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远临证七十年精华录(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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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伤寒论》人参为党参

❶ 按:据《大观本草》《重修政和本草》所载“人参”条,《名医别录》云:“生上党山谷及辽东。”《嘉祐本草》云:“生上党郡,人形者上;次出海东新罗国,又出渤海。”《图经本草》云:“生上党山谷及辽东,今河东诸州及泰山皆有之。”其绘图“潞州人参”,均为一茎直上、掌状复叶轮生、上顶花絮、叶柄三四桠、一桠五小叶的五加科植物形态,《本草经集注》云:“弘景曰:上党郡在冀州西南……人参生一茎直上,四、五叶相对生,花紫色。”《图经本草》云:“至十年后生三桠,年深者生四桠,各五叶;中心生一茎,俗名百尺杵。三月、四月有花,细小如粟,蕊如丝,紫白色。秋后结子,或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红,自落。根如人形者神。”由此可知,古本草所述、古方书所用人参当是五加科人参,而不是后世药用桔梗科、蔓生茎的党参,日本奈良东大寺正仓院中保存至今的中国唐代人参标本(已据双波长薄层扫描化学分析鉴定,日本柴田承二《植物研究杂志》1991,66:1)可以提供实物证据。又,《本草纲目·草一·人参》云:“时珍曰:上党,今潞州也。民以人参为地方害,不复采取。今所用者皆是辽参。”由于五加科人参生长缓慢,古代上党地区长期采挖过度,加之五加科人参赖以生存的森林生态环境亦遭受严重破坏,因此以山西潞州等地为主产的五加科人参,自明代以来在当地就基本绝种。明中晚期至今,药肆普遍使用人参,皆是辽东人参。桔梗科、蔓生茎党参,在明以前历代《本草》中未见该植物绘图,亦没有记载。清·康熙张璐《本经逢原》最早提到今天所习用党参:“产山西太行者,名上党人参。虽无甘温峻补之功,却有甘平清肺之力。”清雍正年间《潞安府志·卷八·物产篇》首项即记述党参,说上党“古有人参……今所出惟党参”。清·乾隆吴仪洛《本草从新》云:“古《本草》云:参须上党者佳。今真党参久已难得,肆中所卖党参种类甚多,皆不堪用。惟防党性味和平足贵。”黄宫绣《本草求真》云:“山西太行新出党参,其性止能清肺,并无补益。与久经封禁真正之党参绝不相同。”由上,参考张老临床实践体会,《伤寒论》古方使用人参多用于补血充脉、生津滋液(清·陈修园已有论述),可知今东北人参与上党古之人参虽同为五加科植物,但由于产地不同,性味迥别:今东北人参甘温性燥、峻补元气,上党古之人参甘微寒滋润、补五脏真阴。今山西之党参甘平润泽、健肺脾气、生津止渴,是否就是《伤寒论》古方所用、古《本草》所述“生上党”古之人参,中医界尚有争议。张老所述对临床有意义的是,今天运用《伤寒论》含人参古方,可选用今山西之党参而需慎用今东北人参,值得临证大夫检验、探索、总结。
关于《伤寒论》所用人参,众说纷纭,从《神农本草经》记载出上党,实际为党参。东汉时代距东北路途遥远、山河阻隔、交通不便,辽东一带乌桓占领,吉林产的人参不易进入中原地区,且价格昂贵一般人难以购买,故《大论》处方之人参皆是党参,无有疑义。党参性平偏凉,生津止渴,如白虎加人参汤;补血充脉,如四逆加人参汤。吉林人参性温较燥,益气为主,乃振阳兴奋药,能救急回苏,与附子同称“挽脱二仙”。陈修园先贤指出党参乃阴柔品,一针见血。
1968年吾在新泰第二医院诊一尿崩症,饮后即有小便排出,日夜喝水四五暖瓶,否则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开了白虎汤加吉林人参,口渴仍然不减;去掉改成党参30克,症状略有缓解,把量升至45克才见效验。党参虽有生津之力,欲寄托其壮水增液,杯水车薪亦难立竿见影。事实表明,调理尿崩症解除口渴现象,给予收敛、缩尿疗法,并非唯一蹊径;再添党参,上病下取,标本兼顾,方可治愈这一疾患;扬汤止沸属弃本抓标,失去意义。党参治渴,应当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