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籍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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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 经

《黄帝素问》二十四卷 存 1027

唐王冰(启玄子)次注。《中国医籍考》卷三 “存”,录唐宝应元年壬寅王冰自序,及林亿、赵希弁、陈振孙、沈作喆、刘完素、吕复、田艺蘅、马莳、汪昂、《四库全书提要》、《天禄琳琅书目》诸家之说,并按语。《中国医籍考》卷一 “《黄帝素问》九卷,佚”,录皇甫谧、褚澄、邵雍、程颢、司马光、林亿、窦苹、朱熹、王炎、沈作喆、高承、陈振孙、刘骃、朱震亨、吕复、宋濂、刘纯、方孝儒、王袆、陈绎曾、黄省曾、赵浚谷、顾从德、周木、桑悦、郎瑛、吴昆、朱载堉、胡应麟、周礼、张介宾、方以智、祝文彦、杭世骏、魏荔彤、张志聪、冯舒、《四库全书简明目录》、刘奎、姚际恒、何梦瑶、薛雪诸家之说,并长篇按语。

吕复曰:《内经素问》,世称黄帝、岐伯问答之书,及观其旨意,殆非一时之言,其所撰述,亦非一人之手。刘向指为诸韩公子所著,程子谓出于战国之末,而其大略正如 《礼记》之萃于汉儒,而与孔子、子思之言并传也。盖 《灵兰秘典》、《五常政》、《六元正纪》等篇,无非阐明阴阳五行生制之理,配象合德,实切于人身,其诸色脉、病名、针刺、治要,皆推是理以广之。而皇甫谧之 《甲乙》,杨上善之 《太素》,亦皆本之于此而微有异同。医家之大纲要法,无越是书矣。然按西汉 《艺文志》,有 《内经》十八卷及扁鹊、白氏二 《内经》,凡三家,而 《素问》之目乃不列。至隋 《经籍志》,始有 《素问》之名,而不指为《内经》。唐王冰乃以 《九灵》九卷,牵合 《汉志》之数,而为之注释,复以 《阴阳大论》讬为其师张公所藏,以补其亡逸,而其用心亦勤矣。惜乎朱墨混淆,玉石相乱,训诂失之于迂疏,引援或至于未切。至宋林亿、高若讷等,正其误文而增其缺义,颇于冰为有功。今于各篇之内,注意与经相类者,仍断章摘句而释以己意,冀与同志商榷,非敢妄议前修也。(戴良 《九灵山房集·沧洲翁传》卷二十七)

何柬曰:《内经》轩岐书,原书十八卷,《素问》即经之九卷,兼 《灵枢》九卷乃其数。轩岐至唐宝应间约三千四百五十八年,世本传蠹,文义舛讹。唐太仆王冰,夙志卫生,校旨责寄,乃汇集明经方彦,据隋全元起训解。冰谓得先师张公所藏秘本参详,历十二年,臻要成帙,冰序经,文简意博,理奥趣深。迨宋嘉祐溯至唐二百九十五年,四民昧珍传习,代复湮误,时廷命林亿等重校。亿谓搜访中外,裒集旬岁,斯经不幸,隘于儒云仁术,不能并六经尊尚,贤者皆略而不及知,医者自画于不能知多,士遂罕穷研,古圣代天福民之典,世弊篾如。自宋迄今五百余载,精入道者,能咸融体用,偏执方者,悉故托幽深,罔知历哲神圣功巧,不出经范,诚资生益寿之本宗也。凡攻斯道明经,必先预知统体敬用。考自 《上古天真论》通 《至真大要论》共七十四篇,言天地阴阳变化,死生象候表兆,焕焕郁郁,粹致精醇。七十五至八十一七篇,以至真至要之玄,为云术云医之典。启对繁率,论次混淆,想断简残篇,宋人补缀也。慎思明辨,泾渭自分。其 《灵枢》八十一篇,义备理微,广敷博集。越人演其二三,合旨符经,并行不悖。刘舒温论奥三十条,成于元符己卯,亦可释隐通玄。遗篇文虽近幻,穷理亦不相妨。若伤寒汗瘥,识证归钤等例,诞凿难据,肆伏秋杀之机,忍贼春仁之造,若妄由之,诚万世仲景之罪人也。道钟神秘,寿夭攸悬。宋史崧谓医不读 《内经》,杀人毒于挺刃,人子不读,亦为不孝。恒志恳求者,毋甄世弊,畏难苟安,管见执方,小成自画,务必栖心刻意,索隐探玄,质友询师,会经寻注,全真导气,利益无穷,释缚脱艰,阴功不浅。夫寿亲荣亲,明道行道,迹殊理一,何必拘拘,谓登庸枢要而后为学哉!一阳子稽首,叩首,愿名公高士,咸责世人体焉。洋溢中外,普运春仁,敢为千载是仰。一阳子曰:《轩岐经》之济生,即孔孟道之植世,切务于人之水火粟帛也。告戒叮咛,祈世珍尚,余书自 《难》、《脉》以下,从约略节,剖白统体,不类此经琐赘。(《医学统宗·医书大略统体》)

黄以周曰:《素问》之传于今者,以唐王冰次注为最古,然非汉魏六朝之元书也。王注之传于今者,以宋林亿新校正本为最善,然亦非朱墨本之原文也。去古愈远,沿误愈多,误有在新校正之后者,当合顾定芳翻宋本、元椠本、旧钞本及明赵本、熊本、周本以参校其误。在新校正之前者,林亿等已据皇甫谧《甲乙经》、全元起注本、杨上善 《太素》校之矣。然全本今不可得见,检吴刻 《甲乙经》、旧钞 《太素》复校之,知新校正之所校犹疏也。《素问》虽非出于黄帝,而文辞古奥,义蕴精深,王氏次注,违失滋多,后之学者若张介宾、若吴昆、若马莳、若张志聪,各抒心得,义有可取,宜兼录之。其在王氏之前者,林亿等已据全元起、杨上善诸注正之矣,然全注今不可得见,检杨注核之,知新校正之所正犹疏也。爰仿林氏之例,再校正之,命之曰:《素问重校正》,注文之异同略焉。(《四部总录医药篇》)

时觉按:收于 《道藏》,在太玄部慎、终、宜、今、荣字帙中,凡五十卷。

《素问补注》二十四卷 存 1056

宋林亿补注。《中国医籍考》卷三 “存”,录高保衡、林亿进书表,及 《天禄琳琅书目》、王应麟、邵伯温二家说。

时觉按:是书即 《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为今之通行本,收于 《古今医统正脉全书》、 《四部备要》。

《素问遗篇》一卷 存 1099

明赵简王朱高燧补刊。《中国医籍考》卷二 “存”,录林亿、马莳、《明史》三家之说,有按语。

顾从德曰:家大人未供奉内药院时,见从德少喜医方术,为语曰:世无长桑君指授,不得饮上池水,尽见人五脏,必从黄帝之脉书、五色诊候始,知逆顺阴阳,按奇络活人,不然者,虽圣儒无所从精也。今世所传 《内经·素问》,即黄帝之脉书,广衍于秦越人、阳庆、淳于意诸长老,其文遂似汉人语,而旨意所从来远矣。客岁以试事北上,问视之暇,遂以宋刻善本见授曰:广其传,非细事也,汝图之。从德窃惟,吴儒者王光庵宾,尝学 《内经·素问》于戴原礼,可一年所,即治病辄验,晚岁以其学授盛启东、韩叔旸,后被荐文皇帝,召对称旨,俱留御药院供御。一日入见便殿,上语次偶及白沟之胜,为识长蛇阵耳,启东以天命对。是不但慷慨敢言,抑学术之正见于天人之际亦微矣。秦太医令所谓上医医国,殆如此耶?故吴中多上医,实出原礼,为上古自来之正派。以从授是书也,家大人仰副今上仁寿天下之意甚切,亟欲广其佳本,公暇校雠,至忘寝食。予小子,敢遂翻刻以见承训之私云?嘉靖庚戌秋八月既望,武陵顾从德谨识。

吴昆曰:《刺法论》、《本病论》,隋唐宋本皆称其亡,时本有 《素问遗篇》,赘之于后,缪妄甚矣。言之不经,一庸人能辨。语曰:貂不足,狗尾续。正此之谓。或欲奉之以为真诠,宝蜣丸耳。(《素问吴注》)

时觉按:今之存本多附于 《素问》而行,作者不明,《中国医籍考》以赵府居敬堂刊本载此 《遗篇》,以为赵简王补刊。

《增补内经拾遗方论》四卷 存 1111

宋骆龙吉撰,明淮阴刘浴德(子新,肖斋,壶隐子),棠邑朱练(明羽)增订。

刘浴德序曰:《内经拾遗方论》,宋骆龙吉所撰也。书凡八卷,合六十二篇,发明 《内经》,指示后学,继往开来,绩非浅鲜,其空谷足音,绝无而仅有者欤!不佞遍考 《素灵》,其未经收入者十恒五六,不揣蠡测,窃附管窥,因续集八十八篇,共一百五十第,厘为二集。愚何人斯?而敢与骆氏相颉颃哉?学步邯郸,效颦西子,今实蹈之。言虽谫劣,不无可采,倘遇知音,谅不以道旁苦李、社林老栎而弃之。万历己亥暮春望,肖斋刘浴德子新自序。

朱元英序曰:《内经拾遗方论》者,宋骆先生龙吉之遗书也。昔者骆先生学古之道,深究于天人阴阳五事之理,洞见五脏症结,肉白骨而生死人,功补造化,名于当时。所著 《拾遗》书六十二条,皆可传习,其功非浅鲜矣。厥后,明之肖斋刘公与明宇朱公,好学深思,心知其意,搜集 《内经》,殚心参究,增续病症治方共八十二条。则二公之继志于骆先生者,心亦良苦。而林公宗汉,其私淑弟子也,学有渊源,不忘所自,为之亲校其书,述而梓焉。夫古之慎斯术也,医不三世,不服其药。盖谓其有所受之古先哲人,而非费人以试方者,故服其药而不疑。林公之述 《拾遗》者,将以生人也,惟其志于生人,是故不秘其术而示天下以广之,则林公之功亦将远矣。尝阅 《汉书·艺文志》,有 《黄帝内经》、 《扁鹊内经》、《白氏内经》,又有 《外经》、《旁篇》诸书,今独 《黄帝内经》存焉。班固以为善医者犹磁石取铁,以物相使,而要其旨于血脉经络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生死之分,可谓笃论。然又列经方诸家,以为经方者本草木之寒温,量疾病之浅深,假药味之滋,因气感之宜,以通闭解结,反之于平,则尽之矣。夫知方而不知经,则失其理,知经而不知方,则失其宜。经,譬则棋盘黑白子也,方,则人之相棋者也,善棋者先后用子,胜而不败,则知方也。古方用意不同,精微寄焉,非知经者不能究其理,宜余阅 《拾遗方论》,眼明心慧,发其精微,其论俞跗、仓公之遗意欤?因谓林公是书出,所活万亿不足计矣,梓而广之可也。康熙庚寅五月上浣古吴朱元英师晦甫题。

陆鸿序曰:医之有 《内经》,犹儒之有六经也。昔黄帝与天师岐伯等参酌五运之兴衰、六气之胜负、七情之顺逆、三阴三阳之虚实,作书八十一篇,为医家源本。是故 《内经》者,医学之津梁也。顾其蕴精奥,虽历经前贤缵述,亦有未尽阐发者,如煎厥、薄厥、风消、心掣诸症。河间会于 《宣明论》题其略,而未克引经出症、随症出论、随论出方,读者无不遗憾。宋骆龙吉先生起而诠疏之,方因乎症,症举乎经,胪为六十二条,支分派析,如观指上罗纹,反掌即现,题曰 《内经拾遗》,则思亦过半矣。而有明淮阴肖斋刘公偕古棠明宇朱公,复采摭经义,增以八十二条,俾寒暑燥湿、补泻温凉,无症不悉备,无方不考验,诚济世之要编也。内兄宗汉林君,受业于朱同羽先生门,授而读之,缘是目明心了,不必饮长桑上池水而后洞见症结也,不必饮黄冠橡斗酒而后大开灵晤也。对症引经,循方命药,罔不应手奏效,一时名噪白下,荐绅大夫争器重之,而大江南北之闻而起之者,又不可胜数矣。暇时尝谓予曰:《拾遗》一书,果属医家善本,予治病数十年,未有出其理法者。予曰:瑾瑜之宝,当与天下共之,君婆心济世,讵宜自私?林君亦惴惴焉,惟此书湮没之是惧。爰严其校雠,锓梓以广其传,盖亦所谓己立立人、己达达人之意也欤?予因之有感矣。夫匠虽巧不能逃绳墨,冶虽工不能越模范,而况医道精微,费人宜慎,海内青囊肘后,不获概见,而医不原经以识症,症不考方以命药,任意妄投,犹方枘而圆凿,乌睹所谓成三折而效一匕哉?然则是书一出,不惟业医者堪奉为玉鉴冰壶,而养亲摄身君子并当家藏一帙,游览其中,亦有以衷夫寒热,调其攻补,抵营卫于和平,不致枉为二竖所侵,六贼所虐也。识者其以予言为然乎否?同夏陆鸿芳洲氏拜题。

林儒跋曰:予弱冠习医于舅祖朱同羽先生门,自诵记 《药性》、《难经》、仲景诸书外,旋授读者肖斋刘先生 《脉学三书》暨 《素灵约》、《元气论》、《内经拾遗》等书。时舅祖指 《拾遗》书命之曰:是书昉于骆龙吉先生,增补于明刘先生,参订于先君子明宇公。盖其言症也,原本 《枢》、 《素》,发明名号之由;其言法也,探讨诸家,酌定方剂之主,间或议论出自心裁,刀圭本乎家秘,于理法莫不允当,洵医道中之黄石也。予奉遗训持是书及参会群书以济世,大都符其症者,靡不符其法焉。夫长沙一书,得高阳之撰次,聊摄之传述,而后完帙,于今不坠。予浅见寡闻,未能窥是书之堂奥,但以原稿既废,日久渐湮,即有知音之士缮写珍藏,恐相沿既远,遂蹈鲁鱼亥豕之讹,兹为之校正,付梨枣以行世。一以阐骆、刘两先生缉学之苦衷,一以不负予舅祖命小子之至意云尔。不揣荒芜,为纪其略。时康熙岁次庚寅季秋五日之吉,后学宗汉林儒识。

原书凡例曰:一、煎厥凡二见,一见 《生气通天论》,一见 《脉解篇》,病原不同,愚分为二第,而去风成寒热一第,仍合六十有二之数也。一、风消改为二阳病,心掣改为一阳病,风厥改为一阴病,白淫改为筋痿,阴疝改为疝,今不暇细辨,观者当自得之。一、每第俱系不佞重订,间有数第仍其旧者何?盖因议论纯正,无俟愚言之喋喋也。一、各方俱系今时必用之方,从时宜也,间有未备者,则取旧方一二参入之,亦不必苦求之意而已。

增订凡例曰:一、骆氏方论六十有二,不佞续集方论八十有八,共一百五十第,而 《素》、《灵》病能无余蕴矣。一、每第先经文,次释义,“夫”字上者,经文也,“夫”字下者,释义也。悉遵骆氏例。一、每第下所书主病者,悉遵刘河间先生 《宣明论》中例也。一、骆氏专以篇目为次第,不佞专以病证为次第,观者当自得之。一、《灵枢》五积止有肥气、伏梁、息贲、奔豚四积,痞气而缺一积,不佞僭以 《难经》一假补为一第。一、是集不续伤寒者何?以有仲景 《伤寒论》在也。一、是编所集者皆是古方,愚敢作聪明乱旧章哉?故曰药虽用医手,方多传于古人,即已经验于世间,不必尽从乎己出。一、骆氏卷五第三十三篇已有风成寒热矣,余续集又分寒热为二第者何?盖因于露风乃生寒热,及风成寒热,不过为感冒者言之耳。骆氏乃以 《风论》中中风寒实之,圆底方盖,乌能吻合?《戴记》曰:夫言岂一端而已也,各有攸当也。今仍分寒热为二第,岂重出哉?一、出 《素问》某篇者,止书某篇之名,若出 《灵枢》者,加灵枢二字于某篇之上以别之而已。一、一方凡二见,甚而至于三四见者,其药品分两一一开具,以便检阅,非重出也。一、《灵枢》半夏汤中云八升,即今三升余,五升即今二升余,一升即今四合余,五合即今二合余,一升半即今六合余,至他方中云铢者,六铢为一分,即二钱半,古以一钱为四字,一字二分半也。一、方出某人者,标某人之号;方出某书者,标某书之名;至于不载古方书者,则标秘传方以别之;又有标家传方者,乃家传所制日方之方也。如先大父竹东公解毒薷苓汤,先君子春斋翁清中启脾汤之类是也,若双鹿丸,不佞所制方耳。一、出 《素问》者标素问二字于目上;出 《灵枢》者标灵枢二字于目上;出 《难经》者标难经二字于目上;有先 《素问》后 〈灵枢》者,又标素灵于其上;又先 《灵枢》后 《素问》者,又标灵素于其上;又先 《灵枢》后 《难经》者,标灵难于其上;若出 《灵枢》、《甲乙》者,又以灵甲标之;若出 《灵枢》、《史记》者,又以灵史标之。至于出 《素问·补遗》者则止标补遗二字,以别之而已。一、每第汤头,因名释义,庶使同志之士,一展卷间皆了然于心胸,可以助眼过电而口倾河矣。

《中国医籍通考》按曰:读朱、陆二序及林儒跋文,知朱序以 “明宇”误作 “明羽”,陆序以 “同羽”误为 “同宇”。

时觉按:收于 《三朝名医方论》。

《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九卷 存 1586

明会稽马莳(仲化,元台)撰。《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录马莳、《浙江通志》、汪昂、《四库全书提要》诸家之说。

王元序曰:吾甥马子少游诸生间,久踬场屋,患弱疾,从季父刺史白□君命更医,医更精也,名盖藉藉闻诸侯矣。独慨轩辕之旨不能炳如日星,判若淄渑,而按方泥经之夫,每每忘本根而攻枝叶,以致失于膏肓,干天地之和,为害匪小。遂精研覃思,旁引曲喻,积有岁月,爰成斯编。其于经络营卫、关格脉体、司天在泉、南北政诸义,了然掌上,而按方泥经之夫,赖以指南。异日者,圣天子诏求海内异书以备石室之藏,则此书之大有功于民生,称不朽业无疑矣。余惜其不能及之久远也,乃命工锓梓以广其传,并为之序以弁其首云。时大明万历十四年冬十月吉旦赐进士第嘉议大夫南京兵部右侍郎,前奉敕总理粮储提督军务巡抚应天等府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山阴古林王元敬书。

刘浴德 《马玄台传》曰:会稽庠生马君名莳字仲化,别号玄台,居常黄冠,自称黄冠道人。由儒徙医,壶悬毗陵,所著有 《素问发微》、《灵枢发微》、《难经正义》、《脉诀正义》,俱已镌行,余未刊布。赞曰:玄台众集,譬若长江大河,无物不有,第大醇小疵,特千虑一失耳。是何异腋裘有缺,补以黄狗之皮,蚌贯未盈,间以枯鱼之目,君子不能无遗憾焉。(《医林续传》)

时觉按:另有万历丙戌秋日华亭林下人冯行可书于不染斋之序,从略。校正其书者有其兄三,弟十三,并侄、甥、孙等。

《素问注》二十四卷 存 1594

明歙县吴昆(山甫,鹤皋,参黄子)注。《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录万历甲午自序、亡名氏 《鹤皋山人传》及汪昂说。

张涛序曰:轩辕氏以无为之道,合漠华胥,而精以治身,绪余以治天下,莫有能废者。西汉谦让之主尝尊尚之以绌儒术,下至曹平阳舍盖公,以收不扰狱市之效,于齐章章也。独治身度世其事秘,稍有可循之法在 《内经·素问》,如岐伯论次之语,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古今医家,靡不坟典宗之。余谬起田间,思用平阳之治齐者以治歙,未程厥效,奚若乃有贞疾,在于迷醒之间,惊弦覆沐,霍然无期,因上下 《素问》等书,庶几发药,既于节文补注叙之矣。亡何复见 《素问吴注》,实吴生昆所纂定。吴生,歙良医也。前刻 《医方考》百不失一,又自以对病施治,乃始用方。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则 《素问》诸论备焉。而天元有四气五运,人身有六节五藏,经脉有三部九候,变合有六微四失。无奈解者之纷纷也,无论离经畔义,徒以滋蠹,即四氏为轩岐颜闵,而各名其家,互有同异。得吴生纂而定之,指归既一,经乃大明。或又曰:《素问》之有注,在宋嘉祐开局,已刊正疑误,岂其始吴生?吴生盖曾业儒矣。儒者六籍,皆紫阳衷裁其注疏,读者尊注,必系之紫阳。吴生取 《素问》各注,一其指归,故曰吴注。见吴生有功于 《素问》也,余将乞灵 《素问》,除迷醒之疾,则于斯注不无藉焉矣。万历己酉孟夏谷旦寓歙楚黄张涛元裕甫序。

程梁序曰:尝考 《内经》一书,注者十有余家,其中理解明晰者,均难出于吴君鹤皋之右矣。吴君世本歙人,隐居不仕。其生平学问,得力于 《灵》、《素》也最深,故其发为语言著作也亦最精,而且当一音一义,莫不与经旨息息相通,所谓庖丁解牛,批大郄而导大窾者,技盖已进乎道矣。惜其自前明万历间所刊之板,年湮世远,字画模糊,且不多觏。彼市坊所翻刻者,又往往辛羊亥豕,舛谬相沿,即如 《金匮真言》及 《方盛衰》两论中,脱落之句尤属重见叠出。嗟乎!禹碑汉鼎,随风雨以销磨,薛鼓鲁壶,慨文章之剥蚀。使于此而不征其异同,则以讹传讹,而讹纽将何底乎?梁摩挲蠹简,抱憾有年。光绪丙申,访戴君于武陵,始得购当年原板,真不啻兰亭墨迹,玉堂宝书,翻阅一周,喜溢眉宇,窃幸有以参考而校正焉。今年春幸告成功,随付梓氏,以公同好,非敢借以炫世也。盖秦燔遭劫,吾儒徒守残编,而鲁壁发金声,此地尚留善本。而今而后,凡有心斯道者庶几乎去疑存信,无别风淮雨之嫌,亦辨似返真,免帝虎鲁鱼之误,则所以救人救世,而裨益于天下也岂浅鲜?光绪戊戌时立仲春,梁安后学汀茵程梁序。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明吴昆撰。昆字鹤皋,歙县人。卷首有万历甲午自序,谓全元起、王冰、林亿所训是经,庶几昧爽之启明,故小明则彰,大明则隐,谓之揭日月而行未也。因释以一得之言,署曰:内经吴注。其注多因旧说,于其繁者,删就简括,于其简者,引而申之,卷次一仍王冰之旧,而篇目间有改窜。《三部九候论》从全元起本改作 《决死生论》,犹有所据;《刺志论》改作 《虚实要论》,《经络论》增 “色诊”二字,则出于自用。于经文亦间有以意增减字句,明人著述,轻改古书,往往如是。案:林亿等校正王冰本序云:正谬误者六千余字,原有前例可援,昆于林氏所校之外,更有推广,《生气通天论篇》经文 “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一节,昆谓 “因于寒”三字是错简,当在下 “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之上,详其文义,所说为长。《天元纪大论篇》“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二句,昆以其与上下文不合,改入 《六微旨大论篇》中,以甲篇之文入乙篇,不得谓错简矣。又,《六微旨大论篇》木火土金水火句,昆以下 “火”字为衍,则与论中 “火有君相”之说相背。又以论中复言 “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十六字为衍文,径行删去,与王、林旧说皆显异,别无所据,未可为训也。《六元正纪大论篇》五运气行岁纪诸节,昆订其误,谓诸言正化度,有言生数者,有言成数者,以理推之,言五运宜以甲丙戊庚壬,阳年太过,从成数,乙丁己辛癸,阴年不及,从生数。言上下之气化度,宜以正化,从成数,对化从生数。如子午俱为少阴君火,午为正化,子为对化,其卯酉寅申巳亥戌皆准此。对司化令之虚,正司化令之实,正化从成数,对化从生数,惟土主长生,故无成数而常五也。《内经》历世久远,上言化度,不无讹谬云云。其说近是,然经义渊奥,包蕴无穷,难于执一而论。林氏于此诸节,与他书不合者,但著其异文,而不加判定,意存审慎,如昆所订者果否正确,亦未易言。明人注 《素问》,马莳本最为流传。《四库提要》议其改王冰篇卷,于前人多所訾议为过,昆是书虽未尽纯,所失尚不致如马氏之甚。论病,每就旧说有所阐明,是为可取耳。

时觉按:又名 《黄帝内经素问吴注》,万历三十七年己酉初刻。

《素问心得》二卷 存 1596

明钱塘胡文焕(德甫,全庵,抱琴居士)撰。《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

自序曰:医之书,莫先 《素问》;医之人,莫善岐黄。故视疾为大端,斯知医非小道。语有作齑虽儒门之易事,世称全孝诚人子之当知。既为疾病所魔,不无药石是赖。死生有命,灯油可添,其浪燃于风前,孰若秘藏于室内。即卜家之趋避,犹玄门之炼修。故凡有得于心,随乃钩出于笔。庶几行得捷径,学有指蒙,未必有助橘井杏林,或将小补于沈腰潘鬓。其于惩已胜而防未然,则又足取也。明五运而谙六气,又深有济焉。未由博施,试为医国,以此怕之,一念充之,仁及四方,将有舍 《素问》岐黄之资,多得心应手之妙矣。欲公同志,爰付梓人,时盖丙申三之气。钱塘胡文焕识于益寿堂。

林杞序曰:夫万物章章,以害一生,生无不伤。矧夫造化为炉,阴阳为炭,而万物熔铸其中,凡厥有形,奈何而不销烁也乎?尝试登泰岱而睹神州,蹑云霞而瞻陆海,阴阳之所搏激,邪逆之所侵伤,漭漭泱泱,无微不投,丛丛林林,罔形不摄,而加以五毒薄蚀其外,七情耗蠹其中,精亡于气竭,神敝于魂驰,匪金匪石,谁为不化之形?相刃相劘,岂尽有生之数?是以单豹修而虎啮,张毅走而病攻,外内不无重伤,修短皆其自取。非夫抽玉版之真诠,阅灵兰之秘典,抱神守和全真宝命者,乌足与谈性命之情,窥死生之故哉!胡子德甫,幼负倜傥之才,长婴鼽衄之疾,股甫折而医良,心既斋而道进。谓 《黄帝素问》一书,为至道之根宗,圣神之眇论,于是搜厥幽玄,标其旨要,名为 《素问心得》,庶几佩以终身。因可公之同志,俾尊生者式为龟鉴,济世者用作梯航。抉大道之精微,求至人之仿佛,澹泊养精,清虚养气,宁静养神,使精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形,以调四序之和,以从八风之理。夫亦可以抱握阴阳,提挈天地,斧斤不夭而尽终天年,岂必登具茨而问途,陟空同而访道,华胥梦悟,鼎湖上升,乃称飘飘乎仙哉?胡子妙悟,向为余称道者若此,因为述其言而志之。虎林林杞楚材撰。

时觉按:胡氏读 《内经》有所得,乃随时笔之,日久成帙,实属摘要,无注释解说。各篇摘录长短多寡不一,如 《水热穴论》仅 “寒盛则生热”五字,《汤液醪醴论》亦仅 “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精气弛坏,荣泣卫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二十六字,而 《六元正纪》、《至真要》二大论却有数千字之多。与 《灵枢心得》二卷并收于 《寿养丛书》、《医家萃览》。

《素问集注》九卷 存 1670

清钱塘张志聪(隐庵)集注。《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录纪略及汪昂言。

自序略曰:《素问》一册,帝与俞跗、巫彭诸臣论次一堂,所详者天人一原之旨,所明者阴阳迭乘之机,所究研者气运更胜之微,所稽求者性命攻荡之本,所上穷者寒暑日月之运行,所下极者形气生化之成败,开合详尽,几无余蕴。然其中论生生之统居其半,言灾病者次之,治法者又次之,盖欲天下后世,子孙氓庶,勿罹灾眚,咸归生长。圣教不唐乎大哉?第经义渊微,圣词古简,苟非其人,鲜有通其义者。即如周之越人,汉之仓公,晋之皇甫谧,唐之王启玄,以及宋元明诸名家,迭为论疏,莫不言人人殊,而经旨隐括者,或以一端求之,经言缕析者,或以偏见解之,经词有于彼见而于此若隐者,或以本文诠释而昧其大原,经文有前未言而今始及者,或以先说简脱而遗其弘论。是皆余所深悯也。聪辄忘愚昧,竭力覃思,自庚子五载注仲祖 《伤寒论》及 《金匮要略》二书,刊布问世,今复自甲辰五载注释 《内经素问》九卷,以昼夜之悟思,印黄岐之精义。前人咳唾,概所勿袭,古论糟粕,悉所勿存。唯与同学高良共深参究之秘,及门诸弟,时任校正之严。剞劂告成,颜曰 “集注”。盖以集共事参校者什之二三,先辈议论相符者什之一二,非有弃置也,亦曰前所已言者,何烦余言,唯未言者,亟言之以俟后学耳。讵敢追康节希彝通易之秘,隐君齐相搜药之遗,以自附古人也乎?虽然,人惮启辟,世乐因仍,维诗有云,如彼飞虫,时亦弋获。然则天下后世之誉我,或于此书,天下后世之毁我,亦或于此书。余何敢置喙,夫亦以见志之有在,恶容矜慎哉?康熙庚戌花朝武陵张志聪书于西泠怡堂。

仲学辂跋曰:《黄帝素问》九卷,《灵枢》九卷,总名 《内经》,为医学之梯阶,方书之领袖。汉后注家林立,迄无一当。李士材历诋其失,汪讱庵复踵其讹,而是经益不明于天下矣。长乐陈修园欲度迷津,特开觉路,爰于 《三字经》中叙医学源流以告人曰:“大作者,推钱塘”,钱塘谓张隐庵、高士宗也。康熙间,隐庵与众弟子开讲经论于侣山堂,士宗继之。于是侣山堂有 《素灵集注》、《直解》、《伤寒印宗》、《伤寒金匮集注》、《直解》、《侣山堂类辩》、《针灸秘传》、《医学真传》、《本草崇原》等书。夫 《素》、《灵》明体达用,《伤寒》、《金匮》以经为体,以方为用。隐庵因经方意义艰深而作 《集注》,士宗因 《集注》意义艰深而作 《直解》,其余各书犹黄钟以下十一律,借写黄钟之蕴者尔。传至修园,又有 《素灵集注节要》,外附十余种,语不躐等,使读者如食蔗渐入佳境,而大旨悉本侣山堂,明知非此不足以继往开来、黜浮崇实也。乃讲堂方被劫灰,遗籍亦遭兵火,他省除左菊农镌 《伤寒集注》外,尚有 《素》、《灵》出自坊间,舛讹殊甚。厥后仅于丁松生、王耕眉两处,得见 《素灵集注》、《素问直解》原板。既而姚受之、褚敦伯亦各出家藏 《集注》相示之。四君者物色有年,始获旧物。学者如知长沙论略俱发源于 《内经》,则力争上游,舍 《集注》从何入手?今 《集注》尚存 《素》、《灵》两册,由书局提调宋观察属章椿伯汇集参校,请于卫大中丞发局刊行,而后 《素》与 《灵》相得益彰,凡阴阳气血之生始出入,藏府经络之交会贯通,无不了如指掌矣。隐庵之功岂在仲景下欤?按:侣山堂至乾隆时,但缺 《针灸秘传》,迄今止百余年,亡书过半,倘天将大昌斯道,俾得逐一搜罗,校勘付梓,以广其传,则医门之幸,亦即天下苍生之幸也。光绪十三年七月淳安教谕钱塘仲学辂谨识。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清张志聪撰。志聪字隐庵,钱塘人。明末杭州卢之颐父子究心医学,志聪继之,构侣山堂,招同志及门弟子讲论其中,参考经论。自顺治至康熙初年,谈轩岐之学者多归之。先注《伤寒论》、《金匮要略》成,乃注 《素问》、《灵枢经》,历数十年而后竣事。案:《素问》唐王冰编注本二十四卷,宋林亿等校正因之;《灵枢经》至宋绍兴中始出,未经林亿等校定,史崧增音释附于卷末,亦二十四卷,后并为十二卷。《汉书·艺文志》载 《黄帝内经》十八篇,王冰据晋皇甫谧 《甲乙经序》称 《针经》九卷、《素问》九卷,皆为 《内经》,与 《汉志》十八篇之数合,故后之合注者仍用各九卷之数。然因《灵枢》后出,世多疑义,专注 《素问》者多,合注 《灵枢》者少。志聪自序谓:《素问》明病所由生,所载阴阳寒暑之所从、饮食居处之所摄、五运生制之所由胜治、六气时序之所由逆从,靡勿从其本而谨制之。《灵枢》明病所由治,荣卫血气之道路、经络藏府之贯通、天地星时之所由法、音律风野之所由分,靡勿藉其针而开导之。读 《素问》而知病之所以起,读 《灵枢》而知病之所以瘳,自是通论。其注集诸家之说,随文衍义,详赡胜于明马元台本。古籍历久残佚,窜乱附会,皆所难免,读者当就文研求以窥精蕴,见仁见智,心得各存。后之黄元御所著 《悬解》两书,动以错简攻击旧本,自伸己说,愈起纠纷,反不如随文衍义,便于学者平心探讨,为得尺得寸也。《四库》于 《内经》仅收王冰、林亿、史崧旧本,明以后注本皆不录,持旨甚严,亦由可取者本自罕觏。窃谓如志聪之学有本原,墨守古籍,在明清之际转移医林风气,其书固不可尽废焉。

《清史稿·张志聪传》曰:张志聪,字隐庵,浙江钱塘人。明末,杭州卢之颐、繇父子,著书讲明医学。志聪继之,构侣山堂,招同志讲论其中,参考经论,辨其是非。自顺治中至康熙之初四十年间,谈轩岐之学者咸归之。注 《素问》、 《灵枢》二经,集诸家之说,随文衍义,胜明马元台本。又注 《伤寒论》、《金匮要略》,于 《伤寒论》致力尤深,历二十年,再易稿始成。用王叔和原本,略改其编次,首列六经病,次列霍乱易复并痓湿暍、汗吐下,后列辨脉、平脉,而删叔和序例,以其与本论矛盾,故去之以息辨。驳辨成无己旧注,谓:风伤卫,寒伤营,脉缓为中风,脉紧为伤寒。伤寒恶寒无汗,宜麻黄汤;中风恶风有汗,宜桂枝汤,诸说未尽当。而风寒两感,营卫俱伤宜大青龙汤为尤谬。其注分章以明大旨,节解句释,兼哳阴阳血气之生始出入,经脉藏府之贯通循行,使读论者取之有本,用之无穷,不徒求之糟粕,庶免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也。又注 《本草》,诠释本经,阐明药性,本五运六气之理,后人不经臆说概置勿录。其自著曰 《侣山堂类辨》、《针灸秘传》。志聪之学以 《素》、《灵》、《金匮》为归,生平著书,必守经法,遗书并行于世,惟 《针灸秘传》佚。

民国 《杭州府志·人物》曰:张志聪,字隐庵,高世栻,字士宗,皆钱塘人。康熙间,钱塘为医薮,如志聪,尤推重,游其门者,多成良医。尝与诸弟子讲学于侣山堂。时世栻道已盛行,一闻志聪讲学,幡然从之游,技大进,竟与志聪齐名。二人恐医学之失传,各出心得,著书行世。《侣山堂素灵集注》、《伤寒心印》、《伤寒集注》、《金匮集注》、《侣山堂类辨》、《针灸秘传》、《本草崇原》诸书,皆志聪所著、世栻所述。世栻又著 《素灵直解》、《金匮直解》、《医学直解》诸书。惟 《伤寒直解》一书,则同邑张令韶锡驹所著也。闽医陈念祖名盖世,独低首于张、高,于所著 《三字经》称之曰 “大作者,推钱塘”,自注云:张隐庵、高士宗皆钱塘人,各出手眼,发前人所未发,为汉后第一书。其于 《伤寒·凡例》又称:志聪所著,超出群书之上。其为医家倾倒如此。

时觉按:有与 《灵枢集注》合刊本,为 《黄帝内经素问灵枢集注》,凡十八卷;又有与明马莳 《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合刊本,为 《黄帝内经素问合纂》,凡二十卷。又收于 《中国医学大成》。

《素问直解》九卷 存 1695

清钱塘高世栻(士宗)撰。《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录凡例。

自序曰:著书家书成必序,序者,序著述之由,约以数语明此书之有裨于世也。余于 《黄帝素问》一书殚注十载告竣,名曰 《直解》。自谓有是经宜有是解,有是解宜付剞劂,会于吾心,质之古人,吾事毕矣,又何序焉?孔安国序 《尚书》云:伏羲、神农、黄帝书,谓之三坟,皆言道也。《素问》以阴阳之理,阐天人之道,天地阴阳俱于人身,人身阴阳同于天地,苟非其人,此道不明。今以轩岐论而问之儒,儒必不知,诿诸医;复以轩岐所论而问之医,医且茫然,无以对。呜呼!《素问》之传数千百年矣,数千百年之不明,何日明之!儒与医之不知,何人知之!且夫轩岐开医道之原,而轩岐经论不彰;方技为旁门之术,而方技伪书日盛。医安苟简,畏其所难,必以轩岐 《内经》教医,天下其无医哉!嗟嗟!是犹杨墨之言,充塞两间,一旦语以孔孟之学,必讥其迂远而不切于用矣。诚如是,则余以是解解轩岐,亦即以是解质轩岐,不必质天下也已,又何序焉?虽然,序之而不欲序伤之也。心焉伤之,无可语者。然岂竟无可语者,聊存数言,以俟后之君子。时康熙乙亥之春钱塘高世栻士宗题于侣山讲堂。

仲学辂跋曰:《素问》、《灵枢》两册总名 《内经》,开 《伤寒》、《金匮》之治法者也。钱塘张隐庵接其传,特设侣山讲堂,以待学者。高士宗听讲十余年,自悔前此辜负医名,于是极深研几而有 《素灵直解》、《金匮直解》、《医学真传》诸作。若 《侣山堂类辨》、《本草崇原》、《针灸秘传》、《素灵集注》、《伤寒印宗》、《伤寒金匮集注》等书,又皆隐庵所著。士宗所述当隐庵之注素灵也,及门方盛,师若弟融,会 《内经》全部精蕴,逐层发挥,荒经之家率嫌其晦,士宗因作 《直解》,专取隐庵言外之意,以名先圣意中之言,如锥画沙,如印印泥,视 《集注》殆无多让焉。长乐陈修园泛滥各家,绝少许可,惟张注、高注叹为汉后第一书,其说见于 《三字经·医学源流》小注。按:侣山堂自隐庵撤讲,士宗步武 《直解》、《真传》诸作,用代面命,时有同邑张令韶从 《内经》演出 《伤寒直解》,一起一伏,悉遵仲景原文,故能阐发心源,与集注并臻绝顶。士宗独不加注释者,以上有隐庵、下有令韶也。修园谓二张之注超出群书之上,信不诬哉!夫令韶 《伤寒直解》,语意质直,法本士宗。士宗距今二百岁,武林医薮,方遭劫运,遗籍无多,仅于丁松生、王耕眉两处得见 《素问直解》旧本,《素问》为 《灵枢》所托始,亦即医道所托始,《直解》尤利初学。此书不出,初学何观?今得书局提调宋观察请于卫大中丞,先将此书与 《素灵集注》发局并刊,以教后进。倘藏书家存心济世,各出侣山堂余书,校雠刊布,庶天下咸知圣经贤论,体用已备,凡旁门小技亦将憬然悟,废然返,而不复他图。况此中有一定之指归,臆度者荒,爱博者杂,知新实由温故,深造自必逢原。《内经》一书开 《伤寒》、 《金匮》之治法者也,世有读 《集注》而不能嘴嚼者,还求之《直解》可矣。光绪十三年七月,淳安教谕钱塘仲学辂谨识。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清高世栻撰。世栻字士宗,钱塘人。与同县张志聪讲医于侣山堂,同研轩岐仲景之书,各有著述。志聪于 《内经·素问》、《灵枢》并有集注,士宗谓志聪之注,义意艰深,其失也晦,故撰是书,义取直捷明白,大抵依经演释,训诂易晓。按:《素问》一书,自王冰作注,已异旧本,林亿等重加校正,得者固多,失者亦仍不免,历代注家各以意为增损。世栻自撰凡例云:旧注于字句文义有重复而不作衍文者,有倒置而未经改正者,有以讹传讹而加详察者,皆细为考校,确参订正,颇以自信。后来黄元御撰 《悬解》,动以衍文错简变乱古经,以申己见。张琦 《校义》,亦复同之。世栻宗旨中正,尚不致如彼之失于偏蔽,其体会经文,贯串晓畅,自云期于可合正文诵读,俾便于学者。世栻与张志聪同志共学,阐明古义,一求奥赜,一取明通,两人著述颇有相辅而行之意,皆有功于医学,不可废也。

《清史稿·列传第二八九》曰:高世栻,字士宗,与志聪同里。少家贫,读时医通俗诸书,年二十三即出疗病,颇有称。后自病,时医治之,益剧,久之,不药幸愈。翻然悔曰:我治人殆亦如是,是草菅人命也。乃从志聪讲论轩岐、仲景之学,历十年,悉窥精奥。遇病必究其本末,处方不同流俗。志聪注 《本草崇原》未竟,世栻继成之。又注 《伤寒论》。晚著 《医学真传》示门弟子。自述曰:医理如剥蕉,剥至无可剥,方为至理。以之论病,大中至正,一定不移。世行分门别类之方书,皆医门糟粕,如薛己、赵献可辈,虽有颖悟变通,非轩岐、仲景一脉相传之大道。古人云:不知十二经络,开口举手便错;不明五运六气,读尽方书无济。病有标有本,求其标,只取本,治千人,无一损。故示正道,以斥旁门,使学者知所慎。

时觉按:康熙三十四年乙亥侣山堂初刻。

《素问悬解》十三卷 存 1756

清昌邑黄元御(坤载,研农,玉楸子)撰。《中国医籍考》卷四 “未见”,录 《四库全书提要》及 《四库全书提要·周易县象注》。

自序曰:黄帝咨岐伯作 《内经》,垂 《素问》、 《灵枢》之篇,医法渊源,自此而始,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者也。秦汉而后,韦绝简乱,错落舛互,譬之棼丝,不可理矣。玉楸子盛壮之年(雍正甲寅,时年三十),误服庸工毒药,幸而未死,遂抱杜钦、褚照之痛。愤检汉后医书,恨其不通,上溯岐黄,伏读《灵》、《素》,识其梗概,乃悟医源。至其紊乱错讹,未能正也。乾隆甲戌,客处北都,成新书八部授门人毕子武龄(字维新,金陵人),服习年余,直与扁仓并驾。毕子既得先圣心传,复以笺注 《素》、《灵》为请,其时精力衰乏,自维老矣(时年五十),谢曰不能。乙亥春初,毕子又以前言请。且谓:医尊四圣,自今日始,仲景二注已成,岐黄扁鹊之书,迄无解者,三圣之灵,未无遗恨!过此以往,来者诵法新书,心开目明,而不解先圣古义,又将恨无终穷也。时维二月,寒消冻解,律转阳回,门柳绽金,庭兰孕玉。玉楸子客况萧蘦,旅怀索落,歌远游之章,诵闲居之赋,幽思缕起,殊非杜康所解,乃笺释 《素问》以消郁烦。十一月终书成,淆乱移正,倏绪清分,旧文按部,新义焕然。嗟乎!仆以东海顽人,远宾上国,研田为农,管城作君,流连尺素,爱惜分阴。春雪才收,秋露忽零,星斗屡易,弦望几更。倏而陇阴促节,急景催年,冰凘长河,霜结修檐。岁凛凛以愁暮,心悢悢而哀离,夜耿耿而永怀,昼营营而遥思。此亦羁客迁人骚牢悱怨之极,概诚足悲忧不可说也。无何稿脱书清,事竣业就,遂作岐伯之高弟,黄帝之功臣。是即拥旄万里之荣,南面百城之乐也,贫而暴富,莫加于此矣。《南史》沈攸之有言:穷达有命,不如读书。掩卷怆然,情百其慨。武夫学剑,仅敌一人,医士读书,遂宰天下。痛念先圣传经,本以起死,讵知下工学古,反以戕生。良由文义玄深,加之编写凌乱,岂其终身无灵,实乃白头不解。仆以为死生大矣,何必读书也。乾隆二十年十一月乙亥黄元御撰。

冯承熙序曰:昔唐太仆玉冰注 《素问》,精勤博访,历十二年方臻理要,宋光禄卿林亿辈典校旧文,犹或议之,盖将阐扬至道,羽翼微言,固若斯之难也。迄今披览遗编,综观体要,未尝不叹其研精于经者深而为功于世者大也。然或条绪未明,强为移置,或讹舛未正,曲为诠释,诚有足议,未可尽从。林亿辈从而正之,虽多所发明,亦得失相半,要未能踌躇而满志也。夫后人之著述,每视古人而益详。观王冰之注,视全元起之训解为详矣;观林亿之校正,视王冰之注又加详矣。岂古人之心思材力果不逮后人耶?非也。道经递阐而益明,理以互证而愈邃,窃意后世必有探微穷奥,集其大成,远胜于前人之所为者。乃自宋元以来,士大夫咸薄为艺术,置而勿讲,盖斯道亦渐微矣。向读黄坤载先生 《素灵微蕴》、《四圣心源》诸书,奥析天人,妙烛幽隐,每谓自越人、仲景而后,罕有其伦。继而闻先生邃犹有 《素问》、 《灵枢》、《难经》诸解,神往者久之。顾世无刊本,且闻其后裔珍藏甚密,欲一觏卒不可得。春初,陈子梦陶偶游坊肆,见先生遗书抄本若干帙,举以告余,遂与访之,则 《素问》、《灵枢》、《难经》诸解具在焉。亟购以归,日夜披读,寝食俱忘。观其条理分明,篇第昭晰,其所移置,则若符节之合也;义意周密,脉络融贯,其所诠释,则若日星之炳也。然后叹穷微探奥,集其大成,远胜于前人之所为者,窃幸于先生见之也。《难经悬解》既已梓而行之,今将刻 《素问悬解》,因书以冠篇首。同治十一年壬申四月,阳湖冯承熙叙。

《清史稿·列传第二八九》曰:黄元御,字坤载,山东昌邑人,诸生。因庸医误药损目,发愤学医,于 《素问》、《灵枢》、《难经》、《伤寒论》、《金匮玉函经》皆有注释,凡数十万言。自命甚高,喜更改古书以伸己说。其论治病,主于扶阳以抑阴。

时觉按:收于 《黄氏遗书三种》。

《内经灵枢经》九卷 存 1155

宋史崧传。《中国医籍考》卷五 “存”,录绍兴乙亥史崧序,皇甫谧、林亿、《宋史·哲宗纪》、朱熹、赵希弁、吕复、徐渭、马莳、张介宾、王九达、杭世骏、 《四库全书提要》、姚际恒诸家之说,并长篇按语。

时觉按:今通行本史崧 《灵枢经》为二十四卷,附音释。收于 《道藏》,在太玄部业、所字帙中,名《黄帝素问灵枢集注》。

《黄帝内经灵枢略》一卷 存 1445?

亡名氏传,《中国医籍考》卷五据 《艺文略》载录 “《灵枢略》,存”。

时觉按:收于正统 《道藏》,在太玄部业字帙中,首载 “以母为基,以父为顺,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云云,后列 《六气论篇》、《迷惑论篇》、《无音论》凡三篇,语句则见于今本 《灵枢》。

《黄帝内经灵枢注证发微》九卷 存 1586

明会稽马莳(仲化,元台)撰。《中国医籍考》卷五 “存”,录马莳、汪昂言。

引言曰:《灵枢》者,《内经》篇名,盖 《内经》为总名,中有 《素问》八十一篇,《灵枢》八十一篇。《素问》曾经唐宝应年间启玄子王冰有注,其 《灵枢》自古迄今并无注释,晋皇甫士安以 《针经》名之。按本经首篇 《九针十二原》中,有 “先立针经”一语,又 《素问·八正神明论》亦岐伯云:法往古者,先知 《针经》也。是 《素问》之言,亦出自 《灵枢》首篇耳。后世王冰释 《素问》,以 《灵枢》、《针经》杂名,宋成无己释 《伤寒论》,及各医籍凡引 《灵枢》者,皆不曰 《灵枢》而曰 《针经》,其端皆始于皇甫士安也。但针经二字,止见于本经首篇,其余所论营卫腧穴、关格脉体、经络病证、三才万象,靡不森具,虽每篇各病必用其针,自后世易 《灵枢》以 《针经》之名,遂使后之学者视此书止为用针,弃而不习,以故医无入门,术难精诣,无以疗疾起危,深可痛惜。岂知 《素问》诸篇,随问而答,头绪颇多,入径殊少,《灵枢》大体浑全,细目毕备,犹儒书之有 《大学》,三纲八目。总言互发,真医家之指南,其功当先于 《素问》也。今愚析为九卷者,按班固 《艺文志》曰:《黄帝内经》十八卷。《素问》九卷,《灵枢》九卷,乃其数焉。又按 《素问·离合真邪论》,黄帝曰:夫九针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以起黄钟数焉。大都神圣经典,以九为数,而九九重之,各有八十一篇。王冰分 《灵枢》为十二卷,宋史崧分为二十四卷者,皆非也。愚今分为九卷,一本之神圣遗意耳。后世 《道德经》、《难经》俱八十一篇,其义仿此。然谓之曰 《灵枢》者,正以 “枢”为门户,阖辟所系,而 “灵”乃至圣至玄之称,此书之切,何以异是?且愚注释此书,并以本经为照应,而 《素问》有相同者则援引之。至于后世医籍有讹者,则以经旨正之于分注之下。然后之学者,当明病在何经,用针合行补泻,则引而伸之,用药亦犹是矣。切勿泥为用针之书,而与彼 《素问》有所轩轾于其中也。

章宪文序曰:夫医之有 《内经》也,犹吾儒之有六经也,如水有源木有根也。谭儒而不本之六经,偏儒也;谭医而不本之 《内经》,偏医也。第六经皆有注迹,而 《内经》注独未详,是涉远而亡车楫,登高而亡阶梯也。余雅嗜摄生家间,手 《素问》、《灵枢》一编以佐药饵,于 《素问》解十之七,于 《灵枢》十之三,而不求尽者,恨亡注也。一日闻玄台马君注 《素问》,余始迂之,不三年,《素问》注成;已又闻马君注 《难经》,余更迂之,不三年,《难经》注成。马君固名医,经注成,名益彰,海内人士慕上池之术者即穷山深谷靡不奔走马君矣。马君虽名闻诸侯,年垂老而志不衰,欲再注 《灵枢》以垂不朽,余闻益迂之,不三年而 《灵枢》注复成,乃征余言为之序。序曰:马君初为于越诸生有声,一旦弃诸生工医,其志岂鲜小哉?环诵则缃为之漶,覃思则髯为之枯,含毫则研为之穴,杀青则囊为之涩,传写则纸为之贵,彼其志岂鲜小哉?盖十年而经注成,经注成而名日益广,业日益精,余始迂之,今信且服矣。夫轩辕氏与岐伯、鬼臾区六臣,朝夕抵掌而笔之此书,更千百年而仲景、东垣、丹溪辈穷年累月卒不能窥 《内经》之精奥,乃马君慨然注之,切殆微管哉?世之号能医者,堇堇修古方、测己意为汤剂已耳,汤剂之外,叩其针灸、浣熨、佐使、宣摄、司岁、阴阳、燥湿之宜,咸亡以对。如是而欲托以生死之柄,危矣。余观 《灵枢》八十一篇,首讲九针之法,以应人五脏三十六腧、二十七气、十二经络、三百六十五会,元元本本,不爽毫发,而又先察脉而后用针,则汤剂所不能周者,济以针法,病胡患不除?业胡患不精?今上垂拱民方,熙熙若登春台游化国,似无借此书,顾人之耳目心志,非治术不能濯磨,人之体肤毛发,非医不能湔祓。请以马君之书奏之当宁,赞成仁寿之治何如?赐进士第尚书虞部郎奉敕督理漕务河道同典京闱华亭章宪文撰。

金一龙序略曰:吾师朝夕启迪吾辈者,唯此 《内经》、《素》、《灵》而已。后世医学浅陋,我尝推其故矣。盖凡习医学必明于儒理,而后可明于医理,况人之藏府经络,合男女内外大小一耳。未有不明于男而可偏明于女者,未有不明于内而可偏明于外者,未有不明于大而可偏明于小者。后世不明儒理,偏门就学,听信诸书,遗弃 《内经》,逐末说而失本原,是犹适越裳而永指南也。安得发神圣之蕴如吾师哉?

鲍漱芳弁言曰:《汉书》班 《志》载 《黄帝内经》十八篇,并无 《素问》、《灵枢》之名。晋皇甫谧称《针经》九卷,《素问》九卷,皆为 《内经》。论者谓 《针经》即 《灵枢》,与 《汉志》十八篇之数合。唐王冰注 《素问》,作二十四卷,宋史崧 《灵枢音释》作十二卷,与旧志异,不闻别有所据,且注 《素问》而不及 《灵枢》,释 《灵枢》而不及 《素问》,于二书只不无偏废之弊。有明马元台先生 《注征发微》,分《素问》、《灵枢》各九卷,复还旧观,合二书详加诠注,参互贯穿,洵足阐发 《内经》微旨,而为黄帝功臣。岁久板刻漫漶,原刊绝少,近时即舒载阳重刻之本亦不可多得,坊贾每借以居奇。余因以家藏旧本,重校付梓,俾业是术者人人得而有之,或亦济世养民之一助也。嘉庆十年长至月既望,古歙鲍漱芳席芬甫识。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明马莳撰。莳有 《素问注证发微》,已见 《四库存目》。《灵枢经》,宋中世始出,未经林亿等校正,绍兴中史崧据家藏旧本九卷,增修音释为二十四卷,元至元中古林胡氏重刊,并为十二卷,熊宗立重刊从之。莳以神圣经典大都以九为数,九九重之,各有八十一篇,仍改编为九卷,其注释之旨则以本经为照应,《素问》有相同者引之,后世医籍有讹者以经旨正之。说见于自序。案:《灵枢》晚出,注家绝少,元吕复有 《灵枢经脉笺》,见 《九灵山房集·沧洲翁传》,而其书佚不传。明以后惟莳是书最著,汪昂 《内经类纂约注》多取其说,谓其疏经络穴道颇为详明,有功后学。虽其中间有出入,而以从来畏难之书,能辟坛坫,以视其 《素问注》则远过之。张志聪撰 《灵枢集注》,乃谓莳书专言针而昧理,俾后世遂指是书为针传而忽之。然莳自序有云:学者当明病在何经,用针合行补泻,则引而申之,用药亦犹是矣。切勿泥为用针之书而与彼 《素问》有所轩轾于其中也。观此则张氏所谓专言针者,不足为是书之短;汪氏谓其胜于所注 《素问》,自是定论。《四库提要》讥其注 《素问》无所发明而未见是书,亟当补为著录者也。

时觉按:史崧 《灵枢经》为二十四卷,马氏据 《汉书·艺文志》所载 “《灵枢》九卷”而复其旧,分八十一篇为九卷,分节注证,为 《灵枢》注本之始。今存最早刊本为万历十四年天宝堂刻本。

《灵枢心得》二卷 存 1592

明钱塘胡文焕(德甫,全庵,抱琴居士)辑。《中国医籍考》卷五 “存”,录自序。

时觉按:是书与 《素问心得》并收于 《寿养丛书》、《医家萃览》。

《灵枢经集注》九卷 存 1672

清钱塘张志聪(隐庵)集注。《中国医籍考》卷五 “存”,录自序未毕。

自序续曰:俾后之人读 《素问》而严病之所以起,读 《灵枢》而识病之所以瘳,则藏府可以贯通,经脉可以出入,三才可以合道,九针可以同法,察形气可以知生死寿夭之源,观容色可以辨邪正美恶之类,且也因九针而悟洛书之妙理,分小针而并识河图之微情,则前民用而范围不过者,大易之传统乎是矣;则利民生而裁成不遗者,坟典之传亦统乎是矣。敢以质之天下后世之同学者,亦或有以谅余之灌灌也夫。康熙壬子葵夏钱塘张隐庵书于西泠怡堂。

时觉按:收于 《中国医学大成》。有与 《素问集注》的合刊本,为 《黄帝内经素问灵枢集注》,凡十八卷。

《灵枢悬解》十三卷 存 1756

清昌邑黄元御(坤载,研农,玉楸子)撰。《中国医籍考》卷五 “未见”,录 《四库全书提要》。

自序曰:昔黄帝传医,欲不用毒药砭石,先立 《针经》,而欲以微针除百姓之病,故咨岐伯而作 《灵枢》。《灵枢》即 《针经》也。 《灵枢》乃 《素问》之原,凡刺法、腧穴、经络、脏象皆自 《灵枢》发之,而错乱舛互,亦与 《素问》相同。既解 《素问》,《灵枢》不可不解矣。丙子二月,方欲作之,澹明居士请先解 《道德》。《道德》既成,于二月二十五日乃创此草,正其错乱,发其幽杳,五月二日书竣。丈夫当删《诗》、《书》,定 《礼》、《乐》,鹦鹉人言,不足为也。维时青阳初谢,朱夏方来,上临赫日,下拂炎风,益以披裘带索,食玉炊桂,鼻头出火,心下如痗。申以梁生适越,陆子入洛,旅怀郁陶,抚事弥深,风景山河之泪,又复淫淫欲下也。顾忧能伤人,悲可陨性,前乎吾者,非泰山治鬼,则地下修文,而仆以沉菀偃蹇之身,岿然独在,赖此尺籍,以消长日,凭此寸颖,以遣烦冤,岐黄之德普矣。而嘉惠藐躬,功亦不细,长生久视之法,即此而在,不必远访崆峒,遥羡蓬莱也。迨乎论成注毕,则已变泣成歌,破愁为笑。人之情,已富者不美,已贵者不荣,朱绂无扰,绿萝常亲,摊卷朗吟,其乐靡穷?吾今而知,莫富于山林之士,莫贵乎烟霞之人,此中真意,正自可悦耳。慨自龙胡已去,圣藻犹存,而遗文颠倒,乱于俗士之手,遂经传而义晦,自兹以还,玄珠永坠,赤水迷津。讵意斯文未丧,千载重明,日月光天,山河丽地,古圣心传,昭然如揭。向使身都通显,则今段奇功,淹没于晏安豫乐之中矣,何以有此?然则穷悉著书,是乃岐黄之灵,抑亦彼苍之心也,又何怨焉。昔汉武爱司马长卿文,仆文未必如长卿,而澹明最好之,书成十八九时,连索序草。逐臭海上之夫,辇上君子亦有此癖,序毕呈焉,恐未足发凌云之意尔。

时觉按:收于 《黄氏遗书三种》。

《黄帝内经太素》三十卷 阙 666

隋杨上善撰注。《中国医籍考》卷六 “缺”,录杜光庭言,有按语。

萧延平例言曰:《汉志》“《黄帝内经》十八卷”。晋皇甫谧序 《甲乙经》云:“今有 《针经》九卷,《素问》九卷,二九十八卷,即 《内经》也。”复云:“《素问》论病精微,《九卷》原本经脉,其义深奥。”故其书内仍称 《九卷》。本书杨注凡援引今本 《灵枢》篇目经文,皆称 《九卷》。据此,足知今本 《灵枢》与《素问》即 《汉志》所称 《内经》十八卷也。唐王冰注 《素问》,因全元起注本第七卷久亡,自谓得旧藏之卷,羼入 《天元纪大论》七篇于 《素问》中,复于全本 《素问》多所迁移。又因 《隋志》有 “九灵”之名,称 《九卷》为 《灵枢》,而全本 《素问》既失其真,古 《九卷》之名亦就湮没。本书合 《九卷》、《素问》两部为一书,于王注 《素问·天元纪大论》等七篇无一语窜入,足存全本 《素问》之真,于 《九卷》经文多所诠释,足去 《灵枢》晚出之惑。兹取 《灵枢》、《素问》、《甲乙经》详为对勘,仿 《素问》新校正例,于每篇篇首标名自某处至某处,见 《灵枢》、《素问》、《甲乙经》卷几第几篇,复于书中凡与 《灵枢》、《甲乙》字异者,仍仿新校正例,于注后空一格,用 “平按”二字注明某字某书作某。其原抄经文缺字,据 《灵》、《素》、《甲乙》补入者,亦于 “平按”下注明某处原缺几字,据某书补入。其杨注缺字无可考补者,即计字空格,以存其真。其可据经文补入者,仍于原缺处空格,将据经文所补之字附注于 “平按”下。间或参以臆说,僭拟一二者,仍于原缺处空格,附臆说于 “平按”下,以备参稽而昭慎重。新、旧《唐志》“杨上善 《黄帝内经太素》三十卷”,《宋志》仅存三卷。《宋史》修于元,其散佚当在南宋金元间。故自金元以降,惟王履 《溯洄集》一为征引,余不多见。今则中国并 《宋志》所载三卷而亦不存。此书乃假杨惺吾氏所获日本唐人卷子抄本影写卷,高七寸五分强弱,每行十六七字不等,计缺第一、第四、第七、第十六、第十八、第二十、第二十一,凡七卷。又残卷一册,共十三纸。尾间有 “以仁和寺宫御所藏本影写”字样。考日本森立之 《经籍访古志》“《黄帝内经太素》三十卷,唐通直郎太子文学杨上善奉敕撰注”,所缺凡七卷,卷第与杨氏抄本同,下注传写仁和三年旧抄本。按日本仁和三年,当中国唐僖宗光启三年,杨氏抄本既据仁和寺宫御所藏本影写,其为唐人卷子抄本无疑。其残卷十三纸,谨据 《灵枢》、《素问》补入本书卷五、卷六、卷十、卷二十二、卷三十,《阴阳合》等篇,均详本书所补诸篇篇目校记。本书既系影写仁和寺宫御藏本,据杨氏 《日本访书志》,日本旧诸侯锦小路复有抄本。余长武昌医馆时,柯巽奄中丞曾出 《太素》一部相示,乃寻常抄本,字体较小,卷第与本书同,惟无残卷,书中凡残缺处,无论字数多少,只空一格,不若本书影写之能存真相。中丞曾语余云:是书手校多年,后为袁忠节取去付梓,并以袁刻一部相赠。暇时取中丞校本与袁刻对勘,凡袁刻改定处,与中丞所校多同,前言或不诬也。后即以袁刻校对本书,其袁刻与本书字异者,即于 “平按”下注明某字袁刻作某。至中丞所校,以混入袁刻中,不复区别。余旅居京师时,又于同乡左笏卿年丈处获见一部,卷第与中丞抄本同,亦无残卷,曾借校数月,计与本书不同者十余字,仍于 “平按”下注明别本某字作某,存以备考。杨上善爵里时代,正史无征。据林亿等 《重广补校素问序》云:“隋杨上善纂而为 《太素》”。又据李濂 《医史》、徐春甫 《医统》,并云杨上善隋大业中为太医侍御,述 《内经》为 《太素》。顾 《隋志》无其书,杨氏 《日本访书志》据本书残卷中 “丙”字避唐太祖讳作 “景”,以为唐人;复据 《唐六典》,谓隋无太子文学之官,唐显庆中始置,杨氏奉敕撰注称太子文学,当为显庆以后人。余则更有一说,足证明其为唐人者,检本书杨注,凡引老子之言均称玄元皇帝,考新、旧 《唐书·本纪》,追号老子为玄元皇帝在高宗乾封元年二月,则杨为唐人更无疑义。再查隋大业距唐乾封不过五十余载,自来医家多享大年,或上善初仕隋为太医侍御,后仕唐为太子文学,亦未可知。总之,太子文学,隋既无此官,唐封老子为玄元皇帝又在乾封元年,则杨书当成于乾封以后,可断言矣。故书中于 “丙”作 “景”,“渊”作 “泉”之类,一仍其旧,惟于 “平按”下注明某字系避唐讳作某。自来校书,苦无善本,医书尤甚。盖中国自科举制兴,凡聪明才智之士多趋重词章声律之文,即间有卓荦异材,又或肆力于经史汉宋诸学,于医学一门辄鄙为方技而不屑为。故自林亿等校正医书后,从事此道者实不多觏。晦盲否塞,几近千年,纰缪纠纷,问津无路。兹所据校勘诸书,《素问》用宋嘉祐本、明顾氏影宋嘉祐本、赵府居敬堂本、吴勉学本;《灵枢》用道藏本、赵府居敬堂本、吴勉学本;《甲乙经》用正统本、吴勉学嘉靖刊本、《医统正脉》本。以外如 《难经》用 《医统》本,《脉经》用杨大令葆初仿刻宋嘉定何氏本、《医统》本,《千金方》用日本金泽文库本,余多用通行本。惟日本 《医心方》所引 《太素》杨注颇多,此书撰于日本永观二年,当中国宋雍熙元年,杨氏 《日本访书志》称其 “多存古书,为中土医家所不逮”,洵非虚语。至金元以下医书,间因考订字义,偶一征引,而采用甚少,非谓金元以后医家一无可取,因本书金元间已佚,无由考证也。全元起所注 《素问》久亡,林亿等新校正每引以纠正王注 《素问》,其所引全本,多与 《太素》同,足征 《太素》所编之文为唐以前旧本,可校正今本 《灵枢》、《素问》者不鲜,兹于本书中,凡遇新校正引全纠王之处,具录于 “平按”下,以存全本之真而正王氏之误。古文字多假借,此书既系唐人卷子抄本,书中如 “癃”作 “”,“顖”作 “囟”、“貌”作“皃”、“锐”作 “兑”之类,皆古味盎然。兹所校正,如遇此等字,凡 《灵》、《素》、《甲乙》改用今文者,仍于 “平按”下注明某书某字作某,至本书一仍旧观,不敢妄为窜改,以存古义。本书字义,有 《灵》、《素》、《甲乙》均同而本书独异者,如 “开”作 “关”、“篡”作 “纂”、“宦”作 “宫”之类,不惮多方引证,反复辨明,冀衷一是。蠡测管窥,未审当否,通儒硕学,幸垂教焉。余或字异而无关宏旨者,则多从略。本书首卷已佚,卷首总目亦复不存,兹特取各卷子目编次于前,以便稽考。本书原抄俗字颇多,如“髪”作 “”、“关”作 “閞”、“焦”作 “膲”之类,均一律更正。《素问》新校正所引 《太素》多至百六十余条,其已具本书者凡百余条,不见本书者五十余条。他如林亿等所校 《甲乙经》、《脉经》、《外台》诸书,共引 《太素》三十余条,日本 《医心方》所引凡二十余条,检本书复有存有佚,兹于其存者,凡引用经文,杨注与本草字异者,于 “平按”下注明;其佚者,别编佚文附后,并逐条注明某条见某书,以见零璧断珪,尤堪宝贵也。例言以简要为主,无取冗繁,兹因本书中国久亡,来自海外,若不说明原委,恐后人真赝莫明,不知本书之足贵,特仿林亿等校正 《千金方》例言,反复陈说,冀阐明轩岐奥旨、《内经》真诠,俾后之学者有涂辙之可寻,大雅君子如不以为辞费而谅其苦心焉,则幸甚。黄陂萧延平北承甫谨识。

周贞亮后序曰:《内经太素》杨上善注三十卷,两 《唐志》皆著录,北宋以还,渐多散佚。《宋志》仅存三卷。元以来遂鲜称及之者,盖亡失久矣。光绪中叶,吾乡杨惺吾先生始从日本获唐写卷子本影抄以归,存二十三卷。桐庐袁忠节公得其书,未加详校,即以付刊,讹谬滋多,未为善本。吾姻友萧北承孝廉精于医,始聚群籍,校正其书,殚精廿年,以成此本。余受而读之,盖合 《灵枢》、《素问》纂为一书,编次卷目,皆有不同。反复以观,然后知 《内经》十八卷之自有真,后人援他书以窜乱 《素问》者固非,而据一二浅短之文疑 《灵枢》之出于伪托者,亦误也。《汉志》载 “《黄帝内经》十八卷”,初无 《素问》之名,后汉张仲景 《伤寒论》引之,始称 《素问》,晋皇甫士安 《甲乙经》序称 “针经九卷”、 “素问九卷”皆为 《内经》,与 《汉志》十八卷之数合。是 《素问》之名实起于汉晋之间,故其书 《隋志》始著于录,然 《隋志》虽名 “九卷”,已注明 “梁八卷”,是其书自梁以来早缺其一卷,故全元起注本仅八卷,已亡其第七篇。是为 《素问》原书最初之本。至唐王冰作注,不知所据何书,妄称得先师秘本,即隋所亡之第七篇,窜入本书,移易篇第,纂为二十四卷。是为今 《素问》四库著录本,其书出宋林亿等所校正,当校正时,即谓 《天元纪大论》以下七篇,居今 《素问》四卷,篇卷浩大,不与前后相等,所载之事,亦不与余篇相通,疑此七篇乃 《阴阳大论》之文,王氏取以补 《素问》之缺卷者。今按其说,未知确否。而其文系王氏补入,为全元起本所未有,则显而易见。盖林亿等校正此书,即取全本对勘,于王本移易篇第之下,注明全元起本在第几卷,独此七篇篇目之下,未经注明全本。其引 《太素》杨上善注,虽不及引全注之详,亦几于卷卷有之,独此七篇曾无一字引及,此可为 《素问》原书无此七篇之确证,其不加删汰者,徒以系古医书过而存之云尔。今观杨氏此书,则林亿等所引以驳正王注者,具在卷中,而 《天元纪大论》以下七篇,则全书俱无其文,此可见杨氏所据以编纂此书之经文,即同元起本,而全注所据之已缺第七篇本,乃系 《素问》原文,窜乱之迹明而原书之真出矣。此可征林亿等之说之确者也。 《灵枢》之名,汉、隋、唐志皆不载。宋绍兴中,锦官史崧出其家藏旧本送官详正,世始有传。是其书至宋中世而始出,故《宋志》始著于录。《四库提要》谓即王冰取九灵所改名,《九灵》尤详于针,故皇甫谧名之为 《针经》,疑其一经而二名。杭堇浦 《灵枢经跋》据 《隋志》所载,谓 《九灵》自 《九灵》,《针经》自 《针经》,不可合而为一。冰以 《九灵》名 《灵枢》,不知其何所本,观其文义浅短,与 《素问》之言不类,疑即出冰之伪托。不知 《内经》十八卷,医家取其九卷别为一书,名曰 《素问》,其余九卷,本无专名。张仲景序《伤寒论》,历引古医经,于 《素问》外称曰 “九卷”,并不标以异名,存其实也。晋王叔和 《脉经》一同皇甫士安序 《甲乙经》,本仲景之意以为 《内经》十八卷即此 《九卷》及 《素问》,又以 《素问》亦九卷,无以别此经,因取其首篇之文,谓之 《针经》九卷,其实 《针经》非 《九卷》之名也,故其后仍称 《九卷》。《甲乙经》内所引 《灵枢》之文,其称皆同于此。今观杨氏此书,所引 《九卷》之文不一而足,并有引 《九卷》篇名如 “终始篇”者,今其文具在 《灵枢》之中,可知 《灵枢》之文古只称为 “九卷”,杨氏据之,其传甚古。王冰谓 《灵枢》即 《汉志》“《内经》十八卷”之九,其言确有可征。《九灵》之文,今已不传,不知何若,在王氏并未取以更名 《灵枢》,固可信也。若其文义浅短,疑为伪托,则不知 《内经》一书,虽出黄帝,其在古代,不过口耳相传,晚周以还,始著竹帛,大都述自医师,且不出于一手,故其文义时有短长。今观其义之深者,《九卷》之古奥虽 《素问》有不逮;其浅而可鄙者,即 《素问》未尝不与 《九卷》略同。而以源流而论,则 《素问》且多出于 《九卷》,观 《素问·方盛衰论》言 “合之五诊,调之阴阳,已在经脉”, “经脉”即 《灵枢》篇目,王注已言之,是 《素问》之文且有出于 《灵枢》之后者,《素问》且宗 《灵枢》,而谓 《灵枢》不逮 《素问》乎?徒以宋史崧撰 《灵枢音释》,欲以此 《九卷》配王注 《素问》之数,乃分其卷为二十四,分其篇为八十一。至元间并 《素问》为十二卷,又并史崧 《灵枢》之卷以合 《素问》,于是古 “九卷”之名湮,后人遂疑 《灵枢》为晚出之书,岂知 《素问》自 《素问》,《九卷》自 《九卷》,二者同属古书,皆为杨氏所据,初不疑其伪托,此可证杭氏之说之误者也。北承究心医书,涉览极博,《内经》不去手者盖数十年。其校此书也,据 《甲乙经》、《灵枢》、《素问》以订经文之异同;据 《伤寒论》、《巢氏病源论》、《千金方》、《外台秘要》、日本 《医心方》等以证注义之得失,体例与 《素问》王注新校正相近,其穿穴经论,微契圣心,虽未知于仲景诸家奚若,而用汉学治经义之法,与宋贤校医书之中,一义必析其微,一文必求其确,盖自林亿、高保衡以还,数百年无此诣精之作,可断言也。尝自谓生平精力尽于此书,而决其必传。久客京师,一旦书成,遂即南归,不肯复出,其自信也如此,即其书可知矣。余懵于医,无以赞之,喜其刻之成而得以有传于世也,辄为之僭书于后。甲子冬十月姻愚弟周贞亮谨序。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黄帝内经太素》残本二十三卷,日本抄本,唐杨上善奉敕撰注,依 《经籍访古志》作唐代人。上善官通直郎守太子文学。考 《通志·职官》,魏武始置太子文学,自后并无,后周置而复省。唐龙朔二年始置四员,开元中定五员,正六品。通直郎散官从六品。又试官起于天授二年,注试者未为正命,凡正官皆称行、守,阶高而官卑者称行,阶卑而官高者称守,官阶同者无行、守字。上善阶从六品,官正六品,故称守。此制唐以前所无,或以上善为陈、隋人者,未足为据。清光绪中黄以周、袁昶于是书并有校本,皆沿称为隋人,盖以书中所引 《素问》之文,多与全元起旧本相同,未经王冰羼乱,遂谓与元起同时。然 《隋书·经籍志》未载此书,《唐书·艺文志》始著录,《唐志》刊有杨上善注老子 《道德经》二卷,注 《庄子》十卷, 《老子指略论》二卷,又 《道德经三略论》三卷,皆不见于 《隋志》,可知其非隋以前人。王冰为宝应中人,上善当在其前,故所据犹是隋时旧本。宋治平中,林亿等校正医书,《太素》亦在其列,于 《素问》、《甲乙经》两书校语颇引上善之说。《宋史·艺文志》载 《黄帝太素经》三卷,杨上善注,误脱 “十”字,元以下不见著录,湮佚已久。日本旧有传抄残本,每卷后署有点校年月,最初为仁安二年,当宋之乾道三年。原书三十卷,所缺卷一、卷四、卷七、卷十六、卷十八、卷二十、卷二十一,凡七卷,其存者共二十三卷;又,卷二、卷三、卷六、卷八、卷十二、卷十四、卷十七、卷二十二、卷二十九、卷三十,诸卷中皆有缺叶;其完全者仅十有三卷耳。是书以 《内经·素问》、《灵枢》之文分类改编,其所分之类注于每卷首大题之下,除佚卷外,其可见者曰摄生,曰阴阳,曰人合,曰藏府,曰输穴,曰营卫气,曰身度,曰诊候,曰证候,曰设方,曰九针,曰补泻,曰伤寒,曰邪论,曰风论,曰气论,曰杂病,其意略取法于 《甲乙经》而无破碎糅杂之弊,亦不同王冰之轻于窜改疑字。因所据为唐以前本,可以校今本 《素问》、《灵枢》者甚多,说具黄氏以周校本叙中。黄氏复取其书撰 《内经素问重校正》及 《内经九卷集注》,古籍之可宝,不得以残帙忽视之。袁氏昶所刊本,于佚注无他本可证,正文所缺,间以 《素问》、《灵枢》补其首尾,其意在便于读者。兹仍就原抄本著录,以存其真焉。

时觉按:最早的 《黄帝内经》分类研究,南宋后佚失,清末杨守敬在日本仁和寺旧藏发现抄本残存,并影写携归,后经萧延平校勘注释,方得传播于世。现国内收藏有多种日本抄本及光绪、民国间刻本,并有多种影印本、排印本。

《素问纠略》一卷 佚 1358

元义乌朱震亨(彦修,丹溪)撰。《中国医籍考》卷三 “存”,录徐春甫言;卷四载杨慎 《素问纠略》明志三卷,“未见”,有按语,以为杨序震亨书,修 《明志》时致误。

时觉按:民国吴江许观曾,字半龙,著 《〈内经〉研究之历程考略》,有谓:明弘治中周木近仁校刊之《素问纠略》一卷,题为朱震亨彦修撰,亦据升庵外集不载,朱传无此书名,疑为周木所伪托。 《联目》、《大辞典》俱不载,原书已佚,无从考证。

《读素问钞》三卷 未见 1367?

元余姚滑寿(伯仁,撄宁生)撰。《中国医籍考》卷三 “存”,录 《仪真县志》,有按语。

余丽元 《滑伯仁先生传》曰:滑寿字伯仁,号撄宁生,许昌人,元之奇士也。生性警敏,工文辞,尤精于医。尝受业京口王居中氏。居中以黄帝、岐伯之书启之,既而喟然叹曰:《素问》为说备矣,第其篇次无序,乃注 《素问钞》凡十二卷。又以 《难经》文辞古奥,辨析精微,读者不能遽晓,乃采摭十一家,融会诸说,而以己意折衷之,辨论精核,本其旨义而注之,为 《难经本义》二卷。视他家所得为多,故今惟 《本义》传于世。尝言:道莫大于医,医莫先于脉。病高阳生之凿七表八里九道,求脉之明,实脉之晦,乃作 《诊家枢要》一卷,简而尽,核而当,盖得岐黄、越人之精而约取之,非异说所得而托也。尝学针法于东平高洞阳,又有 《经络发挥》与 《疮疡》、《痔瘘》、《医韵》等篇,亦可谓集往哲之大成矣。惜当世无表彰之者,故后学但知宗张、刘、李、朱为圭臬,于伯仁诸集若罔闻知。盖东垣、丹溪为当时缙绅所揄扬,声名藉甚,伯仁弗若也,乃艺虽高而名弗彰。太史公曰:岩穴之士,欲砥立名行,非附青云之士,恶能声施后世哉?信如斯言,余为伯仁慨矣!元初,伯仁祖父官江南,自许昌徙仪真,而伯仁生焉。许昌其祖贯,实则仪真人也。伯仁卒于明洪武中,故 《明史》列之 《方伎传》,然戴良 《九灵山房集》有怀滑撄宁诗曰:海日苍凉两鬓丝,异乡飘泊已多时。欲为散木留官道,故托长桑说上池。蜀客著书人岂识,韩公卖药世偏知。道涂同是伤心者,只合相从赋 《黍离》。则伯仁亦抱节之遗老,托于医以自晦者也。余故特表之而为之传。(《脉理存真·附录》)

《明史·列传第一百八十七》曰:滑寿,字伯仁,先世襄城人,徙仪真,后又徙余姚。幼警敏好学,能诗。京口王居中,名医也,寿从之学,授 《素问》、《难经》。既卒业,请于师曰:《素问》详矣,多错简,愚将分藏象、经度等为十类,类抄而读之。《难经》又本 《素问》、《灵枢》,其间荣卫藏府与夫经络腧穴,辨之博矣,而缺误亦多。愚将本其义旨,注而读之可乎?居中跃然称善。自是寿学日进。寿又参会张仲景、刘守真、李明之三家而会通之,所治疾无不中。既学针法于东平高洞阳,尝言:人身六脉虽皆有系属,惟督任二经则苞乎腹背,有专穴,诸经满而溢者,此则受之,宜与十二经并论。乃取 《内经骨空》诸论及 《灵枢篇》所述经脉,著 《十四经发挥》三卷,通考隧穴六百四十有七。他如 《读伤寒论抄》、《诊家枢要》、《痔瘘篇》及采诸书本草为 《医韵》,皆有功于世。晚自号撄宁生,江浙间无不知撄宁生者。年七十余,容色如童孺,行步捷,饮酒无算。天台朱右摭其治疾神效者数十事为作传,故其著述益有称于世。

时觉按:初刊本未见,今之存本见汪机增注之 《续素问钞》。

《续素问钞》三卷 存 1519

元余姚滑寿(伯仁,撄宁生)撰,明祁门汪机(省之,石山)续。《中国医籍考》卷三 “存”,录正德己卯汪机序、《祁门县志》、《四库全书提要》。

何柬曰:考滑氏传,伯仁许襄城人,性警敏,习儒于韩说先生,日记千余言,操笔为文辞,有思致。师王居中,读 《素问》终卷,乃进请其师曰:经之为说备矣,篇次无绪,错简不一,理奥义深,读者便不易晓。愚虽不敢谓剪其繁芜,而实撮其枢要,乃分钞资学,诚历代哲人之所未备。其脏象、经度、脉候、病能、摄生、论治、色诊、针刺、阴阳、标本、运气,汇萃一十二条,井井秩秩,约文敷畅,至当归一,理有条贯,义自昭然。而祁门汪机,续引王注,间附己意,启蒙易悟,运气易考,珠贯备细,陋试颇详。但汪机序钞不工,如抛砖引玉之言,鄙俚浅俗,疑续注微意,恐非机笔。予有师识西泉潘子者,昔年持《素问》相与寻绎,亦尝寻章逐句,因文论之轻重,顺启对之浅深,通经草创。潘携去录真,不意天不假潘寿,人亡经失,时欲复正,惰迈力衰,姑记 《上古天真》一篇,略节录附,以见中年志用之恳云。(《医学统宗·医书大略统体》)

时觉按:明正德十四年汪机续注是书,作 《续素问钞》九卷,为今之流传本,收于 《汪石山医书八种》。《四库全书提要》曰:“是编因滑寿 《素问钞》采王冰原注太略,因重为补录,凡所增入,以 ‘续’字别之。九卷之中,分上、中、下三部,上四卷,中一卷,下四卷,其标目悉依滑氏之旧。”汪机 《素问补注》作为补遗附于书末,而民国 《河南通志·艺文志》录为滑寿 《读素问抄补遗》,误。

《素问抄补正》十卷 存 1529

明镇江丁瓒(点白)撰。《中国医籍考》卷三 “存”,录自序略言、凡例、《休宁县志》、《四库全书提要》。

自序补曰:《素问钞》者,元撄宁生所著也。生性警敏,工文辞,尤精于医。尝受业京口王居中氏,居中以黄帝岐伯之书启之,生受之,既终帙,喟然叹曰:《素问》为说备矣,第篇次无叙,不无错简。乃分藏象、经度、脉候、病能、摄生、论治、色诊、针刺、阴阳、标本、运气、汇萃,凡十有二,录为一帙,名曰 《素问钞》,其志将以便初学也。瓒惟是书虽出于生,其言实取诸 《素问》,其理实根诸性命,虽曰出于先秦,实轩岐之奥旨也。何者?医之盛惟轩岐之世,当是时,以五毒五药五气五味祛百病者,则有巫彭氏;撰药时及采药录者,则有桐君氏;因花叶形色定君臣为炮炙法者,则有雷公氏;割皮解肌,决目结筋,搦髓爪膜,炼荡精神者,则有俞跗氏;又有伯高氏、少俞氏,贤哲并出,皆辅佐黄帝,详论脉经,究极义理。嗣是以后,则巫咸氏以鸿术鸣唐虞,伊挚氏以汤液鸣商,矫氏、俞氏、卢氏以术鸣周,和、缓、文挚之徒以术鸣春秋,桑君、秦越人、医竘氏以术鸣战国。之数子又皆有得于是书者也。间尝诵之,天地之道、阴阳之化、动静之机、运气之奥、历数之法、藏府之详、经隧之□、疾病之原、治乱之由、摄养之方,靡不备载,而 《素问钞》者,则又是书之勾玄撮要者也。故曰轩岐之奥旨也。惜乎世罕学焉……故捐俸锓梓以传。撄宁生讳寿,字伯仁,姓滑氏,许襄人也。时嘉靖己丑冬十月吉日,赐同进士中宪大夫温州守后学京口点白丁瓒序。

凡例补曰:一、诸病皆发于经络,今已具经度篇下,余不赘释。一、五运六气,临御不常,因画图附于篇末,以便考证。一、脉经惟 《诊家枢要》简明易晓,因附之以便后学。

民国 《续丹徒县志·人物》曰:丁瓒,字敬夫,玑从弟。正德丁丑进士,历官湖广按察副使。

时觉按:丁瓒,《中国医籍考》所引 《休宁县志》作休宁西门人,字汝器,未及宦绩;《四库全书提要》作镇江人,字点白,嘉靖丁丑进士,官温州知府,考嘉靖无丁丑年,似是正德;民国 《续丹徒县志》所载正是正德丁丑进士,当为当涂人。是书有嘉靖八年己丑京口丁氏温州刻本藏上海图书馆、上海中医药大学、宁波天一阁,《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此影印收录。《中国医籍考》所录自序、凡例未完,特补为完璧。卷端署为:唐太仆启玄子王冰注,元许昌滑寿伯仁钞并注,后学温守京口点白子丁瓒补正,永嘉医生王宫辑录。

《内经类抄》不分卷 未见 1539

明洛阳孙应奎(文宿,东谷)辑。《中国医籍考》卷六 “未见”,录徐春甫言。

时觉按:《联目》载有嘉靖十八年己亥刻本藏宁波天一阁,经查未见。

《内经要旨》一卷 存 1557

明祁门徐春甫(汝元,思鹤,东皋)撰。《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二卷,录嘉靖丁巳仲春既望自序略言及 《祁门县志》。

时觉按:收于 《古今医统大全》。

《黄帝内经始生考》三卷 存 1567

明汲县阴秉旸(子寅,卫涯居士)撰。《中国医籍考》卷六 “《内经类考》十卷,未见”,录钱曾之言。

自序略曰:愚尝役志诵抄,区别有八:曰始生,曰修养,曰病因,曰诊视,曰医疗,曰针灸,曰运气,曰药性。乃其卷帙繁浩,一手难完,近苟完矣。检阅徘徊,繁浩如故也。居数日,窃自谓曰:医祖内经,流派已远,原病有式矣。针灸有经,医疗有方矣,诊视有诀,运气有全书,药性则本草,而修养之术种种焉。比之虚寂者有矣,固不必 《内经》之为名也。独 “始生”之说尚未及闻,岂以是非急务哉?诗云天生蒸民,有物有则,信哉斯言也。斯非蒸民之有物与?不但医学当知,欲修身以俟命者亦不可以不知也。于是即此再抄,稍为诠次,条疏图列,汇粹成章。乃若缊变化妙合,继成天人相与之际,是则始生之端也。成形之后,饮食男女,率性而行,匪由人力,兹非始生之故哉?故抄并及之,以具始终。其有疏遗讹谬,尚幸同志君子考全经以补正,以备一家之说云。隆庆元年岁丁卯清明日。

凡例略曰:一、此书所录皆轩辕与岐伯、少师、少俞、雷公、伯高、俞跗、鬼臾区、僦贷季诸臣之言,取其言不书其人者,以言为主也。一、篇名不书,但书其号,从省文也。虽有二,《素问》八十一篇,《灵枢经》亦如之,不在此则在彼也。一、本经直书而此则分款列图者,经文深奥,必如此而后一览可知也。一、此书以始生为名,所录者多节文要语,然不敢一字增减。读之者幸勿执此,尚考诸全经焉。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明阴秉旸撰。秉旸,汲县人,自号卫涯居士。《明史·艺文志》有 《内经类考》十卷,未见传本。是书自序略谓:《内经考》者,考 《内经》而录之也。尝役志诵抄,区别有八:曰始生,曰修养,曰病因,曰诊视,曰医疗,曰针灸,曰运气,曰药性。又谓:“原病有式,针灸有经,医疗有方,诊视有诀,运气有全书,药性有本草,修养种种,比之虚寂者有矣,固不必 《内经》,独 ‘始生’尚未及闻,于是再抄诠次条疏”云云,则是书乃就 《类考》中提出重次者。其凡例有云:本经直书,而此则分款列图者,经文深奥,必如此而后一览可知。推其用意,与张介宾 《类经》虽详略不同,其取义颇相近,复以诸类多已详他书,特重次 “始生”一门,以详人所略。案:钱曾 《读书敏求记》载有是书,作六卷,是本仅三卷,未知其是否缺半,抑钱记六卷之数有讹。待得别本校证,方能定之。

时觉按:是即 《内经类考》,有隆庆元年丁卯刻本。自序前半阙。

《黄帝内经素问节文注释》十卷 存 1619

明歙县黄俅(榖如)辑注。

自序曰:家大人性好医,客清源购得内府医经甚多,积十有九载,时有郭龙冈先生者以医鸣,诊脉察色如神。家大人命俅习之,因游于郭先生之门。先生授以滑伯仁 《素问钞》诵之,俅初苦于无注释卷茫然,暨得唐王宝应王启玄子之注读之,而复苦于注之未详,未尝不掩卷叹也。后又得马玄台 《注证发微》,一披阅之,极知此老研精覃思,旁引曲喻,其于经络阴阳虚实、关格脉体、司天在泉南北政诸义了然于掌上矣,深有赖于指南也。第以 《素问钞》文以类聚,前后错简,诵之者苦无头绪,余以 《素问钞》为定式,凡自汉张仲景以下诸明医引经辨证,无不采入,以补 《素问钞》之未备。因篇摘取,节要删繁,便于观览,有志于济世者探颐索隐,沂流求源,未必无少补云耳。时万历四十七年己未孟夏吉旦,新都榖如黄俅书于琼芝室,时年八十有二。

张涛序曰:医家尊 《内经素问》为经,所由远矣。盖黄帝咨于岐伯而论天真神气、阴阳虚实,以至经脉辨治之理,贯三才,列五行,至详且深也。挈详以之要,故滑伯仁有 《素问钞》抉奥;以之显,故王启玄、马莳诸人有次注有揔释;融有得如歙之名医黄氏俅者,因采仲景以下引经辨证以补滑氏之未备,名之曰节文注释。余入歙甚快是书,既而有事邑乘,读至黄帝命驾黄山,与浮丘、容成炼丹于其处,凡丹灶、仙桥、飞布、汤泉之属,灵迹皆在,右合于他书鼎成升天之说。夫黄帝而果服炼升举,则凡躯藏不啻已安宁问医也。且 《素问》可传而丹药不相指授,岐伯可问,浮丘容成可共游,而事与人两不相兼,抑又何也?夫非以经论垂范蕲于济民殀死,非为身设而先天烹炼其道亦无不贯。是以 《素问》之言曰:上古真人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寿无终极;递降而智者法阴阳和术数,亦可以使益寿而有极时。真人,黄帝自谓也,法且和云者,则指 《素问》经论施治之要,得其要者,世几人乎?闻之邑乘,黄山旧名黟山,因黄帝所尝游,以改今称。黄氏俅,歙产也,而仍黄帝姓,意黄帝之苗裔欤?且以耆德宾于乡,有子而才,优游澹漠,或者循岐伯法以进于浮丘容成服炼之事,而就其医案固能日新 《素问》者。余喜而并识端简。时万历己酉孟夏谷旦,寓歙楚黄张涛元裕甫撰。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明黄俅辑注。俅字榖如,歙县人。自序略称:读滑寿 《素问抄》,苦无注释,因录王冰、马莳两家之注以释之。又谓,滑氏所抄前后错简,苦无头绪,更采诸明医引经辨证,以补滑氏之所未备云云。案:滑氏 《读素问抄》乃分类摘录经文,与后来张介宾 《类经》体例略同,医家读经贯串,具有深意,俅乃讥其错简,所辑各就 《素问》原篇节取,失纂言之本旨,至其注释专取王冰、马莳二家之说,以王注附经文句下,兼录宋林亿等校正,而以马注总列于每节之后,间有自加按语,计全书不过十有余条。《四库存目》载明丁瓒 《素问抄补正》、汪机 《续素问抄》两书,皆补滑氏之未备,兼采王冰注,体例一仍滑氏之旧。是书则变滑氏之例,而更以马莳之说羼入,马莳 《素问注证发微》一书,《四库提要》斥其无所发明而多訾议前人,其说本不足取为定论,而俅乃多所信从。经义深奥,非浅学所能轻言纂述,是书更出丁、汪两家之下,等诸自桧可也。

时觉按:有万历四十七年琼芝室刻本,收于 《四库未收书辑刊》,前有王冰序、林亿表、马莳 《发微》序。《通考》作马莳撰,误。

《类经》三十二卷 存 1624

明会稽张介宾(会卿,景岳,通一子)撰。《中国医籍考》卷六 “存”,四十二卷,录天启四年甲子自序、《浙江通志》、《四库全书提要》。

叶秉敬序曰:上古时神农、黄帝君而医,岐伯诸公师而医,而医实首于伏羲。羲惧天下后世离天地人而二之也,首立一画以为天地人之总,仲尼名之为太极。太极者,天地人之心也,即所谓性命也。由一心而生八卦,复生六十四卦,列为三百八十四画。而世人之病,病在于三百八十四画中求活计,而不知一画为总,此羲之所以医千万世之病原也。自是神农有 《本草经》,轩岐有 《灵素经》,两大经出而言医者咸宗之。顾 《易》卦有文王、周公、孔子三大圣人为之羽翼,然后 《易》义昭明于天地;而 《灵》、 《素》之后,无能羽翼之者。自秦越人以下,世称神医,而实非文王、周公、孔子之偶,况如王太仆之俦乎?今略举其大者:如三焦胞络本有形也,而 《二十五难》以为无形;两肾皆藏精也,而 《三十六难》以右肾为藏精系胞之命门;头为诸经之会也,而 《四十七难》以为诸阳之会,此秦越人之与 《内经》左也。君火以明,相火以位,而王注改 “明”为 “名”,是君火第有空名而却无真明也,此王太仆之与 《内经》左也。夫曰难曰注而失有如是,轩岐再起,其谓之何?此吾友张景岳所以慨然而叹,毅然而起,直以发明 《内经》为己任也。景岳名介宾,字会卿,为会稽之杰士。幼禀明慧,自六经以及诸子百家无不考镜,而从其尊人寿峰公之教,得观 《内经》,遂确然深信,以为天地人之理尽备于此。此即所为伏羲之易也。于是出而治世之病,一以 《内经》为主,小试则小效,大试则大效,无所不试则无所不效。而医林之诸子百家咸听吾所用,而不为诸子百家用。如关格之脉,本以人迎、气口辨阴阳之否绝,而仲景祖 《难经》之说,云在尺为关,在寸为格,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遂致后世误传,此则用仲景而不为仲景用也。上以候上,下以候下,此藏气脉候之正理,而 《脉经》以小肠、大肠附配两寸,藏象岂容颠倒乎?人迎系阳明之府脉,气口系太阴之藏脉,而 《脉经》以左为人迎,右为气口,以左候表,以右候里,表里岂容混乱乎?此则用叔和而不为叔和用也。病机十九条,此明五藏六气病化所属之本,非皆言其太过也,而 《原病式》尽以有余为训,则不足之候何以能堪?此则用河间而不为河间用也。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此明阴阳不交之败乱也,而丹溪引之以证阳道实、阴道虚,而谓阳常有余阴常不足,斫伐生机,莫此为甚,此则用丹溪而不为丹溪用也。脉有更代,是名代脉,自仲景以中止为代,而后世述之,是代脉之不明也,至今日而明矣。伤寒本传十二经,自刘草窗有传足不传手之说,而诸家宗之,是传经之不明也,至今日而明矣。凡皆景岳之主持 《内经》,运用诸子,轩岐之后,文不在兹乎?犹恐 《内经》资其自用,而不能与天下共享,遂乃著而为 《类经》,一曰摄生,二曰阴阳,三曰藏象,四曰脉色,五曰经络,六曰标本,七曰气味,八曰论治,九曰疾病,十曰针刺,十一曰运气,十二曰会通,共三十二卷,犁为三百九十条,更益以 《图翼》十一卷,《附翼》四卷。观其运气诸图注,则天道可悉诸掌;观其经络诸布置,则藏象可洞其垣;观其治法之玄机,则见之诸条详按。凡其辨疑发隐,补缺正讹,别精气,析神明,分真假,知先后,察气数初中之妙,审阴阳阖辟之机,原始要终,因常知变,靡不殚精极微,秋毫无漏。此书一出,当使 《灵》、《素》与羲 《易》并行,其有功于轩岐大矣。要之,此书不但有功于轩岐,而并有功于羲 《易》。景岳于 《内经》外,更作 《医易》等篇,余尝观邵子之圜图方图,多所未白,得景岳之图解而了然无疑也。孰知此 《类经》者,合羲 《易》与 《内经》而两相发明哉?余初与景岳交,自癸卯岁始。余以苦心育著,耗脾家之思虑,兼耗肾家之伎巧,于是病泄泻者二十年,医家咸以为火盛,而景岳独以为火衰,遂用参术桂附之剂培命门之火,而吠者竞起,余独坚信不回,服之五年而不辍,竟使前病全瘥而脾肾还元。余之敢于多服者,胆力之决断也,景岳之敢于多用者,识力之明透也。非景岳不能有此识,非余不能有此胆,余两人之相与亦奇矣。余既受景岳之赐,因问景岳何以及此,则归功于 《内经》。因是每持 《内经》相与谈论,余才得其皮毛,而景岳已得其精髓。景岳谓余,将注 《内经》为世人式,余喜之甚,怂恿成之。及余官汴梁,又迎景岳治余母太安人,延寿者八载,时 《类经》尚未竣也。余自江右参藩归家十余年,而景岳亦自长安归家,特从会稽过榖水,见余于峥嵘山下,曰:《类经》成矣。余得而读之,一读一踊跃,再读再踊跃,即请付之梓,而景岳犹虑识者寡也。余曰:太阳未出,爝火生明,太阳一出,孤灯失照。向日之 《内经》不明而诸家横出,灯之光也,今 《类经》一出,太阳中天而灯失色矣。人情不甚相远,既能见灯,岂不见日?景岳又何虑焉?于是意决,将付之梓而请余为序。夫景岳之妙旨,载在 《类经》,不待余序,余所序者,谓其注 《内经》而并著 《医易》。世之能注 《易》者,不出于程朱,能注 《内经》者,不出于秦越人、王太仆。景岳一人,却并程、朱、秦、王之四人合为一人,而直接羲黄之脉于千古之上,恐非程、朱、秦、王所能驾也。今程氏 《易传》、朱氏 《本义》业遍天下,家传户诵,而张氏之《类经》,非特医家所当传习,儒者尤服膺,自今以后,家传户诵,景岳之造福于天下者不小,而造福于千万世者胡可量哉?余获此编,大喜大快,冀速其传,遂为序之而赞其刻之。时皇明天启四载岁在甲子阳月上浣赐进士第湖广按察司副使分守荆西道前奉敕提督河南学政江西布政使司右参政分巡南瑞道通家友弟叶秉敬顿首拜撰。

康熙 《山阴县志·人物志》曰:张介宾,字景岳。年十三随父至京,遇名医金英,从之游,遂得精医道。为人端静,好读书。殚心 《内经》,分门注疏几万言,历四十载而成名。著有 《类经》,综核百家,析义诸书,海内多宗之。

康熙 《会稽县志·人物志》曰:素性端静,易与难悦。暇既研究书史。医法东垣、立斋,喜用熟地黄,人呼为张熟地。越人柔脆,而幼即戕削,熟地专补肾,故辄效。病未极,人多不敢邀,危甚乃始求救,已无及矣。然亦有死中得活者。著有 《类经》一书,为叶寅阳叹赏。卒年七十八。医术中杰士也。

乾隆 《绍兴府志·人物志》曰:张介宾以为凡人阴阳,但以血气、藏府、寒热为言,此特后天之有形者,非天下之无形者也。病者多以后天戕及先天,治病者但知有形邪气,不顾无形元气。自刘河间以暑火立论,专用寒凉,其害已甚。东垣谓脾胃之火,必务温养,救正实多。丹溪立阴虚火动之论,寒凉之弊又复盛行。故其注本草,独详参、附之用。又慨世之医者茫无定见,勉为杂应之术,假兼备以幸中、借和平以藏拙,虚而补之,又恐补之为害,复制之以消,实而消之,又恐消之为害,复制之以补。若此者,以药治药尚未遑,又安望其及于病耶?

嘉庆 《山阴县志·人民志》曰:张景岳,名介宾,别号通一子。为人治病,沉思病原,单方重剂,莫不应手霍然。一时谒请者辐辏,沿边大帅皆遣金币致之。于医之外,象数、星纬、堪舆、律吕,皆能究其底蕴。在辽阳道中,闻御马者歌声聒耳,介宾曰:不出五年,辽其亡矣。介宾返越年五十八,又二十年卒。

时觉按:为 《太素》之后,全面分类研究 《内经》之作,分经文为十二大类,三百九十节,多从易理、运气、阴阳、脏腑、气血之理以阐发经义。有明清刻本十余种,人民卫生出版社有影印本与排印本,收于 《四库全书》。

《类经图翼》十一卷,《类经附翼》四卷 存 1624

明山阴张介宾(会卿,景岳,通一子)撰。《中国医籍考》卷六 “存”。

自序曰:夫生者,天地之大德也;医者,赞天地之生者也。人参两间,惟生而已,生而不有,他何计焉?故圣人体天地好生之心,阐明斯道,诚仁孝之大端,养生之首务,而达人之必不可废者。惟其理趣幽深,难于穷究,欲彻其蕴,须悉天人。盖人之有生,惟天是命,天之所毓,惟人最灵。故造化者天地之道,而斡旋者圣人之能,消长者阴阳之几,而燮理者明哲之事,欲补天功,医其为最。惟是死生反掌,千里毫厘,攸系匪轻,谭非容易。故不有精敏之思,不足以察隐;不有果敢之勇,不足以回天;不有圆融之智,不足以通变;不有坚持之守,不足以万全。凡此四者,缺一不可,必欲备之,则惟有穷理尽性,格物致知,以求圣人之心斯可也。然心法之传,止赖 《内经》一书,苟欲舍是而言医,不过索方书、求糟粕以图侥幸,皆苟且之流耳。医而苟且,害可胜言哉?故扁鹊采 《灵》、《素》之精要,设为 《八十一难》以开来学,而邵庵虞先生曰:未必 《经》之当难者止此八十一条,盖亦有感而云然。余因醉心有年,遂通为类注并图翼、附翼等义,虽辞多烦赘,俚鄙不文,盖亦虑初学之难明,而求悉于理耳。昔人云:医者意也,意思精详则得之。余曰:医者理也,理透心明斯至矣。夫扁鹊之目洞垣者,亦窥窍于理耳。故欲希扁鹊之神,必须明理,欲明于理,必须求经,经理明而后博采名家,广资意见,其有不通神入圣者,未之有也。高明者以为然否?通一子又序。

时觉按:二书图解辅翼 《类经》,故名。《图翼》卷一、二为运气,凡八十余篇;卷三至卷十论经络俞穴;卷十一为 《针灸要览》,载针灸要穴歌及诸证灸法要穴。《附翼》卷一 《医易》,为图八,为文二;卷二 《律原》,为图二,为文二十有七;卷三 《求正录》,为文四;卷四为 《针灸诸赋》。

《黄帝内经素问灵枢经合类》九卷 存 1628

明德安王九达(曰逵)辑。《中国医籍考》卷六 “存”,录 《九江府志》。

自序略曰:余今以 《素问》、《灵枢》合类九卷,一摄生、二藏象、三经度、四运气、五脉候、六色诊、七病能、八论治、九针刺,一本之神圣遗意耳。后世毒师庸姓,学无本源,术皆讹袭,茫然于天地之纪、表里之微,置神圣性命之书于不问不知。医之为道,体天地而通神明,参三才而顺五行,以吉凶同患之心立万物之命,生死消息皆橐钥此中,安能舍是别有瑰术以救世乎?余不自揣,僭编僭注,非敢另有裒益,第旧本诸集前后不伦,文字错乱,或一篇立二名,或两论为一目,或问对未已别树篇题,或脱简不书竟自阙解,故余类九卷,使各有指归,如列宿高悬,奎张不乱,深泉净滢,鳞介咸分,即令起有熊氏于启明之台,左羲右炎,前坐天老而各家诸子分列其下,余执是编起而问之,必共快心,为天下万世称幸也。昔贾生之赞轩辕也,曰:道高比于天,道明比于日,道安比于山。夫奉其遗言如天如日,如山岳之不可摇,斯亦至矣。何必问途具茨,觅仙青丘,逐绛云之驾,采石蓝之花,然后为桥山鼎湖致一瓣香哉?皇明崇祯元年戊辰长至日,太医院御医古江州王九达书于云间之石林精舍。

钱龙锡序略曰:注 《素问》不一家,往多纰漏艰晦,若夫类合诠释,简捷明了,畅抉经旨,不芜不蔓,使人人易晓,而又使人人知有源本归宿,则江州王曰逵是编而已。精究斯义,可以相天之度,运地之纪,达人之幽,揆度奇恒,得一以贞,寿国寿民,篾逾斯矣。今神灵徇齐,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财物,拯世和民,不逊有熊氏下。臣不佞,愧非大鸿诸人明习垣方,请以是编藏诸灵兰之室而布告寓内。进士出身荣禄大夫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前南京吏部右侍郎云间钱龙锡序。

韩敬序略曰:吾友江州王曰逵氏,深通内学,见世医蒙眩不知本源,遂取二书精加诂释,又原班氏旧志,分篇从类,刊谬绳讹,以最显最易之言,破极艰极涩之障,使读者开卷如镜,沿寻得途,有功绝学,精矣伟矣。余每讽仲景之言为当食三喟,谓居世之士,曾不留神医药,精究方术,但竞逐荣势,惟名利是务,赍百年之寿命,将至贵之重器,委付庸工,岂不危哉?夫欲究医药方术之蕴,孰有过于斯编者?明此之谓,得本可以遗末,宝内可以贱外,又何必询张苗之药对,按叔和之脉法,察玄晏之三部,熟通明之百一,而后为圣医为通儒哉?曰逵眉宇轩轩霞举,胸中曾无宿物,而能缒深汲浭,斩涯伐山,以十年之功,照千载之暗,信口信手,触处逢源。吾愿世之贤士大夫留心问学者,人置一编于座右,可终身无仲景之憾矣。赐进士及第儒林郎前翰林院修撰行人司行人吴兴韩敬谨序。

章台铉跋曰:余友王曰逵氏,道韵玄心,清幽旷澹,每与披襟握手,纵谈术理,辄有涪翁、长桑君之思。自寓公于兹,医疗奇病种种,应手断除某病某经、某胜某克、某逆某邪、某标某本、某生某不治、某病某日已,若释弦,若候潮汐,一一不爽。至所定 《素问》、《灵枢》之合类出,而人心服其高手鸿术,比于古之六技四家可矣。两书之合,正如缑圃子母瓜、丰城雌雄剑、丹鼎中金膏玉液,缺一不可。余往罄瓶罍,后先罹闵,恨无从顶礼药上,勉究心斯道,幸获兹刻,何啻九钥十赍之袭览。曰逵所诠注精简明了,若诸大论微委,世医棘手眯目,不能以读者出其手眼,亡不辨疏证,合直倒宿储,无复疑义。经称:谨熟阴阳,无与众谋,则曰逵之谓与?豫章黄鲁直 《药说》有云:市人治药以丁代丙,以乙当甲,其治病十不能愈二三。余顾世人尽心于和药而刻意救人,不多取嬴则济人博,不欺其剂则治疾良,它日阴功隐德,当筑高门以过车马。夫有能根极上古天真、精微秘要之解,以不欺千万世生死人者,必是书也。曰逵氏盖佩服其乡先正之训者,于以自度度人,济世殖德,宁有量哉?云间友人章台铉玉叔父谨识。

时觉按:有崇祯元年戊辰云间石林精舍刻本藏中国中医科学院,并有吴尔成序,从略。

《素问逸篇》一卷 存 1636

明华亭施沛(沛然,笠泽居士)撰。《中国医籍考》卷二 “存”,录施沛跋,并按语。

商梅序曰:《素问》一书,羲皇妙旨,而神圣相为发明,以补天地人之缺。然以医为道而流于术,则精义入神之书,遂不能于六经共昭揭于世矣。况三代而下,竹书虫简,更多缺遗。盖古人重是书,恐授非其人,而隐其一二以俟后之君子,是以金函玉笈,往往藏诸名山,时复隐现。天地固不欲妄泄玄机,亦不欲秘神圣之玄言而使其终不传也。吾友笠泽,研穷古学,于 《素问》尤夙夜所究心者。偶遇羽士,传 《逸篇》二,曰注源,曰木征。其义深意远,气厚文奥,真是坟典之遗;其包涵天地,颠倒阴阳,乃超凡入圣之大道也。古我先王,视千百世之下皆我赤子,求其痛痒,虑其夭札,可谓详且至矣。此二篇者,实轩岐之要,直抒而无隐者也。笠泽君复述羽士之言,以为所传二篇,即东汉师氏所藏。天地鬼神呵护,以付问世之豪杰,而返本还源之微意即在其中。二篇刻行,可补其缺遗,而 《素问》始复其全矣。崇祯丙子九月既望,闽中那庵居士商梅孟和客云间书于啬斋。

同治 《上海县志·人物》曰:施沛,天启初以贡除河南廉州通判,后署钦州。议时务十二条,语多切中。

时觉按:丹波氏以为施沛所托之作,支离不经,无足取者,实乃道家修炼内丹之书,虽无关 《素问》,亦有其可取之处。国内早佚,收于 《灵兰集》,日本行政法人国立公文书馆内阁文库藏有崇祯末年华亭施衙啬斋刊本,2002年收于 《海外回归中医善本古籍丛书》出版。

《内经知要》二卷 存 1642

明华亭李中梓(士材,念莪)撰。《中国医籍考》卷四 “存”,录 《江南通志》言。

薛雪序曰:古云为人子者不可以不知医,此言似乎专指孝友中之一端而言之者也。何也?夫人之禀体毋论,其他六淫戕其外,七情贼其中,苟不知节,鲜不病且殆也。为人子者,可以父母、伯叔、兄弟、妻子及诸眷属付之庸医之手乎?故不可不自知之。然知之为知之则可,若强不知以为知,不如无知。从来偾事,皆属一知半解之流,而不知奴隶之夫,乳臭之子,一朝而苟得权势,侥幸而世拥多资,便肆其骄慢之气,役医如吏,藐医如工,家有病人,遂促其调治,并以生死之权责成之。初不闻扁鹊有云,臣能使之起,不能使之复生乎?在医者亦不思往古分医为十四科,使其各治一科为专科,志在济人,今则率皆相习成风,趋炎奔竞,其志不过啖名谋食而已,岂不卑哉?要知此道之源出自轩皇君臣,以羲皇一画之旨,终日详论世人疾病之所以然,垂教天下后世以治法之所当然,而药物则又出乎炎帝,躬行阅历,察四时山川水土之宜,考五金八石之性,尝水陆草木之味,以定其有毒无毒、寒热温平、攻补缓急之用。相传各有遗书,轩皇者曰 《素问》,曰 《灵枢》,炎帝者曰 《本草》。《素问》自王冰注后,嗣出者不下数十余家,《本草》自陶氏 《别录》外,历代以来,何止汗牛充栋。无奈时师心喜置身于时路,茫茫然朝值衙门,退候缙绅,酬应乡党,惟恐一人不悦,则谤端百出,飞祸无穷,所以无日不卑躬屈节,寝食俱废,岂有余日孳孳于诵读者哉!以故卷帙繁多,如李时珍、张介宾之所集,罔弗望涯而退,奚能念及此言似乎专指孝友中之一端而发者,扪心惝怳,务必旁通一贯,由亲亲而兼及于仁民耶?余久遭老懒,自丙子岁后,竟作退院老僧,绝口不谈此道矣。一日,偶然忆及云间李念莪先生所辑诸书,惟 《内经知要》比余向日所辑 《医经原旨》尤觉近人,以其仅得上下两卷,至简至要,方便时师之不及用功于鸡声灯影者,亦可以稍有准则于其胸中也。叩之书贾,佥云其板已没久矣,遂嗾余为之重刊。惜乎书可补读,理可渐明,其如笼中药物悉非古之地道所产、及时采取者矣!医岂易知而易为者哉!然亦不可不知者也。乾隆甲申夏日牧牛老朽薛雪书,时年八十又四。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明李中梓撰。中梓字士材,号念莪,华亭人。在明清之间以医名,门下甚众,著述多行于世。其论医主于恪守规范,以浅近导引后进,使识途径,以求深造。是书辑 《内经》精言,分八类:曰道生,曰阴阳,曰色诊,曰脉诊,曰藏象,曰经络,曰治则,曰病能。案:采辑 《内经》,自为一书者,倡始于杨上善之 《太素》,仅存残缺之本,元罗天益 《内经类编》即本其意,而其书已佚。滑寿有 《读素问抄》,分十二类,汪机有 《续抄》,丁瓒又有 《补正》,皆因滑氏书而为之。张介宾 《类经》亦分十二类,与滑氏所分略有出入,而所采加详,多所发挥。是书于门类减并,约而又约,注亦取简易显明,盖备学者简练揣摩之用。明清以来,类此之作不胜枚举。乾隆中,吴县薛雪撰 《医经原旨》一书,卷帙倍于是书,而称是书至简至要,尤觉近人,为之撰序重刊,即此本也。至今吴中后进以是书及薛氏书为圭臬,习医者每先成诵,其所沾溉者匪鲜矣。

乾隆 《上海县志·艺术》曰:李中梓,字士材。父尚衮,明万历己丑进士。中梓,诸生,有文名,因善病自究医理。辑张刘李朱四大家所著书,补偏救弊,集其大成。金坛王宇泰亦精于医,年八十患脾泄,中梓诊视讫,语王曰:公体肥多痰,愈补愈滞,法宜用迅利药荡涤之。乃用巴豆霜下痰涎数升,顿愈。又鲁藩病,时方盛暑,寝门重闭,床施毡,帷悬貂帐,身覆貂皮三重,王犹呼冷。中梓曰:此伏热也。古人有冷水灌顶法,今姑为变通。用石膏三斤煎饮,作三次服。一服去貂被,再服去貂帐,服三次已,尽去外围,体蒸蒸流汗,遂愈。其神效不可枚举。然素自矜贵,非富贵家不能致也。年七十余,作偈端坐而逝。有 《道火录》、《居士传灯录》、《医宗必读》、《颐生微论》、《内经知要》、《本草通玄》、《伤寒括要》等书十六种,为后学津梁。其诊脉要诀,口授门人董宏度。其余及门甚众,多知名于时。

嘉庆 《松江府志·艺术传》曰:李中梓,年六十八岁卒。子葵,康熙十五年恩贡。

同治 《上海县志·艺术传》曰:李中梓,南汇所城人。尤西堂医书序云:先生上公车者七,中副车者二。前 《志·贡表》不载,录以备考。

时觉按:阐发 《内经》精义,注释浅近易懂,为医经入门读物,初刊于崇祯十五年,乾隆二十九年甲申薛雪重校加按,扫叶山房刊行。

《素问合考》,《经义正目》 佚 1672

清武林莫熺(丹子,皋亭)撰。

严沆序曰:吾里莫丹子先生精虑静气,嗜古读书,揽搈该贯,著作满家。博游远迹,来客京华,乃独卜君平之肆,就悬长房之壶。术以施而兼济,德与年而有加,于是丹子年七十矣。允擅九折之智,益精十全之方,名噪都门,辙满户外,刀匕见其应手,切望庶几入神,犹以为术治一时者暂,教垂来兹者长,遂及视垣之暇,仿垂帘之方,出时后而校论,遵 《灵》、《素》以为宗。综诸家之长,阐轩岐之奥,与夫运气之精深,以及音读之细琐,靡不洗发周详,义归无间,题曰 《素问合考》。余受而展览,见其筹释明白,参引浑融,高下兼尽,浅深通彻,无截续之迹,擅著作之长,于以折衷诸说,用集大成,洵一代之全书,非一家之臆作也。与丹子他所著撰辨孤,论医诸篇,蚤已付之剞劂,市之国门,人人能读之,而是 《合考》一书则其所专致力矣。顾其言曰:医书要理,至胜代而如备卷,本草则李时珍之 《纲目》,方证则王肯堂之 《准绳》,按验则薛立斋之 《医案》,脉理则李月池之 《发明》,而 《灵》、《素》则马元台、吴鹤皋之考注,无不纲举目张,条缕齐备,皆成全书,惟惜 《内经》马注太繁,吴注多讹,采前人之粹,参订千秋之定本,斟酌雅俗,辨证古今,确乎其不可易,意在斯乎?意在斯乎?虽与 《纲目》、《准绳》并为不朽可也。丹子又得人寿八十,医而兼济读书学道之儒,淡然于功名,无慕于富贵,殚心静虑,穷天极地,三十而研其理,四十而行其术,五十而成名,六十而著述,乃至七十,竹杖蒲瓢,逍遥自得,性命之理已精,生死之际罔惑,岂与夫浅见初学躏等,骤试窥豹测蠡以医为戏者同日道哉?丹子自今既以其术独步一时,复以其书传之来者,非惟医而兼儒,乃其功行克圆满,孙真人岂足多让尊,年逾七十,神明益清,酒阑客起,谭宴交作,掀髯而吐,快论如风,老而于此时,兴真不浅,丹子诚神仙中人。余幸得读其书,犹未足以测其人也。时康熙丁巳岁仲春朔日同里友弟严沆顿首题。

时觉按:二书目为 《莫氏锦囊十二种》卷首九论之六、七,《素问合考》仅有一序,《经义正目》全篇凡十条,说明所取 《素问》经义 “悉遵王氏所遗的本”,评骘 《素问》王冰、马莳、吴昆注本及 《六元正纪大论》、《至真要大论》所次运气之理,各条前有 “一”字,似为 《素问合考》凡例。其六曰:“一、王注原板从宋嘉祐中高保衡等校正之后,其书又行翻刻,其间尽有差错,或失落字句而不知者,或变词前后不相合者,混在书坊而售于也。学者不可不辨而遽认为真也。”以此为例,可见其概。故此二书目并非独立书籍,然又未见 《素问合考》正文,诸书多有作为书目列入者,故亦附此。

《内经要旨》不分卷 存 1673

清顾沅(浮伯,潜石子)摘注。

自序略曰:今摘 《内经》有关于病机脉候、证治虚实者据理发明,以求其是,名曰 《内经要旨》。易睽之象曰:君子以同而异,先儒谓睽非善事,然有当睽者,同而异是也。君子周而不比,和而不同,皆同而异也。如讲论文字,为说不同而同于求合义理:当同于理而不同乱常拂理,以为异也;当异于理而不异随俗习非,以为同也。同人类族,辨物审异,以致同睽,则于同而审异,为学之道,求理于心,心与理一,方为极功,勿以纸上成说,遂为古人定论,不可以同异也。学而时习,习矣察焉!康熙壬戌夏五月戊申,潜石子顾沅序。

吴弘纶序曰:往浮伯从予受经,少辄尘视富贵,不可一世,年十八,因病废学,游心仙佛,遇魔自宫,遂为废人。索居无事,入山习医,久之,所从师卒,家居益偃蹇。予为之援引,馆于我舅氏沈公君宏家,教授经书,兼理医业,将终身焉。甲申金陵之游,非初志也。嗣居山益博综经史,靡不该洽,析理洞微,其于医林 《素问》诸书尤肆力焉。今视所辑 《内经要旨》一编,于有关病机脉候、证治虚实处纂略成书,兼为注释,据理发明,以归于是,简要精切,洵足羽翼前经,楷模后学也。昔太史公云:左丘失明,孙子膑脚,终不可用,退论书策,垂空文以自见。史公非蚕室之祸,亦乌能成百三十篇以传于无穷耶?浮伯迹虽似废,兹编成而公诸同好,垂之来祀,由兹遂可以不废。立言为不朽之一,信哉!康熙甲子春三月戊辰朔,吴郡延陵友生吴弘纶序。

《潜石子医学本末》略曰:予幼受业于延陵吴万咸先生名弘纶,习 《诗经》,开笔作文,不合于时,两赴童子试不利。先父雪樵公讳复,以予能记诵,命读五经,为有本之学。甫读 《书经》毕,疾作,时年十八,先生辞去。又从东海屠公迈先生讳晔肄业,先生性严峻,督课太急,诃责非时,病益剧,学遂废。于是因病学佛,入魔自宫,遂为废人,乡党不齿,穷居无事,因而习医,择师三载,始得所从。崇祯辛巳春,受业洞庭东山王抱真先生讳祚裕门下,始读 《内经》及 《灵枢经》,除针刺法之外,凡病机脉候、阴阳藏象、营卫盈亏、证治虚实、司天在泉、运气胜复、主客交变、标本缓急诸篇,以次读之。是年大旱,自正月不雨,至于六月,天灾流行,疫疠大作,山中之人求先生疗疾者门如归市,自夏迄秋,无一日之闲。至冬请间,先生谓医学功夫从伤寒始,首举张仲景 《伤寒论》及陶节庵 《伤寒条例》中之得失,以参酌时宜,折衷可否;次举刘河间、张子和诸证之法以参证治别录,所谓得传仲景、河间、子和之绝学于先生者此也。其 《内经》、《灵枢》未遑讲究,逾年而先生卒,予奠别灵前,凄怆回郡,所读经文无从质问,辞旨驳杂,条绪浩繁,不得领要,未知臧否,随文成诵,漫为谈论而已。癸未馆沈氏,教授之暇,仍理医学,时惟务博,不得领要。甲申春,逆贼李自成犯阙,三月京师陷,夏五月,弘光即位南都,二三知己谓朝廷草创,内员缺少,劝予赴行在,图进用,秋八月辞馆入都,冬十一月,礼部奉旨收选内员,蒙恩选进皇城,承乏司礼,备员殿阁,钦承纶綍,出入传宣,奉旨巡视皇城,察核禁军诸务。未及半年,恭逢鼎革,归顺为民,偃蹇归里,时顺治乙酉夏六月事也。冬十二月,来止山中,狼狈不堪,难以言状。丁亥馆钮氏,教授之暇惟览医经,然仍务博不得领要。己丑辞馆业医,无人知者,惟姚震虚、钮孟刚知予有本,逢人延誉,始有人知予为医,然弗之信也。庚寅馆严氏,起严氏孤子垂死奇疾,其母氏设筵席大会宗族,命子出拜进酒,馈予三十金,传闻者讹为三百,一时惊异,遂有声。时徐仲玉兄弟与施会先、张秀元谓予治病极穷本末,咸心服,亟称之。于是治病益求其本,随时审察,稍知其要,而 《内经》之是非以世俗之毁誉,犹不敢发明也。中年病足,生计渐微,暇日无聊,以书自遣。追忆先君子命读五经之意,遂于经学穷理,因思医为小道,大儒先贤不屑考证,承讹习误,殆有甚焉。遂以 《素问》、《灵枢》反复绎之,乃衍漏脱舛之字、前后倒置之语,甲去乙来,应接不暇,而其大本至理切当,确实神妙精绝者,则又古今诸医所不能言,孟子所谓圣人复起不易吾言者也。先师抱真先生之子、世兄斯觉字克明,少习书,数游江湖,未及传受家学,每言及,辄自咎,因命其第四子显和字允中,从予受业。予弟渭字季清,及其子椿字允升,同志于斯学而皆中人之资,恐不得其要,未知是非所在,似是而非,毫厘千里,且经文驳杂浩繁,以中人之资而欲务博以求精,所谓若涉大水而无津涯是已。夫博而无本,华而不实,中心无主,随人附和,讹以承讹,莫知所止,反生为杀,不可言也。缘此,不揣废弃之余,不顾世俗之毁,摘取经言之有关于病机脉候、证治虚实者,节略句语,合为一帙,名曰 《内经要旨》,附有音注数十条,据理发明,以求其是,俾弟与二三子明夫经旨,庶几无谬。所谓于同而审异,审异以致同也。其司天在泉、运气胜复之说,自业医以来三十余年无一年相应者,时不随年,名不副实,仅资空谈,无关实用,存其大略可也。若执以治病,是痴人说梦,非徒无益而又害之者也。学问无穷,靡所底止,运用之妙,会通于心,非可以言尽也。时习日新,积小以高大,如木升之象,则得之矣。康熙壬戌夏五月辛亥,潜石子顾沅述。

《征言》曰:先生自乙酉岁杪来止山中,而予自甲辰乙巳间以治茗具,始得晤对,品啜之余,间说经史,旁及世务,乃识其慎取与重然诺,殆非流俗人也。先生业医有年,而予居左右,未尝一延诊治。辛亥秋,予内子患伤寒,变症百出,诸医却走,而予信先生独深,先生亦治之愈力,病卒以起。益知世俗毁誉皆属不知,不足论也。盖先生读书应世,凡事必穷其本,不为附会之说,不事夤缘之术,遂与时落落晚。年来有从游诸弟及其季弟并犹子俱从事于医,先生谓学非徒博而贵守约,苟不辨是非,不明原委,则胸无定见,则何以疗人?因出所辑 《内经要旨》一书示予,予未阅竟,即怃然曰:此救时要语也,曷不付梓人以公诸世?先生亦欣然乐有是举,但以力所不逮,不能无将伯之呼,因属予引言。噫!予言何足以概先生?然自辰巳迄今几二十年,其守身之介与见道之切,莫非亲炙而私淑者,又安敢以固陋辞?由是不揣,略叙其始末以呈同志云。康熙壬戌孟冬朔,同学晚弟翁楷王裵氏谨述。

时觉按:《内经》摘注本,有康熙十二年癸丑刻本藏中国科学院,订于 《诊籍》之后,二书共一册。无扉页、目录,卷端署:潜石子顾沅摘注;内容:按原书篇目节录原文,有夹注,以 “潜石子曰”加按语;附:《灵枢精义》,节录本神、脉度、荣卫生会、胀论、五癃津液别等篇;附:论说二条, 《血症比象》、《脏腑斤两》;末有 《征言》一篇,有跋缺后半叶,未录。顾沅籍贯未明,就其 《医学本末》所言“予幼受业于延陵吴万咸先生名弘纶”,“从东海屠公迈先生讳晔”,“受业洞庭东山王抱真先生讳祚裕”,主要活动于苏南,当为江南人。

《内经博议》四卷 存 1675

清新安罗美(澹生,东逸,东美)撰。

赵汝揆题辞曰:儒可无用乎?耳目心思等之木石,百年为可悼也。儒可有用乎?兵刑钱谷绍之职司,一时为可鄙也。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求所谓卓然自命,上不溷君王而下不委诸草莽者,其在岐黄之业乎?夫岐黄之业谈何容易,不知阴阳消长之理者不可与言医,不知死生变化之故者不可与言医,不知草木虫鱼丘陵牝牡之性情者不可与言医,不知古今异宜、刚柔互用、应变合于秒忽者不可与言医。若是,则五经四子之书,医之宗旨也,二十一史前后成败、君臣兴废之所由,医之证据也,与夫诸子百家零星传记,杂出于饮食药石之书,医之杂俎也。宰相须用读书人,国医须用读书人。如是而儒之一生,无用不等之木石,有用不缀之职司,休德令闻而擅其美,岂不重赖夫医也耶!医之不可易言,儒之不可易言也。余性鄙寡交,不乐轻与人,人不屑吾与。犹忆总角时,郡中得交罗君澹生,即今之东逸也。探所得,细绎胸中经史,衮衮可听,旁及古文字学皆可法,知其非常人。未几陵谷变迁,隐见于烟雨蓬茨之下,名可得闻,迹不可得见,如是者三十年。君子读书乐道,视壮年又何如!而 《内经博议》诸书出矣。人谓与东逸先生同时,朝夕讨论不倦,所重岂在区区?余曰:儒之无用者如彼,有用者又如此,百岁而后,其欲尚有东逸者,非 《博议》诸书,又焉足千古哉?友弟石年赵汝揆拜书。

叶霖曰:运气之学,白首难穷,全元起以下数十家,皆随文铨释,未能实有指归。惟罗东逸之 《博议》差强人意。(评吴氏 《温病条辨》)

乾隆 《常昭合志稿》曰:罗美,字澹生,常熟人。用迁固志传体变 《左传》编年,以便初学。明究《易》理。晚岁以医学济人。

时觉按:有多种抄本存世,民国二十五年收于 《珍本医书集成》,上海世界书局出版,末附张子和九气感疾论、缪仲淳阴阳脏腑虚实论治。罗美歙县人,寓居常熟,《常昭合志稿》以为 “常熟人”,其 《古今名医方论自序》署为 “新安罗美书于虞山麓之古怀堂”。

《素问经注节解》九卷 存 1677

清会稽姚绍虞(止庵)撰。

自序曰:《内经·素问》之创自轩岐也,王太仆注解于唐,高保衡、孙兆、林亿校正于宋,咸谓灿然明备矣。然而后人见之不敢读,读之不能解,解之不尽明。即有自以为明者,使之临病,真假莫辨,从正倒施。嗟嗟!经学之荒,无过今日矣。余自甲申以后,播迁之余,无志当世,时取医经翻阅之,见上而天文,下而地理,草木昆虫,无所不备;其于人身也,内而脏腑,外而皮毛,寸量铢算,纤悉靡遗。至矣哉!圣人之教乎?然其旨奥,其事博,其文错杂而难稽。人非上哲,鲜不目眩于望洋,踌躇乎歧路。余用是展玩再四,思更有以斟酌而损益之,务使人人可以读,读即解,解即明焉,而且施无不当也,然后可。因而取唐之注、宋之新校正,以及明之马元台、王曰逵、张景岳诸长老之所论说者而参断之。凡十年,至康熙壬寅三月,喟然曰:今而后,吾知所以斟酌而损益之矣。于经之正意已完于前而复赘词于后者则去之;经之言已见于别编而又重出于此者则删去;文词残缺、义无可考、强解之而无味者,或阙疑,或尽除之。语之脱误,考别本以补茸之,字之舛讹,会文理以订正之;句法之颠倒,段落之参错,凡属传写纷乱者,通上下文语气以更易之。至于后人赝托以补篇目之数,如 《著至教》等七篇词句杂驳者,则僭为删削以贯通之,凡得一百七十八所,计删六千六百八十六字。夫 《素问》经者,圣人之言也。余何人斯?而敢取圣人之言而删之,亦云节焉而已矣。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言损有余,补不足,以归乎中正之节也。今 《素问》之原文具在,太仆之注解具在也。如所言赘词重出者,太仆存之而未去,残缺赝作者,太仆仍之而不删,又如脱误讹舛以至颠倒错杂之类,太仆或聊且顺文而无所发明,或旁引滥收而安于浅陋。无怪乎后人读之茫然不能解,解之懵然不尽明,甚且至于畏而不敢读,又安望其临病别真假,定正从,确然施之而各当也哉?此余之所以既节 《素问》之有余,而复为臆解以畅王氏所未足,斟酌损益,不自知其狂惑也。是役也,始自壬寅三月,迄于己酉之十二月,凡七年,又七年而 《灵枢》之节解亦相继而成。余之从事于 《内经》者凡十四有年。今而后读 《内经》者,其或可以庶几矣。康熙丁巳五月望后二日,会稽止庵姚绍虞谨序。

沈荃序曰:自轩岐论医药以剪民患,百世而下,言医者莫不奉为金科,然辞简义奥,读之有不能即得其解,则望洋而叹者多矣。古人之意既不可见,或窃取世俗之书得其绪余,唯务较病于寸匕,绳方于点墨,此等欲期以决嫌疑、定生死,不亦难乎?昔秦越人有云:闻病之阴,论得其阳,闻病之阳,论得其阴。其起虢太子也,取之于三阳五会以更适阴阳,而太子卒苏。其决齐桓公之病进也,自腠理渐及于肠胃骨髓,而后卒如其言。太仓公受公乘阳庆五色诊、奇咳术,精解之,决人生死,了若指掌。此皆去轩岐之代未远,前圣精意尚有师承,其于 《内经》之所谓脏腑因应,以至十二经十五络之传变,皆洞析其所以然之故,是以终古称为神医。夫所谓 《内经》者,即汉 《艺文志》所载 《素问》、《灵枢》是也。隋全元起注于前,唐王太仆注于后,宋林亿、孙兆复为之校正,亦云详矣,而读者尚未能晓畅厥旨。余门下士庶常秦子逸少为余言,其内兄姚止庵,老经生也,甲申、乙酉间去儒而为医,医药之书靡不贯穿讨论而尤殚精于《内经》一编。以为是上古圣人精义所存,所以调燮气化、拯救斯民者胥于是乎在,乃钩深研赜,割剥理解,神而明之,观其会通。以 《素问》虽有注而犹未尽,而 《灵枢》且无注可读,遂发愤作注,先后十四年始成,名曰 《节解》而经中不传之秘始擿抉殆尽,使读者涣然冰释,旷若发蒙。今将付剞劂,乞余一言弁其首。余于轩岐之理本未究心,窃观秦医和之论疾,推明六气、五味、五色、五声、六疾,其言性命之微、天人之应,义蕴弘深,至论蛊惑之疾,女惑男,风落山,援引 《周易》精意以参证,即齐鲁之学者或未能过,始信此事非根极理要而通于儒术者未易言也。今止庵以经生而耽思医理,我知其所得可以上溯古人,而轩岐之传从此集其大成。兹书之行,于以拯世保身均有攸赖也已,是为叙。时康熙岁次己未十月,赐进士及第通奉大夫特加礼部侍郎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加一级沈荃撰。

张岱序曰:余见徐文长自作传曰:余读旁书,自谓别有得于首楞严、庄周、列御寇。若 《黄帝素问》诸编,倘假以岁月,更用绎,当尽斥诸注者谬戾,标其旨以示后人。似文长于 《素问》尤自信而深奇。后见其评释,语意皆从文章起见,犹落词人见解,其中精理妙义,若未之透彻也。今见吾友姚止庵 《素问经注节解》,其沉酣于轩岐篇帙中十有四年,凡经注之赘词错简,赝笔肤言,簸之扬之,去其糠秕;淘之汰之,弃其砂砾,真能劈开混沌,嚼碎虚空,如涤灰湔发,条条见颖,如利针刺肤,点点见血,诚洞体之神匕、见垣之妙睫也。盖止庵原为艺林巨儒、文坛飞将,别游戏于岐黄间。在常人视之谓 “儒作医,菜作齑”,易若反掌,而孰知其研究此理,不厌精微,不替寒暑,止庵之用心可谓至矣。宜其举以治病,弃人之所取而取人之所弃,恒立决于一诊间也。今其书具在,无论世之业医者,目不识 《脉经》、《本草》,药不辨佐使君臣,庸庸者流,无足与言痛痒,即前此诸名宿如马元台、王曰逵、张景岳之为注解,较之止庵所言,略者详,疑者析,博洽明快,何异去幽暗而睹青天,今而后人人可以读 《内经》矣。余非能医者,然能知医。止庵之为医,固不以余知为幸,而余知止庵医解将见于天下,直为后人幸。止庵其殆 《内经》之朱考亭乎?惜乎徐文长不及见也。时康熙岁次己未十月,同学弟剑南张岱拜撰。

凡例曰:一、《素问》古目八十一篇,除亡 《刺法》、《本病》两篇,实共七十九篇,其中论阴阳、脉象、治法者五十一篇,论针灸、穴俞者二十二篇,论岁运、六气者七篇。虽皆轩岐数圣人阐发救人妙义之所在,然其间有理数之分。阴阳、治法者理也,理本变化无方;针灸、岁运者数也,数则有象可拟。故特分为内、外篇,庶使读是经者,于神理所在精思而熟玩,象数所在则仅记忆焉可也。一、宋新校正言,《汉艺文志》云 《黄帝内经素问》九卷,至 《隋经籍志》云止存八卷;全元起注本亦云少第七卷,王太仆序 《素问》,言第七卷师氏藏之,即岁运 《天元纪》等七篇也。新校正疑其篇卷浩大,以为别是 《阴阳大论》之文,王氏特借以补所亡之卷,引张仲景 《伤寒论》序为证,庸或有之。但 《素问》一书,凡天地所有,无一不备,七篇虽独浩大,然畅论阴阳变化,自应如是。《书经》亦出于壁,太仆之语岂即诬也?一、《素问》文义虽经王氏注解,高保衡等校正,各云备极苦心矣,然错误脱漏处仍多。兹各于本篇条下,辨驳其是非,参考其得失,非敢訾议前贤,良以经旨不可冒昧,人命非同草菅,宁负狂妄之罪耳。至于管窥之见,疵颣自多,削而去之,是所望于后之君子。一、太仆之注 《至真要大论》也,“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益火之原以消阴翳”二语,阐前圣所未发,开后学之颛蒙,卓然千古,是注也而经矣。自余未尽合处,瑕不掩瑜,无失其为至文。一、每篇各有命名之义,有为篇中要旨所关者,有毫无关涉不过以起首有此数字而即以之为名者,又一篇之中,问答条款逐段不同,若非并为标出,以提其纲,观者能无眩乱?兹特总序名目于篇首,如诗之有小序也。一、篇中问答,一项为一段,分注于其下,井然不乱,庶几心目了然。又其文气高古,句法错落,有一二字为一句者,有十数字为一句者。兹于语气略断处读之,读之音韵婉转而文理愈出,是乃所谓章句也。一、是经去古既远,残缺自多。王注每曲为之解而理愈晦,即 《甲乙经》、全元起注本以至新校正亦多未确。兹不敢傅会,宁阙疑焉。一、古本每篇旧有次叙数目,今既分为内外篇,已无次序,用何数目,故并去之。一、训诂之家惟以诠释本文而已,医经则独不可。盖问答之意,不过偶举一端,原非脉病之全旨,后人执而泥之,必偏矣。王注类多随文顺释,拙解则必会通大意,而后诠释本文。或注明本文而后补出全旨,使观者融会心胸,庶不致有偏泥之害也。一、内篇所载,皆阴阳变化之大义,脉象治法之要旨,固当细心体认。至于外篇,针灸如 《离合真邪》等篇,岁运如 《至真要》、《天元纪》等篇,其中各有精义,所当节取,以究其微,未可以其列之外篇而概视为肤浅也。一、《热论篇》,仲景之所祖之以为 《伤寒论》者,字字皆有着落,段段各有精义。向阅王注,颇为洽意,方思有以易之而未能。后见乌程闵氏芝庆者集中,特为此篇作注,最为明确,无以易也,故全录之。惜乎此君不为 《素》、《灵》全经作注,诚憾事耳。一、岁运七篇中有天文度数及天符岁会等义,实余素所不解者,王注既不快意,杜撰又非所能,阁笔者久之,后得景岳张公 《类经》注解,推算详明,确然可遵,竟全录之,间有不合处,乃附谨按于其下。兹集实赖二公之玉吾成也。一、末后 《著至教》等七篇,文辞意旨与全经绝不相类,的系后人假托以充篇目之数者。王氏一概混为之注而不能辨,直为其人所欺矣。自今道破,后之君子谅不以吾言为孟浪也。一、是集或有谓余当全载原文,但于应节解处各记勾勒,庶使读者备索源流,知经文所以节,注之所以另为解是也。但此举原所以便肄习,若仍列全文,则不特篇卷浩繁,且使读者心目眩乱,故予节略,非但省文,实所以豁心目也。一、《素问》古目九卷,王氏分为二十四卷,未免太繁,今分内篇三卷,外篇六卷,合为九卷,仍古目也。

时觉按:书分内外篇,内篇三卷,首阴阳要义,次治法要旨,载四十八文;外篇六卷,分述针灸、运气等,凡三十一篇。

《灵素合钞》十五卷 存 1688

清钱塘林澜(观子)撰。《中国医籍考》卷六 “存”,录毛奇龄 《敕封永德郎云南永昌军府通判林君墓表》略言。

自序曰:夫医有二途焉,溯源坟索,穷理博闻,积久明悟机宜洞中者,古之所谓医也;承袭编缀,守方待病,罔求本始,广络冀获者,今之所谓医也。以今较古,岂前人之乐为艰且钜,而后人适得巧以易哉?良由医之为道,大则阴阳造化,微则性情毛髓,变则亢制胜复,深则苦欲正反,三才微妙之理,胥于一人之心是系,而欲不本经术,不研圣学,于以窃司命之权,当死生之寄即竭其技,终其身一梦中之云为酬酢耳。嗟夫!尊而君亲,切而体躬,重而民命,若何之事而乃仅以苟且尝试之,图济其计功谋利之私,其可乎哉?澜不敏,窃念古今人不同而疾病同,疾病同而攻治不同,攻治不同而躯命同,安得起卢华张李之俦人畀而安全之?夫惟卢华张李之俦非果隔垣之效、上池之饮别有异获也,不过于兰藏玉版之精蕴洞然而已矣。按 《内经》十有八卷,帝与六臣剖泄天秘,神机鬼诃,历久弥新,植万世之命脉者也。第简帙浩广,讨索难穷,离圣日远,智识寝卑,此而欲令微言奥义灿然心目,诚有不易言者。粤稽往昔,越人犹发问难之文,士安尚次甲乙之作,在贤哲戛戛难之,况递降而下者乎?元滑氏作 《素问钞》,去繁重为简切,洵考镜之良资矣。然 《针经》既作,先 《素问》而大旨未并悬日月,读者每叹阙如。明张景岳编 《类经》,巨细毕陈,释无剩义,快然明备矣,惜累累动千百言,呫哔唯艰。兹乃仿撄宁义例,分类十二,约文五百,冗者汰之,纷者贯之,启玄、仲化诸注足裨发明者,悉为采入,而颜之以 《灵素合钞》焉。盖学不反之精要,徒多何益?理不观诸全通,融洽无从。是编以神圣甚深之蕴,俾为家谕日昭之书,既无鹜博之劳,亦匪遗漏之失,譬大贾之笥,触目皆珍。吾宝夫连城之璧,照乘之珠焉,必不与空窭异讥矣。五都之市,百羞悦口,吾先夫稻黍之甘、饰胾之恒,焉必不谓不知养生矣?而行屑屑计多寡较行墨,其可同日语哉?噫!学术人心,古与今远不相及也,疴疢身命,古与今未之有改者也,卢华张李,非可随肩接踵者也。熟是一编,将使人登卢华之堂户,擅张李之能者也。有志斯世斯民者,曷返诸俚近而毅然请事斯文乎?武林莱庵道人林澜敬书,时康熙丁巳岁仲冬二十二日。

朱大年序略曰:惜乎学医者,或智识浅,鲜有志研究而深者莫测,赜者莫贯,浩浩乎茫无所搜,遂中道废去,是一病也。又或趋于捷径,脉诀、药味,才一涉猎,便临症疏方,出而问世,刘李朱张,不知何旨,矧玄关大道,默契仙踪,肯累岁积月,反复辨晰耶?是又一大病也。观子先生悯此二病,以医医者,分 《灵》、《素》为十二类,实 《灵》、《素》为十二类也,故以 “合钞”名书。集先贤之广,成一家之言,酌以正见,补其真诠,始于摄生,终于运气,汇为十五卷。俾阅者如丝之经纬纵横,头绪易于晓畅,较之马玄台、张景岳等编,尤加详明,诚百祀之津梁也。予与观子先生通门三世,居址比邻,长而同学。先生颖怪过人,予资颇钝置,然习举子业外,都好五行三世之篇,购而读之。后见仲景书,朝夕相互较订者二十余载。先生先以所著 《伤寒折衷》行世,余所辑 《伤寒同异参》鹿鹿尘鞅,犹未脱稿。今以 《合钞》索序于余,余何足以序 《合钞》也?窃以先生救世婆心不止一世而直欲世世,宁淡泊口体。举长公孔符远宦滇南,奉大官之斗升万里养亲者,尽付剞劂,以竣是书。不知仁人君子之用心如是其无尽也。乐为之叙。时康熙岁次戊辰长至日通家眷同学朱大年顿首拜题。

沈筠序略曰:外叔祖观子林先生,非医家者流也,而锐志于医独精。盖自弱冠多疾,恒博览夫方书,既而叹积习之沿有门痼户溺而难顿起者,计惟洞明圣学,与之坦易其津涯,庶尽人有几及之途乎?夫《灵》、《素》二书非不昭垂于今古,其旨远,中智以下不能通也,其言广,穷年矻矻不能遍也。且释者数家,或得此失彼,或详少略多,兼收则繁浩难稽,独守则会归无自。于是仿伯仁之类例,掇群籍之精英,而以合钞成编,因邮寄命序焉。筠质羸苦病,素嗜卫生家言,况兹圣哲之传心、未病之上治乎?敬受而卒业其间,则察病机之虚实,谛输结之隐微,品茎荄之浮沉,殊气味之走守,候色脉,顺天和,推胜复,明亢承,何一非天人奥旨,名理极诠哉?先生向以长沙为传方之祖,《伤寒论》为医门之衡诠矩度,次 《折衷》以津航一世矣。今更谆谆是编者,盖仲景犹曾闵思孟也,岐臾有熊犹羲文周孔也,窥四科十哲之门墙,而不采坟典穷葩,易叩大成,得为全学乎?合是二编而心融神悟其妙者,将见庸夫亦才俊卓荦之选,俗士并张李刘朱之驾矣。尚何治不十全而夭枉足虑为?大清康熙辛酉岁次仲冬上浣之吉,赐进士出身内翰林院编修御试特简纂修官愚甥沈筠顿首拜题。

民国 《杭州府志·人物》曰:林澜,字观子,杭人。鼎革之际,以成童冠博士弟子员,便弃去,遍读藏书。好孤虚之学,讨练有年,翻演禽、六壬、奇门、太乙、遁甲、占候、风角,逆刺诸物,通验若神。又仿机衡旧轨,按其图目分躔别气,其言灾祥晷漏,可以时应。人或以西学难之,澜曰:使吾为五官正者,吾能泃太乙、五纪、八象、三统以折衷中,吾甘与西学较尺寸哉?乃复痛夭札疵疠无由拯救,以元滑寿 《素问钞》分类汰冗,为 《灵素合钞》,又为 《伤寒折衷》,镂板行世。一时名流如张卿子、沈亮宸、卢子由、陈易园、潘夔师辈,皆互相发明,以昌大其说。澜为人沉默,而说理侃侃,著书等身。康熙三十年卒,年六十五。

时觉按:是书分摄生、阴阳、藏象、方治、病机、病能一、二,色脉、气味标本、经络、行针,及运气四篇,附运气纶贯,凡十五卷,同学沈亮宸鉴定。

《素问灵枢类纂约注》三卷 存 1689

清休宁汪昂(讱庵)纂。《中国医籍考》卷六 “存”,录自序、凡例。

汪桓序曰:延禧堂医书成,家讱庵先生命予序其后,予病谫陋,愧未能也。会孙云韶太史致书于元,有良医良相之誉,予为推广其说而言曰:医之与相,功诚相埒,非臆说也。粤稽盛世,择揆定辅,调燮阴阳,保合太和,建久安长,治之谟于,以泽被民生,功留奕世,史册朗然。迨至末纪,竟同伐异,营私害公,以致民生憔悴,盗贼繁兴,谁之咎也?唯医亦然,高明之家,审阴阳,详虚实,培元气于未衰,起沉疴于将毙,著书立说,流传后世,如张仲景、刘河间、朱丹溪、李东垣诸书,至今家弦户诵。若夫庸流,阴阳不知,虚实罔审,南辕北辙,药石妄投,语云学医人费,良可慨也。予兄讱庵先生,英质异授,积学深功,少攻制举,宗工来国士之知,长多著述,海内其大儒之慕,缘以沧桑,遂甘泉石。每曰:帖括浮名,雕虫小技,纵邀虚誉,无裨实功,唯医一道,福庇最长。于是博采群书,遐稽经册,集前人之长,成一家之说。《素灵类纂》,第一函也,去其奥僻,采其菁英,分门别类,既不患于寻求约注明解,又复昭其意义,岐黄一书顿开生面矣。第二函曰 《医方集解》,加减分经络,治一病必究其病之由来,用一药必详其药之用力,丝分缕析,纲举目张,兼之药于未病之前,治病有弗药之用,真有方而具无方之妙也。第三函曰 《本草备要》,字无泛设,括千百于一二,言中意有旁通,藏众多于尟少,幅内理必宗于前贤,意不让其浮夸,以云备要,诚备要矣。读此三书,真良医良相之有同功,而寿国寿世之无异辙矣。予于是振铎而告世曰:寿国者,主持国事,留心民瘼,奠金瓯以巩固,奉玉烛以长调,相之任也;寿世者,春台侑物,池水生尘,民无夭札之年,国多台考之老,医之责也。生其时者,优游化日,永享太平,含哺鼓腹,仰答圣天子笃念民生日昃不遑之至意,讵不盛哉?则此三书,其为郅隆之世之一助也,又奚疑焉?时乾隆二十三年夏,愚弟桓拜序。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清汪昂撰。昂字讱庵,休宁人。是书有康熙己巳自序及自定凡例,谓 “滑寿 《素问钞》割裂全文,有失原书之面目者。又 《灵枢》未有合编,故特撰是书。”其分类九,曰:藏象、经络、病机、脉要、诊候、运气、审治、生死、杂论,与滑氏书十二类互有出入归并。其注 《素问》则取王冰、林亿、马莳、吴昆、张志聪诸家,《灵枢》注家少,仅取马莳一家。从旧注者十之七,增己见者十之三,义归简明,故名曰 “约注”,自称积三十余年书始就。案:以 《素》、《灵》分类合编,始于明张介宾 《类经》,益以 《图翼》、 《附翼》,卷帙颇繁,虽多发明而非提要钩玄之作。昂是书仿例滑氏,益加谨严,集注亦约而不苟,为学者示以准则,引以阶梯,使研究古经义者免望洋之叹。同时李中梓有 《内经知要》,更为简约,不及是书之简而赅。后来医家类此之作,薛雪之 《医经原旨》、陈念祖之 《素灵集要》皆有名。薛氏论疾病特详,发挥历代医家得失,不尽墨守经文。陈氏注多从张志聪说,不及是书援引诸家之详允。昂论医平实,他如本草医方诸作,皆不侈语闳博而有裨实用,此书亦犹是也。日本丹波元简 《灵枢识》于昂注颇采及焉。

道光 《休宁县志·人物》曰:汪昂,号讱庵,西门人,寄籍括苍。后弃去举子业,好集医方,著有《本草备要》、《医方集解》、《灵素类纂》三书,风行远近。诗文有 《讱庵集》。

民国 《安徽通志稿·艺文考》曰:《素问灵枢类纂约注》三卷。昂,初名桓,康熙间人。是书以 《素问》、《灵枢》各八十一篇随问随答,读之茫无津涯,因合纂为一编,凡分藏象、经络、病机、脉要、诊候、运气、审治、生死、杂论九类,以类相从,用便观览。实以 《素问》为主而 《灵枢》副之,于各篇之中复有前后条贯,且参酌旧注,增入己见,语务简而义甚明焉。

时觉按:是书又名 《黄帝素问灵枢合纂》。

《内经纂要》二卷 存 1694

清海盐冯兆张(楚瞻)撰。

冯氏曰:医学肇自轩岐,《素问》垂训千古,天地阴阳之造化,人身疾病之安危,阐发殆尽,虽历代明医高论叠出,总无能出其范围矣。但卷数繁多,难以统读,谨将至要,纂列首篇,使学者开卷便得圣贤至理,不难一贯以通及诸书也。天有生长收藏之候,人有少壮老弱之常,然其间修短不同、盛衰迥别者,由乎阴阳失调,水火为害,或根于先天,或因于后天也。故次详水火立命之基,阴阳强弱之用,先天后天之分,使开卷既得 《内经》之至理,复明保命之真元,俾贤愚共可却病以长生,老少并堪养生于勿药。此张之鄙愿也。(《冯氏锦囊秘录·杂症大小合参·凡例》)

时觉按:是书为 《冯氏锦囊秘录》卷首,作二卷,节录注释 《内经》五十一篇;顾世澄 《疡医大全》录为卷一。《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另列顾氏 《内经纂要》,无卷数,“见 《疡医大全》附录”,实即冯氏此书。

《内经必读》二卷 存 1710

清吴县郑道煌(春山)辑。

时觉按:为 《内经》分类摘要,有顾时田抄本藏中国中医科学院。前后无序跋,卷上为摄生、阴阳、藏象、经络、脉色,卷下疾病类,为病机、标本、气味、论治、运气等,凡十门四十篇。

《医经提纲》五卷 未见 1711

清旌德王大珷(伯玉)辑。

时觉按:为 《内经》分类摘要本,有康熙五十五年宁寿轩刻本藏安徽省图书馆。经查其书尚存,因是乾隆以前刊本,安徽省图书馆古籍部不予借阅,亦无可奈何。据尚志钧 《历代中药文献精华》,是书十一集,第一集为 《药性》,载药若干,编以歌诀,末附注文,解说简要。其余内容未详。

《医经原旨》六卷 存 1754

清吴县薛雪(生白,一瓢)纂。《中国医籍考》卷六 “存”,录乾隆十九年甲戌绪言、唐大烈言、《四库全书总目·周易粹义注》。

绪言曰:黄帝作 《内经》,史册载之,而其书不传。不知何代明夫医理者,托为君臣问答之辞,撰《素问》、《灵枢》二经传于世,想亦闻陈言于古老,敷衍成之,虽文多败阙,实万古不磨之作。窥其立言之旨,无非窃拟壁经,故多繁辞,然不迨拜手赓飏都俞吁咈之风远矣。且是时始命大挠作甲子,其干支节序占候岂符于今日?而旨酒溺生,禹始恶之,尝其玄酒味淡,人谁嗜以为浆,以致经满络虚、肝浮胆横耶?十二经配十二水名,彼时未经地平天成,何以江淮河济、方隅畛境竟与后世无歧?如此罅漏,不一而足。近有会稽张景岳出,有以接乎其人,而才大学博,胆志颇坚,将二书串而为一,名曰 《类经》,诚所谓别裁为体者欤?惜乎疑信相半,未能去华存实。余则一眼觑破,既非圣经贤传,何妨割裂,于是鸡窗灯火,数更寒暑,彻底掀翻,重为删述,望、闻、问、切之功备矣。然不敢创新立异,名之曰 《医经原旨》,为医家必本之经,推原其大旨如此。至于针灸一法,另有专书,故略收一二,余多节去。其据文注释,皆广集诸家之说,约取张氏者多。苟或义理未畅,间尝缀以愚见,冒昧之责,何所逃避?际此医风流弊之日,苟有一人熟读而精思之,则未必无小补云。乾隆十九年岁在甲戌,扫叶老人薛雪撰。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清薛雪撰。雪字生白,号一瓢,吴县人。乾隆初,举博学鸿词,未遇。博学多通,于医术尤多心得,同时吴医叶桂有重名,雪与所见不合,自名所居曰 “扫叶庄”。袁枚为撰传,备载其治效。是书分类本于明张介宾 《类经》而有所删并,谓针灸一法别有专书,故略而不详,所注释于诸家旧说广集约取,而于张志聪之注所采特多。其义理未尽者,则以己意申之,其疾病一类居全书之半,发挥最详,解释经文之外,往往综论历代医家诸证治法,质之经义,有合有不合,为之折衷,其所心得,具见原本。惟张介宾 《类经》及后来陈念祖 《灵素集要》所引经文,皆著其篇目,是书不然,亦是一失。清中叶后,叶派盛行,吴越医者,奉为科律,雪素与立异。而世传别有 《湿热条辨》一书,章楠注之,与叶书并称,王士雄采入 《温热经纬》中,又名 《湿热篇》,于作者颇存疑义,陆懋修则直谓非雪所作。又有医案,与叶桂、缪遵义合刻,为吴医所称尚,陆懋修亦云不足信。是书为雪所手订刊行,其持论宗旨具在,他书之是非真伪,用此参证,当得定评矣。

时觉按:《内经》分类辑注本,分摄生、阴阳、藏象、脉色、经络、标本、方治、气味、论治、疾病等部类,类编经文,逐条注释。乾隆十九年扫叶庄刊行。

《素灵微蕴》四卷 存 1754

清昌邑黄元御(坤载,研农,玉楸子)撰。《中国医籍考》卷六、卷六十六重出,卷六 “存”;卷六十六 “未见”,录 《四库全书提要》。

序曰:玉楸先生宰思损虑,气漠神融,清耳而听,明目而视。既遭庸医之祸,乃喟然太息,仰榱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昔杜子夏、殷仲堪辈,祸剧折肱,而未尝游思医事,后之病者,不能遁天之刑也。古之至人,视听不用耳目,自兹吾作庚桑子矣。杜门谢客,罄心渺虑,思黄帝、岐伯、越人、仲景之道,三载而悟,乃知夫圣人之言冥冥,所以使人盲也。轩岐既往,《灵》、《素》犹传,世历三古,人更四圣,当途而后,赤水迷津,而一火薪传,何敢让焉!因溯四圣之心传,作 《素灵微蕴》二十有六篇,原始要终,以究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藏诸空山,以待后之达人。岁在庚申九月二十八日草成。悲夫!昔屈子、吕氏之伦,咸以穷愁著书,自见于后,垂诸竹素,不可殚述。使非意有郁结,曷能冥心于冲虚之表,骛精于恍惚之庭,论书策以抒怀,垂文章以行远哉!

张琦序曰:《素灵微蕴》四卷,昌邑黄坤载先生所著也,抉天人之奥赜,演阴阳之宰运,阐上圣之微言,扫下士之瞽说,法必轨理,病无遁惰,大而不窳,细而不越,味别渑淄,气通葭管,以兹况彼,精识略同。美哉!美哉!蔑以加矣。医学蒙昧,于今为甚,藏府喜恶,阴阳逆顺,罔或措意,诊病则不审其原,处方则不察其变,若乃奇偶佐使之宜,气味制化之理,益瞢如也。俗学谬妄,广设方论,伐阳滋阴,数十百年,不可譬晓,以人试药,南北佥同,殃人寿命,良可悼叹。得先生此书,绎其义,通其法,其于治也,庶有瘳乎?道光九年冬十一月,阳湖张琦。

《清史稿·列传第二八九》曰:黄元御,字坤载,山东昌邑人,诸生。因庸医误药损目,发愤学医,于 《素问》、《灵枢》、《难经》、《伤寒论》、《金匮玉函经》皆有注释,凡数十万言。自命甚高,喜更改古书以伸己说。其论治病,主于扶阳以抑阴。

时觉按:医论二十六则,胎化解、藏象解、经脉解、脏候解、五色解、医方解、吐血解、惊悸解等。收于 《四库全书存目》、《宛邻书屋丛书》、《黄氏医书八种》、《张氏医集三种》。

《内经诠释》一卷 存 1764

清吴江徐大椿(灵胎,洄溪老人)撰。

《医略六书》凡例曰:《内经》之作,出自轩岐,原为医中之圣经,其词奥,其义深,绎诸家注释以来,要皆儒家博雅文义,非医理切实工夫。读者难以领悟,即难以入门也。兹集悉照先师删定读本,无往非医中眼目。今逐句诠释,名曰 《内经要略》,虽欲意义联贯,适见余之蒙昧耳。知我罪我,其在乎斯!

《清史稿·列传第二八九》曰:徐大椿,原名大业,字灵胎,晚号洄溪,江苏吴江人,翰林检讨釚孙。生有异禀,长身广颡,聪强过人。为诸生,勿屑,去而穷经,探研 《易》理,好读黄老与阴符家言。凡星经地志、九宫音律、技击句卒、嬴越之法,靡不通究,尤邃于医,世多传其异迹。然大椿自编医案,惟剖析虚实寒温,发明治疗之法,归于平实,于神异者仅载一二。其书世多有,不具录。乾隆二十四年大学士蒋溥病,高宗命征海内名医,以荐召入都。大椿奏溥病不可治,上嘉其朴诚,命入太医院供奉,寻乞归。后二十年复诏征,年已七十九,遂卒于京师,赐金治丧。大椿学博而通,注 《神农本草经》百种,以旧注但言其当然,不言其所以然,采掇常用之品,备列经文,推阐主治之义,于诸家中最有启发之功。注 《难经》曰 《经释》,辨其与 《灵枢》、 《素问》说有异同。注 《伤寒》曰 《类方》,谓:医家刊定 《伤寒论》,如治 《尚书》者之争 《洪范》、《武成》,注 《大学》者之争古本今本,终无定论。不知仲景本论乃救误之书,当时随证立方,本无定序。于是削除阴阳六经门目,但使方以类从,证随方定,使人可案证以求方,而不必循经以求证。一切葛藤,尽芟去之。所著 《兰台轨范》,凡录病论,惟取 《灵枢》、 《素问》、 《难经》、《金匮要略》、《伤寒论》、隋巢元方 《病源》、唐孙思邈 《千金方》、王焘 《外台秘要》而止。录方亦多取诸书,宋以后方则采其义可推寻、试多获效者,去取最为谨严,于疑似出入之间,辨别尤悉。其论医之书曰 《医学源流论》,分目九十有三。谓:病之名有万,而脉之象不过数十,是必以望闻问三者参之。如病同人异之辨、兼证兼病之别、亡阴亡阳之分,病有不愈不死,有虽愈必死,又有药误不即死,药性有古今变迁,《内经》司天运气之说不可泥。针灸之法失传。诸说并可取。又 《慎疾刍言》,为溺于邪说俗见者痛下针砭,多惊心动魄之语。《医贯砭》专斥赵献可温补之弊。诸书并行世。大椿与叶桂同以医名吴中而宗旨异,评桂医案,多所纠正。兼精疡科,而未著专书,谓世传 《外科正宗》一书,轻用刀针及毒药,往往害人,详为批评,世并奉为善本。

时觉按:又名 《内经要略》,节选 《素问》六十二篇逐条诠释,颇多发明,但不辑用 《灵枢》。有疑非徐氏所作者。为 《徐灵胎医学全书十六种》之九,并收于 《徐灵胎医略六书》。

《医经读》四卷 存 1764

清嘉善沈又彭(尧峰)撰。

自序曰:《素问》、《灵枢》,旧传为战国时人所伪造,岂尽然哉?细读之,文气非出一手,其中伪者固多,而真者正复不少。第真伪杂陈,指归非一,前后自多矛盾耳。夫人身之脏腑气血,若何生,若何运,所司何职,所主何部,所藏、所出何物,其病也见何脉,形何色,发何声,自有一定不易者,在人苦不能明,借经以明之,而经复言人人殊,则将何所适从耶?则读经复何益耶?生平窃叹古圣微言,往往沦没于俗儒肤词中,为可悼也。彭早年取是书读之而即有疑,始则去其非以存其是,继则欲去其似是以存其至是。其间几历寒暑,独是去其非易,而去其似实难,盖既曰似是矣,又何以知其非真是?诚欲于是中而严辨其为非,夫岂易易?然辨之久,而始知其实亦不难。彼扁鹊、仲景,非世所称医中之圣而去古未远者耶?其书具在,其所引用者皆可信,其所不引用者为可疑,其所不引用而复与其所引用者相背,定属后人添造,言虽津津,所谓弥近理而大乱真。用遵古人读书当具只眼意,概从而置之。年来抄本屡易,存者益少,虽不敢自诩为知言,然读之差觉所存者皆简而该、确而当。外论天人感应之微理,内论脏腑气血之灵机,无不一二言道出,首尾相贯,绝无支离牵合之迹。试问战国时人其能伪造否耶?或曰:去者过多则存者不太略乎?然正不嫌其略也,即如 《大学》经文不过二百余言,然自 “格致”以至 “治平”,其间内圣外王之学靡不包举,经岂多乎哉?不多也。若夫夸多斗靡,尘饭涂羹,尽行收录,要惟修辞以炫世者欲借此为典博,若诊病时即切要数端,尚恐仓卒遗漏,又何暇遍及其余乎哉?先圣云:从约失之者鲜。彭故就所考验,以存其真,而名之曰 《医经读》,窃谓当读者此也。惜乎不得起扁鹊、仲景而就正之。乾隆甲申岁一阳月中浣,嘉善沈又彭识。

《三三医书提要》曰:《医经读》一卷,清嘉善沈尧峰著。沈氏为王梦隐外舅,其 《女科辑要》二卷,久已脍炙人口。本书系就 《内经》分平、病、诊、治四集类纂,间附案语,多昔人未发之旨,足以阐明经义。所谓平集,平人之生理也;所谓病集者,病人之病理也;所谓诊集者,诊断之方法也;所谓治集者,疗治之法术也。按 《内经》分类编辑始于张景岳,继之者有薛雪、汪昂诸贤,然皆不如本书之具有科学思想。

嘉庆 《嘉善县志·人物志》曰:沈又彭,字尧峰。少习举子业,兼善占星、聚水之术,而尤粹于医。年三十,以国子生三踬浙闱,遂闭关十年而技成。治辄效,不计利、不居功,贫则施之,或留治于家,愈然后去。有邻人子濒危,闵其母老无继。会维扬鹾贾以多金聘,乃恻然曰:富者不得我,转聘他医,可活也,此子非我不活,忍以区区长物而令人死且绝乎?卒不应聘,而邻人子赖以生。乾隆五年,制府宗室德以 “曾饮上池”旌其庐。又彭性旷达,工吟咏。与曹六圃交,所酬和俊绝一时。

光绪 《嘉善县志·人物志》曰:沈又彭著有 《医经读》、《伤寒论读》、《女科读》、《治哮证读》、《治杂病读》诸书,能发前人所未发。子璐,有传。孙图棻,字素忱,岁贡生。亦善医,能继其业。

时觉按:摘选 《内经》、《难经》原文,分平、病、诊、治四集类纂,间附案语,多昔人未发之旨,足以阐明经义。收于 《三三医书》。

《黄帝素问灵枢集注》二十三卷 未见 1795?

清亡名氏集注,吴县袁廷梼贞节堂抄传。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及 《中国医籍考》俱不载,《中国医籍通考·医经》载录,“存”,有清乾隆间吴县袁廷梼贞节堂抄本存世,未明馆藏。

《内经述》不分卷 存 1797

清嘉兴方本恭(易学,山子)述。

自序曰:生千百载以后之世,读千百载以上之书,安在古人之不我欺也?即不然,而虫形鸟迹,错误殊多,断简残编,遗忘不少。又况曲学私智之士,挟狂瞽之见,参差驾出于其间哉?《内经》昉于黄帝,旧传为战国时人伪造,而经俞历历,非至人不能喻其微,运气绵绵,非至人无以发其覆,第经俞征于实而运气濒于虚,理涉狐疑,文同貂续,岂运气之不足凭与?抑经之所谓运气者,其本旨不如是也?蔡忠襄公有言:学问一事,求其是而已矣。若中无所是而随声吠影,与自以为是而操戈翻案,其人心术皆已得罪圣贤。所谓是者,非如后儒疑似牵合,依傍凑拍,以前人言句为模而我型之也。一笑一颦,一指一挥,叩之内心而洞然晶莹,验之世故而砉然中窍,推而至于东海、西海、南海、北海,上至天帝,下至乞儿,而廓然符合,如是而已。予故于 《灵枢》则取经俞而列其文,于 《素问》则取运气而实其旨,合运气于经俞,而医之能事毕矣,经之大要明矣。其伪与?真与?真伪间出而莫可究诘与?全书俱在,存而不论可也。

许琏序曰:横目二足者人耶。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人位乎中,人者天地之交也。人足履地,故湛然者其气从天地,用行于天而冲,与华与卫,内中外以渐而通;人首戴天,故块然者其形从地天,用行于地而和,与精与营,内中外以次而复。其冲感和,应胃也,和感冲,应性也,冲和感应而肺肝心肾在其中。华感精,应炁也,精感华,应德也,精华感应而鬼神魂魄在其中。卫感营,应脾也,营感卫,应用也,营卫感应而骨髓息穴在其中。气感形,应血也,形感气,应体也,形气感应而皮肉脉络在其中。盖气于是生,即运于是始。其经也,吾不知其为经也,于运气之升降旋转遇之;其俞也,吾不知其为俞也,于运气之上下左右遇之;其横目二足也,吾不知其为横目二足也,于运气之周浃于时物文理遇之。是故天有义而知觉任于官,其文炳也;地有物而运动任于器,其物遂也;天有时而起居任于息,其时习也;地有理而饮食任于养,其理顺也。循是而平,平则天气之常,病则天气之变,因常以察其变,由变以反其常、平,地成天行所无事,此黄帝六臣所为反复辨难而欲遍举以示人者也。山子为名教中人,其论医事首以栽培陶铸为言。考之医说,义属创见。丙辰岁冬孟,因讲求 《灵》、《素》,乃得所谓 《内经述》读之,始而疑以有医之说者存也,继而信以无医之说者存也,终则以心印心,如获家宝,而凡属医之说者,已若水与乳之交融于其间矣。谨以质之山子,窃幸山子之果引予为知言也。是为序。海昌许琏。

光绪 《嘉兴府志·经籍》曰:案方本恭 《象数述》四卷、《算术述》一卷,与 《内经述》、《等子述》,合刻之为 《春水船易学》。然此乃易道之旁通者也,故各以类分列之。

时觉按:有嘉庆刻本藏中国中医科学院,附 《象数述》。

《灵枢素问节要浅注》十二卷 存 1803

清长乐陈念祖(修园,良有,慎修)撰。

杨浚序曰:《汉书·艺文志》载 《黄帝内经》十八篇,无 《素问》、《灵枢》之名。洎晋皇甫谧 《甲乙经序》,始称为 《针经》九卷、《素问》九卷。或云 《黄帝九灵经》,至唐王冰更名为 《灵枢》。《九灵》独详于针,故皇甫谧称为 《针经》。然则 《素问》之名晋已有之,《灵枢》之名唐始著录,其实不越 《内经》一书,特后世称名或别耳。夫医家之于 《内经》,犹儒家之四子书也,日月江河,万古不废。惟奥窔之旨,不善解者,遂至贻误后来,此修园先生 《节要浅注》之所由作。先生以名孝廉为贤有司,活人以数十万计,每投刀圭,无不立愈,天下望之若华、扁然。凡所刊 《伤寒》、《金匮》若干种,海内已不胫而走,奉为圭臬,盖能依古法而参时方,权衡悉中,非胶柱者所可同日语焉。是书阐明古训,语简而赅,沾益后学,畀以津梁,犹初志也。古所云良医与良相同功,微斯人,其谁与归?是为序。同治乙丑六月,侯官杨浚雪沧撰。

《清史稿·列传第二八九》曰:陈念祖,字修园,福建长乐人。乾隆五十七年举人。著 《伤寒金匮浅注》,本志聪、锡驹之说,多有发明,世称善本。嘉庆中,官直隶威县知县,有贤声。值水灾,大疫,亲施方药,活人无算。晚归田,以医学教授,门弟子甚众,著书凡十余种,并行世。

时觉按:收于 《南雅堂医书全集》及 《陈修园医书》诸种。

《内经类要》二卷 存 1807

清龙泉蔡宗玉(象贞,茗庄)纂注。

自叙曰:本汪讱庵 《类纂》,今撮其统论,约为二卷于首,余论症者分详各症论中。注从马元台、王启元、吴鹤皋及汪四家。

蔡宗玉曰:《内经》阐性命之旨,其言藏府经络、运气病机、诊候审治,罔不洞彻渊微,包举靡遗。自巫咸长桑以及卢扁仓公,皆深究 《内经》,无不通神,有志于医者所必读也。第其书随问随答,错见杂出,且文字古奥,读者卒难窽会,幸汪讱庵积三十余年之功,除针灸外类为九篇,条贯缕晰,诚后学之津梁。今录其统要及论症之详者,分为二卷,以冠于首。余则分列于各症之中,庶更易读。(《医书汇纂辑成·凡例》)

时觉按:分藏象、经络、运气、审治、脉要、生死、诊修、病机、杂论,凡九类,收于 《医书汇纂辑成》为首二卷。

《医经余论》一卷 存 1812

清歙县罗浩(养斋)撰。

焦循序曰:自赵宋人删改六经,其害遂及于医。张景岳之 《类经》,犹不过学究家之兔园册,至喻嘉言改 “秋伤于湿”为 “秋伤于燥”,改 “里有寒外有热”为 “里有热外有寒”,方中行、程郊倩之流移易本文,无知妄作,而医学乃紊矣。吾友罗君浩,字养斋,幼与凌仲子同居海州,涉猎经史,能博览,善为歌诗,而兼通于医,病市医不读书,间有读书,又苦师承无其人,撰 《医经余论》若干篇,开发聋聩,俾知古人之学,不致囿于俗。其论 《素问》,以经证经:《阴阳别论》称 “不得隐曲”,说者多不得其解,今以《风论》及 《至真要大论》并称 “隐曲不利”贯而通之,知 “隐曲”二字指男子前阴,故下特举女子不月以别之。《阴阳应象大论》“按尺寸,观沉、浮、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王太仆读 “无过以诊”为句,以 《甲乙经》证之,则 “以治无过”为句,“以诊则不失矣”为句。其论 《金匮》,以水症气冲咽,状如炙肉,证 “妇人咽中有炙脔”为有形之邪阻无形之气。以咳则其脉弦,与弦则卫气不行,知 “肺饮不弦”,肺饮二字句,谓肺饮之轻者有不弦,但短气而不咳,其弦则卫气不行而咳矣,则重矣,非谓肺饮无弦脉也。其论本草以 《神农经》为主,而证以南阳之方,以薏苡主筋急拘挛,故 《金匮》胸痹缓急者主之,用以健脾利湿则失其义。柴胡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知其性行太阴阳明中土,出于太阳之标,故 《伤寒论》阳明潮热,胸胁满不去,伤寒阳脉涩,阴脉弦,腹中急痛,皆以柴胡主之,非仅入少阳。若此者皆以通儒治经之法用以治医经,开从来医家未有之径,学者由是充之,而医之术明,而医之道亦由此而尊。至著述之真伪浅深,师传之雅俗高下,读书之通达精博,诊脉之阴阳表里,治病之缓急分合,用药之轻重增减,无不造于微。辨四大家之张为戴人而非南阳,尤为特识。语简而赅,篇约而当,洵后学之津梁也。爱其书,序而暴之。嘉庆壬申冬十月望,江都焦循书于半九书塾之蜜梅花馆。

程元吉书后曰:家伊川先生云 “事亲者不可不知医”,每念斯语,为之汗下也。余以老父春秋高,乞归养,壬申之春随待渡江,遍览金焦诸胜,归寓邗上,流连数月。老父忽遘痰疾,目眩肢软,哕逆势甚盛,自恨不知医理,特延吾友养斋罗君诊视。君断曰:此虚寒类中之病,非火非风,先攻有形之痰,后补无形之气,法不可稍紊。初服二陈及三子养亲汤,佐以沉香诸品。十余帖后,气平哕止,君拟加参附。时方溽暑,余惧不敢进,君促曰:用药如用兵,进退迟速,只争些子,今大肠闭结久,急宜温通助气法,不可以稍缓。药进,翌日便通,他症不增亦不减,再服如初。余请易前方,君解曰:温药病不增即是减,只此一方可服百帖,法不可以朝更而夕改。久之,脾胃大强,精神渐旺,而诸症悉平。噫!此非君洞见垣一方,不能有此胆,亦非余信君之深,不敢直从其说。信乎治病之难,诊家与主家宜各持其神明而不乱也。不然,岂不如刘后村所云 “医杂人争试一方”耶?世之不择医而延,与延而不信,信而不专,以及临时翻本草,阅方书,不辨药材真伪,妄自增减分量者可以惧矣。兹余复来邗上,以方请更定,君出所撰 《医经余论》索余序。余方愧为人子,何敢序君书,伏而诵之,盖荟萃数百部之菁华,上下二千年之运气,抉之精,语之详,所以阐发前人之蕴,而昭示来许者,甚苦心劳意,然后叹用功深者收效远,宜乎临症能沉几果断,锐入毫芒,耿耿焉,具有元精贯其中,生平磊落奇侅,耻诡随于俗,有不合,辄掉臂去。譬之上清真仙,餐云霞而饮沆瀣,下视尘寰皆五浊垢,不止嫌元规污人矣。呜呼!君挟济世之怀,不得已著一书以发聋振聩,仁人之言,其利溥哉!而君岂但以医传者哉?至其以通人说经,引断确凿,实事求是,理堂焦孝廉已服其渊奥。焦君博学嗜古,著述等身,亦通医,与君为莫逆交,宜甚爱而传之,亟期于寿民而活俗也。余复何言,姑以余之拜德于君者还质之君,以为医案也可。嘉庆壬申十二月既望,古歙程元吉拜书于广陵之寓斋。

时觉按:有嘉庆十七年刻本藏上海、南京中医药大学和云南省图书馆。据 《李汝珍师友年谱》载,罗浩祖籍歙县,生于海州,道光庚寅卒于扬州,年七十有一,则出生于乾隆二十五年庚辰。参看 《中医文献杂志》2013年第4期。

《素问灵枢韵读》不分卷 存 1812

清歙县江有诰(晋三,古愚)撰。

时觉按:从音韵学角度校注内经。收于 《江氏音学十书·先秦韵读》,有中国书店影印本。

《黄帝众难经》一卷 辑佚 239

战国秦越人撰,三国吴吕广注。《中国医籍考》卷七 “吕氏博望 《注众难经》一卷”,“佚”,载亡名氏《玉匮针经序》、熊均言,并有按语,谓吕博望即吕广。

《太平御览·方术部》曰:吕博,少以医术知名,著诊脉说疾,多所著述。吴赤乌二年为太医令,撰《玉匮针经》及注 《八十一难经》,大行于世。

《补三国艺文志》曰:《隋书·经籍志》曰:梁有 《黄帝众难经》一卷,吕博望注,亡。按 《隋志》,《玉匮针经》之下又有 《赤乌神针经》一卷,不著撰人。两 《唐志》并云张子存撰,子存不知何代人。吕博,《七录》称吕博望,或其字欤?

《古今医统大全》曰:《通考》有吴太医吕广注,唐杨玄操演。《医史》有隋吕博望注本,不传。宋王惟一集五家说而醇玼相乱。

《医学源流》曰:吕广,吴人,为太医令,重编 《难经》。按:丁德用 《补注难经》,历代传之一人,至魏华佗,乃烬其文于狱下。于晋宋之间,虽有仲景、叔和之书,然各示其文,而滥觞其说,虽吴吕广重编此经,而尚文义差迭。按此则 《难经》为烬余之文,其编次复重经吕广之手,固不能无缺失也。按 《名医图》有吕博,无吕广,予疑博即广也。

时觉按:吕广是书为 《难经》最早注本,《隋书·经籍志》、《通志·艺文略》均载录。唐初杨玄操据此次注,名 《黄帝八十一难经注》,宋初王惟一 《王翰林集注八十难经》仍属吕、杨二家合注。宋校正医书局 《素问》新校正注文,亦可见吕氏 《难经》注文。严世芸等人重辑明王九思的 《难经集注》中吕氏注文,并参考宋校正医书局 《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新校正注文,为辑佚本,不分卷,后附 《玉匮针经》。收于 《三国两晋南北朝医学总集》,2009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

《王翰林集注黄帝八十一难经》五卷 存 1026

战国秦越人撰,宋王惟一注。《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录吕复言,有长篇按语。

吕复曰:《难经》十三卷,乃秦越人祖述 《黄帝内经》,设为问答之辞以示学者,所引经言多非 《灵》、《素》本文,盖古有其书而今亡之耳。隋时有吕博望注本,不传。宋王惟一集五家之说,而醇疵或相乱,惟虞氏粗为可观,纪齐卿注稍密,乃附辨杨元操、吕广、王宗正三子之非,周仲立颇加订易,而考证未明,李子野亦为句解而无所启发。近代张洁古注后附药,殊非经意。王少卿演绎其说,目曰重玄,亦未足以发人之蕴。余尝辑诸家之长,先训诂而后辞意,窃附鄙说其间,以便后学,未敢以为是也。(戴良 《九灵山房集·沧洲翁传》卷二十七)

时觉按:是书刊于南宋,《宋志》、《书录解题》及 《难经汇考》均不著录,惟 《九灵山房集·沧洲翁传》曾载,吕复谓 《难经》十三卷,宋王惟一集五家之说。清代失佚,《四库全书总目》未著,而日本有武村市兵卫刻本流传,后回归国内。一五零五年又有王九思 《集注难经》,自是二书,《中国医籍考》无分,按语以王九思与王惟一同为北宋人无疑,则误。《中国医籍通考》分列二则,以是为王惟一所撰,佚,而王九思 《集注难经》则存。《续修四库全书》收载宛委别藏日本刻佚存丛书本,前有杨元操序,《中国医籍考》录于杨氏 《黄帝八十一难经注》条下。

《八十一难辨正条例》一卷 佚

宋临川周与权(仲立)撰。《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俱不载,《中国医籍考》载周氏 《难经辨正释疑》“佚”,而列是书于后,未知是否佚失。

《黄帝八十一药注难经》四卷 阙 1186

(原题)战国秦越人(扁鹊)撰,金易州张元素(洁古)注。《中国医籍考》卷七 “张氏元素 《药注难经》,佚”,录 《金史本传》及滑寿之说。

时觉按: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藏有绵纸正楷抄本一册,成于南宋淳熙十三年丙午。前有缺页,无序言、目录,存一难至七十四难,为三卷,部分章节载有方药、针灸诸治法,此后至八十一难佚失,亦无跋语。

《难经解》二十四卷 未见 1186

金易州张元素(洁古)注。

王恽序曰:洁古张先生,医师之大学也,以 《难经》注释虽博,未免有仁智殊见、体用不同之间,于是研思凝神,探索元奥,发遗意于太素之初,出妙理于诸家之表,使体用一源,得失两判,复随其应证,附以禁忌方论述经解。先生高弟东垣老人以其书授罗君谦甫,兵后文多坠简,及得田氏口传易水遗旨百余条,苴补脱漏,遂为完书。医术精微,主司万命,非一世之所能备,一人之所能穷,故轩岐开天如 《大易》之画其卦,越人撮要犹三传之赞其经,迨洁古讲解,古今之善传注之能事毕矣。谦甫将板行以寿其传,求题诸篇端,予嘉其学术及物之外能光昭师道,如是可谓知本也已。至元十七年王恽序。

耿文光按曰:洁古老人书每与刘完素书相混,盖完素或作元素,同为金时人,同业医故也。是书传本甚少,《四库》未收。据王序,此本为东垣所补订,非原书矣。洁古易水人,故曰易水遗旨。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俱不载,清耿文光 《万卷精华楼藏书记》载录有元本,并谓王恽序又见于 《秋润集》与 《中州名贤文表》。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藏有 《黄帝八十一药注难经》一册三卷,亦署为金张元素洁古注,未知是否此书。

《难经句解》七卷 存 1269

宋临川李(子野,晞范子)解。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宋李句解。字子野,自号晞范子,临川人。幼业儒,未效,祖传医学,因弃儒习医。尝集解 《王叔和脉诀》,又句解 《幼幼歌》及是编,行于世。是编前有咸淳五年己巳李自序,知其书盖成于宋度宗咸淳五年己巳。全书都凡七卷,厘为十有二篇,曰经脉诊候论第一,曰经络大数第二,曰奇经八脉第三,曰荣卫三焦第四,曰藏府度数第六,曰虚实邪正第七,曰五脏传病第八,曰脏腑积聚第九,曰五泄伤寒第十,曰神圣工巧第十一,曰用针补泻第十二,其第五篇独阙,意者或传写之脱误耶?又别有 《黄帝八十一难经注义图序论》一篇,列之篇首,不入卷次。按:《黄帝八十一难经》相传为卢国秦越人撰,《史记·列传》云,扁鹊者,姓秦氏,名越人,故世以越人为扁鹊。尝授桑君秘术,采《黄帝内经》精要之说,著书八十一章。其曰 《难经》者,谓假设问答以释疑难也。医经之兴始于黄帝,故系以黄帝焉。惟其书 《汉志》不载,隋、唐 《志》始著录之。吴太医令吕广尝为之注,则其书当出三国前。唐书今不传,未审即此本否。惟唐张守节注 《史记·扁鹊列传》所引,悉与今本相合,则犹唐以前古本也。唐杨玄操尝演其义,宋丁德用、虞庶亦为之注。李是编,盖以吕、杨注疏浅陋阔略,近代之注复多芜杂,因为之句解,更撮其大法而作图论一篇。今考其注,大抵融会诸家之说而以己意折衷之,言言有训,字字有释,其各家注释之有害义理者,则悉为指摘而详辨焉。辨论精核,考证详审,其于荣卫部位、脏腑脉法、经络腧穴,论之尤详。盖其书之成在其注 《脉诀》、《幼幼歌》之后,阅历已深,记闻有加,宜其可以审是非而辟邪说矣。

时觉按:是书收于 《道藏》太玄部籍字帙中,名 《黄帝八十一难经纂图句解》。

《难经本义》二卷 存 1361

元许昌滑寿(伯仁,撄宁生)撰。《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录凡例、朱右 《撄宁生传》及 《四库全书提要》。

自序曰:《难经本义》者,许昌滑寿本 《难经》之义而为之说也。《难经》相传为渤海秦越人所著而《史记》不载,隋、唐书经籍、艺文志乃有 《秦越人黄帝八十一难经》二卷之目,岂其时门人子弟私相授受,太史公偶不及见之耶?考之 《史记正义》及诸家之说,则为越人书不诬矣。盖本 《黄帝素问》、 《灵枢》之旨,设为问答,以释疑义。其间荣卫度数、尺寸部位、阴阳王相、藏府内外、脉法病能,与夫经络流注、针刺俞穴,莫不该备。约其辞,博其义,所以扩前圣而启后贤,为生民虑者,至深切也。历代以来,注家相踵,无虑数十,然或失之繁,或失之简,醇疵淆混,是非攻击。且其书经华佗煨烬之余,缺文错简,不能无遗憾焉。夫天下之事,循其故则其道立,浚其源则其流长,本其义而不得其旨者,未之有也。若上古易书本为小卜筮设子,朱子推原象占作为 《本义》,而四圣之心以明,《难经本义》窃取诸此也。是故考之 《枢》、《素》以探其原,达之仲景叔和以绎其绪。凡诸说之善者,得其义斯得其理,得其理则作者之心旷百世而不外矣。虽然,斯义也,不敢自谓其已至也,后之君子见其不逮,改而正之,不亦宜乎?至正辛丑秋九月己酉朔自序。

刘仁本序曰:粤自神农咀百药而寒温辛酸甘苦品制之宜、君臣佐使之用具诸本草,治药者于焉依据。曰黄帝作 《素问内经》,凡受病根源俞府,皆切脉而知,故秦越人因之,设为八十一难问答,究竟精微,尽医师之道焉。世之医道,率熟胗而察腓,而审证,而治药。若 《难经》一书,诚大本领,苟不由 《难经》出,其亦庸医乎?余观注本草者,若今东阳朱彦修氏所著已无余蕴,而解 《难经》者不知其几家,求诸精旨,十无一二。许昌滑君伯仁甫挟岐黄之术,学仿于东垣李先生,精于诊而审于剂者也,愈疴起痼,活人居多。余坐足疾,人人治而弗痊,有言伯仁善治法,余致之,听其议论,皆自 《难经》而来,迥异于世之言医者,岂异哉?究理义之精微,众人固弗识也,因出示所述 《难经本义》二卷,发前人所未发之旨,首列诸图,后疏本义,盖其儒者,积学二十余年,凡医之书,无不参考,而折衷己意各条问答之下。于戏!其用心亦仁矣,可以趋黄帝岐伯之庭而问崆峒寿哉也!虽然,吾闻之,望而知其病者谓之神,闻而知者谓之圣,又问而知者谓之工,至诊脉浅深、呼吸至数而后能疗治者,得巧之道焉。神、圣、工讵得见矣,今所求者巧耳,于巧之中又不可以言语文字传者,若扁之起虢,缓之视膏肓,于 《难经》乎何有?然与否也,吾其审于伯仁甫云。至正二十有一年重光赤奋若之岁腊月既望,奉直大夫温州路总管内劝农兼防御事天台刘仁本序。

揭法序曰:《素问》、《灵枢》,医之大经大法在焉,后世诸方书皆本于此。然其言简古渊涵,未易通晓,故秦越人发为 《八十一难》,所以推明其义也。然越人去古未远,其言亦深,一文一字,意周旨密,故为之注释者亦数十家,但各以臆见而卒无归一之论,或得此而失彼,或举前而遗后,非惟自误,又以误人,识者病焉。许昌滑君伯仁,笃实详敏,博及群书,工于医者三十四年,起废愈痼,不可胜纪。遂昼惟夕思,旁推远索,作 《难经本义》二卷,析其精微,探其隐赜,钩其玄要,疑者辨之,误者正之,诸家之善者取之。于是 《难经》之书,辞达理明,条分缕解,而 《素问》、《灵枢》之奥,亦由是而得矣。夫人之生死系于医,医之本源出于经,经之旨不明,其害可胜言哉!然则伯仁之功岂小补者耶?至正二十六年二月工部郎中揭法序。

张翥序曰:医之为道圣矣!自神农氏凡草木金石可济夫夭死札瘥,悉列诸经;而 《八十一难》自秦越人推本轩岐、鬼臾区之书,发难析疑,论辨精诣,鬼神无遁情,为万世法,其道与天地并立,功岂小补也哉?且夫人以七尺之躯,五藏百骸受病,六气之诊乃系于三指点按之下,一呼一吸之间,无有形影,特切其洪细濡伏若一发,苟或谬误,则脉生而药死之矣。而可轻以谈医,而可易以习医邪?寓鄞滑伯仁,故家许,许去东垣近,早为李氏之学,遂名于医,予雅闻之,未识也。今年秋,来遗所撰 《难经本义》,阅之使人起敬,有是哉,君之精意于医也。条释图阵,脉络尺寸,部候虚实,简而通,决而明。予虽未尝学,而思亦过半矣。呜乎!医之道,生道也,行道则生意充宇宙,泽流无穷,人以寿死,是则往圣之心也。世之学者,能各置一通于侧而深求力讨之,不为良医也者几希。呜乎!越人吾师也,伯仁不为我而刊诸梓,与天下之人共之,是则伯仁之心也,故举其大旨为序。至正二十五年龙甲辰十月既望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张翥序。

嘉靖 《襄城县志·方技》曰:滑寿,字伯仁,邑人,博通儒术,而尤精于医。至元间,名甚著,晚号撄宁翁,所著有 《难经本义》行于世。

光绪 《余姚县志·寓贤》曰:寿学儒于韩说。制方处剂,随意低昂,辄奏异效,世皆以为神。宋玄僖称寿有道之士。不试,试于医。有项昕者,字彦章,与寿同时。寿与朱彦修齐名。子孙为余姚人,知府浩是其孙。康熙 《志》暨弟子得其传者,骆则诚、吴温夫。

时觉按:清光绪间建德周学海有增辑本,收于 《周氏医学丛书》。

《难经本义补遗》二卷 存 1569

元余姚滑寿(伯仁,撄宁生)集注,明海陵何柬(文选,一阳子)补遗。

何柬曰:《难》之为书,乃秦越人摘古经,并 《素》、《灵》精萃,切治生之急务者,演八十一条,为医道之纲领。历哲注释,滑氏居优。今夫学者,若徒能诵记而不从师讨论,恒志潜心,白首不能入其堂室。愚三月荒疏,胸中似生荆棘。其经文字句,前人略而未释者,又僭妄补遗,文义备载 《难经》各条下,不敢复赘。(《医学统宗·医书大略统体》)

时觉按:是书为何氏 《医学统宗》卷一、二,隆庆三年己巳刻,署 “许昌撄宁生滑寿伯仁集注,海陵一阳子何柬文选补遗”。何柬补滑氏释经之缺漏,评注训释,阐述己见,亦多可取,其言以 “一阳曰”附于滑氏 “本义”之后。世仅存此。参看 《医学统宗》。

《勿听子俗解八十一难经》七卷 存 1438

明建阳熊均(宗立,道轩,勿听子)辑。《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录徐春甫言。

时觉按:前后无序跋,卷首一卷,正文六卷。明成化八年鳌峰熊氏中和堂初刻,今无存,中国中医科学院藏有日本翻刻本,1983年中医古籍出版社据此影印。

《难经集注》五卷 存 1505

战国秦越人撰,三国吴吕广注,明鄠县王九思(敬夫)编纂。

林天瀑跋曰:《难经集注》五卷,明王九思等集录吴吕广、唐杨玄操、宋丁德用、虞庶、杨康侯注解者。按:晁公武 《郡斋读书志》载吕、杨注一卷、丁注五卷、虞注五卷;陈振孙 《书录解题》载丁注二卷;马端临 《经籍考》引晁氏作吕、杨注五卷。盖当时各家别行,至九思等始辍辑以便观览耳。叶盛 《菉行竹堂书目》载 《难经集注》一册,不著撰人名氏,此则书名偶同,非九思所集。按:王圻 《续经籍考》载金纪天锡 《难经集注》五卷,盛之所收恐此耳。盛,正统进士;九思,弘治进士,则其非是编也明矣。其他诸家藏弃书目及乾隆 《四库全书总目》,并未收入,若殷仲春 《医藏目录》宜裒搜无遗,而亦遗之,盖似失传者。然以余不涉医家,但知据目录考之耳,因质诸医官多纪廉夫。廉夫云:近代医书绝无援引,久疑散佚。廉夫于医家雅称赅洽,而其言如此,则知其果失传也。夫方伎一家,固有其人,其存其佚,何干我事?然小道可观,至理存焉,则竟非可弃也。癸亥花朝天瀑识。

钱熙祥跋曰:先秦医书之存于今者,《素问》、《灵枢》并为后人窜乱,惟 《难经》尚系原本。吴吕广、唐杨玄操、宋丁德用、虞庶、杨康侯并有注释。元滑伯仁采诸家之说而以己意折衷之,为 《难经本义》二卷,然所采甚略,惟明王九思等集注,备录诸说,不下一语,深得古人撰述之体。今去明季仅二百载,而诸家之注亡佚殆尽,独此书以流入日本,佚而复存,若有神物呵护,今为校正,刊入丛书。是书存而吕、杨、丁、虞五家之注具存,于以考其异同而究其得失,亦医家所当尽心者也。首载杨玄操序,称 《难经》为秦越人作,盖唐以前已有此说,故医家重之,惟其以右肾为命门、以两寸候大小肠,与 《内经》不合,遂起后人难端。今按 《素问·三部九候论》以头面诸动脉为上三部,两手动脉为中三部,两足动脉为下三部,而 《难经》以寸关尺为三部,浮中沉为九候,则二书诊法本自不同,不得以彼难此。诸家疑大小肠为三焦,不当候之两寸,不知两手六部,皆非藏府定位,不过借手太阴一经动脉以候五藏六府之有余不足,吴草庐、李濒湖已有定论。即 《难经》所言脉位,乃是因五行之气而推。《十八难》云:金生水,水流下行而不能上,故为下部;木生火,火炎上行而不能下,故为上部;土主中宫,故为中部。观 《灵枢》十二经脉,虽各有起止,各有支别,而实一气贯注,如环无端,故两手六部亦展转相生。今谓二肠之气不得随经而至于两寸,岂其然乎?命门二字,并不见于 《内经》。《素问·刺禁论》“七节之旁,中有小心”,杨上善以为肾,马元台以为心包,亦无命门之说。后人谓命门在两肾中间,形如桃,此真无稽之谈,而庸医靡然从之。《难经》之意,不过以肾为一身之根本。人身左血右气,血为阴,气为阳,两肾之中,以右肾为尤重,元名之曰命门。自古命门治法,亦惟温补肾阳,而谓两肾外别有命门,岂非欲求胜于古人,而不顾其心之所安者乎?近世周省吾谓:不有越人,何从有命门之说?旨哉斯言!如呼寐者而使之觉矣。大率宋元以来,说经者好臆解,而余波所渐,乃并及于医书。此书所集诸家之注,未必尽是,然尚循文释义,不为新奇可喜之谈。由是以讲求蕴奥,俾古人之意,晦而复明,而妄议古人者亦得以关其口而夺之气,讵不足重也与?庚子春仲锡之钱熙祥识。

阮元曰:周秦越人撰。越人即扁鹊,事迹具 《史记》本传。明王九思等集注。九思字敬夫,鄠县人。弘治十才子之一,丙辰进士,由庶吉士授检讨,调吏部主事,升郎中。坐刘瑾党,降寿州同知,寻勒致仕。事迹附 《明史·李梦阳传》,余则未详。《难经》虽不见于汉 《艺文志》,而隋、唐 《志》已著录。凡八十一章,编次为十三类,理趣深远,非易了然。九思因集吴吕广、唐杨玄操、宋丁德用、虞庶、杨康侯各家之说,汇为一书,以便观者。案:宋晁公武 《读书志》云:德用以杨玄操所演甚失大义,因改正之;经文隐奥者,绘为图以明之。然则书中图说,殆德用所为?是编日本人用活字板摆印。吕、杨各注,今皆未见传本,亦藉此以存矣。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明王九思等撰。九思字敬夫,鄠县人。弘治丙辰进士,由翰林院检讨,历官吏部郎中,降寿州同知,事迹见 《明史》,附 《李梦阳传》。卷首署王九思、石友谅、王鼎象、王惟一辑,则实出四人同撰,他书引述,每以专属九思,盖以其名独重耳。是书所集旧说,为吴吕广、唐杨玄操、宋丁德用、虞庶、杨康侯,凡五家。其五家原书,晁 《志》、陈 《录》具载其目,今皆久佚,惟赖是书存其概。九思等无序跋,首载杨玄操旧序及十三篇原目,曰经脉诊候,曰经络大数,曰奇经八脉,曰荣卫三焦,曰藏府配像,曰藏府度数,曰虚实邪正,曰藏府传病,曰藏府积聚,曰五泄伤寒,曰神圣工巧,曰藏府井俞,曰用针补泻,犹见旧本规模。元滑寿撰 《难经本义》,于诸说亦多采及而有去取,盖自有命意,不尽述古,与是书取义不同。是书中国亦复久晦,流入东瀛,传有活字本,嘉庆时,阮元搜访四库未收书,录以进呈,后金山钱熙祚刊入 《守山阁丛书》,虽 《难经》原名 “八十一难”,与 《内经》灵素乃各为一家之言,后因其说有异同,颇生疑义。明清以来,各以臆见,辨驳滋多,钱熙祚跋称:此书所集诸家之说,未必尽是,然尚循文释义,不为新奇可喜之谈,由是以讲求蕴奥,俾古人之意晦而复明,而妄议古人者亦得关其口而夺之气。又谓九思等备录诸家之说,不下一语,得古撰述之体,皆笃论也。

时觉按:收于 《守山阁丛书》、《四部丛刊》、《四部备要》,是书与王惟一所注 《王翰林集注黄帝八十一难经》异,自是二书。

《图注八十一难经》八卷 存 1510

明鄞县张世贤(天成,静斋)撰。《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录 《四库全书提要》,有按语。

徐昂序曰:医乃九流之一。医书至 《难经》,医者之秦越人,并皆佳妙者也。秦越人,有所养者也,其著 《难经》,有所本者也。秦越人世不常有,而 《难经》世所共传。八十一难既设,则荣卫度数、尺寸部位、阴阳王相、藏府虚实、脉法病症,概夫经络流注,针刺剂穴,历历如睹,于以发 《内经》之未发,备 《内经》之未备,大有功于医道者也。厥后吴之吕广,宋之丁德用、纪天锡,金之张元素,元之滑伯仁之俦,俱为之解,矛盾抵牾,未有归一之论。其间明处果有,晦处不无,得虽云多,失亦不少,依稀仿佛,真妄错杂,医者往往难之。迨夫国朝四明张君世贤字天成者,禀赋高,用意密,医有世传,学无涯涘,而得于心领神会者,实深患夫 《难经》之解未悉而图未全也。于是折衷群书,修以己意,每节为之注,每难为之图,精曲折如指诸掌,然后八十一难答以发明,而八十一图始见详备,纂集成书,计若干卷,藏于箧笥,以备自览。一日扁舟过扬访余,适余老母病危,请医诊视,用药如神,得效最速,佥谓今之秦越人也。余知其亦有所养,必有所述,询之再四,因出 《图注难经》一帙以示余。予亟读亟羡,方将手录,偶两淮都运吕公邦祐访,迎天成疗治壶相宿病有验,珍重其人,话及所述,吕亟求阅,遂为镌梓以传,而征文以弁诸首。予惟儒道与医道相为流通者也,通乎儒不通乎医者容有已,未有通于医而不本乎儒者也。徒通乎医者,庸人也,兼通乎儒者,明医也。世之以医为业者,皆资 《难经》,昔难今易,昔晦今明,一披阅天成之所图注,则思过半矣。然则,儒医兼通者欤? 《图注难经》其医家之指南欤?诚能由《图注》而知 《难经》,由 《难经》而知 《内经》,其精医世之功不为小补。况天成之妙龄勤学,将来之造诣著之功业,其可量乎?余于天成旧有一日之长,是用不辞而为之序,小寓期望之意云。正德庚午仲春之吉,维扬徐昂识。

冯翥序曰:《难经》、《脉诀》二书,古之秦越人、王叔和二先生遵 《黄帝素问》而作者也。洞悉之理,诚为医家之要语。迨四明张静斋,又取二书而图且注之,是为 《图注难经脉诀》,益珍重焉。后之业医者,读其书即可按图索理,会注穷法,而不病于庸矣。予家藏兹业已久,庸每暇辄出,朗诵若不能释,知其大有裨益于斯世之医者,故勿敢私焉,而付诸梓。养松道人冯翥识。

何柬曰:乃四明张世贤,袭取纪天锡、袁坤厚、虞庶旧章,断简残文,浅附己意,欺为新撰。维扬运司梓行,失旨处颇多,合义处亦有。初学取观,亦为少助。若许之尽是不可,斥之尽非亦不可也。学者久味造深,朱紫自辨。

时觉按:是书图注并用,注文简明浅显,以图释文,图注互补。正德五年吕邦祐初刻,作八卷,万历间易名 《图注八十一难经辨真》,作四卷,与 《图注脉诀辨真》合刊。

《难经正义》九卷 阙 1580

明会稽马莳(仲化,元台)撰。《中国医籍考》卷七 “未见”。

陈懿德序曰:文学玄台马君名莳,习于医,与余交数年矣。属者本其宗,祖世医而父叔师岩莲峰、白峰、双泉、方泉诸君之训,著 《难经正义》八册,请余叙之。余览其大都亦可谓用意精诣,辨辞明畅,庶几窥古圣贤之风焉。扁鹊者,轩辕时扁鹊也,隐居岩壑不登于七人之列,而自作 《八十一难》,以后秦越人注之。今书称扁鹊秦越人,以二贤为一名,非也。自春秋以来至于今,无虑千五百岁,始皇焚书之时,《八十一难》安知有全册乎?譬如 《尚书》藏壁,犹有古今之殊,而此 《难经》出于人间世者,与古异矣。玄台之言曰:《内经》可以经称,而 《难经》则以 《内经》为难,其经之一字,正指 《内经》之经耳,非越人自名其书为经也。其旨当哉!夫灵兰奇咳、荣卫顺逆之微,阴阳刚柔节宣之大,其见于六脉者,汉唐宋良有明医而是非互争,彼此相诋。至于昭代撄宁生传,乃宋文宪景濂公之文,颇似太史迁 《仓公传》。玄台以考究之妙心察前晰后,击蔀廓蒙,于 《八十一难》又发其变通之用而合于越人仓公,继撄宁之步,亦可敬也。夫太和缊,是生黎庶,又生天子以主之,相臣以辅之,而天下平。其有风寒暑湿疹疾以医疗之,针灸汤齐救之,则天下之元气神气达于两间,岂不有济之功哉?嗟夫!神农尝千药,《素问》论腑脏,至细至密,其端无穷,后之习医者当以正义为引导之师。万历八年仲春十六日,赐进士第尚宝司司丞承德郎前翰林院编修纂修实录经筵展书官华亭泰岩陈懿德撰。

郑复亨序略曰:吾浙会稽玄台马君莳以文学高等兼精轩岐家言,旦宵手 《难经》一编,时掩卷叹曰:所谓 《难经》云者,固欲因经以设难耳。今顾缘难以漓经,夫岂作者意哉?下帷精研,遂注 《难经正义》若干卷。其言星分棋列,赝折讹明,一以 《内经》为的,余获而卒业焉。盖深得扁鹊不传之秘,其于黄帝妙义,亦堇堇有补矣。夫医以惠民,其义闳远,我朝内设医院,外设惠局,甚盛典也。至嘉隆间访书赈药,时诏使海内,其间能究 《经》、《难》两书之旨者几何?自此书出而三焦、荣卫、关格、经络,犁然昭揭,君之有功于国家医道也岂渺浅哉?君游吴越间,其所随病随验者大都奏奇效,缙绅先生每击节称之,君之神于医不直著作为然矣。昔扁鹊受禁书于舍客长桑君,始以术雄。今曩君无乃亦遇神人饮以上池之水,尽见五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者耶?书梓于云间山泉徐君、明台陈君、文谷卢君,为之丐言于余,余重嘉是书可传,遂题之篇首。奉政大夫同知直隶松江府事仁和梅屋主人郑复亨顿首撰。

屠隆序略曰:会稽马君莳者,以诸生讲肘后方,已弃去诸生业业医。故近世推此术以马君为最。何者?他人从里闬授一二古方,略解脉理缓急,药性温凉,辄列肆而谈轩岐,彼其智不过自为谋生,一切偷取天幸射利尔。试语以 《内经》,茫然何物也。马君故名儒,语云:儒而医,菜作齑,况君今青衿中表表者哉?然则征医当世无先君者矣。而君又制 《难经正义》,《内经》之理得秦越人而明,《难经》之书得君而传,功钜矣。余与君有乡曲之雅,故僭为之叙。万历七年四月谷旦明州屠隆拜手书。

凡例略曰:《难经》所言,或彼此互遗,或前后倒置,不繁则缺,不晦则讹,疑是世代绵远,兵燹屡遭,而浅学之士妄为增损,遂致越人设难明经之意其失之太远者如此。乃敢忘其固陋,爰即 《难经》而注释焉。虽一文一辞,悉以 《内经》为考证,合则从之,不合则正之,庶乎 《内经》之旨得以昭明于万世。越人有 “经言”二字而未尝明言出自何篇,今据各篇经言以考 《素问》、《灵枢》等篇,有全同者,有半同者,有偶有一二句相同者,有全无一二字相合者,是果经言竟失于越人之后耶?抑亦越人有自发本意臆之为岐黄之所必言,而遂指为经言耶?愚今遍考 《内经》,其全无者则亦已耳,凡有正义相同,则明指曰:本难之辞出自某篇,名曰正考证;若有字面意义稍合,则亦类纂之,以备览观,名曰附考证。凡百君子,幸勿以大义未合而见咎焉。愚于每难考证之下,必书 《素问》某篇,《灵枢》某篇,无敢少忽,将望学者对证之易详而领略之易也。

《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难经正义》九卷,明马莳撰。莳有 《素问注证发微》,《四库》已入存目。是书刊于万历八年,有陈懿德、郑复亨、冯行可、屠隆四序。自撰凡例十条:第一条论 《难经》未尽合《内经》,当以 《内经》正 《难经》之失;第二条论诸家注释不能以 《内经》正 《难经》之失;第三条论八十一难当析为九卷;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论考证不敢不详,故分正附,凡出自 《内经》有大书者,以其为圣经也,有细书者,以其犹待详注也,群贤之书及自言者皆细书之;第七条论本注文法皆宗越人口气;第八条论所绘之图必以 《难经》正文本意为主;第九条论经络骼穴之当明;第十条论此书或有补于经典之旨。其总目录于八十一难各以每难之主意为标题,后附诸图目录,亦每难为一图,各标图名。篇中每难以意分节,每节下先列自注,次列考证。凡引 《内经》,皆具原文,必书 《素问》某篇、《灵枢》某篇,自谓欲学者对证之详而领略之易,且使 《素》、《灵》之语,朝夕玩诵,久久纯熟也。案:徐大椿撰 《难经经释》一书,以经释难,与是书用意略同,是书之繁文过徐书数倍,而辨释不及徐之明了。《四库提要》谓 《素问》经王冰补佚,林亿等校改,已为后人所乱,而 《难经》反为古本。滑寿列 《难经》所引 《内经》,且有为今本所无者,故不尽以徐氏所驳为然。是书正可类推。莳所注 《素问》,《提要》谓其无所发明,而于前人著述多所訾议为过,其书不为世重。徐氏称前人注 《难经》十余家,所见四五种,惟滑氏有条理,余多支离浅晦,未言及是书。日本多纪氏 《医籍考》载是书之目,注曰 “未见”,盖刊本流传甚稀。此本仅存前五卷,可见大意,用存其目而述其编辑梗概,以备考焉。

时觉按: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明万历宝命堂刻本阙卷六至卷九及图。清光绪二十一年,扬州叶霖撰《难经正义》六卷,与此为二书同名。

《图注八十一难经评林捷径统宗》六卷 存 1599

明抚东王文洁(冰鉴,无为子)图注。《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

魏时亨序曰:人之生橐钥于天地五行,神官所输,挟气而运,莫不于脉理见之。然脉者气血之先也,人人所同有,而非人人能知者,以行而不著、习而不察故也。西晋叔和王氏,推本 《素》、《难》之义,发明独得之蕴,作为 《脉诀》,凡男妇小儿五脏六腑生死吉凶之法,昭析咸备。历代医家多为注解,求其讲论博而考察详,折衷群言,一归于正,类标七表八里九道诸脉,分别阴阳五行、主客虚实,括之于浮沉迟数,验之于风寒湿暑,并古方之合于脉者悉附于后。仍节注一图,以发未尽之意,使人一览即知其源,未有若此书之明且尽者,实我友冰鉴王文洁编摩之功也。其信好于古,而裨益于后者岂浅鲜哉!予嘉其志而乐其成,遂忘谫陋而弁诸首,以识岁月云。万历己亥春季之吉安福交亭魏时亨拜书叙毕。

魏时亨又曰:尝谓儒道以六经为宗,而 《学》、《庸》、《论》、《孟》,正辨难六经之义而一以贯之者也。医道以 《内经》为统,而古今名贤皆有著作,然未有若扁鹊 《难经》一书发明 《素问》、《灵枢》之旨,使人身三焦、营卫、关格、经络同流大虚之理昭然于 《八十一难》之中。至秦越人尝注以释之,当与六经注疏并传可也。中季以来,脉理湮微,传注舛错,其攻习医业者多不本于儒术,或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在扁鹊固欲因经以设难,在越人尤欲释难以明经,在今人不免泥经以观难,又不免缘难以漓经,经漓而道愈背矣,夫岂作者意哉?余检校方书,每用怃然。东友冰鉴王氏,究心医业,察前晰后,击蔀廓蒙于 《八十一难》,又发其变通之用于图评之间,无乃亦遇神人饮以上池之水,尽见五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而托迹于是举耶?书梓于书林安正堂,刘双松君命序于余。余喜其书之可传,非惟能发扁鹊未发之秘,其于黄帝妙义亦深有补矣,乃题之篇端,以寓不忘,俾与叔和 《脉诀》并行云。时万历己亥夏年安福交亭魏时亨逢泰甫手书。

时觉按:又名 《王氏秘传图注八十一难评林捷径统宗》。其图注大体本张世贤 《图注八十一难经》而详,又加眉批训释疑难,校勘原文。有万历二十七年书林双松刘朝绾安正堂刻本等。

《八十一难经图解》二卷 存 1612

明清江聂尚恒(久吾,惟贞)编。

时觉按:正文之下有注有图,其图解大略同张世贤 《图注八十一难经》。收于 《医学汇函》,有跃剑山房刻本、带月楼刻本等。

《医经种子》二种四卷 存 1616

明钱塘卢复(不远)撰辑。

子目:《本经》三卷,《难经》一卷。

卢复曰:《本草》言草木性情, 《难经》言脉病枢纽,即秘典充栋皆根柢于此,合名 《医经种子》。(《医种子义例》)

《医种子刻 〈难经〉缘起》曰:扁鹊 《难经》,坡公称其句句皆理,为问难文字之祖。其间原脉之始及推阴阳流行定位,错综横竖,咸有则焉,可谓尽脉法之变局矣。次之识病论症,用针施治,靡不入彀,人能空竟其微,焉用上池之水哉?余始病其简近,莫能求其深也。所恨时师作 “上大人”读之,注疏文义反晦其精义。敬刻白文为医经种子。万历丙辰浴佛日,不远卢复记。

时觉按:以 《本经》、《难经》为 《医经种子》,收于 《医种子》。《本经》三卷见 《本草门》。

《图注八十一难经定本》二卷 存 1632

明福州童养学(壮吾)编。

时觉按:前后无序跋,卷端署扁鹊著辑,瓯宁童养学图注,二层楼格式,下层为 《八十一难经注解》,上层为图解,有 《经脉荣卫度数图》等九十九图,多取自张世贤 《图注八十一难经》。中国中医科学院有藏。

《难经广说》一卷 存 1650

清山阴王三重(伯俞)撰,槜李郁宦光(东阳)删补。

自序略曰:昔扁鹊遇长桑君,饮以上池水,能隔垣见人一方。夫耳虽至聪,不闻十里,目虽至明,蔽于一指,岂能隔垣而见哉?特见其所常见,而因以见及于不常见,遂神其说以谓隔垣而见云。子贡见容止俯仰而知邾鲁之君不享;阚伯比观举趾高而知莫教之必败,皆能隔垣而见病也。医者何独不然?余日承乏台庠,同弟子员读 《难经》,有好以经所未及者设问,余一一条答,得数百章,因名 《难经广说》,大约不说已病而说未病也。或请梓焉,余笑曰:诚哉,其为蛇足也。既又为余解曰:常观 《山海图》,蛇之有足者无算,则兹书不得与 《难经》并重,未尝不可作 《山海图》观也。因授诸梓人而序所为作书之意云。山阴王三重叙。

王介锡小引曰:丑春,计偕余与吾家有庆同受知于张东山、单拙庵两夫子之门,朝夕把臂,联镳并榻,谊至洽也。每曙,其神色环琦魁垒,诚昔人所称社稷器者。未几,上特典遴材抚南越,爰命有庆视兵琼州,兼督学使者,揆府尝进而慰之曰:勉旃,毋惮行,宫墙桃李得丘琼山伦氏父子一人焉足矣。盖有庆沉抱亮猷车,绝今古弗殊遇弗展,厥蕴此固矣。授抑亦陶成子义方者有素耶?越明年,余薄宦赤城,至则诣学宫,聚都人士而问业,眠其被服,儒素彬彬,雅饰风教,固殊焉。揆厥所自,乃曩者山阴伯俞先生秉铎兹土,二三子涵濡罔倦也。噫!先生教泽沁及郡人士,矧其义方之陶成欤?无异乎有庆之卓今古而独出也。入秋,扁舟过会稽,执犹子礼谒先生于庭,乃得于杖屦间一奉色笑,见其神澄潭月,骨爽松风,儿齿黄发,飘飘姑射之巅,见教一高言,如饥十日而得太牢。坐间出一编授余,乃 《难经广说》云。余窃闻之医者必举秦越人,史载其历邯郸、洛阳、咸阳间,随俗为变,或谓其善,希人尚然,令有试问效随俗奚为,惟其神解灼见,贯微达幽,斯变而能通尔。先生理学渊源,扶天人之秘,阐濂洛之宗,寓意于医而不尽于医,其所著论备极 《八十一难》之精奥,而究所未竟,其古所谓其德仁恕传爱,其智宣畅曲解,处虚实而定顺逆者?即彭之攻,跗之涤,长桑君之方,缓之为,和之视,豹之熨,太仓公之诊,且瞠乎其后矣。即深焉性命,显焉事功,咸可推其说以广之,而匪仅随俗为变之谓也。然则有庆拓宇辟疆,覃敷文教,声塞朝署,劳著天家,将称社稷臣,宁无所受?想麾旌南指时,先生亦即以一编相示,曰:医天下当如是。顺治庚寅阳月,年门宗侄介锡顿首拜撰于台理署之静思堂。

难曰:小儿出胎啼者何也?曰:小儿在胎,脐带与母相通,儿有脉而不脉,脉朝于母之手;儿有息而不息,息纳于母之鼻;儿有声而不声,声出于母之口,一本也。一本而二,得异气息,故啼,重分母之义也。评:本孝立论,是正论。

时觉按:有抄本藏浙江省图书馆。名为 《难经广说》,旨在为其所未及者设问作答以广其说,实与《难经》并无瓜葛。上文所引为其首难,其次:“难曰:喜怒忧思恐,情也,小儿出胎惟怒为先,而余情次之,何也?”,再次,“难曰:小儿睡时略惊则醒,其母用两手重搭之反睡去,何也?”均与 《难经》原文无关。

《难经直解》一卷 存 1672

清武林莫熺(丹子,皋亭)撰。

自序曰:《史记》载,扁鹊姓秦氏名越人,渤海郡郑人也,受业于长桑君,授秘方饮以上池之水,能见垣一方人。其后起虢世子之死,诊赵简子之脉,视齐桓侯之疾,真精义入神,非凡流可及。溯 《灵》、《素》之源流,演 《难经》八十一篇。首取寸口,以明肺之一经为脉之要会;一取关部以分阴阳之界,脉以胃气为本;一取尺内以明肾为生气之原,乃十二经之根本。三部既明,则脉之大纲已判然矣。其藏府之部位,气血之流行,阴阳升降之义,五行生克之理,四时逆从之论,虚实补泻之分,三焦命门之辨,七冲八会之区,色脉之参应,诊法之迎随,奇经八脉,无一不详且尽。后之注 《难经》者,不啻十余家,然文繁者失之过多,辞寡者失之太略,二者皆非初学之津梁。盖 《难经》一书,设为问答,其义业已解明,奚繁多赘?但业是术者恐未究心 《灵》、《素》之奥旨,而经络穴名,多所不晓,况初学乎?兹以滑氏之注,细考各家之论,其中或误或阙,或错简,或衍义,疑词诸义,悉遵滑氏,重加删订而为 《难经直解》。学者诚能熟读本文,细研注义,则知寸至鱼际名曰寸,尺至尺泽名曰尺,经络之阴阳,藏府之表里,井荥腧经合,其所出为井,所流为荥,所注为腧,所行为经,所入为合,气血之周于身,始于肺而终于肝,而复会于肺,脉之要会于此洞然无遗矣。嗟乎!《难经》之秘旨,即 《灵》、《素》之阶梯也。学者其可忽诸?康熙壬子岁武林莫熺识于味因斋。

钱捷序曰:今天下言医者伙矣,莫不言医有源流。叩其所学,虽张、李、刘、朱四家言,未甚会通晓畅,况 《内经》、《素问》为神圣之书乎?后世侪医于九流,胶执 《局方》,不知察诊,何以释缚脱艰,拯黎元于寿域哉?稽秦越人 《难经》一书,设为问答,殚究精微,极尽医师之道焉。昔东坡 《楞伽经》跋曰:医之有 《难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诚信斯言。使学者熟读而察腓,审证而治药,以上溯 《灵》、《素》之传,此其楷模也矣。然自吕广、杨玄操以后,注释凡十有数家,撄宁生诠解尤备,但言愈多而旨愈晦。若三焦胞络,本有形也,二十五难以为无形;两肾皆藏精也,而三十六难以右肾为藏精系胞之命门。滑撄宁随文解注,罔所折衷,以是古今聚讼。此莫翁丹子所注,悉本 《素问》、 《灵枢》以正之,将《难经》之所以致疑者,不妨存其偏,而 《难经》之所以取信者,直足以发其蕴。此其言有源流,会通晓畅,直溯之千百载以上,功岂在张、李、刘、朱之后耶?丹子尝有言曰:医以三指之下,寄人生死,所任最重,须用苦心,穷究 《内经》奥旨,通极三才之道,此盖有神圣之心,而后可行神圣之道。黄帝曰:若窥深渊而迎浮云,脉之难知,惟帝犹然。《难经》四十一难以至六十一难,皆言诊候病能、藏府积聚、伤寒杂症之别,而继之以望闻问切,可谓尽医之能事矣。丹子复集崔紫虚所撰 《四言脉要》,条分而详晰之,大抵本 《灵》、《素》、《脉》、《难》之旨,而辨高阳生 《脉诀》之讹,合于经者法之,悖于经者黜之,若燃犀,若观火,以是愈疴起痼,活人最多。又述李月池 《脉学》于编后,以作后学之津梁,功顾不伟也哉?余留心 《灵》、《素》之书久矣,仍得解则识之,未敢轻以刀圭为尝试,今读丹子,言而有合也。范文正公云:不能为良相,愿学为良医。余于退食之暇,尚孜孜乎 《内经》一编,以求其会通晓畅,望古神圣之道,范乎其未有畔岸。丹子 《约理》有云:人寿八十,医事始济。窃又幸学道之末晚也,因为序而并及之。康熙甲寅立秋一日,陶云钱捷书于燕邸。

时觉按:是书收于 《莫氏锦囊十二种》,钱捷序置于 《本草纲目摘要》前,内容显然不属,今据乾隆本 《难经直解》载录。

《难经经释》二卷 存 1727

清吴江徐大椿(灵胎,洄溪老人)释。《中国医籍考》卷七 “存”,录雍正五年自序、凡例、《四库全书提要》、徐氏 《兰台轨范自序》、徐曦附言、袁枚 《徐灵胎先生传》略言。

书后曰:医有道焉,有术焉。道,难知也,即知之而无可用者也,知道而能用夫道,则道精矣。术,易知也,知之而无与乎道者也,知术而能通乎道,则术神矣。譬如谈兵,日诵夫六韬三略、车攻马战之法,而一临小敌无不汗流色沮神慑股栗,此谈道者之过也。其能挽强执锐奋死先登者,与之坐而询夫握奇八阵之说,则又张目挢舌,茫然而不知为何语,此徇术者之过也。若此者俱不得名大将。大将者,以庙算见其智,以临敌见其勇者也。然而学为大将之法,则先从庙算始。故 《内经》及 《难经》皆无方药治病之书,乃兵家之韬略也,执此而欲治病,无一病之能治,然不明乎此,则所治之病虽多幸中,而必非古圣所垂之法,其隐受其害而伏于不觉者正多耳。抑更有说焉。夫韬略为用兵设也,而读韬略者不必其身当用兵也,然苟韬略明,则虽不能自为行阵,而行阵者之得失自能晓然,断不以兴亡之柄授之庸儒之人。读是书则虽不能自为治病,而治病者之浅深自能洞见,安得以生死之权付之愚妄之辈?犹之辨工人之巧拙,岂必自为工人?审歌者之从奸,岂必身为歌者?知其道则术不得而眩之也。故椿之注是书者,不欲使负戟之徒端坐而谋经国,正欲使垂绅之士抵掌而谈王伯也。大椿又识。

丹波元简序曰:《难经》为秦越人所作,历世注家无复异论焉。阅汉 《艺文志》有 《扁鹊内外经》,隋《经籍志》始载 《黄帝八十一难》之目,至 《旧唐志》据杨玄操序语,遂云秦越人撰,并不可考。要之文辞简古,理趣深渊,出于战国秦汉之间无疑矣。而其为书,一本 《内经》之精要以发其蕴奥,而较诸 《素问》、《灵枢》之义往往有相诡者,是果何也?《素问》、《灵枢》,旧称古之 《内经》,而取两书较之,亦往往有其义相乖者,《内经》中已如此,又取 《素问》、《灵枢》而篇篇较之,其言有前后相畔者,一书中亦复如此,况 《难经》虽原 《内经》,而其实别是一家言。《春秋》三传,各异其辞,古之说经立言,率皆为然,亦何遽取彼而律此、举此而废彼,所谓道并行而不悖者乎?吴江徐大椿灵胎著 《难经经释》二卷,疑其不可定为秦越人作,其见诚卓,而至取 《素问》、《灵枢》而辨驳之,则似未允焉。然其以经释经,一语不袭旧注,参证互明,其词简而意鬯,使深文奥义灿然于片言只句,而于彼此合否异同之际,掎摭得失,勾校铢锱,殆极其精微者,前无古人矣,岂引纬注 《礼》以考解 《易》之比乎?则其为 《难经》之指南固无论矣!即就其辨驳之处而致思于两经,则于并行而不悖之旨必有所发悟。呜呼!其有功于医学,不亦韪乎?余已刊灵胎 《伤寒类方》,则是书不宜无刻,遂蒇工入梓,弁数语以谂读者云。宽政庚申秋七月望,丹波元简廉夫撰。

时觉按:以 《内经》之义诠释 《难经》,故名。雍正五年徐氏回溪草堂初刻,日本宽政十二年聿修堂重刻,收于 《徐灵胎医学全书》。

《古本难经阐注》一卷 存 1736

清云间丁锦(履中,适庐老人)注。

自序曰:《难经》者,扁鹊之所著也。何为乎而名经,本于 《内经》,故名也。《内经》,黄帝之 《灵枢》、《素问》也。其阐发天地阴阳五行之理,动植飞潜之性,合于五脏六腑、声色臭味之微。未病而知其病之来,已病而知其病之源。不定法,故法无不神;不立方,故方无不备,犹夫六经之垂于万世也。扁鹊去古未远,能彻其源委,合 《灵》、《素》之一十八卷,各八十一篇,批郄导(穴款),条分缕析,共列八十一难,亦述而不作之意也。其辞虽出于 《灵》、 《素》,而晦者明之,繁者省之,缺者补之,复者略之,无微不彻,无义不该。故 《灵》、《素》而下,首推 《难经》。虽有继起名贤,安能出其范围哉!数千年来,尚有人知 《灵》、《素》之义者,独赖此书之存。历世久远,传写失真,前后舛错,以致文气失贯,精义不彰。近代注家,因讹就讹,愈解愈晦,沿至今日,徒知 《难经》之名,而不明 《难经》之蕴者,盖不少矣。予自庚戌之秋游武昌,客参政朱公所。公素好医,出箧中 《古本难经》,乃晋王叔和医范三经之一也。开卷观之,异于坊本。如古之三难,误列十八难;古之十二难,误列七十五难,共误三十余条。而式亦不类于坊本,其问词升一字,经也;其对词降一字,引经以释经也。以今本对校,心目之间,恍若有见,由是而推其论脉、论症、论治,莫不曲畅旁通,此诚济世之津梁,医林之至宝也。余留楚三载,深有得于此书。癸丑冬归里,亲族故交,凋零殆半,问其故,或曰卒于病也,或曰卒于药也,余不禁愀然思,惕然惧。因忆昔人之为人臣者,不可不知医;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信哉言乎?遂以是书命子侄于举业之暇读之。其原文对词,乃扁鹊引经以释经之旨,是即扁鹊之注也,注有未详,疏以通之,六经成例,具见于前。是以据所偶得,并采滑氏诸家之切当者,注解字释,赘于各条之末,名之曰 《古本难经阐注》。刍荛一得,敢附前贤,以其尝苦心于斯也。倘读者藉此以洞 《难经》之源,未必无小补于斯道云尔。乾隆丙辰春仲云间适庐老人丁锦书。

严茂源序曰:余少学医,从云间嗣宗何夫子游,近侨寓金阊,常与上洋王修沈子究论医典。农轩之训,犹之六经,扁鹊、仲景,犹私淑尼父之孟氏,是以 《内》、《难》、《伤寒》实医门鼎足之三经也。自汉而下,名贤继出者,惟本此而已。后代作者,非不各有发明,然日就褊浅,致今之学者,乐浅而畏深,趋末而忘本。呜呼!经义不明,医术奚恃?安得有好古之士尚论三经,引宋仁宗朝嘉祐故事,上请圣天子诏儒臣及精通其事者,参古酌今,编纂全书,颁行宇内,为万世苍生计乎?适有客告余曰:向之所谓难其人者今得之矣,姓丁氏,号适庐,从茸城携 《古难经》加以阐注,来吴就梓。余闻子,始则异,既则疑,因忆先师曾述宋时丁德用 《难经补注》,言华元化得越人书,被执乃烬,今之流传者皆吴太医令吕广重编,文多错简,辞意难明。十七家之注,如滑氏等仅存疑义,莫从考证,或有古本,惜未显于世耳。今子所闻,莫非吴氏之古本欤?客曰:否。因偕沈子访之,见其人,飘然鹤发,非世俗之流,读其书,非素见之书。方知 《难经》本来辞明理贯,并无一字衍义,故东坡 《楞伽跋》云 “如医之 《难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必有见而云然,益征师言有自矣。噫!二千余年若晦若灭之书,一旦复显,使天下人知 《八十一难》乃越人之注 《内经》也。而先生之文,又疏越人之注义也,一若中天之日,纤微毕照,将见此本一出,则十七家之本可尽废矣。先生已成不朽之功,岂常人所能及哉?丁子避席曰:《河图》、《洛书》,因圣人而出,世秘之书,俟圣朝而显,此亦理数之使然也。我何人斯?而敢与其功焉。余因乐其遇而纪其事,敬述于简末。乾隆三年戊午阳月,洞庭菊坡居士严茂源书。

张基序曰:《难经》者,《灵》、《素》之精华也,《灵》、《素》犹多假托,《难经》则扁鹊手著之书,继往圣,开来贤,允为医林之准的。奈古籍久湮,世传多误,由是解者臆度,读者狐疑, 《难经》晦而《灵》、《素》不彰,《灵》、《素》不彰而医道或几乎息矣。余向至吴门,访求医学,遇歙友金子,赠 《古本难经》,读之则纲举目张,脉通络贯,视世传之错谬,不啻拨云雾而睹霄汉矣。乃遍考诸家,逐一校对,无如此卷之经明注晰者,宝之箧中,携归付枣梨,以公同志。幸得好古之士,力赞斯役,不数月而书成。俾数千年隐晦之唱,一旦光昭宇内,是医书之幸,亦即凡有疾苦者之厚幸也,其功顾不伟欤!故略序其梗概,以志不忘所自云。嘉庆五年岁次庚申仲春,近溪张基序。

赵春普序曰:苏文忠公谓 《难经》如佛之 《楞伽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后世达者神而明之,无不可者,若出新意而弃旧学,以为无用,非愚则狂耳。文忠邃于禅而旁通于医,其说必有卓识,且以宋上距春秋之末,虽历千五百余年,而扁鹊之书规模当在,未遭俗手紊乱,文忠所见必皆古本,故议论著于文集者如此。今世坊本,传写失真,俾篇之先后颠倒,贻误良多,虽精博如灵胎先生,尚未免承讹浴谬,他更无论矣。乾隆初,适庐老人始得古本,至嘉庆庚申,张近溪梓之,迄今甫六十年,而江南兵燹,书版罕存,此书尤无从觅购,惜哉!普学殖浅薄,幼诵 《难经》,先君子朝夕讲授,且训之曰:人生百年,必有一二事裨益天下后世,乃不负此生。普服膺庭训数十稔不敢忘。先君子尝著 《医学指归》一书,已付梓竣工,而是经有益万世,又系善本,尤当镌刻,因努力授剞劂氏,以继近溪之后云。友人有勉普著书立说者,自知简陋不堪问世,且闻唐人许允宗云:脉之候幽而难明,吾意所解,口不能宣。旨哉斯言,可谓先得我心者。东坡戒人出新意而弃旧学,普若蔑古荒经,妄有著作,何异谈禅者不读 《楞伽》,但求捷效哉?抑鄙人更有说焉,扁鹊撰 《八十一难》所以发明 《内经》之义,夫越人医家神圣也,而其书不过述黄岐之旨,未敢别创新奇以自夸耀,况今人乎?《史记》称长桑君取禁方授扁鹊,果尔,则扁鹊当以禁方传弟子,乃 《难经》以外不闻更有禁方,史太公言岂可尽信?苏文忠 《留候论》谓:圯上老人盖秦之隐君子,而世以为鬼物,过矣。普亦窃疑越人之学非长桑所授,乃其读 《内经》能神而明之耳。《史》所云 “长桑君忽然不见,殆非人也”,又云 “扁鹊视见垣一方人”,似齐东野人之语,未必实有其事,司马好奇,采入 《列传》耳。夫儒释诸经,其次第多后学考定,惟卢医此编自定,次第数目秩然,盖预防后人紊乱,乃紊乱竟不得免,甚矣,书籍传世之难也!今原本既获,幸而锲诸枣梨,又不幸而毁于寇贼,昔人济世之书显而复晦,则重刻乌可已哉!同治三年岁次甲子仲秋,高邮赵春普书于施孝堂。

凡例曰:一是经注相传既久,错简颇多,如三难误列十八难,十难误列四十八难,凡误三十余条。今悉依古本厘正,一复越人之旧。恐其久而又差,故复撰某难发明何义目次一篇,证误目次一篇,冠于首。一传世之书,缮写多讹,独 《难经》经历三千年来,所误不过数字,开列证误目次。盖因是书以数冠篇,不致遗失,然其数则存,而文已不随其数,如三难之误列十八难而不觉也。沿讹踵谬,读者难明。余就古本原文阐发,并采前人之说,附于其下,遂觉本义复明。即不业医者,似亦可展卷了然矣。一是经越人悉本 《内经》,或字句间与 《内经》小有异同,其义实无相悖,后人执此一二字以议其非,亦已妄矣。至于脉位以大小肠分配两寸,确有至理,余于三难注明李士材、喻嘉言辈欲驳其误,恐后人不服,而云高阳生之伪诀。今人不明 《难经》,惑于伪误一语,反以 《难经》为不足凭,岂其然乎?一是经越人取经义之深微者,设为问难。虽止八十一条,而 《内经》之全旨已具,其发明脉理、证治、针刺,率以一语该千百言之蕴。学者若致心研讨,自能悟千百言于一语之下。欲臻其境者,先读 《难经》,再读 《内经》可也。一是经四明张静斋本各条俱有绘图。夫 《难经》所言,皆阐明脉理阴阳,荣卫虚实,五行交互,补泻变通,难以绘图。今其图不过即以其文,或方或圆,或颠或倒,重写一过而已。学者一泥其图,真义反晦,故去之。一是书余与参政中峰朱公互相商榷,裨助实多,间加一二评语,亦录于左。一是经注解行世者,历来一十七家,并列姓氏。其未之见者,不及备载。一是注原为家学卫生而设,每用浅近通俗之语,欲使子侄易明易熟。余又气血既衰之年,不能过用心思故字句间多有不检之处,学者谅之。丁锦履中又书。

陈颐寿校正叙曰:《古本难经阐注》原分四卷,为清云间丁锦履中就所得 《难经古本》,加以浅注阐发其义。据所自序谓:得于武昌朱参政中峰,乃晋王叔和医范三经之一,异于坊本共三十余条,如三难误列十八难之类。归里以后,因就所得并采滑氏诸家之切当者,注解字释,赘之于各条之末。授其子侄,久乃刻之,金阊有严茂源为之叙,时为乾隆三年。至嘉庆五年,近溪张基又叙而刻之。张之新叙谓:在吴门访求医学,遇歙友金子赠此。金阊、吴门,皆今之苏州也。其后道光年间又有刻本,首题王叔和八十一难经阐注,扁鹊神医原本,文光堂梓,眉端横书道光壬辰新镌,未有叙跋,名实离奇,开卷生厌,不知何处书贾之所翻刻,盖坊本中之重刻古本。余所得者,乃此本也。其书得之吾鄞大酉山房林集虚,以刻印未精,索价极廉。然以余旧藏及所见诸本 《难经》较之,皆不及此本理明词达,信非伪书。于是日夕研求,逐加校正,而觉诸家之注释 《难经》,皆据今本。诚有如丁氏所谓前后舛错,文气失贯,以致因讹传讹,愈解愈晦者。虽其间最有条理之滑伯仁 《难经本义》,亦只存疑阙误以候考正。其于二十九难从谢坚白之说,将阳维为病苦寒热,阴维为病苦心痛两节,本在带脉为病之腰溶溶若在水中后者,移置阳维、阴维合病之溶溶不能自收持,丁谓必有所考而云然,然于所考何本,未能指出,究近臆断,使滑若见此,决不从谢,谢若见此,决不移置。而清之徐洄溪 《难经经释》,以一代名医穷研 《内》、 《难》,知 《难经》为释经之书,而引经以反释其义。先之以随文诠释,申之以经文异同,终乃辨驳是非,加以论定。其好学深思,苦心体认,实足加滑氏而上之,但以原本所据有同,今刻文词之间颠倒错误,求其故而不得,于是积疑生愤,词侵越人,所在多有,此在越人固不任咎,而在徐氏亦非得已,所谓差以毫厘,谬以千里者,此也。余于滑氏、徐氏向所服膺,纵有怀疑,亦惟存臆。既得此本始用恍然,以其可宝,为之重加装订,玉帙金镶,爱逾拱璧,偶有所得,亦事丹铅,积岁既深,校补几满。相随行李,固无意于问世也。今年旅汉,周子慎甫时与往还,以余医书薄有收藏,必多善本,勋其刊行,寻见此书,益相敦促,谓得古人书,不可使古人书自我而灭。余始未应,继拟印原文以资存古,后以愚者千虑或有一得,且余昔又曾幕武昌为丁氏得书之地,今为校印于汉,相对遥遥,或亦缘有前定,足以附骥丁氏,未可自弃用是,手写一通,于管窥所及,忝列注末,异同所在,罗列眉端,而皆加 “诒按”二字以别之,名曰 《古本难经阐注校正》,不复别定凡例,以明并非著书。世之君子幸勿以其名为校正,疑其自许,能正前人之失也。民国十七年鄞县陈颐寿叙。

时觉按:收于 《珍本医书集成》。

《越人难经真本说约》四卷 存 1739

清上海沈德祖(王修,中华子)编。

自序曰:难者何,问难也;经者何,经常不易之道也。古人于意义之渊微者,设为问难以支分而条析,俾其中意无不搜,义无不露,用以垂之永久,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纬地,历万古而无敝,此越人《难经》之所由名也。慨自岐黄业替,医学鲜传,世之藉以糊口者,曲街穷巷,几于家采药而户悬壶,试问以 《难经》中意义,能凿凿道之者千不一二。夫脉络藏府、气血病机,与夫五行生克、针刺之理,实关斯人之生死,具载于八十一篇,舍是弗之讲,而曰我以瘳厥疾,是奚啻以盲而相瞽乎?余托业于斯有年矣,向知越人原本散佚于华氏,晋太医令次第之,后亦旋失,历唐宋来虽注有一十七家,不过随文敷衍,疑者阙焉。头绪舛错,余每痛之。戊午冬,同郡履中丁君游楚南,得成化己丑李敬手录叔和原辑 《难经》,来吴付梓,余即其本而翻阅数四,益见越人所著,真堪与 《内经》相表里,而又得叔和明眼辑之,一线穿成,有目共见。第丁君急欲广其传,以惠世之学者,所集阐注,不无可商,余不揣固陋,且承丁君嘉惠之意,稍参一二。其首诊脉之法及十二经动脉等,次脉度长短、经络二十七气,及五藏六府、三焦配十二经之义,次五行脏腑、阴阳寒热、真心头痛及积聚、五泄、伤寒等,终以藏府井荥输经原合募、阴腧阳八会,及针刺补泄之法,悉如原辑。学者即是经而讲明切究,心领而神会焉,将阴阳虚实拈指触目,无不了然,则千百载下,其食越人之德而印叔和之心者,不于乎在哉?乾隆四年己未仲春中旬,上海中华子沈德祖王修氏撰。

邵士标序略曰:吾友沈子王修,幼攻举子业,曾不以功名为念,及长而习医,亦惟耽实学,不肯随时趋竞,驰鹜虚名,而于 《难经》尤注意而得力焉。但夙怀耿耿,常以未获叔和编辑真本为憾。戊午阳月,适从其友抅得之,不啻珍为至宝。爰据前哲之传,参以心得之旨,削繁补略,去浮存要,其注一归于正,抑且贤愚易晓,不敢自私,冀梓以公于世,而将请叙于余。余固却愧不遑,但念 《难经》一书,理至无微,道通位育,倘世之读是书者片言只字之误,即生死祸福之相悬,所关莫大。兹得沈子参注删定,俾后之学者贤愚易晓,庶不致阴阳寒热之误用,虚实补泻之失宜,则其利济于无穷者,其功良非浅鲜。因不自揣而有是言,盖亦望其急公于世也乎。时乾隆四年己未上巳后五日,休宁邵士标谨识于金阊寓馆。

凌如焕序略曰:吾友沈子王修,学富功深,研究斯理,著有 《金兰指南集》以及 《难经说约》。欲刊问世,请序于余,以展其博济之心,可上佑圣天子跻民仁寿之化。观其章句之晰,考订之详,究心于天人之际,有临深履薄之思,非今之庸医孤陋寡闻同日而语矣。于是而乐为之序。榆山凌如焕拜撰。

《郑堂读书记》曰:旧题晋王叔和原辑,国朝沈德祖参说,实即明李敬伪托之本也。叔和但有编次伤寒金匮二书流传于世,而无 《难经》辑本,故元滑伯仁作 《难经本义》,前有引用诸家姓名,于叔和名下止云 “著 《脉经》”。王修以成化己丑李氏手录之本,遽信以为真,反谓越人原本历唐宋来虽注有十七家,不过随文敷衍,头绪舛错,而丁君履中得李敬手录本,为真叔和明眼辑之,一线穿成,有目共见。第所集阐注不无可商,承丁君之意,稍参一二云云。是王修直为校人所欺矣。其书以难辞为纲,而以答辞附其下,俱注曰原文,每于原文后推原其义,则俱王修所自为说,故注曰中华子。其所有原文以较今所传本,俱移易其节次而复位一本者,盖即朱子 《大学章句》之遗意,而余波入于医家者也。其是非可不必论也。后附 《指南集》一卷,则王修所自著书,凡六篇,于十二经脉络、三百六十五穴、八脉奇经病情及五运六气生化之义,绘图立说,自谓有得于 《难经》之旨,故附说约于后。(《四部总录医药篇》)

时觉按:另有乔龙序,略。所谓 “说约”者,以每卷后有小结以约说其旨,书后并有总论以总说全书概要。乾隆四年己未亦政堂刻本藏中国科学院、上海中华医学会、浙江省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广州中医药大学,后附 《指南集》。

《金兰指南集》三卷 存 1739

清上海沈德祖(王修,中华子)编。

自序曰:医之不可苟也,夫人而知之矣。然夫人知之而苟焉以贻害者仍比比焉,何也?吾道心法之传在 《内经》,而 《内经》之蕴非悉天人之义者不能烛然而数计,然则舍 《灵》、《素》、《难经》,何由问津哉?盖越人体天地好生之心,悯斯世聋聩之辈,上下天人,阐明斯道,第一难即提十二经之脉原,次以奇经八脉,一脉十变,刚柔交错,抉幽深之理趣,为 《灵》、《素》功臣,为来兹昭示,弗是之究,有不南辕而北辙者几希。余醉心有年,强探力索,辑有 《金兰指南集》七卷,俚鄙不伦,未及问世,而于十二经脉络、三百六十五穴及五运六气生化之义,窥窃 《难经》之旨,附以管蠡,非敢希踪前哲,盖寿世之志然也。兹特绘十二经、三百六十五穴、八脉奇经病情及五运六气之理,别为一册,俾执是业者览图察理,标本了然,而且于药性引经、君臣佐使之用,亦不致妄投误进,夭枉人命,则苟焉贻害之咎,庶乎其可鲜哉?中华子又题。

汪嘉淳序曰:王修沈君,上洋学人也。幼以国医自命,于书罔不窥,既恍然于素位而行一语,遂托岐黄以少伸其宏济之志。辛丑壬寅间游于吴,有病者呻吟床第,辄取上池水以活之。尝于座间偶诊人脉,讶然曰:奈何君将大病?其人不之信也,病不旋踵至,则又百计以出之于险。或病极危笃,诸医人咸袖手,沈君曰:是可以无忧。数日果霍然愈。余与沈君交垂二十余载矣,所见如此者不少,余故知沈君之学有原本也。年来,闵世之业岐黄者根柢浅薄,往往误人,因有 《金兰指南》之集,条分缕析,纲举目张,洵医门之南针,惜力薄未登之梨枣。春三月,以所参辑 《越人真本难经》示余,欣然以得此本为快,嘱余属数语于简首。余自顾呫哔小儒,未及旁通诸子百家,则于医之为道,实未问津。然而二气五行屈伸生克,春秋冬夏之迁流,雨旸寒燠之休咎,人身一小天地,此理固吾人所素讲明而切究者。今阅八十一篇,有难有解,溯流穷源,其包涵万有,靡不兼该也。而又得沈君芟历代之繁芜,裒圣经而至当,昭揭日星,万人皆见,则刊而悬之国门,将嘉惠来学,利济斯民以跻诸仁寿之域,其为功不可祢叔和而祖越人哉?噫!所谓国有良医,舍沈君其谁与归?乾隆四年岁在己未孟秋之朔,中津檏园汪嘉淳拜撰。

跋曰:戊午之冬,茸城丁适庐携晋太医令王叔和所编 《古本难经》来吴,曾属余跋而付梓矣。我姻家中华沈先生以其注之未尽善也,复详为之说约,研穷五六之精微,阴阳之变化,脉原经穴之终始,以及病机治法于八十一篇之中,可谓无微不阐,无隐勿彰,嘉后学而绍前徽,其功非小。方今至圣御宇,凡经史之有益于民生国计者,靡不纂修告成,以教育斯民。惟医典最有切于民瘼,尚未邀圣制,拟上书阙下,请诏旨开馆纂修 《医学大成》一书,以嘉惠海内,跻民仁寿。窃恐绠短临深,取讥学海,驽姿服远,终蹶仁途,有志未逮。今先生学广而闻多,向著有 《金兰指南集》数十卷,尚秘之行笈。兹先露其吉光片羽,复命赘一言于后,不胜先我着鞭之感云。

时觉按:凡三卷六篇,卷一为十二经脉穴藏象交会图说,卷二论奇经八脉附行十二经中病机、十二经络图、八冲门、八会图、任督脉图、五脏六腑募图,卷三为五运六气及五色诊视验病图。附于 《越人难经真本说约》,有乾隆四年己未亦政堂刻本。

《难经悬解》二卷 存 1756

清昌邑黄元御(坤载,研农,玉楸子)撰。《中国医籍考》卷七 “未见”,录 《四库全书提要》。

自序曰:昔黄帝传 《内经》,扁鹊作 《难经》,《史·仓公传》所谓黄帝扁鹊之脉书,黄帝脉书即 《内经》,扁鹊脉书即 《难经》也。妙理风生,疑丛雾散,此真千古解人,其见五藏症结,全恃乎此,不须长桑灵药,上池神水也,而史传载之,此子长不解耳。扁鹊姓秦,名越人,齐渤海人也,家于郑,为医或在齐,或在赵,在齐号卢医,在赵名扁鹊,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洛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扁鹊名闻天下,其生虢太子也,天下尽以扁鹊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嗟乎!秦越人不能生死人,何今之人偏能死生人耶?天下之病,孰非当生者,遇越人而生,遇余人而死,越人一人而已,而后世医工,自仲景以来,不知其几千人也,则其当生者,万不一生矣。人无不病,医无不死,遥遥二千年中,死于兵荒刑戮者十之一,死于医药服食者十之九,天地之大德曰生,庸妄之大憨曰杀,天地之善生,不敌庸妄之善杀也,仁人君子能无恸乎?来者悲生灵之毒祸,伤今古之奇冤,未得晏然自已也。丙子五月,《灵枢解》成,岐黄而后,难 《灵》、《素》者,扁鹊耳,代天地司生者,寥寥无几,代天地司杀者,芸芸不绝,《难经》不可不解也。五月十六日创始,二十二日书竣。扁鹊千古死人也,孰知死人而生死人,扁鹊生不能生死人也,况其死乎?但使自今以往,当生者皆使之起,则扁鹊虽死,而其德大矣。乾隆二十一年五月丙寅黄元御撰。

冯承熙叙曰:昔黄帝与岐伯、雷公、臾区之论,质疑辨难,更相问答,作 《素问》、《灵枢》,垂法万世,其理玄,其趣博,文约而旨丰,事近而义远,读之者且浩乎莫寻其津涯,杳乎莫测其渊深也,又孰从而难之哉?渤海秦越人析其秘,撷其腴,著 《难经》二卷,信足阐古圣之精微,为大道之津筏,后有作者弗可及矣。惜乎去圣逾远,斯知逾微,虽注之者先后数十家,多出自凡庸之手,或援经引典,半涉支离,或编说绘图,适形固陋,间有一斑略识而豹管徒窥,非无寸莛偶持而鲸铿莫发,适以滋下士之聚讼,何足衍先哲之绪言?盖非至明者不能究厥指归,且非至精者不能穷其理致也。昌邑黄坤载先生,博极群书,兼综众妙,蕴探玉版,钥启灵兰,意蕊争飞,心源默印,遂草兹玄构,以绍彼薪传,顿使榛芜路辟,匣镜尘捐,宿障云开,旧疑冰释。然而青萍结绿,识者綦难,白雪阳春,知音盖鲜,苟非广为流传,将虑久而湮没,偶得秘帙,亟付梓人,庶几斯学晦而复明,微言绝而更续,播之后代,永永无穷耳。同治十一年壬申四月阳湖冯承熙叙。

时觉按:重新编次八十一难,收于 《黄氏遗书三种》。

《扁鹊脉书难经》六卷 存 1818

清安义熊庆笏(叔陵)撰。

汪廷珍序略曰:仆生薄祜,十二而孤,茕茕苫块中,痛思先君子殁于庸医之手,自恨童昏无识,不解医药,又念老母在堂,有徇蒙圊血之疴,夙夜祗惧,发愤诵习,上自轩岐,下逮本朝名家之书,稍可鉴观,无不寻绎。顾以生性愚滞,于古圣述作未能穷其精微,而近世之书又汗漫纷歧,莫适为主。既壮以后,游历四方,名医宿学多所就正,而知津识路可资启发者盖亦罕矣。丙寅丁卯之岁,于役江西,于兰畦中丞所得睹熊君叔陵所定方剂,见其候脉论证、立法用药,具有规则,心焉异之。既乃得见其人,言语容貌,和粹笃实,君子人也。顾失血甫瘥,两耳重听,不便于讲论,而仆又以輶车倥偬,未遑请益,契阔于今垂十年所矣。今兹之春,乃不远三千里邮其所著 《难经辑注》示余,属为之序。仆受而读之,其卷首载其先观察环谷公习医之训,乃知环谷不独为通人大儒,且于医事之原委得失一一洞其窾会,抉其隐痼,而吾叔陵以孝子之心为仁人之事,专精诣微,深造罙入,为不可及也。其注以 《灵素》仲景为主,旁及诸家,推明越人之意,不袭前人,不设成见,惟以一线心精虚与委蛇,上下求索,期于一是。有时创出新意,未经人道,而揆之经旨,若合符节。献酬群心,怡然理顺,有时参取前人,订正旧义,又皆确有根据,不苟异同,而于内景藏象辨晰尤精,其间惟驳正叔和三部似与 《脉要精微论》少异,命门之说墨守越人,以受生授生分别左右,论甚新异,愚闇之识未能猝通。他如经脉行度,先左后右,奇经即奇邪血络,相火即心主,肾间动气即卫气,足厥阴上巅乃所交督脉,三焦乃行津化液之气,及论伤寒有五,辩传足不传手、直中为阴传经为阳之谬,凡此落落大者共数十条,洵乎质古圣而无疑,俟后贤而不惑矣。仆既好君书,复重君请,故钞藏其副本,而归书于君,且备论之如此。其 《伤寒金匮合注》、《医案一隅录》二书,仍希无吝寄示,以发余蒙焉。时嘉庆二十有三年岁次戊寅四月之望,赐进士及第荣禄大夫经筵讲官尚书院行走武英殿总裁礼部尚书山阳汪廷珍叙。

朱锡谷序曰:安义熊叔陵先生著 《难经辑注》,成以示余,余受而读之,作而曰:此秦越人之所以视见垣一方人也,然其晦久矣。博辨者穿凿而失之支离,眇识者因袭而流为肤廓,是经之晦,解之者晦之也。考之前志,载越人 《黄帝八十一难经》二卷,黄帝之书,精微奥衍,浩无涯涘,越人乃设为难以发之,明轩岐脉法之正轨焉,所言皆 《灵素》之精也。西晋以后,去古益远,读 《灵素》者或不尽得其解,因文生义,旁见侧出,歧之又歧,注家愈多,经旨愈漓,于是乎黄帝之书晦而 《难经》亦晦。然则欲通《难经》非洞彻乎 《灵素》不能也,以臆解释 《难经》,不如以 《灵素》证 《难经》之为得也。叔陵先生博学精思,沉研 《内经》者有年,故于是编探其本原,穷其指归,条分缕晰,出显入微,悉奉 《灵素》为准绳。而诸家谬悠之说辞而辟之廓清之,功比于武事。其尤大者在分诊候为两法,以尺寸察经脉,以菽数审脏气,而斥王叔和 《脉经》平分三部以配脏腑之非,其论为千数百年来所未发。夫叔和之书自伪诀盛行在南宋而已微,历明季及今而几绝,先生所藏旧钞亦多残缺,余家仅有善本,昨岁沈南昌心斋取而刻之,其书始行。世之能弃伪诀而读 《脉经》者鲜矣,况读之而能正其失乎?先生又于 《难经》正文之后为考九十有奇,详辑 《内经》而疏通证明之,以相为表里。所列图说皆订正精确,不屑于蹈袭前人。顾犹自谓:吾于 《内经》未敢言,姑先注此焉耳。以今观之,谓为本 《灵素》以注 《难经》也可,即谓为以注 《难经》者注 《灵素》,又奚不可哉?近今医家者流,问以黄帝之书几莫能举其篇目,而有志窥寻之士则又汩没于成说而不克自振拔,是其所是,习而安焉。则是编之出,其不为目眩然而不瞚舌挢然而不下者几希矣。世无长桑君,安得尽人而饮以上池之水也?嘉庆二十二年岁次丁丑冬十月,侯官朱锡谷序。

冯履晋序略曰:安义熊叔陵先生以渊源之储学,积健为雄,犹且远搜博采十数年之久,著 《难经辑注》六卷,取之古人十之七,参之己见十之三,批大郄,导大窾,博而辨之,该而备之,辞而辟之,廓而清之,分诊脉为两法,以尺寸为审经络,菽数为察脏气,精鉴特识,直揭千百年来未发之秘旨,洵足与《灵素》、扁鹊诸贤冥契千古,且自有千古蕴道精心,可谓勤且笃矣。余曩时作宰安邑,廉得先生之为人,既贤先生之专其力也,且贤先生之孝友纯穆也。当先生之尊甫环谷观察散发戍边,淹逝塞北,先生含酸饮涕间关万里,几罥魄于虎狼之齿而不顾,卒能从黄沙白草间重茧跋踵,负骸骨而归,安之窀穸,曲尽人子所应为。凡人所难能者,先生无不以至性自任,故宗族称孝,乡党无间言。余为闻之于金兰畦中丞,声名翕集,公卿大夫均以师友礼之,景其笃行也。夫自三代以还,士风寖替,饰伪拒真,罔有恒德。先生不屑于贵公子自居,潜迹邱园,考奇玩理,不慕荣辱,闭户著书,抗承先人未尽之志。若曰为人臣者不可不知医,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以揆乎范文正愿为良医,陆忠宣键关集古之志,先生之绍承古学又可思其用心之所在矣。况综跗之涤、和之视、长桑君之方、太仓公之诊,集之一身哉?余未究医理,贤先生之为人而读其书,喟然为之兴起矣。宁远冯履晋叙。

自识曰:先大父惕庵公举孝廉后,以著书自娱,凡阴阳技艺之学,皆考证异同,发挥体用,独不为医立论。先君子环谷公欲补之而有志未逮,盖自科甲部曹历任观察,既勤于服官,后因失察甘省冒赈事,谪戍齐齐哈尔城,复深自韬晦也。见笏年十七,初补弟子员,既不得应试,恐终暴弃,遂命习医以成素志。僻处乡陬,苦无高人传授,仅借径于俚师,问津于坊刻耳。满眼烟云,不见主人何处,几叹轩岐之道于我无缘,拟请改习他艺。适长兄伯程从戍所归,捧读先君子手书训示,始确有遵循,专取 《内经》、《难经》、《伤寒》、《金匮》熟读玩索。可七年所,乃悟古人之医与后世迥异。如诊脉当分审经络、察脏气为两法,经脉行度皆从左乳下发源,先行左,后行右。《难经》之奇经,即 《内经》之奇邪血络,原文甚明,后世竟无一人道及。肾间动气即卫气,命门即天癸,相火即心主,三者各别,后世皆混于一。伤寒有五邪,后世或专主寒,或专主热,俱属偏见。其余谬误更仆数之不能尽也。可知俚师之所附会,坊刻之所沿袭,不足言医,而先大父之不为立论,与先君子之亟欲补成,各有深意存焉。乾隆癸丑,笏赴塞北,将长依膝下,进求教诲,质正所学。比至,而先君子已捐馆数日,抱恸终天,曷其有极?扶榇归葬后,即为人治病,冀可上承先志,少减不孝之罪于万一也。迄今廿余载,所治多验,同志咸劝录存以备卫生之用。然非先明内景,未有不诧然疑者,善言内景,莫如 《内经》,其书博大精微,非笏之谫陋所能窥测,惟 《难经》分晰五类,有端绪可寻,故独注此,并详辑 《内经》为考,虽喧客夺主勿顾也。至于治疗断验诸法,另详《医案一隅录》,俟续刊就正。兹集不能繁缀,书成,敬录训文于首,以志渊源所自。每怀手泽,不能无风木之痛云。嘉庆丁丑仲秋月,男庆笏谨识。

罗允富跋曰:叔陵先生天姿高迈,敏而好学,少生于富贵而刻苦如寒素,喜读有用之书,尤精医理。富夙心仪之,未相识也。嘉庆甲子,五弟珽辉患狂惑疾,众医技穷,三载神废,乃求治于先生。先生曰:是瘀停膻中,宗气不宁也。宗气者臣使之官,代心君而应万事,瘀逼失守,故狂惑。宜用血药缓治。果七旬而愈。富因得交于先生而目击先生之治病也。每疏一方,必详内景,援笔千言,不劳思索,众医见之,咸曰否否,然投之辄应,且有拾唾余而愈病者,良由先生见闻淹博,襟怀坦易,不自矜秘,故有叩即鸣,无量不满也。然古调知希,阳春和寡,虽人争种杏而鷃窃笑鹏。先生乃括取 《灵素》精义尽注于 《难经》以发之,析疑征信,去伪存真,洵足窥全豹于一斑,绍绝学于千古矣。夫自禁方失传,求如扁鹊之神固匪易言,若凛美好不祥之戒,藏精明于浑厚,明道正谊,不斤斤与众争名,窃谓先生涵养之学问实轶扁鹊而过之。世有识者,当不嗤富言为阿所好也。璞斋弟罗允富谨跋。

熊守训跋略曰:叔陵先生少负奇姿,未弱冠受知于胡豫堂大宗师,评其文曰:见解独辟。先生之才与识诚有大过人者。故所处多奇境,所精皆奇术,所著为奇书,且各有至正之理焉。当尊甫环谷观察之被议戍边也,严慈两地,南北万里,奔驰拮据,人所难能。先生率至性为之,莫不措施裕如,既乃护灵輀归梓里,家虽贫,犹必卜茔高厂,其尤难者,盘错丛棘,几无宁晷,而读书之功未曾少懈。尝跨骆驼出法库门,走蒙古捷径,犹挟册朗吟于冰沙雪碛中。或疑为讽经而膜拜之,非有奇才奇识固不能处此奇境矣。曩者侄蕴辉少得奇疾,吼鸣震屋瓦,初起日百声,渐至日千声,继则晨吼万余,晡吼数千,四载无虚日,百药无验方。家凤楼二兄虽爱子情切,亦坐视尫瘠,无奈何已。适先生从塞北归,撝山三兄素善先生,亟邀诊视,曰:此悍气上冲,别走于阳明也。治宜悍药敛降卫气,然卫气难驯,急则变生,又宜缓治。但自禁方失传,后世方书多不切于用,法当自我而立。因构思两月,得川文蛤悍而敛,又以物非常用,恐阻旁议,遂取九觔为丸讳之,嘱日服五铢无间。果四日减千吼,余皆四五日一减,减必十之一,应期不爽,计半载乃除。既愈而冠,请先生字之曰梅卿,以志不忘,益信才识之奇为不可及已。然先生之奇术非得自石室嫏嬛赤文绿字也,不过黄帝越人之书确诂真诠,洞明内景而已。因欲公其奇于天下,又恐 《灵素》博而难窥,乃取 《难经》以约之,《难经》注者多讹,则考 《灵素》以证之。先生之作 《辑注》,盖以奇才奇识著至奇之书,发至正之理,而后天下无奇病矣。不然,病情变幻虽神禹铸鼎难穷怪相,徒恃方书何足以尽之耶?谨述所见附集后,为索解人征信焉。彝斋宗弟守训跋。

宋九芝跋曰:《难经辑注》六卷,安义熊叔陵先生著。先生为名诸生,博览群籍,旁通六艺,以庭训故肆力于医。每视一病处一方,必为立论,穷源竟委,至齐之得如慈石取铁,以物相使。九芝所见盖亦屡矣。初,先生欲汇其医案病论为一书,名曰 《一隅录》。既自虑其所论为缘病制方,因方立说,证有同源,即文有复义,因先取是书存真纠谬,作为 《辑注》,以明其本意之所存,他日 《一隅录》出,以其书为圭臬者尤当以是篇为权舆也。至其所诣极深研几,未易与语,汪瑟庵先生序言之详矣,又奚俟九芝之赘述为哉?先生尤通六书,学善八分,九芝不知医,尝从先生问奇字,因得窥其梗概如此。书成,授九芝以校字之役,校讫属为之跋。子寿宋九芝谨跋。

时觉按:是书扉页题为 《秦越人八十一难经集注》,卷首为 “环谷公学医训”,后有熊氏识语;卷一载《史记·扁鹊传》及诸家考论,后分八十一难为脉法、经络、脏腑、病能、针法五篇总论图说。收于 《四库未收书辑刊》。

续考补编

《内经要论》一卷 存 1850

清钱塘吕震名(建勋,茶村)撰,元和管庆祺抄。

管庆祺跋曰:右 《内经要论》一卷,计三十三篇,吕茶村司马所著也。司马讳震名,字建勋,浙江钱塘人,精医理。道光中寓苏之憇桥巷,病者登门求治辄应手愈。观其所疏方药迥异流辈,盖其深入仲景之室而锓馈于 《内经》者久矣。未几,卒于寓舍,潘顺之太史索其遗著,得 《伤寒寻源》三卷,《内经要论》一卷。《伤寒寻源》太史已梓行矣,而此 《要论》尚未刊行,余因向太史假归,录而读之。时咸丰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元和管庆祺书。

《清史稿列传第二八九》曰:吕震,字茶村,浙江钱塘人。道光五年举人,官湖北荆门州判。晚寓吴,酷嗜医,诊疗辄有奇效。其言曰:《伤寒论》使学者有切实下手工夫,不止为伤寒立法,能从六经辨证,虽繁剧如伤寒,不为多歧所误,杂证一以贯之。著 《内经要论》、《伤寒寻源》。懋修持论多本丙、震云。

时觉按:《续考》“未见”,有咸丰间元和管庆祺抄本藏上海图书馆,无序,有目录,载天地阴阳大论、其气三论、六节五制生五论等三十三篇。《清史稿》误其名为吕震,脱一字。

《灵素引端》一卷 存 1871

清樊城熊煜奎(吉臣,晓轩)撰。

《内景赋》引言曰:此张景岳著也。景岳学行纯粹,不愧真儒良医,于岐黄之道殆将开堂而未入室耳。论者诋之,揭其短而并没其长,门户角立,持之过严,斯道谁与共维系乎?余向阅其 《类内经》及 《全书》,已胸有成竹,每撮其精义,兹故特为阐表之。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不载,《续考》未载,为 《儒门医宗总略》前集 《医学源流》之卷二,有同治十年崇训堂刻本藏湖北省图书馆。引 《内经》,述内景赋、脏腑十二官、五脏分主气化、脏腑纳甲、脏腑各六分主十二经脉、十二气血多少诀、十二经营行逆顺诀、十二经脉起止诀、奇经八脉、宗营卫三气解、中气二气六气会通解,其注释说明多取自张景岳、陈修园、黄坤载。

《灵素秘旨》一卷 存 1871

清樊城熊煜奎(吉臣,晓轩)撰。

引言曰:“阴阳变化”合下各节,出 《黄坤载医书四种》。坤载发挥五运六气、标本气化之旨,妙绪纷披,独开生面,第其论说长篇累牍,反令显者转晦,致初学茫然莫辨。兹故就其易晓者节次十之二三,以便入门之助。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不载,《续考》未载,为 《儒门医宗总略》前集 《医学源流》之卷三,有同治十年崇训堂刻本藏湖北省图书馆。引 《内经》,述阴阳变化、五行生克、脏腑生成、气血原本、精神化生、形体结聚、五情缘起、五味根原、糟粕传导、营卫运行、卫气出入、天人六气解。

《新内经》二种不分卷 存 1908

清无锡丁福保(仲祜,畴隐居士)撰。

子目:新素问,新灵枢。

自序曰:余幼多疾病,治经之暇喜习医术。吾家固多藏书,自 《灵》、《素》、《难经》、《伤寒》、《金匮》、《甲乙》、《千金》等,以迄近世百家之书,悉详且备,故暇辄浏览,域于古纸。倏忽十年,少长,迹至沪,因购读东西洋转译之解剖学、生理学、医学,若涉大海,若拨云雾,学术以相衡而见拙,始知徒读古书之误人也。古之论骨也曰:天有三百六十五度,人骨节数亦三百六十五,隐以配天。夫人骨数仅二百余,童稚略授以生理学者类能言之,男若女,老若稚,其骨数之多与寡且异。其论脉也,分寸关尺三部,曰:寸属心肺,关属肝胆,尺属肾,而不知脉之为用以验周身之病则可,曰某脉属于某脏则不可。其论消化也曰脾动磨胃,不知胃液胆液咸具有消化力,磨胃之说何证?其论心也,谓有七孔三毛,晋王叔和遂以七孔上应北斗七星,三毛上应三台,穿凿附会,贻误后学。他如肺五叶而为六叶,肝五叶而为七叶,则误其形状;脾左而为右,肝右而为左,则误其位置;心运血而为神明之主,肾主溺而为藏精之府,则误其功用;精囊居膀胱之后,膵脏居胃脏之后,则并其名而不知;曰某病应太白星,某病应荧惑星,曰己亥之岁,君火升天,子午之岁,太阴升天,丑未之岁,少阳升天,纤纬之说,舛讹踳驳,则又不可索解者矣。余编纂 《新内经》,凡二集,第一集名曰 《新素问》,分为二编。上编论短缩人寿之条件,凡十章,第一曰柔弱之教育,第二曰放逸之淫乐,第三曰脑力使用之过度,第四曰疾病及不合理之处置,第五曰不洁之空气,第六曰饮食之过度,第七曰害人寿之气质及情欲,第八曰夸大之想象力,第九曰毁坏人体之毒物,第十曰年龄及早老;下编论延长人寿之条件,凡一十九章,第一曰遗传上壮健之出生,第二曰合理的身体之教育,第三曰活泼能动之青年,第四曰慎伉俪以外之肉欲,第五曰幸福之夫妻关系,第六曰睡眠,第七曰身体之运动,第八曰新鲜之空气与适当之温度,第九曰田园生活,第十曰旅行,第十一曰清洁与皮肤之卫生,第十二曰良好之食品,第十三曰精神之平和,第十四曰快适之感觉及刺戟,第十五曰疾病之预防及疗法,第十六曰变死之救助,第十七曰老年之卫生,第十八曰精神及身体之修养,第十九曰因体质气候及生活法不同之各长寿法。其第二集,名曰 《新灵枢经》,凡二十一章,第一曰细胞,第二曰组织,第三曰骨骼之解剖,第四曰骨骼之生理卫生,第五曰筋肉之解剖,第六曰筋肉之生理卫生,第七曰皮肤之解剖,第八曰皮肤之生理卫生,第九曰消化器之解剖,第十曰消化器之生理卫生,第十一曰循环器之解剖,第十二曰循环器之生理卫生,第十三曰呼吸器之解剖,第十四曰呼吸器之生理卫生,第十五曰排泄器之解剖,第十六曰排泄器之生理卫生,第十七曰神经系之解剖,第十八曰神经系之生理卫生,第十九曰五官器之解剖生理卫生,第二十曰男女生殖器之解剖生理,第二十一曰男女生殖器之卫生。书成,不敢付梓,删改者又经年,以 《新内经》命名者,欲使世之人一见而知为医家之书也。或问之曰:《黄帝内经》见于 《汉书·艺文志》,生数千年后而蹈其名,毋乃僭乎?曰:《内经》乃秦汉时方士之伪托者,魏伯阳亦著 《内经》一卷,见于 《抱朴子·遐览篇》,《新内经》之名,乃与 《反离骚》、《反恨赋》之作等耳,非如杨子 《太玄》之拟 《易》,文中子 《中说》之拟 《论语》,僭胡为者?壬寅五月,桐城吴先生挚甫曾告我曰:吾国医学之坏,坏于儒所传 《素问》、《难经》,殆皆伪著,五脏部位皆颠倒错乱,其故因汉时有古文、今文,有两家之学,古文皆名儒,今文则皆利禄之士,古文言五脏与西说合,今文即左肝而右肺者。汉末郑康成为古文家,而论五脏独取今说,自是以后,蹈袭二千年勿敢变,而郑氏实尸其咎。又曰:吾国古医以张仲景、孙思邈为最,而仲景 《伤寒论》所称之十二经,考诸西医解剖之学,始知其误;孙思邈 《千金方》所论之五脏,亦类取今文之说。吾国医学之所以不昌也,吾子勉之!此又吾国劬学者之所深思而洞悉者。虽然,吾国开化最早,征诸新学说,其绌若此,无已,征诸于旧明崇祯时,有英医名哈斐者,始考知人身血液循环之理,欧西旧学为之丕变,而中国秦汉时已洞晓之。《素问》曰:脉者血之府也。又曰:风雨之伤人也,客于皮肤,入于孙脉,孙脉满,入于络脉,络脉满,则输于大经脉。又曰: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灵枢经》曰:经脉者,常不可见也,脉之见者皆络脉也,营周不休,如环无端。又曰:胃者水谷之海,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化而为血,以奉生身,莫贵于此。孙脉者,即今所言之毛细管也;络脉者,静脉管也;经脉者,动脉管也。古之人论循环器及食物化血之理,已洞彻阃奥如此。此西国哈斐前所未知者,后之学者墨守旧说,而退立于劣败之地。呜呼!非古之人有以误之,实后之人自误之,宁不悲欤?余不揣梼昧,欲以不敢自误者而语诸人,芜杂错漏在所不免,每一展卷,又愧悚交集,旁皇竟日者矣。光绪三十四年正月中旬,无锡丁福保识。

引言略曰:余不必辨 《素问》、《灵枢》果为 《黄帝内经》与否,第余之 《新内经》亦分二集,一论短缩人寿之条件,及延长人寿之条件,即 《素问》所谓 “圣人治未病不治已病”之说也,故名之曰 《新素问》;一论细胞组织以及骨肉内脏等,犹 《灵枢》所论营卫、输穴、关格、脉体、经络也,故名之曰 《新灵枢》。

时觉按:《续考》“未见”,有宣统三年上海书局石印本及民国十五年上海商务印书馆铅印本藏浙江图书馆,上海中医药大学所藏则经查未见,并收于 《丁氏医学丛书》。是书述西医解剖、生理、防病、养生诸说,实与 《内经》毫无关联,其自序及引言已详其意,而取 《新内经》名者,不过 “为吾书之记号而已”,“欲使世之人一见而知为医家之书也”。

《内经篇名解》一卷 存 1910

清金陵王修卓(成甫)撰。

王修卓 《黄帝内经马张合注序》曰:医学发源,始于 《灵》、《素》,阐阴阳之秘,穷生克之原,举凡风寒暑湿燥火、喜怒悲恐思忧致病之因,藏府气血、筋骨皮肉、脉络经穴受病之处,望闻问切、针灸药石治病之法,盖言之详矣。秦越人得其解而著 《难经》,张仲景传其法而著 《伤寒论》、 《金匮要略》,华元化、孙思邈精针灸而号神医,制汤液而传方法,类皆得力 《内经》,而非别有神授仙传之秘诀。后之学者读越人、仲景诸家书,夸为捷径,不复沿流以溯源,卒令致病之因、受病之处、治病之法多有游移鲜据者,而有志之士乃从事西医,以求补乎中学之所不及。殊不知卫生之法 《素问》开卷即言之,蜡人之形详于 《灵》、《素》者,尤尽脑筋之说,则 《内经》所谓 “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又曰 “督脉入络脑”,督脉者发于会阴,通于脊骨,内合于肾,肾上通心,是脑筋固智慧寿夭之所寄。至于剖解之说,《灵枢》篇中尝一言之,盖古人亦从剖解而察其迹,究其理,然后著 《内经》以垂教万世。是 《内经》一书,乃中西医学之准绳,而为举世之习内外科者所莫能外,惜乎词旨深奥,索解殊难,读不终篇,遂有束之高阁者。兹得马元台、张隐庵两家注释,合而观之,见其引经注经,兼采王冰、吴昆、朱永年、徐公遐、莫仲超、杨上善、倪仲玉、卢子繇、王芳侯、王安道等十数家笺注而附益之,复各出己见以申明之,务使 《内经》之奥旨微言,皆显豁呈露,了然于心目。中西医家嘱为合刻,以公同好,抑亦行道济人之一助欤?宣统二年庚戌小阳月,金陵王修卓成甫识于沪寓合肥李第。

马莳曰:内有九针之名,又有十二原穴,故名篇。自篇内小针之要以下,岐伯尽解于第三篇 《小针解》之内,故愚释此篇,即以 《小针解》之义入之,不敢妄用臆说也。《素问》有 《针解篇》,亦与此二篇小同,当合三篇而观之,其义无余蕴矣。旧本以第一篇为法天,第二篇为法地,三篇法人,四篇法时,五篇法音,六篇法律,七篇法星,八篇法风,九篇法野,乃后人袭本经七十八篇 《九针论》之意而分注之。殊不知彼乃论针,而非论篇目也,甚为无理,故愚削之。(马莳 《黄帝内经灵枢注证发微·九针十二原》注)

时觉按:《续考》 “未见”,有宣统二年稿本藏江西中医药大学图书馆,一册,不分卷。首载王修卓《黄帝内经马张合注序》,各篇名下先记 《素问》篇次,后释篇名含义,如 《上古天真论》“《素问》第一篇篇名,上古真玄之道得之于天者”;《四气调神大论》,“《素问》第二篇篇名,内论四时之气各异,当有调和精神之道,故名”;《生气通天论》,“《素问》第三篇篇名,生气者,谓人所赖以生活之气,即阳气也,阳气本于天,故曰通天,本篇论阳气者居多,故名”等等。下为 《灵枢》,先录张志聪 《灵枢经集注》自序及马莳 《黄帝内经灵枢注证发微》引言、《九针十二原》篇名注,解释篇名体例同 《素问》,如 《九针十二原篇》“《灵枢》第一篇篇名,内有九针之名及十二原穴,故名”;《本输篇》“《灵枢》第二篇篇名,内论脏腑之吉凶善恶而推究其本,故名”;《小针解篇》“《灵枢》第三篇篇名,内解 《九针十二原篇》中小针之义,故名”;《邪气脏腑病形篇》“《灵枢》第四篇篇名,篇中有三节,论邪气入于脏腑,以下论其病之病形状,故名”等等。解释篇名略同于马莳。

《内经显化篇》一卷 存 1911

清何仲皋(汝夔)辑。

《内经显化篇》小引曰: 《内经》一书,为医学之权舆,人多以高阁置之何也?盖其书最古,其理最深,其辞最奥,浅近者不易窥其窽窔,虽或引而自炫,家藏一卷,亦徒为拥案之奇,求其深造而自得之者盖鲜。余自设学以来,从游者固多颖异之士,其天资稍钝者即难语以高深,左右图维,然活人术又不能因其钝而改废绳墨,左右图维,特举 《内经》之理,化其微而以显出之,撷英摭华,分门别类,作为韵歌,命其名曰 《内经显化篇》。总使学者一望而窥乎其崖岸,虽未读 《内经》,即谓之读 《内经》也可。若既精进,而又披 《灵》、《素》以获其全,则余之此书又为圣经之先导矣。是为叙。

时觉按:《续考》“未见”,有清抄本藏江西中医药大学,又收于 《中医学堂讲录》三种,有清何育骧抄本藏河南中医药大学,卷端署:仁术学堂仲皋何汝夔著。举 《内经》之理撰为歌括,化其微而显现之,故名。分阴阳、六经、藏象、表里、标本、形体、八虚、厥逆、疾病、传经、传遗、时令、寿数、经终、治法、五味,凡十七篇一百零三节。

《内经素问存真》不分卷 存 1911?

清武进张与权纂。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俱不载,《续考》未载,有稿本藏中山大学图书馆,2012年收于 《四编清代稿抄本》第189册,广东人民出版社影印出版。原稿本前后无序跋,无凡例、目录,不明纂注年代,卷端作:《内经素问存真》,武进张与权纂。按 《素问》篇目摘录经文,并加简略注释。

《难经古注校补》四种七卷 存 1911?

清永福力钧(轩举,医隐)绘辑。

子目:《难经古注校补》四卷,《史记正义引难经考》一卷,《难经本义增辑》一卷,《难经经释补》一卷。

自序曰:太史公撰 《扁鹊传》,不及作 《难经》事,而 《正义》杂引 《难经》十数条,且及吕广、杨玄操之注。考滑氏 《本义》称,吕、杨皆三国时吴人,吕著 《难经注解》,杨著 《难经注释》,则二家为《难经》注之最古者。余所读 《难经》注十数家,近人则徐氏大椿 《经释》为最,他如黄氏坤载 《悬解》、丁氏锦 《阐注》、周氏学海 《增辑》,各有胜处。周 《增辑》主滑氏 《本义》,而所引徐氏 《经释》过半;而黄、丁二注亦难驾徐氏之上矣。要之,《难经》新注惟徐氏最精,旧注惟滑氏最详。由滑氏而上溯之,同时有袁氏坤厚之 《难经本旨》、谢氏缙孙之 《难经说》、陈氏瑞孙之 《难经辨疑》,书目具载 《宋史·艺文志》。若宋之丁德用、虞庶、周与权、王宗正,金之纪天锡、张元素,皆滑氏所引用者。然王之 《注义》、纪之 《集注》,《艺文志》载之张洁古著,错甚夥,《药注难经》且不能举其名矣。丁德用之著 《难经补》,虞庶之著 《难经注》,周与权之著 《难经辨证》,《艺文》并不能举其人,而吕、杨之注无传者亘矣。庚寅入都,购 《聿修堂丛书》中有 《难经疏证》,为东都丹波元胤著。其书自序言:以王氏 《集注》为本,其书以吕、杨之说为主,以滑、徐之说为辅,旁及诸家皆滑、徐所刊用者。始知吕、杨之注犹有考见于王氏 《集注》者。自是遍搜古本医书者累月,旋于 《佚存丛书》中得王氏本,王氏所集五家,丁德用、虞庶皆宋人,杨康侯无考,而吕广、杨玄操之说最多。特篇首所录撰人,丁居先,杨、吕次之,而所引注说亦非 《佚存》本,末附花瀑一跋,跋称明王九思等辑录。余治 《难经》二十五年,最后得 《佚存丛书》中王氏 《集注》本,王本首列五家,曰丁德用,曰杨玄操,曰杨康侯,曰吕广,曰虞庶,皆宋人,康侯无可考,吕广、杨玄操皆吴人,杨注多曰吕;丁、虞皆宋人,杨不应在吕先,丁更不应在吕、杨先。此书首登杨序,末附音释,皆杨注本;撰人首列丁氏,注家首录丁氏,皆仍丁本之旧。按徐灵胎谓 《难经》有图始于宋丁德用,则 《集注》似本丁本,而以杨注附之也,吕注则在杨注内。

《〈史记正义〉引 〈难经〉考》跋曰:《汉志》无 《难经》,《黄帝八十一难经》二卷,始见于 《隋志》。《隋志》注:梁有 《黄帝众难经》一卷,吕博望注,亡。《史正义·扁仓传注》引 《难经》,有吕广、杨玄操二注。滑氏 《本义》引用书目并列吴太医令吕氏广 《难经注释》、吴歙县尉杨氏玄操 《难经注释》。王翰林 《集注》并□吕、杨二家,首列杨序,有云:吕氏未解,今并注释,吕氏所未尽,因亦伸之,并别为音义以彰厥旨。王本每卷末附音释,即杨本也。王本吕、杨二家外,又有丁德用、虞庶、杨康侯三家;《本义》引用有丁、虞,无杨康侯。丁,宋嘉祐间济阳人,作 《难经补》;虞,宋治平间陵阳人,作 《难经注》。《宋史·艺文志》不录,《补志》亦阙。氏世称博雅者,岂王本、薛本亦未之见欤?杨康侯不知何时人,更不可考矣。《本义》引用宋人,又有周氏与权字仲立,宋临川人,《难经辩正释义》;王氏宗正字诚叔,宋绍兴人,将仕郎试将作监主簿,《难经注义》。《宋志》亦不列周氏,惟有王宗正 《难经疏义》二卷,“疏”即 “注”字之误也。

时觉按:《联目》、《大辞典》俱不载,《续考》未载,有稿本一函七册藏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2015年学苑出版社有校注排印本。前有自序及 《难经集注》原序,卷一至卷四为 《难经古注校补》,共十三篇,卷一经脉诊候第一,包括漏水下百刻图、二难图说、三难图说,卷二经络大数第二、奇经八脉第三、荣卫三焦第四、藏府配象第五、藏府度数第六,卷三虚实邪正第七、藏府传病第八、藏府积聚第九、五泄伤寒第十,卷四神圣工巧第十、藏府井俞第十二、用针补泻第十三;末附日本花朝天瀑跋。卷五 《〈史记正义〉引 〈难经〉考》,辑录张守节 《史记正义·扁鹊仓公列传》注释中十二条与 《脉经》中三条 《难经》经文,并行考证,辑录 《难经》相关书目,考证版本渊源;卷六 《难经本义增辑》,摘抄周学海 《增辑难经本义》,有周序及力钧笔记;卷七 《难经经释补》,以 《内经》补注徐大椿 《难经经释》。

上医经类共七十五种,现存六十二种,残阙三种,辑佚一种,未见五种,亡佚四种。《中国医籍考》载录四十三种,其中未见而存者五种,存而未见者一种,存而佚者二种,佚而辑佚者一种,新增三十二种。

《续考补编》医经类八种,均现存,《中国医籍续考》未载四种,未见四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