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与子同袍
在武林正道中几乎所有门派都曾有人死于归魂殿之手，但大家畏于魔殿威势皆不敢出头，如今大多门派的掌门都在与魔殿交战中接连阵亡，眼下各门派的主事人都变成了东方林的好友，大伙在听闻武宗与卫诚的死讯后再也隐忍不住，一时间武林中的最后一股力量倾巢而出，人们纷纷带领门中势力来到了君玉门处。大伙见东方林无恙皆露出了笑容，彩儿率先上前一步，说道：“东方大哥，我爹虽然舍不得让我再次犯险，但我最后还是说服了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南宫姐姐在照料你，这最后的一段路就由彩儿和你一同走完吧。”
接着，张南拍着胸脯说：“东方，多少年前咱们就是同窗了，想来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师兄弟，今天我可不会再像七八年前那样舍下你独自逃去了。”
唐玫说之前先悄悄看了一眼东方林身边的小衿，接着缓缓道：“东方公子，我想来想去还是无法对归魂殿所做的一切置若罔闻，这一次我们唐门站在你这一边，阿准虽然有伤无法前来但我会连同他那份一起努力的。”
萧晓将手中利剑猛然抽出，在空中舞动了几下后又收了回去，“东方小弟，你有难姐姐自然会来了，只不过陆离那个胆小鬼却突然没了踪影，不用管他，咱们一起去把魔殿那群家伙凑个稀巴烂。”
小九多走了两步凑到了东方林身边悄声说道：“俺没啥说的，帮主去哪咱们就去哪。兄弟们看得出来你喜欢南宫家的小姐，这次咱们带了这么多人来可在这大小姐面前给足你面子了，完事以后可必须请咱们喝酒啊！”
易湍将小九唤回队伍中，微皱着眉头说道：“东方兄弟，没想到上次大哥晚到了一步，让卫兄弟·····这种事情我绝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管他什么圣殿魔殿，老子这次和白渐穹彻底翻脸了！你只管放开手去做，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
宇文望是众人中表情最严肃的一个，他咬着牙狠狠说道：“东方林，我今日前来可不因为你是千剑大会的冠军，更不因为你是‘文剑之宗’的徒弟，只因为想要铲除魔殿必须要靠所有人的力量，我师父是被‘黄沙弯刀’景图偷袭而死的，他那条低劣的狗命一定要留给我云中派！”
屠鲲屠鹏听到宇文望的话，轻叹了口气接着一起拱手说道：“东方少侠，我家主人感谢你多次救南宫山庄于危难之中，虽然我兄弟二人与白渐穹拼斗的伤还未见好，但只要少侠你不嫌弃，我等愿尽绵薄之力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最后的剪云等人并未说话，他与缝雪，披霞，吸岩，提风四位师弟一起静静地看着东方林，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惋惜，同情还有无尽的支持。
众人将心中话一一道出，令东方林无比感动。此时的他本有无数想要表达的东西，但话到嘴边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并未说出什么豪言壮语，而是以一个弯到极限的鞠躬代替了本欲表达的一切。
看到这般场景，他身边的南宫衿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就算是他爹还任武林盟主的时候小衿也未曾见过这般激动人心的场景。
一番感动过后，大家再次回到现实，为首十几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议这场与魔殿的最后一战，最终大伙决定兵贵神速今日便挥师归魂殿。
在听到指令后，众人身后那数千名的各派门人齐声吼道：“是！”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齐吼对于在场的武林中人来说无比振奋人心，只不过它却把萍水乡里靠着君玉门的几个邻居吓了一跳，竹林小径外的周叔家正准备生火做饭，忽然听得这声吼险些让周大婶手一松把家里铁锅摔成了漏斗。
剪云师兄陪着东方林回到屋内去拿行囊与短剑，待收拾完毕后，剪云拍了拍东方林的后背说道：“东方师弟你不必担心，这次咱们正道的最后力量都聚在了一起，卫诚师弟的仇咱们一定会报。”
东方林的反应并未像剪云预计的一样有多么高兴，反而他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木凳上说：“其实此行的目的我并不是想要去报仇。”
剪云听后大感意外，东方林搬过长椅让他坐了下来，接着说道：“阿诚走了，让我这两天想了许多，一年前我还未踏入江湖的时候总觉着武林中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或是江湖大义，在争斗之中偶尔死几个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如今我不再这么想，我家阿诚死了令我这个做师兄做大哥的肝肠寸断，若是没有小衿的陪伴想来我至今还缓不过来。既然如此，那那些归魂殿的人，正道的人呢？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兄弟，他们就该那样白白的死掉吗？他们的生命就该这样草草结束吗？”
说到这里，东方林又恍然想起了“财医”李郎中和拉着小初鸯一起退出江湖的邢影，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对什么正邪之分本不在意，因为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有的只是不同的经历，环境，地位和处境，从而才生出了种种不同的行径。人们常说‘侠以武犯禁’，咱们武林中人当初是为了什么去习武，往小了说是有门本事能让自己吃上一口饱饭，往大了说是为了守护江湖道义，能让自己身旁的女人孩子，兄弟朋友过上平安有尊严的日子。可如今江湖各门派几十年来都在做什么，勾心斗角，互相残杀，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因为无论是如今的魔殿殿主还是当时的南宫盟主，江湖上只要有人自认为是侠义的一方，那他就可以秉承自己的道义毫无顾忌地去肆意杀人，纵使期间出现了偏差那也是理所当然。这个对于武林人早已根深蒂固的想法极为可怕，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咱们的江湖还能经历几次这样的摧残，所以这次与归魂殿的最后一战，我并不沉于报仇之中，而是想尽早结束这一切，让江湖上那些和阿诚小斯一样的人，不要再悄然逝去了。”
剪云听完东方林的一番长谈久久沉吟不语，半晌之后他以一种崇敬的语气说道：“东方师弟，这些想法怕是连你我的师父都从未参透过，你能想及如此，当真是极为了不起。你放心，前方的道路我和几位师弟们一定会全力去支持你······”
在离开君玉门之前，东方林，张南还有南宫衿三人一起去祭拜了姜期师父的墓，毕竟张南与小衿幼时曾在这里读过书，说到底也算个姜期的半个徒弟。
在祭拜完毕后，小衿轻声说道：“刚才屠家的两位叔叔说爹爹前几日受的伤还未痊愈，如今看到你能重新打起来精神我就放心多了，等你们走后我也要回家去照看爹爹。东方林，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也知道前方的路并不好走，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衿最后的话说得吞吞吐吐，仿佛还有什么没有说尽的事情，而另一边的东方林也是一脸踌躇，并未追问。
两人皆是如此，这让站在一旁的张南着急地连连跺脚，他早就知道老友东方对南宫的情愫，张南看了看东方又瞅了瞅南宫，最终发出“哎呦”一声果断说道：“真是急煞我也，不如由我来说吧。大小姐，东方他从小就喜欢你，把你看做是仙女一般，我猜你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他铭记在心里了。我话及至此，你对东方呢？有没什么话想说。”
张南一番话毕让性格本就内向的东方林顿时感到连呼吸都有了困难，他飘忽不定的目光霎时间与小衿眼神相接，但紧接着又如触电一般立马躲开。南宫衿的性格本比东方林还要开朗活泼一些，但此时的她却也有些脸红，竟转过了身去。
“······”
“······”
张南见二人有些支支吾吾，便识趣地走到了一旁。
东方林深呼了一口气，终于说出：“小衿，也许这一句话本不该出现，也许这一句话我已迟了许久。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至今为止或许还只是好友间的情谊，又或许那只是屡次相助的感激。我还知道在大战刚过去的这一刻并不是一个表达爱意的最佳时机，我更知道你我之间的种种还存在着许多差异，所以我将要说出的这一句话并不强求你做出回应，我只是不愿再犹豫下去，不愿将这几个字藏在心中一生一世。多年来，无论是童年还是现在，梦境还是现实，无论是海角还是天涯，远方还是身边，你都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如今我已明白了其中答案，因为你已完全化在我的心中，融进了我的心里。”
小衿缓缓回过身来，那动人的明眸已完全和这位少年的目光相交。
“南宫衿，我爱你。”
东方林终于道出了心中所想，小衿在原地怔了许久。须臾过后，她莞尔一笑身体微微向前，轻轻地抱住了面前的男孩。
“你既不愿现在得到答案，这个拥抱便算是半个回应，长久以来你对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得到，而究竟我对你是何情愫······待你解决完这一切回来之后，我便亲口告诉你。”
小衿对着东方林轻笑一声，脸上再次泛起了可爱的红晕，紧接着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南见状连忙上前对东方林埋怨道：“东方你这人好处不少，就是做事没有自信总是犹犹豫豫的，刚才这算什么回答呀，我感觉你好像没戏，你怎么不问清她呢？”
东方林并未在意张南的抱怨，他望着小衿的背影，含笑道：“无妨，有这个回答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