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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胰腺癌微创介入治疗指南解读
胰腺癌(pancreatic adenocarcinoma)是一种恶性程度极高、预后极差的消化系统肿瘤,胰腺癌在全球范围内均呈快速上升趋势。一般认为吸烟、高脂饮食和体重指数超标可能是胰腺癌的主要危险因素。另外,糖尿病、过量饮酒以及慢性胰腺炎等与胰腺癌的发生也有一定关系。我国胰腺癌发病率呈现逐年升高的趋势,随着手术技术的进步,近年来胰腺癌的手术切除率及围手术期安全性较前有较大提高,晚期或转移性胰腺癌患者的中位生存期延长,但整体治疗效果改善仍不理想。原因主要是因为胰腺癌早期诊断率很低,大多数患者因为肿瘤侵犯大血管等重要结构或远处转移而无法行根治性切除。即使手术切除,患者术后亦多于1至2年内死于肿瘤复发或转移。胰腺癌在消化道肿瘤中预后最差,治疗极具挑战性。
根据《2017年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胰腺癌临床实践指南(V3版)》、ESMO临床实践指南(2015)、及胰腺癌诊治指南(2014中国版),手术切除仍是治愈胰腺癌唯一的方式,对于可切除患者应尽早手术,术后辅助治疗。对于交界性切除和选择性切除患者可行新辅助治疗,争取提高根治性R0切除的概率。局部进展不可切除的患者如果一般情况好可以行化疗和二线的化疗+放疗。有转移的患者一般情况好也可以行化疗和二线的化疗+放疗。针对胆道梗阻、胃出口梗阻、严重腹痛或其他肿瘤相关表现的进展期胰腺癌患者推荐姑息治疗。
此外,胰腺癌由外科单兵作战的治疗理念近年来发生了较大变化,逐步由“Surgery First”向“多学科综合治疗团队(multi-disciplinary team,MDT)”模式转变。有必要对现有的指南进行比较分析,利于学术交流及与国际接轨。
一、介入手段应用于胰腺癌诊断
胰腺癌的临床表现多种多样:腹部不适、厌食、体重减轻和梗阻性黄疸。首发症状取决于肿瘤的部位和范围,胰体尾部肿瘤可以长至很大才会出现明显症状,而胰头肿瘤会引起梗阻性黄疸,还没有单一的临床特征可以准确的诊断或排除胰腺癌,对临床上怀疑胰腺癌的患者和胰腺癌的高危人群,应首选无创性检查手段进行筛查,如血清学肿瘤标志物、超声、胰腺CT或MRI等。肿瘤标志物的联合检测与影像学检查结果相结合,可提高阳性率,有助于胰腺癌的诊断和鉴别诊断。理想的胰腺癌肿瘤标记物应具备高敏感性、高特异性。高敏感性能早期发现相关肿瘤,与其他肿瘤不同,胰腺癌缺乏特异性的早期肿瘤标志物。目前临床常用的CAl9-9是一种黏蛋白型糖类蛋白抗体,尽管早期诊断胰腺癌准确性较差,它仍然是目前对胰腺癌敏感性最高、临床应用最广的肿瘤标志物。美国国家综合癌症网络(National Comprehensive Cancer Network,NCCN)、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NCI)、欧洲肿瘤医学学会(European Society for Medical Oncology,ESMO)、日本胰腺协会(Japan Pancreas Society,JPS)都赞同用CA19-1来帮助诊断胰腺癌,但又同时说明CA19-9在早期胰腺癌的筛查与诊断价值有限。原因是部分患者为Lewis抗原阴性血型结构,不表达CA19-9,此类胰腺癌患者检测不到CA19-9水平的异常。一些良性疾患所致的胆道梗阻及胆管炎,亦可导致CA19-9升高,故在黄疸缓解后对CAl9-9的检测更有意义,以其作为基线值也更为准确。虽CAl9-9并非呈现肿瘤特异性,但血清CAl9-9的上升水平仍有助于胰腺癌与其他良性疾病的鉴别。作为肿瘤标志物,CAl9-9诊断胰腺癌的敏感性为79%~81%,特异性为82%~90%。目前胰腺癌没有其他有效的肿瘤特异性标记物,已报道的很多新型分子标志物,为胰腺癌早期诊断提供了新思路,但当前指南没有推荐这些临床证据还比较弱的新型分子标志物。NCCN指南也提出血清miRNA、代谢特征和循环游离DNA在未来可能会对胰腺癌早期诊断起到帮助。CA19-9在特定情况下可以预测胰腺癌的预后,CA19-9基线值可以用来指导治疗和随访,在没有胆汁淤积时有预测价值。术前的CA19-9与肿瘤分期相关,CA19-9>100U/ml时表明晚期或转移性疾病和不可切除胰腺癌可能性非常大。在TeloVac研究中,晚期和转移性胰腺癌根据术前CA19-9分为四个等级(分别为1~125、126~1175、1176~8085、8086~225 000KU/L),可以高度预测中位生存期及1年生存率。ESMO指南建议,在术前CA19-9水平较高的情况下,手术后2年内每3个月评估CA19-9变化,每6个月行腹部CT检查。在治疗或随访期间,CA19-9水平升高预测着肿瘤生长。前瞻性研究中显示,术后CA19-9>180U/ml的患者中位生存期显著下降。但是,一个正常水平的CA19-9并不能排除复发。此外,与术后高水平CA19-9相比,术后低水平CA19-9(≤90U/ml)更容易从吉西他滨为基础的辅助化疗中获益。欧洲胰腺研究组的3个临床研究均提示术前CA19-9水平和肿瘤分级、淋巴结数量是胰腺癌生存率的独立预后因素。
1.超声检查(ultrasonography,US)在胰腺癌的诊断和分期中的作用
在NCCN和NCI指南中,在胰腺癌的诊断和分期中没有提及超声。根据ESMO指南,超声可用于怀疑胰腺癌的病例的初步检查。JPS指南指出“因为超声方便,微创和安全。超声可用于胰腺癌的初步筛查和诊断,尤其是出现临床症状的胰腺癌患者(腹痛,背痛,黄疸和体重减轻)。B超由于受胃肠道气体的干扰和操作者技术及经验水平的影响,敏感性及特异性不高,但观察到的主胰管和胆管的扩张是胰腺癌的重要间接征兆,一旦检测到这种表现,建议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2.CT和MRI在胰腺癌的诊断和分期中的作用
NCCN指南描述了CT和MRI不可用于胰腺癌高风险但无症状个体的胰腺癌筛查。ESMO指南也指出,CT和MRI更适合用于超声以后的检查而不是筛查。JPS指南推荐增强CT和/或MRI与MRCP用于胰腺癌的诊断。多层螺旋CT造影(MDCT)通过获取薄层(甚至几mm)、轴向、胰腺和门静脉期对比强化获得双时相胰腺成像,目前认为是胰腺影像学首选的成像手段。在CT未显示的肝脏病变、或怀疑胰腺肿瘤但在CT上未显示、或不能做造影剂增强CT(比如对碘造影剂过敏)者可以考虑行MRI检查。
3.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在胰腺癌的诊断和分期中的作用
NCCN指南指出(无静脉碘造影剂)PET/CT扫描的作用还不明确。静脉应用造影剂的诊断性CT或MRI结合功能性PET显像可能会有一定优势。对于高风险患者常规胰腺CT扫描后为检测胰腺外转移病灶时可考虑PET/CT扫描,它不能替代高质量的增强CT。相比之下,ESMO指南指出PET扫描在胰腺癌的诊断中没有作用,因为它不能明确的区分慢性胰腺炎和胰腺癌。在NCI指南的成像研究中不包括PET/CT。当CT/MRI未能获得胰腺癌的明确诊断时,JPS指南推荐超声内镜检查(EUS)和/或ERCP联合PET/CT。
4.胰腺癌诊断和分期的影像检查组合
NCCN、NCI、ESMO和JPS指南均推荐CT作为首选影像学检查,NCCN指南推荐MRI作为CT检查的有效补充,ESMO指南描述了EUS,MDCT和MRI与MRCP一起具有用于检测胰腺癌的最高灵敏度,并提供关于胰腺和胆管等其他信息,JPS指南建议将EUS与CT组合使用进行胰腺癌的诊断和分期。
5.超声内镜引导的细针活检或超声/CT引导下的细针活检取细胞和组织检查在胰腺癌诊断中的作用
NCCN、ESMO和JPS指南均认为对于影像学诊断明确、具有手术指征的患者,行切除术前无需病理学诊断,亦不应等待病理学诊断而延误手术。对于拟行新辅助治疗或病灶不可切除拟行放化疗的患者,治疗前须明确病理学诊断。NCCN和ESMO指南推荐EUS引导细针穿刺活检(EUS-FNA),其有效性、安全性高于经皮途径及其他途径,亦可避免经皮穿刺导致的出血、感染及针道种植等并发症。该技术受操作者技术及经验的影响较大,应在较大规模有经验的中心进行检查。
二、胰腺癌的传统外科手术治疗及化疗
手术切除目前仍是延长胰腺癌患者生存期的最有效手段,且是根治胰腺癌的唯一手段,对于小病灶(<2cm),局限于胰腺包膜下并且无淋巴结转移的患者,外科治疗可延长其生存期。对于疾病早期患者,即按照第7版UICC/TNM分级为Ⅰ及ⅡA阶段的患者也同样获益。胰腺癌根治术后长期存活也是可能的,20%可切除患者的5年生存率为18%~24%。决定一个患者是否能够外科切除以及延长生存期的最重要的标准是达到手术切缘阴性(R0)。尽管对于30%的患者来说不太可能达到R0切除,但积极手术治疗来达到R0切除是合乎情理的。实现R0切除需要细致的血管周围清除到外膜水平,并且需要识别以及安全地施行血管切除和重建,以及胰腺外器官切除。
在MDT模式下,基于术前肿瘤与相邻血管的关系、有无远处转移等情况,胰腺癌可分为以下3类:可切除、不可切除(局部晚期或远处转移)和可能切除(肿瘤累及周围结构,R0切除风险高)。其中“可能切除的胰腺癌”(borderline resectable pancreatic cancer,BPRC)是近几年胰腺外科讨论的热点。可切除胰腺癌的定义标准是根据治疗前的影像学标准评估,判断肿瘤可根治切除的标准是无远处转移;无肠系膜上静脉或门静脉扭曲;腹腔干、肝动脉和肠系膜上动脉周围脂肪间隙清晰。根据NCCN指南,可能切除胰腺癌的定义包括:无远处转移;肠系膜上静脉或门静脉有狭窄、扭曲或闭塞,但切除后可安全重建;胃十二指肠动脉侵犯达肝动脉水平,但未累及腹腔干;肿瘤侵犯肠系膜上动脉未超过周径的180度。
2016年版NCCN指南推荐的胰腺癌新辅助化疗方案为FOLFIRINOX和白蛋白-紫杉醇联合吉西他滨方案(n ab-paclitaxel+GEM)。由于目前缺乏前瞻性随机对照临床研究结果,胰腺癌新辅助化疗目前并无标准方案,故目前的推荐主要参考转移性胰腺癌的研究成果。2016年版NCCN指南同时指出,这两个方案建议在大型医学中心进行,并建议同时进行相应的临床研究。近年的大型临床研究证实FOLFIRINOX和nab-paclitaxel+GEM方案在转移性胰腺癌中的效果均明显优于传统的吉西他滨单药方案。对不可切除的局部进展期或转移性胰腺癌来说,全身化疗是主要治疗手段,对于不可切除的局部进展期或转移性胰腺癌,积极的化学治疗有助于缓解症状、延长生存期及改善生活质量,各个指南推荐一线化疗方案类似,包括:FOLFIRINOX、吉西他滨+白蛋白结合的紫杉醇、吉西他滨+厄洛替尼、吉西他滨+卡培他滨、吉西他滨单药,所有指南均认为吉西他滨单药治疗仍然是转移性胰腺癌患者一线治疗的有效选择。NCCN指南中也强调,吉西他滨单药主要用于那些因体能状态差或有严重的合并症而不能使用更有效的联合化疗方案的患者。S-1是由替加氟、吉美嘧啶和奥替拉西钾合成的口服抗癌药,一个在日本和中国台湾开展的Ⅲ期临床试验比较了S-1单药、S-1联合吉西他滨和吉西他滨单药治疗不可切除或转移性胰腺癌的治疗效果,该试验显示S-1对吉西他滨在总生存期方面并没有劣势,然而其未能证明吉西他滨加上S-1优于吉西他滨单药治疗。因此JPS指南推荐S-1作为不可切除或转移性胰腺癌的治疗选择(见图2-7,图2-8)。
图2-7 S-1单药治疗前,最长径为69mm
图2-8 S-1单药治疗3月后,最长径为47mm
三、胰腺癌的介入微创治疗
1.局部热消融治疗
局部进展期胰腺癌通过化疗和放化疗等治疗后总体生存率仍很低。长期以来,人们认为可通过局部消融来控制不可切除的实体肿瘤的生长,然而胰腺消融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并发症,比如损伤周围肠道、血管和导致急性胰腺炎等。因此,现存的治疗指南除了NCCN简单的提及之外,其余胰腺癌治疗指南几乎没有涉及热消融治疗。2010年射频技术(RFA)在局部进展胰腺癌中第一次被应用。在全麻开腹后,超声引导下将单极或多极针插入胰腺肿瘤内部进行射频消融,消融的温度设置在85度到105度,而消融术的时间、针的深度及针的数量则由肿瘤的体积大小及肿瘤的形状决定,同时进行姑息性手术如胃旁路术,联合放化疗及其他治疗,可以延长患者生存期。
2.不可逆电穿孔
2017年NCCN胰腺癌临床实践指南(V2版)中,首次提及了除手术治疗、放化疗之外的一项新技术——不可逆电穿孔技术(irreversible electroporation,IRE)。认为其采用电脉冲诱导细胞凋亡来杀死肿瘤细胞的原理,对局部晚期胰腺癌可能具有一定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并能改善生存率。
这项技术是一项非热效应基础的物理消融方法,其原理主要为通过对肿瘤细胞实施瞬时、高频、反复的高电压脉冲,形成外来电场改变细胞膜磷脂双分子层的跨膜电位,使细胞膜进行重排,细胞表面出现很多孔隙,导致细胞膜渗透压升高,当脉冲能超过某个电场阈值时,造成不可逆的细胞损伤,引起细胞凋亡并最终导致细胞死亡,达到消融肿瘤的目的。其非热效应基础的特点使得IRE热损伤风险明显降低。IRE不会破坏血管、神经等重要的组织结构,因此对于局部晚期胰腺癌有优势。
适应证:
(1)组织证实为胰腺恶性肿瘤,影像证实为无远处转移局部晚期胰腺癌或是术后局部复发性胰腺癌。
(2)肿瘤最大径≤4cm。
(3)由于患者或肿瘤原因无法进行外科手术治疗,如肿瘤被血管包绕或区域淋巴结转移。
(4)ECOG评分≤2分。
(5)预测生存期>3个月。
IRE术后不良反应和并发症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血液学改变、肠梗阻、胆漏、肝门静脉血栓、深静脉血栓、肾衰竭、腹水、伤口感染、脱水或生长迟缓或恶心、出血、腹泻、十二指肠漏、肝衰竭、胰漏等。
多数学者认为,相比于其他物理消融疗法,IRE最主要的优势即为对靶区肿瘤周边重要器官以及结构如胰管等无热损伤。由于IRE技术发展时间不长,从理论到实践还有许多不成熟之处。当前还有很多技术限制,例如,不可逆性电穿孔疗法产生的强电场对潜在心律失常患者的危险,由于电脉冲对神经肌肉接点直接刺激,造成强劲的肌肉收缩,患者需要麻醉,注射肌肉松弛剂。肿瘤细胞对凋亡通路具有抵抗性,不可逆性电穿孔疗法可能需要更高的电压。不可逆性电穿孔疗法需要的电场会被局部环境的导电性剧烈影响:金属(例如胆道支架)的存在会造成扰动。此外,电脉冲治疗仪器的研制、治疗机制的完善、最佳参数的选择,残存肿瘤细胞的处理等方面都有待进一步研究。
3.经动脉灌注化疗
胰腺血供主要由胰十二指肠上、下动脉和脾动脉分支供血,研究证明经动脉灌注化疗由于肿瘤局部药物浓度较静脉用药高,可以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可改善症状、延长生存期、减少肝转移。动脉灌注化疗治疗胰腺癌的作用机制还不确定,可能与下列因素有关:①动脉灌注化疗可以在肿瘤靶器官内通过局部高浓度药物的细胞毒作用克服肿瘤的耐药性,并能抑制TNFα、IL-1、IL-6的产生和释放,从而抑制肿瘤的生长和转移;②灌注同时局部血供减缓或栓塞剂的使用可产生肿瘤内的低氧环境,增强化疗药物的细胞毒作用,促进肿瘤的坏死;③可以明显提高胰腺组织内的药物浓度,延长体内滞留时间,而对全身重要脏器的毒作用较小;④经腹腔干动脉和肠系膜上动脉的灌注,通过门静脉回流的二次灌注,可以杀灭循环肿瘤细胞,减少术后肝内肿瘤复发。
2000年日本的Homma等报道了一种新颖的动脉灌注化疗方法,在对晚期胰腺癌介入治疗中,他通过微钢圈超选择栓塞胰腺供血动脉来减少胰腺的供血,而将动脉灌注化疗导管头端放置在脾动脉中,而当有肝转移时导管则放在肝总动脉中,通过连续动脉灌注5-氟尿嘧啶和顺铂控制肿瘤生长。
近期在Joal D等的RECLAP研究中,采用类似的方法选择性的栓塞胰腺的分支血管(来自胃十二指肠和肠系膜上动脉),但不栓塞胰背动脉,将导管头端更靠近脾动脉,将化疗药物输送至胰背动脉、胰大动脉和/或胰尾动脉(见图2-9A~E)。
图2-9
A.栓塞前腹腔血管造影;
B~C.栓塞前后胃十二指肠动脉造影图;
D~E.栓塞前后胰十二指肠下动脉造影图
GDA:胃十二指肠动脉;SA:脾动脉;PH:部分肝动脉;IPDA:胰十二指肠下动脉
通过动脉导管连续24h经脾动脉灌注剂量递增的吉西他滨,观察动脉内灌注吉西他滨方案的毒性和最大耐受剂量。研究结果显示中位生存期延长。2个患者稳定4个月以上并进行了胰十二指肠切除术。通过改变胰腺血流动力学延长了化疗药物的滞留时间,局部药物浓度更高,改善了生存期。
四、胰腺癌并发症的介入微创治疗
1.胆道及肠道梗阻的PTCD及金属内支架治疗
对不能手术切除的胰腺癌可采用姑息治疗,姑息治疗的目的为缓解胆道及消化道梗阻,改善生活质量。介入放射科医生可以通过放置胆道支架以解除胆道梗阻,放置胆道支架可使患者不用长期放置胆道引流管进行内外引流,从而避免各种并发症如皮肤感染、胆管炎、导管堵塞。胰腺癌伴随黄疸,首选内镜下经十二指肠乳头胆道内置入支架缓解黄疸,支架包括金属支架及塑料支架,可根据患者预计生存期及经济条件选择应用,无病理学诊断的患者可刷取胰液行细胞学诊断。塑料支架堵塞及诱发胆管炎的发生率高于金属支架,需取出后更换。合并有十二指肠梗阻无法内镜置入支架的患者,可经皮经肝穿刺置管外引流,亦可将引流管经乳头置入肠道。部分胰头癌患者因肿瘤局部浸润合并十二指肠梗阻,如肿瘤不可切除,患者预计生存期3~6个月以上,建议开腹或腹腔镜下行胃空肠吻合术,可同时行空肠造瘘,以行肠内营养。预计生存期<3个月的患者,可尝试肠道支架置入。
2.胆道梗阻的ERCP治疗
术前通过胆道引流缓解梗阻性黄疸,在改善患者肝功能、降低围手术期并发症发生率及死亡率方面,其有效性及必要性存在争议。一般不建议术前常规行胆道引流,但如果患者合并发热及胆管炎等感染表现,建议术前行胆道引流,以控制感染,提高围手术期安全性。有关胆道引流支架的选择,虽然仍然没有1类证据,但短的自膨式金属支架因其容易放置、对后续手术影响小、开放时间长于塑料支架,被作为首选。在病理确诊为恶性肿瘤之前不应放置金属支架。如患者拟行新辅助治疗,在肿瘤放化疗之前必须先进行梗阻性黄疸的治疗。
3.CT引导下腹腔神经丛毁损术治疗胰腺癌晚期疼痛
自1914年Kappis首次报道经皮腹腔神经丛阻滞术(NCPB)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随着影像学技术的发展,近30年来国外有不少学者报道在不同影像学设备引导下采用不同穿刺路径行NCPB,从最初的麻醉科医师盲穿或X线引导穿刺技术,到借助CT、超声、MR、超声内镜引导穿刺。涉及的学科包括疼痛科、介入科、外科等科室,采用了各具专科特色的介入技术,虽然方法不一,各具优缺点,但疗效及安全性接近。可以有效镇痛,并减少镇痛药物剂量和药物导致的不良反应,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由于CT扫描能清晰分辨腹腔神经丛及周围重要血管、脏器的位置关系,并能观察到肿瘤大小及向腹膜后淋巴结浸润范围,进一步提高了穿刺的精准度和安全性,因此以CT为引导的NCPB应用最为广泛。
4.超声内镜引导下腹腔神经阻滞术控制患者疼痛
超声内镜引导下的内脏神经阻滞(endoscopic ultrasound-guided celiac plexus neurolysis,EUS-CPN)是药物治疗效果不佳的内脏疼痛的可选择治疗方式之一。EUS-CPN被认为是疼痛治疗管理的辅助治疗方法,可减少胰腺癌患者的疼痛,而不是消除疼痛,在此基础之上,几乎所有的患者仍需要服用一定剂量的阿片类止痛药物。这种治疗方式对生活质量的影响仍有争议,但对患者的生存期无明显影响。EUS-CPN结合局部神经节注射会有更好的镇痛效果,但进一步的试验仍需探讨镇痛持续时间、酒精注射的量及手术方式的选择。虽然未见严重的并发症报道,但酒精注射点的选择需引起足够重视,与CT和体表超声引导相比,EUSCPN在多普勒超声的引导下,定位更为准确,可以实时监测整个操作过程,更能精确的明确穿刺针的位置。另外,手术的方式很简单,在定位准确后,只需要2~3min即可完成手术。因此NCCN推荐EUSCPN用于严重的肿瘤性疼痛,如果不能做EUS,在透视或CT引导下完成。EUS-CPN尤其适用于那些因无法忍受阿片类药物副作用的患者,比如口干、成瘾、谵妄、食欲减退、便秘、呕吐、免疫力降低等。如果胰头癌合并梗阻性黄疸,先行胆道引流,如果疼痛持续存在可再行腹腔神经阻滞,EUS-CPN相对禁忌证为穿刺路径困难,比如因手术导致的解剖变异或先天性畸形而增加了穿刺风险,绝对禁忌证包括凝血功能障碍、血小板<50 000,患者不能或不愿合作等。
五、介入治疗适应证:
(1)梗阻性黄疸(胆管引流术或内支架置入术);
(2)不宜手术或者不愿意手术、治疗或术后复发的患者;
(3)控制疼痛、出血等疾病相关症状;
(4)灌注化疗作为特殊形式的新辅助化疗。
六、介入治疗禁忌证
(1)相对禁忌证:
1)造影剂轻度过敏;
2) KPS评分<70分或ECOG评分>2分;
3)有出血和凝血功能障碍性疾病不能纠正及有出血倾向者;
4)白细胞<4.0×10 9/L,血小板<80×10 9/L。
(2)绝对禁忌证:
1)肝肾功能严重障碍:总胆红素>51μmol/L、ALT>120U/L;
2)有明显出血倾向者:凝血酶原时间<40%或血小板<50×10 9/L;
3)中等或大量腹腔积液、全身多处转移;
4)全身情况衰竭者。
七、胰腺癌的靶向治疗与精准个体化治疗
胰腺癌患者治疗方式的选择在过去的10年发生了巨大变化。精准医学的基础在于清楚认知每个肿瘤患者具有不同的基因突变。而靶向治疗则是在清楚了解这些变异发生的类型、时间等信息的基础上,为每个患者精确设计针对靶点的药物和高度个性化的治疗方案。2015年来自澳大利亚的一项最新研究通过对胰腺癌患者进行全基因组测序及CNV分析重新定义了胰腺癌突变图谱,最终根据染色体结构改变将胰腺癌分为稳定型、局部重排、分散型和不稳定型,并且利用发现筛选出的基因突变信息作为特异性的胰腺癌生物标志。此外,来自欧洲、澳洲人群的基因组学研究发现了多个新的胰腺癌相关易感性基因位点,为相关通路的探索和新的靶向药物的研发提供了新线索。
MD Anderson肿瘤中心的Melo SA等研究者从胰腺癌患者血液中分离出富含Glypican-1的外泌体(GPC-1+crEXos),在250例胰腺癌患者中进行验证,发现这250例胰腺癌患者血液中均含有GPC-1+crEXos,具有绝对的敏感性和特异性,更重要的是GPC-1+crEXos与胰腺癌的负荷呈正相关,患者接受肿瘤切除术后,GPC-1+crEXos水平显著下降,此外,GPC-1+crEXos还可区分慢性胰腺炎和早晚期胰腺癌患者。在胰腺癌小鼠模型中,MRI尚未检测出胰腺癌迹象前,GPC-1+crEXos即可检测出胰腺癌的可能性。因此,与常用的CA19-9相比,似乎GPC-1+crEXos结合影像学是一种更可靠的筛查策略。虽然GPC-1+crEXos用于胰腺癌的筛查和早期诊断目前尚处于转化研究阶段,需进一步临床研究验证,但外周血外泌体检测的低成本和便利性使其拥有良好的临床应用前景。
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s,EGFR)在众多实体肿瘤中高表达,并且和肿瘤的发生发展及不良预后相关,是抗肿瘤治疗的潜在靶点。厄洛替尼作为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剂,是一种新型靶向抗肿瘤药物,Moore等的Ⅲ期临床试验中,患者分别接受吉西他滨联合厄洛替尼、吉西他滨联合安慰剂的治疗,结果厄洛替尼组较安慰剂组的总体中位生存期显著延长,其他不良反应在两组中发生率相似。该研究是首个与吉西他滨单药相比可以显著延长胰腺癌患者生存期的Ⅲ期临床试验。FDA于2005年批准厄洛替尼联合吉西他滨作为治疗胰腺癌的一线治疗方案。厄洛替尼成为了首个与化疗药物联用并显示出生存期优势的小分子酪氨酸激酶抑制剂。NCCN指南推荐吉西他滨联合厄洛替尼治疗晚期胰腺癌,证据级别1级。但此研究结果提示吉西他滨联合厄洛替尼对生存期的延长仅10天,因此用于胰腺癌精准治疗的靶向药物仍需进一步探索。
胰腺癌较差的预后部分与肿瘤间质有关,胰腺癌患者透明质酸(HA)高水平表达,可升高组织间隙压力。聚乙二醇化重组人透明质酸酶(PEGPH20)可消耗肿瘤中的HA,2015年ASCO报道了PEGPH20+白蛋白紫杉醇+吉西他滨(PEGPH20+AG)对比AG一线治疗转移性期胰腺癌患者Ⅱ期临床研究结果,提示PEGPH20+AG或许将成为胰腺癌治疗的一个重要进展,而HA高表达是预测PEGPH20+AG治疗效果的重要生物标记物。但必须注意PEGPH20有增加血栓的风险。
虽然这些新靶向药物治疗胰腺癌的疗效仍需大量Ⅲ期临床试验进一步确认,但它们是胰腺癌精准治疗的新探索,且它们的研究设计的模式囊括了新靶向药物,生物标志物和疗效预测因子,是当前精准医疗临床研究的典范。
(靳 勇 孟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