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和他
审讯室里
徐睿依然是一脸平静
眼镜片有些破裂了
脸上也有擦伤
伤口渗出点点血珠
衣服也皱着
膝盖处还破了
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他的眼神依然犀利
他直视着江皓文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您再怎么审我还是那些话”
说完把眼镜取下来
用衣襟仔细地擦拭
“Peter失踪了”江皓文并不绕弯子
徐睿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擦拭的动作也停下来
“我们在严天诚家的地下室找到了这个”
江皓文把一件用证物袋装好的东西推到徐睿面前
徐睿带上眼镜
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
与自己贴身带着的那条一模一样
他和Peter曾经一起憧憬过未来
换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城市
两个人相依为命，好好过活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希冀都被严天诚断送了
难道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下去
难道也不许别人来陪伴我吗？
严天诚，你太自私了
我恨你！
徐睿眼里闪烁着仇恨
两只手也捏成了拳头
“好，我说，你们好好记录，
一条都不能漏！”
徐睿眼睛盯着项链，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皓文给旁边的吴军使了个眼色
吴军把项链拿走，递给门外的警员
打开了录音笔
原来，严天诚和徐睿小学时候是一个学校的
一天在放学路上
六年级的徐睿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刚被人揍了一顿
清秀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有什么好哭的，别人打你，你就加倍还回去”
严天诚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
擦了擦眼泪“他们骂我妈，我就跟他们打
可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徐睿走到严天诚面前
帮他拍拍身上的土
“他们为什么骂你妈妈”
严天诚低下头，抽泣着说
“因为我妈有精神病”
听到这句话
徐睿不禁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妈妈
他的爸爸是个又丑又穷的老光棍
在村里没人嫁给他
他就把村里的流□□领回了家
又生下了他
但生下他没多久
妈妈就犯病自己掉池塘淹死了
然后就带着他一直在城里收破烂
班里的孩子也是一直都嘲笑他
但他从小比较野
用拳头将那帮城里小子打得服服帖帖的
再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反而尊他为“睿哥”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的男孩
一种强烈地保护欲油然而生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
在今后的日子里
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玩伴
及至成年
徐睿对严天诚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严天诚待徐睿也亲密有加
两人就这样“幸福”生活了好几年
这时候一个女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中
女人是那样地爱着严天诚
几乎为他倾其所有
供他念大学
带他买名牌衣服
给他无微不至的关爱
这让从未品尝过女性柔情的严天诚
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温柔之乡
他是那样的依赖她
那样狂热地爱恋着她
以至于对她言听计从
不顾徐睿的苦苦哀求
迅速搬离了徐睿的住所
不惜与徐睿一刀两断
可是当他在温柔乡里还没沉醉多久
赫然发现自己不过是那个女人包养的小白脸罢了
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所包养
在男人过来的日子里
他只能屈辱地躲出去
在争吵中感情也消耗殆尽
慢慢地他开始变得暴戾
女人经常被打得全身青紫
他似乎慢慢开始享受这种暴力
因为这能缓解他对女人的恨
他恨这些女人
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
出卖自己的灵魂
他甚至恨他的母亲
因为经常发病
小时候经常被她打得鼻青脸肿
不曾给他半点关爱
终于有一次女人被他失手虐待致死
他把渐渐冰冷的她抱在怀里
哭得不能自已
当徐睿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
徐睿原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别怕，一切有我”
他们把女人裹在床单里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把她永久地扔在了山涧之下
自此之后
严天诚心底的魔鬼被彻底唤醒
他开始享受这个过程
窥视-捕猎-玩弄-虐杀
而且事后都会让徐睿帮他解决掉麻烦
严天诚乐此不疲
徐睿却越来越厌倦这样的生活
他觉得严天诚已经完全颠狂
慢慢地
徐睿开始频频去蓝山酒吧
在那里认识了Peter
一个单纯又善良的青年
他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很快就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严天诚对此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
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
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
不过是因为要保守共同的秘密罢了
徐睿不愿意相信
严天诚会伤害Peter
可是以他对严天诚的了解又不是不可能
严天诚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男孩了
他阴狠，毒辣，妒忌，疯狂
可是Peter是无辜的
他甚至都不认识严天诚
想到这里
徐睿感觉心像被刀扎过一般疼痛
无法呼吸
江皓文刚从审讯室出来
就看见白云川站在门外
笑眯眯的看着他
“云川，还是你厉害”
江皓文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和笔录
“等去山涧把受害人的尸骨打捞上来，
等待严天诚这个变态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不过这个项链你怎么搞到的？”
“我在美国跟导师对同性恋罪犯做过专门的研究
同性恋人之间通常都会有一些信物，
比如说耳钉，手镯，项链，纹身等等
我和徐睿曾经近距离地打斗接触过
所以对他的这条项链印象比较深刻”
一说起专业来
白云川的眼睛都在发光
“哈哈，难怪局长力邀你来局里呢，
专家就是不一样”江皓文由衷地称赞
白云川摇摇头，“10.20凶案你怎么看？”
这个案子是目前他经手的案子里面最棘手的
心理画像在这个案子里毫无用武之地
当然也并非没有收获
至少揪出了严天诚这样危害极大的人
但对于案子本身并没有帮助
所以白云川想从刑侦的角度听听江皓文的意见
“现在两名受害人的身份都已经确定了
秦玉香和阮小妹，我想还是从受害人查起”
江皓文说到这突然拍拍脑袋
“对了，那个Peter很可疑
我让人去蓝山酒吧暗中调查过
根本没有人认识这个叫Peter的人
而且严天诚和徐睿一被抓
Peter就消失了，这个事情总觉得透着古怪
回头我把蓝山酒吧的监控录像给徐睿辨认一下”
虽然刚才是利用严天诚，徐睿和Peter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以及那条项链让徐睿误认为严天诚杀害了Peter
从而指认严天诚所犯下的罪行
但这么一想
这个Peter嫌疑还真是挺大的
白云川对江皓文的想法比较赞同
很多时候最不起眼的人和物反而是案件的关键之处
秦玉香失踪这么久了
生死未卜
要是找到她就好办了
“江队，你们把秦玉香的失踪通告下发到各级单位
如果我们能找到秦玉香，罪犯的信息就会更多地暴露出来”
“好好，我立马让人去办”
江皓文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瘦削的男人
下巴上的胡茬更粗更黑了
白衬衫也一直都没有换过
曾经那么精致俊秀的男人
为了办案和自己一样不眠不休
忍不住拍拍他的肩头
“云川，严天诚这个案子我们暂时告一段落了
今天下午和晚上我给你放个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同时又坚定地说“不管遇到多少困难10。20 凶杀案我们一定要破！”
白家别墅
白慕云软软地靠在沙发上
女佣常姐给她斟了一杯茶
明叔立在一旁
“小姐”明叔也算是白家的老人了
所以一直这样称呼白慕云
“您可得注意身体呀，不行就让云川少爷回来帮帮您”
白慕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云川答应我过段时间就接管白氏企业
但他现在很忙，我不能再逼他”
“小姐，您真的打算让云川少爷继承白氏？”
明叔苍老瘦削的脸上明显写满了疑问
“可是云川少爷毕竟不是您。。。。。”
明叔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白慕云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示意他别再说了
明叔终究没说出后面的话
他在白家服务了30多年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而且白慕云20年前上上下下都打过招呼了
不能谈论云川少爷的身世
她只是希望这个孩子过得开心些
忘掉那些曾经的痛苦
想到这里
白慕云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悲戚起来
20年前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让她饱经磨难
至今都噩梦连连
但她白慕云不会屈服
更不会逃避
因为现在的她更加强大
还有云川这样优秀的儿子
她对云川的感情旁人不会理解
甚至连白云川本人都不会知道
最近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疲惫
见私人医生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尽管医生一再要求她好好静养
但父亲传承下来的白氏企业
饱含着父亲和自己两代人的努力
怎么能够说放下就放下的呢
白慕云就着水吞了两粒药
正准备回房休息
“妈，您还没睡呀”
白云溪把外衣交给常姐
坐到白慕云身边
白云溪一周大概会回家一次
平时就住在锦程大酒店
“云溪，最近公司没什么事吧”
“没事，妈，您别担心，
警局那边也是因为案件侦破需要保密
酒店发生的案子并没有公布出去，
我也跟酒店的经理打好了招呼
如果谁把这件事漏出去的话
毫无余地，直接开除
所以目前为止
这个案子对酒店暂时没有什么影响”
白云溪虽然年龄不大
但做事情有着一般女孩没有的果断
白慕云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问道“警察破案了吗？咱们锦程可不能再出事了”
“那你应该去问我哥呀”白云溪喝了一口茶
“我哥这不是一直在查这个案子吗，我都一周多没见过他了”
“你哥你还不知道嘛，他可不会跟我说那些案子的事呢”
白慕云有些时候对这个儿子也是毫无脾气
但是她知道他的做法是很正确的
人确实需要讲原则
“我说我哥不知道忙什么呢，
一天天的也不回家看您
只是人家特聘的专家而已
又不是正式的警察
搞得自己比警察局长还忙”
白云溪说起白云川来还是有一点不满的
明明白氏那么需要他
好好的总经理不当
非要跟着别人查案
妈妈最近身体不好
也没见他多回来照顾照顾
“你别这样说你哥，你不懂，
你哥做的事情是很有意义的
而且他也答应过我了
等忙过这阵就会回来帮我了”
“且有得忙呢”白云溪站到白慕云身后
用手在白慕云太阳穴上慢慢地按摩着
“上次不是直接把郭凯抓走了吗？
可是昨天我还在电梯里碰见郭凯了
郭凯刚从警局出来
那就说明郭凯不是凶手呗，
肯定是另有其人
那还不得让哥他们好好查上一阵子啦”
白慕云闭着眼睛
略微有些吃惊
“郭凯？郭凯怎么会牵涉到案子里？”
白云溪把事情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白慕云
白慕云听完女儿的讲述
心跳得快要跳出来
内心既恐惧又兴奋
她隐隐觉得还会有更大的风雨向她袭来
“郭凯肯定不是凶手呀，他那么帅
家里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怎么可能要那样的女人嘛”
白云溪自己说完还做起了总结
白皙的小脸上挂着两抹绯红
眼睛也亮亮的
白慕云提醒女儿
“小溪，你刚从学校毕业，
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
凡事多留个心眼儿
郭凯虽然外表还不错
但终究咱们了解不深”
“妈，我知道啦”白云溪亲昵地抱着白慕云
“再怎么说您女儿可是韦尔斯利大学的高材生呀
您不用担心，我知道的”
白云溪不禁想起昨天遇见郭凯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刚要进电梯
从里面匆匆出来一个人
两人碰在了一起
她正想看看是谁走路这么不长眼
就发现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微微抿着的嘴唇邪魅地向上勾着
“白小姐，好巧”
温和有磁性的声音
白云溪顿时感觉到心脏砰砰乱跳
“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为了不被人看出自己的窘态
她赶紧躲进电梯，并迅速摁下了关闭键
郭凯的脸从电梯门缝隙中一闪而过
好像还对着她挥了挥手
白云溪感觉自己脸烧得厉害
眼前郭凯风度翩翩的样子却挥之不去
白慕云看着女儿一脸的粉面桃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