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久违的斗志
跳下空洞的叶衡尽量用双手护好许涵柔，防止剩下的木地板划伤她，在下降过程中，叶衡对许涵柔高声说道：“屏住呼吸！”
许涵柔立马伸手捏住了鼻子，同时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扑通”一声，许涵柔就感觉自己跳进了水里。
这水似乎是泉水，温度比自来水低得多，因此许涵柔入水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许涵柔很快就被叶衡带上了水面，她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双眼向前望去，结果就连她那冰冷的脸上都显出惊讶之色。
叶衡的手机照亮了前方，许涵柔借着这微光，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天然的地下隧道中，隧道下有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大概四五米深，七八米宽的样子，二人就在这河流中漂浮着。
叶衡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他抱着许涵柔，顺着河流的方向向前游去。
游了大概五六米后，叶衡把右手伸向水下摸索着什么，伴随着水下传来的“咔哒”声，两人右侧的墙壁就向内打开了，原来这墙壁是座大门。叶衡不等两扇门完全打开，就抱着许涵柔爬上岸，走了进去。
叶衡打开门后的一个开关，两人的面前瞬间变得一片明亮，许涵柔眯了眯眼睛，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二人眼前是一个足有几千平方米的地下室，论面积的话或许应该称之为地下仓库。
眼前整个空间的墙壁和地面都由水泥砌成，没有用墙壁分区，房顶上挂着几十个白炽灯管用作照明，上面没有灯罩，所以整个空间都显得很简陋。
当然空间虽简陋，还是设有电梯的，毕竟叶衡也不可能天天跳水下来。只不过电梯相对较慢，所以叶衡为了节省时间就带着许涵柔直接跳了下来。
许涵柔见到这片空间，简直惊得合不拢嘴了，她在这个家住了十年，却从不知道下面有这样的一片空间。
这里其实是叶衡的实验室，或者说研究所。
如今御兰星完全沉迷于遗迹科技带来的红利之中，也形成了全新而牢固的权力体系。
而叶衡所掌握的技术也不再是所谓的“烟花爆竹”了。一旦东礼国皇族认为叶衡的研究有可能打破眼前的平衡，就可能会对叶衡采取必要的措施。
因此叶衡建造了这个实验室，佯装他这个科学家已经因为当年兵事部的嘲讽而放弃研究，隐退了。背地里却通过私人渠道不断进口原材料，继续在这里进行着秘密的研究。
为了建造这个实验室，叶衡陆续制造了几台发掘机器人，对于场地是边挖边用，花了足足十年才开辟出这么大的空间。
而这实验室，场地虽简陋，陈列的东西可不简陋，从自行火炮、防空炮和火箭炮这些炮车，再到战斗机、强击机和轰炸机，可以说空战和陆战的方方面面都被叶衡考虑在内。
不过眼下这些东西在叶衡眼中也都成了废品，他抱着许涵柔直奔场地中央而去，那里停放着一台暗金色的金属巨兽。
那是一台身高十七米的机甲，身后背着一个长达十米的炮型武器。虽说此时机甲正半跪着，但庞大的体量还是能带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这机甲几乎完全用钛合金打造，所以为保证防御力，它的装甲比遗迹机甲厚得多，整个机体重达六十五吨，要比等高的遗迹机甲重三倍多。
整部机甲呈人形，却头生鹿角，面若麒麟，装甲似鳞，臂如鹰爪，背负双翼，分明是传说中的应龙形象。
而那机甲的右臂上，印有红色的“诛凤”二字，这正是叶衡给这部机甲所取的名字，寓意自然就是诛灭那火凤了。
而叶衡之所以参考应龙的外形来制作机甲，是因为凤有五色，赤为尊。因此要击败那赤色的火凤，身为龙化之至的应龙当仁不让。
叶衡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建造这部机甲了，经过无数次改良和升级，才变成今天的诛凤号。这部机甲虽说借鉴了遗迹文明的创想，但是从动力系统、操作系统再到材料都是叶衡独立设计的。
叶衡一边朝着这机甲跑去，一边掏出钥匙链，按下其中一个钥匙上的按钮，然后机甲的胸甲就打开了，露出了其中的驾驶舱。
许涵柔曾经觉得叶衡钥匙链上的钥匙很多，却没想到其中有一把会是机甲的启动钥匙。
许涵柔一直以为叶衡只是个靠退休金生活，平时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东西的老头，因此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宛如梦境。
原本为了减少机甲的体积和重量，提升速度，叶衡只给机甲设计了一个座位，不过十年前叶衡收养了许涵柔后，就把座位改成了两个。
因为他觉得或许有一天，爷孙俩会有同乘这机甲的机会。
叶衡先抱着许涵柔坐上主驾驶位，然后把她放在了副驾驶位上，并把座位后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随着机甲的胸甲和驾驶舱门缓缓关闭，许涵柔发现两人的周围有一整块曲面大屏亮起，上面传来了机甲各部位传来的实时影像。
看着许涵柔既惊讶又紧张，却因为叶衡的嘱咐，一句话也不敢说的乖巧样子，叶衡不禁捏了捏她那张小脸，尽量用舒缓的语气说道：“可以说话了。”
毕竟机甲的隔音很好，在里面说什么外面也听不见。更何况机甲的引擎声要比人声大得多。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许涵柔，此时确实有很多话想要问叶衡，毕竟今天见到的这些事都远超她的认知。
但她觉得现在不应该让叶衡分心，于是把千言万语都压抑在心底，只是对叶衡努力地微笑了一下，提高声调说道：“爷爷加油！”
说实话，不擅长微笑的许涵柔笑得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说，这笑容是她完美的面孔上唯一的败笔。但叶衡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叶衡原本准备边开机甲，边回答许涵柔很多问题的，但许涵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呆滞住了。
从短暂的呆滞中醒转过来，百感交集的叶衡宠溺地拍了拍许涵柔的小脑袋，说了句：“谢谢我的乖孙女，爷爷一定会加油的。”
叶衡双手握紧了操纵杆，一颗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心中，时隔多年再次燃起了久违的斗志。
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血液和肌肉都焕发着强烈的斗志。紧盯着显示屏的他，饱经沧桑的双眼中彷佛燃烧着暗金色的火焰。
“到底有多久，自己没有这样的意气风发了呢？”叶衡在心中慨叹道。
叶衡按下操纵杆上的启动按钮，一阵猛烈的引擎咆哮声透过厚重的装甲传入驾驶舱。
那半跪着的诛凤号，如同沉睡已久的巨龙，带着不屈的吼声站了起来，头顶的天花板对它来说太低矮了，水泥和承载其上的泥土都伴随着这吼声坠落下来。
此时叶衡又按下操纵杆上另一个按钮，机甲的双脚下和背后的双翼上就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开始持续而稳定地喷射出气体，这是航空煤油燃烧产生的高温高压气体。
叶衡把机甲的体态压低，然后整部机体就带着引擎轰鸣声与气流呼啸声疾射而出。它就如同跨越星河的彗星一般，飞快地突破了头顶泥沙形成的瀑流，仅一两秒就来到刚才从河道进入实验室的那个大门前。
穿过大门，机甲就降入了那条河道中。河流长期侵蚀留下的这天然隧道，总高度足有十五米，只要叶衡让诛凤号稍微躬身，就可以自由通过这条地下河。
这地下河连接着卢南城外的暮兰江。穿过地下河后，凭借机甲优秀的防水性能，从江水中飞射而出不成问题。
等诛凤号降落在河道上，叶衡就降低了引擎的功率，因为这条天然形成的隧道地质结构不算稳定，持续喷射高温气体快速移动的话有可能造成隧道的崩塌。
同时，降低功率后引擎的轰鸣声也大大减小了，这也是为了降低被狮鹫兽注意到的概率。
这漆黑的隧道彷佛永无止境般地延伸向远方，即使机甲的氙气灯很亮，也还是让人感到压抑。
“再忍忍，这个速度走完隧道大概还需要七八分钟。”驾驶机甲飞了一会儿，叶衡见许涵柔的脸上又紧张起来，便这样安慰她道。
许涵柔点了点头说道：“爷爷我不怕。”
但就在此时，叶衡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
他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一种被窥视的危机感，而那个感觉来自斜上方很远的方向。
叶衡的双手迅如闪电地操作着操纵杆和控制面板上的上百个按钮，机甲的十二个隐藏前向喷气口开始了全速工作。然后这六十五吨的庞然大物立刻就向后方闪避而去。
叶衡关闭了下方的喷气口，让机甲沉入河底。随后让机甲半跪下来，牢牢地立在河床上。
与此同时，机甲用右手拿下背后的炮型武器，然后双手提起这武器，将其瞄准斜上方。
这炮型武器与传统火炮不同，炮身前没有圆形的炮筒，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平行的铁灰色导轨，长达七米，宽约四十厘米。
拿下武器的同时，机甲的右手轻按扳机，一枚重达五十六千克的实心金属炮弹被运上了导轨。
这武器名为轨道炮，不同于普通的火炮或是导弹，它通过电磁场作用，在轨道上对炮弹进行加速，短暂而强烈的电流会把炮弹以将近七倍音速的超高速发射出去。
原本叶衡选择了导弹发射器作为诛凤号的重武器，但是当年他猜测部分巨禽巨兽拥有掌控物质的能力后，就参照遗迹宇宙舰搭载的线圈炮开始全力研制轨道炮了。
虽然轨道炮需要精密电路供能，一旦进入“物质掌控”的范围就会被摧毁。
但它有效攻击距离长，便于使用者拉开距离。而且轨道炮炮弹的杀伤力纯粹来自其超高的动能，不会像导弹一样被轻易拆解。
叶衡不能确定那个窥视的感觉具体来自哪个方向，于是凭直觉向着斜上方的五个方向连扣扳机，五枚炮弹几乎同时飞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让机甲的腿部深深陷入了脆弱的河床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对于使用脑电波头盔的遗迹机甲来说不算太难，但是使用按键操作的难度却十分大。
叶衡需要准确无误地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有序按下超过三十个按键，在他那惊人的反应力和手速下才得以完成。
发射炮弹后，驾驶舱内的环绕式屏幕被烟雾、火光笼罩，在烟幕中甚至还有电光闪烁。
这并非是火药爆炸引发的，而是炮弹射出的速度太快，所产生的等离子烟幕以及高温和放电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