了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忧愁和烦恼。

肖雅欣想，我的妈妈你呢？小狗，小羊都有妈妈。羊羔跪乳那不是从书上看来的一个知识，而是她亲自放的羊，生了羊羔后，她亲眼所见的真实情景。那个情景对小小的雅欣特别有触动，她想妈妈了。

老师觉察到今天的肖雅欣一扫以往的自信，以为她的身体不好了，就过来关切地问她。

老师问：“肖雅欣，你今天怎么了，还不动手写？写自己的妈妈，不是很容易写吗？”

肖雅欣怯怯地问老师：“我可以不写妈妈，可以改成写爸爸吗？”

老师的心头一惊，问：“你为什么不写妈妈？难道妈妈对你不好吗？”

这时一颗泪珠从肖雅欣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她抽泣着对老师说，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长得怎么样，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她没有妈妈，她是爸爸抚养她长大的。在她的生活中只有爸爸。

“既然这样，”老师说，“没事的，你就写你的爸爸吧。”老师非常善解人意，并没有往深处问，而是给人她一个特殊的机会。

写爸爸，肖雅欣的脑海马上呈现出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父女俩的生活场景，她埋头急书，一篇800多字的作文，一气呵成。

结果，肖雅欣的作文《我的爸爸》写得非常出色，老师把这篇作文推荐到了《作文天地》，很快就被录用了。这也是肖雅欣在公开刊物上发表的一篇文章。那年她12岁。

但是，肖雅欣不是特别的高兴，她一直在心里追问，别人都有妈妈，唯独自己没有妈妈，那自己的妈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