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霆出击
叶衡谨慎地稍稍打开阁楼的木窗，朝着天空看去。
许涵柔借着木窗缝隙射入的微光望向叶衡，此时一向平和的叶衡，额间青筋暴起，紧绷的轮廓如同经受战争洗礼的宝剑般锋锐。
叶衡的眼神中带着震惊、仇恨、愤怒与屈辱，以及很多很多许涵柔体会不出的情感。
正如叶衡所想，一艘黑色的巨舰正停泊在空中，那巨舰上刻着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正是彼岸之灾中的巨舰。
从那巨舰上走下了一只鹰面狮身的巨兽，看起来身长足有一百多米。
一双羽翼轻振之间，这巨兽便在天空中自由地盘旋了起来，这正是传说中的鹰面狮身有翼兽，也就是所谓的狮鹫。
不过除了这狮鹫外，再没有其他的巨禽巨兽走下巨舰，这让叶衡心中稍安。
“只有一只的话，驻扎在城外的一百多台武装机甲应该足够应对了。”叶衡心想。
这时，整个卢南城内回响起急促的警报声，不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路人们赶紧躲藏到附近的建筑物内。
不过也有部分人并不慌乱，还待在房檐下观望着天空。这些人对于卢南城的驻城机甲部队应该有所了解，于是便躲起来准备看戏了。
而叶衡看到这些胆大的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叶衡不敢小看这狮鹫兽，因为他根据彼岸之灾幸存者留下的一些自传和访谈，得出了一个结论：巨禽巨兽们的强大不单单是因为体型和力量，它们之中的一部分，甚至全部，是具有特殊能力的。
在那些自传和访谈中，人们提到了掀起飓风的猎隼、造成山崩的巨猿、使人窒息的白狼与抽人血液的蝙蝠，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很多年轻一代对这些说法深表质疑，但叶衡认为这些说法的可信度很高。
因为就叶衡自己所见，当年火凤在空中拦截了他丢出的油灯，还使其化为了齑粉，看起来它拥有屏障能力。
所以叶衡认为，如果那狮鹫兽也具备某一种能力的话，那些机甲可以一战，但是战况一定会相当的惨烈。
叶衡此时之所以还停留在这里，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是否为真，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规划。
警报响起不一会儿，卢南城的四面八方就响起了破空声。很快那些声音就变成了剧烈的音爆声，那是突破音障的声音。
一道道深蓝色的弧线划过天际，正是武装机甲部队以超音速赶来。
卢南驻扎的v-4型机甲是最新发掘出并量产的武装机甲，在大气层内的最高时速可达每小时七千五百公里，也就是超过了六倍音速，具有惊人的机动性。
而人造元素打造的装甲兼具了轻便性与坚固性，这让整部机甲的灵活性和可操纵性大大提升。
加上武装机甲配置的高能激光束武器，单一台v-4型武装机甲就拥有毁灭旧时代一整个军队的力量。这也是人们对卢南机甲部队抱有如此信心的原因。
因此下面观望着看热闹的人们，见到上百机甲齐飞的恢弘场景，都不禁呐喊助威了起来。
有的人甚至已经把这命名为“人类面对彼岸的首次胜利”，并拿出手机或相机开始拍摄，打算记录接下来这伟大的一刻。
而那狮鹫，见到这上百个机甲以极高的速度袭来，一双鹰眼中露出几分惊色，不过没有立即躲闪。
而等到机甲群的一部分进入狮鹫三百米范围内时，狮鹫那坚硬的喙看起来竟弯了弯，眼神中充斥着不屑。
然后这狮鹫兽就待在原地不动了，看起来连攻击的欲望都没有。
机甲群的驾驶员们见这狮鹫如此目中无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给它个深刻的教训。
在指挥官的指示下，较近的几台机甲首先使用了麻醉枪，如果能活捉一只巨兽的话，对于人类自然是相当有利的。
驾驶员们切换了八号麻醉针，剂量足以杀死一头大象，不过对于眼前这种巨型生物，剂量应该刚好使其失去意识，而不致死。
可是机甲们扣下麻醉枪的扳机后，那狮鹫还是不躲不避，反而摇了摇尾巴，露出一副懒散的样子。
此时那飞射而出的麻醉针竟然就停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屏障能力吗……看起来和那只火凤一样。我的猜测到底正不正确，就要看它会怎么应对激光束武器了。”叶衡看到这一幕并不惊讶。
这支武装机甲部队的主武器自然不是麻醉枪，而是高能激光束武器。多数机甲持战术激光枪，小部分机甲还配备了激光炮。
所以当指挥官看到麻醉针无效时，便立即让机甲群改变阵列，采取激光枪中距离牵制，激光炮远距离打击的战略。
正当持激光枪的机甲来到两百米处就位，千米外的机甲也将激光炮架设完毕时，狮鹫动了，不过不是身体，而是它那鹰头的喙。
狮鹫兽那鹰头上的巨喙开合之间，竟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就如同锡纸撕裂的声音般，带着嘲讽之意。
指挥官见这狮鹫的嚣张之色，一声令下，上百台机甲便同时扣下了扳机。
可是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持激光枪的机甲竟没有一台射出激光来，而是在扣下扳机后，就连同枪体完全崩解开来，化为了一块块零件。
机甲崩解后，逃生装置自然也未能幸免，大部分驾驶员就直接掉了下去。而剩下的几个驾驶员却悬浮在了空中，然后缓缓地飞向了狮鹫兽的身边，一边发出恐惧的惊叫声，一边被狮鹫兽的鹰嘴吞下。
这种崩解就好像把机甲的组装过程倒放了，从每一块装甲到每一片机翼，甚至每一条微小的电路，都如同被推倒的积木一般，从天空中洒落下来。
当然了，这掉下来的不是真正的积木，而是实打实的金属块，虽然机甲使用了轻薄型材料，但从那样的高空中砸落下来，对于平民的伤害是巨大的。
有一些反应快的围观者见情况不对，赶紧躲进了屋里。
而有些反应慢的，直到有驾驶员掉落在自己身旁，摔成一摊辨不清形状的血肉，这才从恍惚中惊醒，尖叫一声跑开。
而在后面架设着激光炮的机甲，扣下扳机后，激光束就应声射出了。但那狮鹫兽庞大身躯周围的空气也在此刻剧烈扭曲了起来，彷佛化为了多面棱镜。
而那些攻击直径接近半米的激光束，竟然没有一束照射到狮鹫身上，而是经过那棱镜般的空气后，折射开来。
更令人感到惊悚的是，那些激光束并非是漫无目的地散射开的，每一个激光束，都有特定的目标，而那目标正是友方武装机甲的胸甲。
于是随着激光束射出，几乎顷刻之间，外围激光炮队伍就只剩下几台机甲了。
而几台幸存机甲的胸甲部分也被灼烧出一个圆形大坑来。那是因为射来激光的友方驾驶员先一步阵亡了，所以对他们的灼烧时间不长。
半秒不到的时间，这一百多台最新型武装机甲组成的机甲群，几乎全军覆没。
再看那狮鹫，这一次它的眼神不再懒散，而是露出了失望之色，它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因为没能让所有的机甲都同归于尽。
它看待剩下的那几台机甲，就好像看待打保龄球时剩下的球瓶。
狮鹫羽翼轻颤，几片长达两米，宽约五厘米的翎羽掉落下来，但观其锋芒，那根本不是柔软的羽毛，而是锋利而坚韧的一柄柄长剑。
狮鹫没有动，而是让那些翎羽环绕在身边进行加速，随后飞射而出，直指剩下的几台机甲。
而那些机甲的胸甲此时薄得像张纸，根本挡不住这些翎羽。翎羽洞穿机甲后，又仿若无阻地穿透了驾驶员头盔，精准无误地插入了驾驶员的头部。
失去驾驶员操控的武装机甲，马上成了断线的风筝，从高空中坠落下去。至此，卢南城驻扎的武装机甲部队全灭。
而叶衡则在第一台机甲崩解的瞬间，就立刻抱着许涵柔冲向身后，随后狠狠一脚踏在地板上。
脚下的地板立马碎裂开来，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就出现在了叶衡的面前。
叶衡没有犹豫，直接带着许涵柔跳了下去。
此时的叶衡心情极差，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猜想恐怕是完全正确的。
二十年前的御兰星曾出过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皆因一个名叫萧南的人而起。此人因袭击几个国家的皇族，被多国联军围攻。
一开始为了秉承人道主义精神，机甲部队也是采用了麻醉射击，但正如那狮鹫兽所做的，麻醉针停滞在了空中。
而之后无论是机甲，还是炮弹，但凡接近萧南周围五百米的范围之内，都会化为零件散去，最终二十艘宇宙舰狂轰乱炸了一整天，他那激烈的反抗才停止了下来。
为了避免群众的恐慌，这件事被各国压了下来。但是叶衡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件事，还拿到了当时的几个视频。
叶衡看完视频后就有了一个猜测，彼岸之灾中人们所见到的兴风、山崩、窒息、抽血还有叶衡所见到的火凤屏障等能力，萧南都可以做到。
因为叶衡认为，这些看起来千奇百怪的能力，其实殊途同归，根本就是一种能力：掌控物质。
所谓掌控物质，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分析出物质的结构，并对物质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操纵。
而今天叶衡所见到的，完完全全地印证了他的猜想。
既然狮鹫兽能控制空气成为棱镜，自然也就能形成屏障、兴起风暴或是使人窒息。
它还能隔空把机甲拆成零件，那么引发山崩或是抽出血液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那些巨禽巨兽的能力真的种类繁多，其实不难对付，只要寻找弱点进行针对就可以。
可如果它们的能力其实是掌控物质，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虽然叶衡不确定这种掌控的精度和力度到底有多强，也不知道拥有这种能力的巨兽到底有多少，但就以他目前掌握到的情报来推算，人类面对巨舰群的胜率基本为零。
因为遗迹科技所生产产品的内部结构虽然精密而繁复，但只要稍稍干扰内部的电路，这些产品立刻就会变为废品。
面对拥有掌控物质能力的巨兽们，或许投石机和弓箭的作用都要好得多。
叶衡发现，不管是自己，还是如今的御兰星，都走错了路。
就算所生产武器的杀伤力再大，防御力再高，在掌控物质这种能力面前，都是胡拼乱凑出来的玩具而已。
真正能帮助人类抵御巨舰的，应当是同样拥有物质掌控能力的人类，比如萧南。
“要是萧南还活着就好了，或许他知道让人类获得这种能力的方法，人类这是自己把唯一的希望送上了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