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桃木戒指的梗儿
世事难料,时光如梭。陈瞾熙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有个姐姐——元旦,和她有着一样的特异能力,她们竟然能够在有生之年相遇,并得以相认,她们,还有个哥哥,这个像影子一样的存在的男人,一直没有远离过她们,只是这个人的身上,却似乎暗藏着更多的秘密。沈婉珍这个女人的出现,是一切事情发生的契机,先不说她讲述自己的故事引出了青岚的曲折身世,使他们父女在微妙的情形下相认,又因为她的一堆麻烦事而连累沈唯西跟她一起被绑架,继而由元旦和陈瞾熙姐妹凭借特异能力预先看到了两人被绑架现场的情景,更有戏剧性的是,元旦姐妹的母亲出现在了那里,并在生死关头救下了两人,沈婉珍适时喊出了“何香”这个名字,这也就是说,元旦和陈瞾熙姐妹的母亲竟然是何香!很简单,何香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在追踪一群携带一批毒害人神经的药物的人而来,匪夷所思的是,沈婉珍眼中的何香一直都没有变老,仍是几十年前的样子,而她口中所说的“时间就要闭环”,却是所有人都不得而解的······
元旦姐妹听到母亲说,还要有话跟自己两人说很是激动,她们却是不能跟母亲对话的,只能焦急地等待母亲的下文,就听何香说:
“元旦,曌熙,我的时间不多,也就不寒暄了,你们俩听好了,找到你们的哥哥,他是解决此次问题的关键,相信他,因为他是你们的哥哥,今生我们不能再次相见了,我甚至不能亲手抱抱你们······”何香的声音哽咽了,但她深呼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稳:
“相信自己,你们是我最好、最优秀的孩子,你们用你们的行动证明了你们的善良和勇敢,妈妈会一直看着你们,也相信我,会在紧要关头给予你们帮助······”何香的身体忽然开始有轻微的抖动,又似乎不是她身体的抖动,是,影像,她所在其中的影像,又如电影胶片因为曝光而使影像渐渐地淡去,那亲切而又充满无奈的声音也在呲呲的杂音里渐渐低下去,低下去,直到消失······元旦和陈瞾熙一起喊了声“妈妈”,这两声“妈妈”是一样地生涩、不自然,虽然陈瞾熙是有养父母的,但是她从来都是喊他们“爸、妈”的,而元旦则从来没有这样喊过······
旻昊讲到这里停了下来,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查看了一下肖一茗的脸色,见他已明显平静了下来,才又说:
“我知道,这件事不好接受,我在听元旦给我讲述时,也是以一种被吓着的状态听下去的,但因为讲述人是元旦,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我没有丝毫的怀疑。”肖一茗长舒了口气说:
“这一段时间,像这样的事我和唯西也经历了很多次了,所以接受起来也没有困难,当我听到唯西她俩没事了才是最重要的,嘿嘿!”那张清秀的脸上流露出的感情触动了旻昊,于是他说:
“我们去那里吧,元旦说,可能不会轻易进得去,但我们得试试。”肖一茗本来把自己的脸尽量隐藏在黑暗中,听到这话,他尽力一挺,已经停下的出租车的车窗里,瞬间射进来的的光线让他打了一个机灵,他说:
“我听唯西说过,沈婉珍女士出于万般无奈还是给她讲了自己的经历,毫无疑义,沈女士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她把某个关键的东XZ在了那家保洁公司的某个房间的一个枕头里了?”旻昊用力地拍了他的肩一巴掌,大声笑道:
“我一直是相信的,宁可和一个聪明人过话,也不要跟一堆糊涂人讲道理。哈哈,你这么一接,我真的不用再费什么口舌了,嗯,对,我们需要尽快赶到那里,哦,已经到了啊。”
几个人一起下了车,跟白天一样,那大门紧锁着,肖一茗和沈唯西来的那几天,是那个叫杨雨的女经理带他们来,并招待、引导他们,如今,在这个漆黑夜晚,如何进到铁门里面去,成了问题。
最沉不住气的是肖一茗,他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铁门前,举起拳头就想敲击,却被身后的一支手一下子拉了回去,而没有敲中。肖一茗回身看,差点和贴的很近的陈瞾熙撞个满怀,就听她急火火地说:
“能不能等等?能不能等等?就好像唯西姐姐是你一个人的似的!靠边!”肖一茗被她的气焰压到了,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陈瞾熙上前几步,抡起拳头就砸,边砸边喊:
“杨哥,杨哥在里面吗?杨哥!”很快门就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好奇地探出头来问:
“咋啦?咋啦?谁呀?”陈瞾熙凑去了灯光处问道:
“杨哥吗?杨哥吗?”那人有点愣神地回答:
“杨?那是谁?我不知道,我姓周。”陈瞾熙立刻接上说:
“啊。周哥呀,您最近才来的吗?我在这好几年了,怎么会没有见过您?”那人憨厚地笑:
“哦,我来的时间确实不太长,你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最近辞工的那个,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陈瞾熙忽然递过去一纸盒酸奶说:
“啊,周哥呀,辛苦辛苦,我还以为杨哥还在呢,这一晚上一晚上的,以前我经常跑来跟杨哥聊天,他可喜欢我们俩一边喝着酸奶一边讲鬼故事了,那叫一吓人,哈哈,我去厕所都是杨哥陪我去。”那人大笑,随后看到了陈瞾熙身后的几个人,笑容渐渐收敛,陈瞾熙赶紧追话说:
“唉,这不有一阵子不来了,连杨哥不在这干了都不知道。是这样,周哥,我之前是这里的保洁员,这不也没干多久,本想着出去结个婚胡乱跟谁过日子去了,就脑袋一热辞工走了。”说到这,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那个人哈哈笑道:
“小丫头,鼠目寸光,你别告诉我,婚没结多久就散伙了,又想回来干了?”陈瞾熙回身拉过了元旦和青岚说:
“忘给您介绍了,这是我的姐,唉,亲姐!”元旦立刻伸手在陈瞾熙的脑袋上唿扇了一下,说:
“那你的意思,我们俩不是你的亲姐?”陈瞾熙立刻双手举起告饶到:
“亲姐,你们就是我的亲姐,亲姐姐!”然后她转向那人说:
“哥哥呀,千不该万不该,我在干活时把我随身戴的一个桃木戒指给弄丢了,更不该的是,这事让我这俩亲姐给发现了,我······”元旦一脚就踏到了那人的面前,硬生生地说:
“您是不知道,那戒指是我母亲留给我们的,我们姐仨轮流戴过它,最后到了我这最小也最不着调的妹妹脖子上,她,她,她就给丢了!您可不知道,我母亲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这个妹妹身体最弱,命里缺木,而且特别容易招惹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而且吧······”周哥明显地没有了耐心,他看看手中的酸奶,举了举又放下说:
“你们的意思说,那桃木戒指丢在了公司里面?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找到!丢就丢了呗,你们再去寺里给她求一个就是了,来这折腾什么!这么晚了,回去吧,回去吧!”说着踱着方步就往传达室里走。元旦快速地向陈瞾熙使了一个眼色,陈瞾熙赶紧跑上前去截住那人说:
“周哥,您看这样行不行,喏,这是我的两个姐夫,让他们陪着咱们俩扯闲篇,让我的两个姐姐去三楼的客房找一下,找不到她们也就死心了,不然的话,我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那人扫了旻昊和肖一茗两眼,后者立刻奉上最诚恳的微笑。那人无奈地摇摇头说:
“那就快去快回!”元旦和青岚对了一下脸色,唯恐夜长梦多,立刻步伐快速地踮着走远了。陈瞾熙不远不顾地挎上了那人的胳膊说:
“谢谢哥,咱俩去讲鬼故事!我这的存货可不多,还得听您讲哦!”那人不置可否地沉默着,任由陈瞾熙挎着胳膊走进了传达室。肖一茗和旻昊鱼贯而入。看来那人在他们进来前在读一些资料,那些纸质文件一张张散乱地洒落着。肖一茗讨好地冲过去收拾这些纸张,但等他看清纸张上的字的时候,他彻底呆了,那上面的内容,又是一本小说的章节内容:
第四卷 长桥依旧天涯弄潮过千帆
第一章绯烟弥漫半城沙(一)
于幼微穿越来晚唐,最担心的莫过于,不明不白的来了,又不明不白的死啰。但从遇到刘潼的这件事上来看,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尤其是这位新上任的西川节度使,不禁为事果敢,脑筋也够使,这不,于幼微此次穿越面临的最大死敌陈韪,就这么不清不楚地醉死在平康里的巷子里了,而且几日过去了,也没有人过来寻仇,想必是没有任何证据和理由能寻着,他的死跟咸宜观有半毛钱的关系。刘潼自那天处理完此事,跟她绘声绘色地地聊了聊九王爷的年轻夫人小煜儿的往事,然后就消失了。也许,古人的友情就是这样淡如水吧,不像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天天“微我”,发个心情,混个朋友圈的,就差24小时全透明了。该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换成了自己就不发生了吧,那陈韪临死前不是放话了吗?就是不出这“杖杀绿翘”之案,恐也难逃死罪的,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刘潼临走时,还是扔了句话:
“没事不要出门,有事也尽量别出门。”于幼微觉得刘潼的这句话就是多余,自己不属于这里,对这里的一切也没那么大兴趣,就是让自己出去,也不知去哪,自是不会出去惹事,加上观里的这些姐妹,把自己当祖宗一样供着,于幼微享受还来不及,真不知道去大街上晃个啥劲。她让小青去鼓捣来一大批纸笺,笔墨,每天就在那把自己能记起的鱼玄机的诗作都诵录一遍,真真是百看不厌,百练不怠,那美到可以下酒的小楷,那饱蕴情殇的诗句,令于幼微时而奋笔疾飞,时而掷笔兴叹,时而黯然神伤······如此过了几日,倒也是惬意非常。等的人没来,没等的人倒是来了。观门前的灯笼刚刚亮起,李瑞峰提着美酒就进了门,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壮硕的身躯似要挤破袍袖而出,蜀锦鲜红的色彩如云聚似霞飞,粗大的嗓门如初:
“幼微啊,你在呢,今日无事,我来寻你喝一杯如何?”于幼微迎出厅堂,笑得狡黠:
“莫非李将军不怕夫人找上门来?亦或我一身背命案之人,不怕牵连到将军的大好前程?”李瑞峰却大笑:
“我可从不长后眼,今日酒,今日醉,现今唯一担心的就是贵观里是否有美味的肉食配我这佳酿。”
“哈哈,你来得正好,这几天光吃观里的素食,虽也不乏舒顺,却真真要把我淡出鸟来了,正好大吃一顿。”话一出口,于幼微就后悔了,李瑞峰的嘴巴快裂到耳朵根儿了,眼睛也惊得像个铜铃,但她并不想收回,几日来出了这么多事,还在彼此面前互相装蒜也没必要了,她甚至往前凑了凑,耳语与他:
“李将军可否动用你的关系,去弄些牛羊肉来,拿来我为你做一些美味,保管你从来没有吃过如何?”李“大吃货”听此言,竟连吃惊都忘了,抚掌大笑说:
“真的吗?只需要生的牛羊肉即可?”于幼微神秘地笑着说:
“那是,只是还劳烦拿来时,一定要尽量切成薄薄的小片。”
“好说,好说。”然后扭头小跑了出去,肥壮的腰身扭动起来也是动感十足,敏捷无比。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看看我,又看着他,扭头也跟着跑,就听他在门外训斥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快去把酒放下,听从女冠吩咐,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是耽误了我的美食,可轻饶不了你。”侍卫“喏”了一声又转身回来,我忍住笑说:
“你且在院中候着,我一会会吩咐你做些什么。”那侍卫连连鞠躬道:
“是,是。”于幼微转身回了厅堂,小红和青儿围了过来看她的脸色,见她确实兴致十足,也就放了心。小青问:
“你吩咐,我们该怎么做。”于幼微忽然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不用亲自下厨,好好享受一下大厨的感觉,动动手指,张张嘴,这么多人都会围着自己转!想到这,她说:
“红儿,你去后厨,找些干柴,在后院生起一堆篝火,找一口可以架在上面的大锅,对了,去跟院中的那个侍卫说,让他去找几根大骨头来。”小红应声出去,于幼微示意小青跟自己进了内室,要求她取出自己的那个背包,小青依言取了出来,于幼微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另外拿了一包火锅底料,想了想,又拿出一包,抚摸了片刻那些以前从不曾离开身边的物品,又让她放回暗室。小青自始至终一句话没有,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有任何秘密都不奇怪,姐姐的任何秘密她也能接受。
先是一锅熬了一个时辰的大骨汤,然后在于幼微的指导下,简单的炒料,煮料,香麻的味道毫无遮掩地飘出院墙,飘得很远。于幼微自己都沉醉在这味道里,感受着这来自千年后的浓郁香气,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不禁脱口叹道:任它是何等岁月,又何必管它和什么人一起,美酒佳肴,永远都是立刻使人快乐起来的灵丹妙药。”
“说得好!”于幼微头也不用回,也知道是李瑞峰回来了,她转身,见一头大汗的李瑞峰疾步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大汉,一手提一个大包,看那样子得有半头牛,一只羊的样子,于幼微笑:
“李将军这么快,把谁家的牛和羊给杀了?”那李瑞峰也笑:
“不怕女冠笑话,为了美食,就是要我杀个个把人也不在话下,别说是这畜生了,让谁家给我杀几头,他们还巴不得呢,就看我稀不稀罕了。咦,说正经的,你是鼓捣了什么东西在那锅里?我隔着好几条巷子都闻到香味了,这味道,不光是香味,还有辣,嗯,还有许许多多的花椒的麻味,莫非,你抢了卖花椒的铺子?”于幼微呲咪呲咪笑,心说,那可是熬了几千年的汤了,也煮了几千年的麻椒和辣椒在里面,哈哈,XX个仙人板板,不辣死你个瓜娃子也麻死你!嘴里却说:
“好吃不好吃,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她让那个壮汉把两个大袋子放到锅边,问:
“李将军,你是先吃牛肉呢,还是先吃羊肉?”
“牛肉,牛肉,嗯,要不,先吃羊肉?”李瑞峰唯恐回答错了,又实在难以选择,抚着手掌围着咕嘟咕嘟的香气四溢的大锅,像个孩子一样地皱着眉转半圈,于幼微哈哈大笑,故意严肃地说:
“那就让我决定吧,先吃牛肉吧。”那李瑞峰立刻醍醐灌顶,立时开悟地样子:
“啊,啊,对,那就先吃牛肉吧,由女冠来决定吧,我想总是没有错的。”于幼微令大汉打开袋子,一股刺鼻的极新鲜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不禁背过身去,摆手示意,
“抓肉进锅里吧。”那大汉就直接抓起肉扔进锅里,也不避讳血腥,想来就是屠户吧。看得到,那肉被切得极薄,比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机器刨的片也厚不了多少,这使于幼微忽然想起《水浒传》中被鲁智深杀死的那个屠户,叫什么来着,干什么精什么,想来切了半辈子肉片,自是闭着眼睛也能切出令顾客满意的肉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