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四年
五月十三日 晴 星期二
晨五时半起。六时半舟抵广州,即偕至湘芹寓,并嘱暂寓于此。午前九时顷访仲恺,谈少顷出,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晤药群、素民等。十时后至大元帅府谒孙公,知近体稍有不适,因略谈十余分钟而出,并与孙夫人少谈,兼晤协和、藻林、颂云诸君。归途〔后〕至高等审判厅,晤陈协之、熊卓然、林云陔诸君及黄季陆。午后偕季陆至省署,偕沧白、纫秋、禄超三时顷至汝为寓。少顷,介石、季陶均至,谈至七时归古寓。湘芹设宴洗尘,同席有协之、纫秋、禄超、仲恺、芦隐、季陆、景岐诸君,谈至九时顷散。偕芦隐、季陆访直勉不晤。顺至省署洗沐,并易服,竟体畅然。十一时半始归,十二时后寝。
十四日 骤雨数次 星期三
晨七时顷起。午前,季陶及陆耀文来谈。少顷,偕季陶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少憩。十时后至东亚酒店访右任,谈有顷,同至一景酒楼午餐。午后至市政厅访孙哲生少谈,至公安局访吴铁城不遇,至大理院访吕天民少谈,至高等师范访邹海滨兼晤张秋白,五时顷归。六时后应汝为晚餐之招,同席为季陶、仲恺、湘芹,餐后稍谈粤局。十时顷归,顺至协之寓一行。十一时后归,即寝。本日接大元帅法制委员之任命。
十五日 骤雨频仍 星期四
晨五时顷起。补日记。午前九时顷偕仲恺乘电船至黄埔军官学校,晤介石兼参观其操练。学生共五百四十余人,程度多优,且多刻励者。此校即旧陆军小学,规模尚佳,前途殊可乐观也。午后集诸生由余及仲恺演讲,余讲题为《革命军人之大任》,历述革命之意义,中国革命之必要,帝国主义对中国之侵略情状,中国革命军人之责任,革命军人之模范等,约一小时而毕。四时半仍乘电船归。风雨凄其,极以为苦。五时半至协之寓,应其晚餐之招,同席有禄超、介石、湘芹诸君。十时顷散归,即寝。
十六日 骤雨数次 星期五
寄云生、郁甥各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在寓整理书物。季陆来,稍谈去。午后一时赴法制委员会,出席到会者共十一人,芦隐、季陆新受任为法制委员亦同出席,由季陶主席,讨论问题为大本营组织条例及考试制度,大体诸人互有陈述,以问题太大,故决定下次仍继续讨论。五时顷散会,偕季陶、芦隐、季陆共餐于太平新馆,盖以烧鸽著称者也。七时后同至林镜台处,谈至十一时顷归。接焕廷电,谓《美国劳工状况》已出版。又闻展堂、溥泉日内可到云。十一时半寝。
十七日 骤雨数次晚大雨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帅府,晤彭巨川、詹大悲诸君,并与先生及孙夫人少谈。十时顷偕先生及孙夫人、湘芹、汝为出游白云山。因旬日中,先生因脑倦,稍事休息,外间谣诼繁兴,谓有不祥,故为镇定人心计,特有此行。渡海后,乘汽车至山足,改乘藤舆,迤逦登山。碧草丛木,倩绿可喜,惟森林不甚发达,是一遗憾。十一时顷抵山尖,下舆眺览有顷,改赴能仁寺。位在一山凹中,三面环山,前临深谷,形势幽邃,兼有清泉之胜。先生复告众人以试验水性之术,谓掬水一盂,以手盥濯胰子,洗濯少顷,若有泡沫纷起者为软水(活水),宜于饮用,反是则为硬水,于饮用不宜。先生以日来劳瘁,拟在寺休憩旬日。张民达旅长谓此间较僻远,传达消息不易,若欲休憩,则以郑仙翁祠较宜,乃改趋郑仙翁祠。郑仙翁者,安期生也。祠在山腰,多巨木合抱,颇幽胜云。午后二时顷下山,先生及孙夫人径归帅府,予与汝为、湘芹顺谒执信及仲元墓,并及七十二士墓,为低徊久之。三时后归寓。有顷,湘芹接协之电话,谓季陶患急疾,促往视,乃与湘芹同往。至则知系头眩,尚不甚剧。乃招伍医生来视,嘱静养数日,兼合药数剂而去。伍医者,伍汉持子也。七时顷顺至芦隐、季陆处,皆不晤。归阅书,至十时顷寝。
十八日 骤雨终日 星期日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至芦隐寓,少顷同出,至大沙头飞机厂参观,兼晤陈友仁。待良久,飞机仍不至,乃偕芦隐出,至长堤购物,顺至东亚酒店访右任,少谈出。午后一时顷别芦隐归,道遇展堂、仲恺,遂同车至高等师范海滨处少谈,同至汝为寓。汝为欲予担任粤军总司令部秘书长事。展堂则谓上海方面,精卫、静江、楚伧等欲予担任主持上海党务。予谓祇求有利于党,何方均可,望诸同志共同决定后,我当照办。五时顷归。旋偕芦隐、季陆同应林镜台晚餐之招,晤其居停沈演公,在省署任秘书有年,颇工书,因与纵谈良久。镜台又为我谈川中情况,以为刘成勋尚竭诚拥护先生,将来尚足倚畀,又谓但怒刚将来粤,亦宜优礼之云云。十时顷归,十一时顷寝。
十九日 午前大雨午后三时后霁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沙面银行兑款,兼至市购物,又至双门底书肆参观。午后四时顷至芦隐寓,检阅书籍及商榷考试制度意见书。五时半到晚七时至大本营,应中央执行委员会开第三十次常会之招,直待至九时后始开会,到者为右任、烈武、仲恺、素民、子超、杨友棠、李宗黄等,讨论寻常事务,十一时顷散。归寓,十一时半寝。
廿日 晴 星期二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偕湘芹访展堂谈,兼晤季陶、仲恺及仲恺夫人。十时顷偕季陶至中央执行委员会,阅报时许。出至双门底购阅书籍归。午后二时半赴法制委员会,出席讨论考试制度,对于性质、范围,均有讨论。五时半散,偕芦隐至中央执行委员会,校阅孙先生民权主义讲义。七时顷至季陆寓晚餐。餐后归,至协之寓访季陶不遇,阅书少顷,偕湘芹归。晚十时半寝。
廿一日 午后暴雨晚霁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偕湘芹至东山访彭巨川、介石、詹质存(大悲),谈半时顷。又至郑润琦师长寓少谈。出至那文寓晤那文夫妇及其子女,皆垂垂老矣,谈有顷。出至中央直辖第三军司令部访卢锡卿,不晤。至粤军总司令部访江维华(和峰),少谈归。午后临《虞世南书》数页,久不作书,手渐生棘,殊引为憾。三时顷应汝为约至其寓,汝为嘱予任粤军总司令部秘书长。此事前数日已由湘芹、介石等告我,因其意甚殷,已允暂任。同时晤万云階、江维华、关道、陈可钰诸君,皆汝为新约在粤军总司令部任事者。并在汝为寓晚餐。餐后,谈至九时顷归。并校阅旧稿,十二时顷寝。
廿二日 阴雨终日 星期四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后至芦隐处,约其担任粤军总司令部秘书事,且为我赴沪时代理之计。芦隐以宣传部、市党部、高等师范等职务纷集,极少暇晷,拟俟郎醒石来再决云云。九时顷别。十一时至总司令部,介石已到,谓王登云已行,孺子行动可贱。十一时半汝为亦至。少顷,来宾纷集。十二时举行就职礼〔后〕,次为茶话、摄影等。午后患牙痛颇剧,三时后归。晚八时后寝。
廿三日 晴午后雨晚大雨 星期五
晨六时顷起。午前患齿痛仍剧。九时后以湘芹之介绍,至财政厅前张颂如牙医处,嘱拔去最后之臼牙一,乃彼施术不善,量具不备,于牙根尚未松动之际,遽欲力钳之出,痛楚颇剧,乃力摩之去而出,然牙根已稍浮动,更觉不便。十时半至总司令部,稍办例行事务。十一时半至协之处,嘱转查名医,知有刘子威之子者,学术皆良,住天平街。乃订于午后一时顷往证〈诊〉,施术询较胜,遂脱去臼牙一,并谓中门牙中蓄脓液,妨健康,宜易牙托,因订下星期二往治。二时半归,赴法制委员会,继续讨论考试制度问题,众对于(一)院长制及委员制,(二)考试条例实行后,对现任官吏之甄别办法,皆难决定,因推余往询大元帅意旨以为标准。五时后散会,偕季陶、芦隐同至协之寓晚餐,且闲话。季陶神经似仍衰弱,故对于办事上颇存敝屣之意,余等力疏释之。十一时顷归,即寝。
廿四日 晴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帅府谒先生,询以考试制度中各问题。先生谓,组织可采用院长制,并设副院长一,以为之佐,另设一参议机关,以计划考试事务及选任考官事,至考试条理〈例〉实行后,甄别现任官吏办法,宜先后〈从〉简任以下办起,首试以三民主义,继乃试以专门学术云云。遂与辞而出,渡海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即偕芦隐至总司令部,稍办例行公事。十二时半偕芦隐至外午餐,餐后复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出,至省署与纫秋稍谈。七时顷应李子宽(基鸿)之约,至大新公司晚餐,同席多总司令部办事人。九时后出,再至省署与沧白、锡卿等谈,对于粤事及沧白去留事,有所发挥,兼晤组庵,十一时后归。十二时寝。
廿五日 晴 星期日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展堂、季陶来谈。九时顷同至汝为寓讨论粤事及粤军问题。午后二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半偕汝为至省署晤沧白,据言明日行,对于此次之事,极致愤慨。七时顷别,应杨希闵之约,至南堤小憩、晚餐,十时顷散。归阅书,至十一时半寝。
廿六日 晴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汝为来谈,并阅览各风景册,九时顷去。旋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接焕廷来《美国劳工状况》七本,印刷尚清晰,为之稍慰。十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二小时。十二时顷应右任午餐之约,至北郊北园。风物幽邃,花木郁蔚,极足鬯心。同席有禺生、复初、巨川、质存、无量诸君。二时顷别,归总司令部办事。六时顷偕汝为至东山,并看拟典之屋。季陶同行,在黄骚黄骚,字深微。时任广东政府广州兵工厂厂长。寓谈,其妇为德人,出啤酒,季陶力饮数瓶,竟已颓然。晚餐于汝为寓。餐后已八时半,不及赴中央执行委员会,遂归阅书,至十时半寝。中宵以蚊聚奇扰,数起驱杀,寐乃匪鬯。
廿七日晴星期二
寄云生、郁甥各一函,复关素人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与季陶、芦隐谈编辑《国民丛刊》及《国民党辞书》事。十一时顷至总司令部办公,并晤右任谈西北军事。一时顷至高等审判厅,偕君同至刘子威牙医处诊牙,拔去中间上颚门牙一,而易以牙托。所拔之牙,上部已中断,即癸丑赣军之役退走萍乡时,中日射卒倒而碎裂者也。感念往事,每为抚然。二时半至法制委员会,因不足法定人数,至三时半散会。至军官学校筹备处一行,又至双门底书肆参观,五时顷归。晚阅书至十时顷寝。
廿八日 晴 星期三
寄周道换〈焕〉一函询。
晨六时顷起。午前,陈国榘来谈,并借去《爱尔兰文官考试法典》一种。九时半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十时顷至总司令部办公。午后,金维系、吴文龙等来谈。又芦隐偕郎醒石、许勉哉来言,郎、许新自沪来者。五时后偕芦隐及郎、醒〈许〉二君同至市购物,又返芦隐寓晚餐及谈话。九时后同出为许君觅寓,十时顷来余寓,谈至十一时顷去。十二时寝。
廿九日 大雨终日傍晚稍霁 星期四
寄曹任远、陈枢各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至总司令部办公,知前莫荣新时代定购之制造军械机件贮存罗拔洋行者,昨夕有某方运动,派日舰来此起运,已起出大机件六箱装入船中,尚有若干箱在外,当由总部报告大元帅派队前往,查明制止,再议交涉云。午后四时顷至中央执行委员会,晤季陶、芦隐、醒石、勉哉、季陆等。五时半偕季陶至汝为寓,兼晤,盖笃厚长者,虔恭寅畏者也。八时顷偕季陶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出席讨论例行党务,并商议香江《晨报》整顿事。十时顷散会,偕季陶至东山,即归。十一时后寝。
三十日 晴 星期五
接郁甥三月一日函、毅成一函、协和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至芦隐、季陆寓,检查革命史参考书籍。九时后至军官学校筹备处,拟觅书,以钥匙不见怅然行,即至总司令部办事。午十二时应季陶约,至太平新馆午餐,同席有芦隐、勉哉、季陆、醒石等。午餐后至总司令部办事时许。三时顷至法制委员会,讨论大本营组织条例。比来开会,条理益杂乱,耗盛时而无补于实际,每为怅然。五时顷散。六时顷约季陆、勉哉、芦隐、醒石至太平新馆晚餐,餐后同至第一公园少憩。又至直勉寓,晤直勉及毅生。十时半归,得郁甥、毅成等各函。十一时后寝。
三十一日 午前微雨午后霁 星期六
接郁甥及云生五月廿五来各一函,复林镜台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偕季陶、芦隐、勉斋〈哉〉、醒石、仲恺,乃光、深甫等至黄埔军官学校,讨论教科问题。余所任之各国革命史,共计授课八小时,每星期一次,星期四午前十时至十一时为授课时间,自下星期起授。予拟分为(一)绪论,(二)美国之独立,(三)法国之大革命,(四)日本之维新,(五)德国之革命,(六)俄国之革命(革命运动),(七)俄国之革命(建设事业及新经济政策),(八)现在各国革命运动之趋势。午后二时顷离军校。三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六时至南园,代表汝为宴新闻界,到者约四十人。酒半,由余略演讲粤军之宗旨、国民革命之必要等。八时半散,至东亚酒店访右任不遇,改至〔以〕大花园应协和之招,少谈。十时顷偕湘芹归。十一时顷寝。
六月一日 晴 星期日
寄云生、郁甥、焕廷各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作函数通。九时顷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与季陶讨论讲授科〈课〉程事。季陶且谓仲恺夫妇今午约余至其寓午餐,并约季陶作陪,谓有相攸之意。十二时顷至仲恺寓,晤仲恺夫妇及其女馨又许崇清夫妇。餐后,仲恺夫人等又约至明珠影画院观剧。五时顷别,偕至季陶寓一谈,余意馨年稚,宜力学,不宜多与无谓之事,嘱季陶婉谢之。六时顷别季陶归。意极沉闷,因至芦隐寓,与芦隐、醒石谈。八时后归,作斗方数幅,兼稍阅书。十时后寝。
二日 晴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至总司令部办公。午后一时至五时半在会议厅,会议内部组织等问题。六时后至东亚酒店访右任,不遇归。至市晚餐,餐后至书肆阅书,八时后归。十时顷寝。
三日 晴热 星期二
晨五时顷起,准备演讲资料。八时半至右任寓,交汝为助上海大学之捐款。九时顷至总司令部办公。午后,刘芦隐、许勉哉来。勉哉报告王柏龄在军官学校中不合之情状,谓拟另图云云。又余和鸿来,谓拟逮治墨西哥归国之反革命党人云云。四时至省公署,列席江海警务委员会会议,讨论惩治海盗保护商船事,众拟推李军长福林担负专职,并由军政部发行船只护照,以清弊源。五时后散会。晚七时应汝为晚餐之招,同席有柏景、右任、烈武、展堂、仲恺、子超及雪竹方面来之董福开等,谈至十时后别归。十一时后寝。
四日 晴热 星期三
收郁甥一函,复郁一函。
晨三时顷起,阅书及准备演讲资料。午后〈前〉九时至总司令部办公。午后会议,讨论内部事务规则等,五时半归。晚至市书肆一行,八时顷归。九时后寝。
五日 午后雨晚霁 星期四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至军官学校筹备处。九时后偕介石、展堂同乘电船至军官学校。十时半至讲舍,讲各国革命史略一小时。午后一时顷乘电船回省垣,至帅府一行又总司令部办事一小时。三时顷赴法制委员会,讨论考试院组织条例,稍有修订,逐条通过,五时半散会。晚至市稍购书物,八时后归。九时顷,芦隐、醒石、镜台先后来谈,至十二时顷去。即寝。
六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总司令部。此间事甚简略,而为每日糜时甚久,抑复何补!此所以为之烦懑不已者。接夏素兰书,言追恤其父事,日内当约介石等请帅座明令表彰之。午十二时后至北园,意以为芦隐等在,乃遍觅不得,又感于比来人事之无聊,频自斟酌,遂至酩酊,假寐至四时顷归。五时后至林镜台处晚餐。餐后偕季陶至第九区区分部演讲,十时顷归。十一时顷寝。
七日 晴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总司令部办事。深感于长时间羁留之沉闷,芦隐又屡托故不来,意极无聊,乃作一长书与介石,嘱以代向汝为辞去总司令部事务;又作上大元帅呈,为次岩请求表彰优恤。午后稍阅美国史中关于独立事迹,惟意绪不宁,所得极少。五时后归。少顷,芦隐来约,同至南园应关素人晚餐之招,并晤孙镜亚等。十时顷归,接介石复书,坚嘱予勿辞总部事,此真可为踌躇无己者。芦隐等十一时后去,即寝。
八日 午前微雨 星期日
收素兰一函、李敬安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研究《美国独立史》。九时后至书肆阅书,十时后归。午后一时顷至总司令部一行。二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又至先施公司剪发等,四时后归。〔午后及〕晚间研究美国史。十时顷寝。
九日 午大雨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至东山新寓,其地名恤孤院后街廿二号。季陶已他出,随至雪竹寓,谈闽中军事及东江进取计划等,九时半归。午间,右任来谈。三时后,溥泉及慧生新自沪来,谈良久。五时顷至法制委员会,讨论考试制度。六时偕季陶、芦隐来寓谈,七时顷去。晚至外稍购文具归。与冯轶裴等谈总部整顿事宜等,十时顷去。十一时顷寝。
十日 晴 星期二
接郁甥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检物。九时后迁至东山新寓。十一时至总司令部办事。午后五时归,检物及清理室中杂物。七时至汝为寓,公宴溥泉、慧僧〈生〉、雪竹、泽如、仲恺诸君,并略谈党事及共产党对国民党之态度。十时顷归,季陶复自叙其对共产党之意见。十一时半寝。
十一日 晴午后大雨晚霁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总司令部。午后,精卫来谈,知新自沪来,述海上党务及内部轧轹情状较详。五时后偕芦隐来寓,谈良久。六时半至高等师范应邹海滨之约。九时后偕季陶归寓。十一时顷寝。
十二日 晴 星期四
晨六时半起。午前八时顷至军校筹备处。九时偕展堂、精卫同乘电艇至黄埔军官学校。十时半讲各国革命史略第二讲:美利坚之独立。十一时半下课,晤顾濬,知三月间自德归,现肄业军校者。〔午后〕十二时半偕仲恺、精卫归,餐于太平新馆,兼晤季陶。午后二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六时归。六时半至汝为寓,约展堂、精卫、慧生、季陶、溥泉、介石、仲恺诸君晚餐。八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仲恺临时提议,谓彼新奉委为广东省长,又因同时兼任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而二者既不能兼顾,故究应担任何种任务,请求公决,亦谓省长事当不能辞,常务委员则拟推余兼任。予谓总部秘书长事犹未介决,恐多妨碍。众谓亟觅负责秘书处理总部事务,则余时间稍减,可由〈有〉馀力云云,容再审虞之。十一时半归。十二时半寝。
十三日 晚大雨 星期五
发纪文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晤日本新闻记者横田贯氏,又至仲恺寓少憩。九时后至总司令部。十一时顷至西漓酒店访溥泉,又至东亚酒店访右任。十二时顷返总司令部。午后五时顷至陈协之寓应晚餐之招,座有精卫、展堂、湘芹诸君,九时后归。十时半寝。
十四日 晴晚雨 星期六
寄杨崇基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三刻至总司令部,草十六日军官学校开学祝词等。午后六时顷归寓。晚与季陶讨论军官学校校歌,间以杂谈,至十一时半寝。
十五日 晴 星期日
寄天放、纪文、文德、星舟、崇基、奇峰、景伟、毓秀书各一册,又寄郑书报多种。
晨六时顷起。午前阅法兰西革命史。午后至芦隐、慧生等处一行,又至市购物。四时后归,订改政府对于农民运动之宣言。晚阅书,至十时后寝。
十六日 午前阴雨午霁晚雨 星期一
晨六时起。午前七时半至军校筹备处。八时登舟,十一时顷抵黄埔。今日为军校正式开学,帅座已于晨间至彼间,余等到时正在演讲,十一时半毕。午间宴会。午后二时顷行阅兵式,至四时后始毕。五时顷离黄埔,六时顷抵寓。晚读《法国革命史》。十时顷寝。
十七日 阴雨 星期二
接习文德、邓孟硕各一函,复邓孟硕、周燕孙各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阅《法国革命史》时许。八时至仲恺寓,与仲恺、精卫、芦隐、醒石谈至沪上经营党务及训练人材事。众多同意,惟以黄埔军校教科宜完竣,又汝为处亦宜觅人办秘书处事,此二月内谅难遽行,至速当在七月终。精卫并言若余任沪事,则此后余在粤之任务,可由彼归任之云云。十时顷别,归寓,再治学二时许。午后一时至总司令部办事,并知仲恺将于明晨接省长事云。六时后归。晚研究《法国革命史》,至十一时顷寝。
十八日 阴雨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半至总司令部。九时半至省公署,贺仲恺就任。十时后归总司令部。六时顷归寓。晚编法国革命史讲演纲领。十时顷,季陶来,谈国民党与共产党之异同,谓其中条件多无所区别,故不宜有界限存于其间。其说甚辩,谈至十二时半始去。倦极即寝。
十九日 阴 星期四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半至军官学校筹备处,知介石、展堂已先数分钟行。乃亟令其他之小火轮生火,需时一时许始能行动,又历一时许始抵黄埔,已十一时以后矣,上课时已不及而止。午后稍讨论军事问题。抵省已三时后,至法制委员会,知又因不足法定人数而流会,遂至湘勤寓,小憩,即至双门底书肆少观书。六时至芦隐寓并晚餐。七时半至中央执行委员会,讨论政府对农民之宣言;又讨论及共产党党员之在本党内有党团之活动等举动,由监察委员会委员邓泽如、张继、谢持等提出弹劾案。讨论良久,各方间有争辩,建议待下次再加讨论,十二时后始散。抵寓已一时顷,知季陶于今日下午猝行,赴港归沪,殊为诧骇,弃置一切职务及学校课程而不顾,其神经病之深,极为可虞。此事实难解决,为之惘惘不已。一时后寝。
廿日 晴 星期五
接素兰一函。
晨六时半起。午前七时半至仲恺寓,商季陶事。仲恺谓,今夕将至港,留之使归。又同至省署一行。九时后归总部办公,并约周道万任总部秘书。午后五时至溥泉处,约其明日午后来总部谈。五时半归,镜台来谈并晚餐,七时后去。晚阅书,至九时半寝。
廿一日 晴 星期六
复焕廷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总司令部。十一时半至广东大学,参与法科、师范、农科学生毕业典礼。午后一时半归总司令部,五时后归。旋至市购画绢、宣纸等,七时顷归。晚阅书并检杂物,十时后寝。
今日枪决在墨西哥破坏党务之逆党甄桂瑞一名。
廿二日 午后雨晚大雨 星期日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芦隐、醒石来谈招归国同志分配职务事。十时顷应介石约,至仲恺寓。仲恺谓季陶已行,难邀其归,拟此后关于军官学校政治部主任事邀余担任,副主任邀芦隐担任,宣传部邀芦隐代理,又亟宜进行国民讲习所事等等。十时半偕芦隐等至文具肆购图章若干枚,至文华堂晤直勉、毅生、展堂、競生等。十二时至汝为寓。少顷,介石、仲恺亦来,谈政治、军事、财政整顿事。午后二时顷,则归寓少憩,又至芦隐寓,与醒石等谈,晚餐后七时顷归。晚大雷雨。戏作书数帧,殊不能佳。十时后电灯忽熄,即寝。
廿三日 大雨终日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芦隐、醒石、季陆来商议国民讲习所事。十时同至中央执行委员会,接办常务委员文牍部分事,并批览案牍若干。午后十二时半至总司令部。一时半至高等师范,参与伍秩庸两周纪念。余为汝为拟一挽联曰:“遗爱在人心,空巷歌恸一老”;“天地有正气,满江风雨湿灵旗”。三时顷散会,约展堂、精卫等同至大本营商先生招介石归,仍任行营参谋长事;又与展堂等商国民讲习所教授事。五时顷归总司令部,稍谈,旋归寓。晚阅书,心志不专,十时后寝。
廿四日 阴雨终日 星期二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半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旋至陆军军官学校筹备处候船,至十时半启轮,同行有仲恺、甘乃光、海滨及鲍罗廷等,十二时顷抵校。午后,鲍罗廷等演讲俄国情形。四时顷行,五时后抵省。至总司令部一行。又至汝为寓讨论内部情形。又至仲恺寓商代季陶任务事,拟以精卫留此代季陶任务,二月后余至沪代季陶任务,得精卫同意即可据以复季陶。八时后归,十时顷寝。
廿五日 晴雨不时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九时顷,精卫、醒石、芦隐来,谈俄人对我态度暨共产党、青年团等在国内之行动等。十时至党部办事。午十二时顷偕川代表曾通一(遂)至总部,谈川事。一时半偕俄国军团长科尔罗夫至总部,讨论军情,二时半去,仍归总部办事。五时半后偕介石、甘乃光至黄埔,并暂代政治部主任事。晚开会讨论校务,并预备明日课程。十一时寝。
廿六日 晴 星期四
晨五时起。午前八时至政治部与各职员讨论兴革事宜。九时半至十一时半讲法国、德国革命。午后在政治部讨论进行事宜。一时顷离黄埔,二时半抵省,至总部办事。五时后离部。六时至省署应胡、廖晚餐,同席有川中代表曾通一、何德芳、杨及湘芹、季陆等,并闻川中学兵团状况。九时顷散,至党所〈部〉,知以不足法定人数流会,遂归寓。十一时寝。
廿七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起。午前九时至党部办事,并商榷国民讲习所事。芦隐谓,讲习所已准定廿九日开学,予所任者,为各国革命运动之方法及策略,又以费丁斯克归国,其俄国政党状况一课,亦由予兼任。十二时后在芦隐寓午餐。午后二时顷至总司令部。五时后归,至詹质存寓访质存、巨川,兼慰问雪竹之疾。六时后归。晚研究俄国革命情状。十时半寝。
廿八日 晴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研究俄国革命以前之党派组织。九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办事。十二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午后五时顷偕仲恺同至黄埔军校。晚讨论政治部进行事宜及军校中组织党特别区问题。晚十一时顷寝。
廿九日 晴 星期日
晨五时起。午前七时半在讲堂,由仲恺讲组织特别区办法及选举职员办法,继余讲政治部应做之工作,兼及实习讨论方法。九时后离黄埔,十时后归。闻汝为疾,十一时顷至其寓,稍讨论公事及覆电等。十二时顷,蒋雨岩、曾通一来,因汝为疾,故嘱余代为作东,兼约黄骚午餐。餐后至黄骚寓,少憩。三时顷至东堤访溥泉,四时后归。七时至党部。今夕为国民讲习所开学,请总理来演讲半时许,继以展堂之解释三民主义,精卫之讲中国革命史及革命运动之背景,十时后散。十一时归,即寝。
三十日 晴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七时半,介石来谈,少顷去。九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十一时至党部办事。一时半至大本营应大元帅午餐之约,同席为黄东启、蒋雨岩、刘觉民、张溥泉、张民达、郭复初、古湘芹诸君。午后三时至四时在党所〈部〉,与精卫计划。四时至五时半在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半至汝为寓,商议公务。六时至芦隐、醒石寓晚餐。七时半至大本营。八时半开中央执行委员会。因彭素民请假,由余任临时报告及记录,子超主席。讨论中孙公亦出席,对于国旗、党旗及农民问题,亦有所讨论,十二时顷散会。抵寓已一时顷,即寝。
七月一日 晴 星期二
寄纪文函,促潘绍棠、龚光远归。
晨六时顷起。午前十时至党部办事,编议案。晤张静愚,新自伦敦来,又有在利物浦办党务之冯安、岑相佐二君,谈有顷,十二时后邀同至芦隐处午餐。餐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至汝为寓,商办公事,六时后归。晚阅《俄国革命史》,至十时后寝。
晤张静愚后,觉其材质可用,邀其在此襄办党务。
二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准备讲义,兼代汝为作函数通。九时顷,彭巨川、詹质存来谈,半时顷去。仲恺来招,同至鲍罗廷处一行,即归。十时至汝为处,讨论公事。十时半至总司令部。十二时后至芦隐寓。午后访湘芹。二时后至党部一行,与精卫等商划整理会议程序。四时后至总部办事。五时至军校筹备处登电船,六时后至黄埔军校。晚讨论政治部问题及明日选举事,又准备教科。十一时顷寝。
三日 晴 星期四
晨五时顷起。午前十时至十一时半讲各国革命史略。午后一时顷乘电船归省,先至党部办事,四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归,阅《南社社集》,见白华作数首,忾然兴叹。晚七时顷至党所〈部〉。八时后开会,展堂主席,谭平山报告。中间因讨论共产党问题,颇多争执,卒议召集全部中央执行委员会决定。又议发宣言,声明中央执行委员会对于党员行动,惟有本总理以宣言及政纲为标准,以纪律为纠绳云云,十二时后散会。归寓,一时顷寝。
四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顷起。午前整理晚间讲演稿,兼为汝为作函。九时半至汝为寓一行。十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十一时顷至党部办事。午后至禁烟督办署,访米凤蔚少谈,为朱宗良之兄,兼在此任上海《民国日报》通信〈讯〉事。一时半返总部办事。三时顷至汝为寓一行,三时半归。晚七时顷至党所〈部〉。八时至九时讲近代革命运动之方法及策略,先解释革命之意义,次解释革命之分类,因粤人对国语尚少了解,故以甘乃光任译事。九时半归寓,订改黄埔军校讲义。十一时后寝。
五日 晴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研究土耳其、波斯等之民族独立运动。九时顷至汝为寓,作函数通。十时顷,精卫来,共草中央执行委员会关于共产党问题之宣言,其要旨:(一)本大会中之宣言及政纲为裁制党员之标准;(二)请总理于短期内召集全体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会议决定办法云云。十一时顷至党部。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三时后至汝为寓,与介石少谈。五时顷乘电船至黄埔。晚在学生俱乐部,召集政治部学科讨论组之各组组长,研究讨论办法及出题方法等,九时顷散。改订讲演稿一首。十一时顷寝。
六日 午后雨 晚霁 星期日
寄亚子一函,接郁甥二函。
晨五时起。午前与介石、乃光商政治部工作办法。十一时后归,至双门底购书物。一时后归。四时顷,俄人波罗克来,谓哥维罗夫(GOVOYOV)欲约汝为讨论改良粤军问题。五时顷至汝为寓,稍谈应办事。旋至芦隐寓,约展堂、精卫,直勉、溥泉等共餐。餐后至党所办事。八时顷,因仲恺未到,彼所授之课程,无人代任,只得由余继续讲《现代革命运动之方法及策略》,九时顷竣。重至芦隐寓小饮,十时顷归。十时半寝。
七日 晴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介石来,谈少顷,即同至仲恺寓谈。九时顷偕介石至哥维罗夫寓,稍谈军事。九时半至总司令部。十时至十二时在党部。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至溥泉处一行。晚七时至大本营,开中央执行委员会,众对于发表对共产党问题之宣言,多方增减,成为一不痛不痒之文字,而表示其欲言而又不敢之态度,乌乎〈呜呼〉!余信笔书唐人绝句,“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二句以解嘲。以此等情形而言,亦几有委而恋之之意;特以当此鼠辈纵横之时,吾亦不得不忍辱负重,以渐收廓清之效耳。鼠党谭平山,近愈见其阴鸷卑鄙,宜注意之也。会议时,孙公出席,说明对中俄协约之态度。十二时后散会,归寓已一时顷,意殊烦懑,小饮即寝。
八日 晴 星期二
晨六时顷起。午前访焕廷稍谈。九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十一时偕汝为访哥维罗夫,谈军事约一小时行。午后至党部办事二小时,至总部办事二小时许,六时顷归。晚,焕廷、云陔来谈,十时去。十一时寝。
九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党部。中午应张静愚午餐。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至黄埔军官学校。晚讨论校务整理及政治部讨论班办法,兼准备讲演材料。十一时顷寝。
十日 晴 星期四
晨五时后起。午前准备讲演稿。十时半至十一时半讲《各国革命史略》第七讲,叙俄国革命以后之建设事业。午后一时顷偕展堂归省城,即至总部办事。五时后归。晚六时在汝为寓晚餐。八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晚〕十一时后归。十二时顷寝。
十一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半起。午前至党所〈部〉办事,兼稍研究工会法。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归。晚阅书至十时后寝。
十二日 晴 午后雨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市阅购书籍。十一时至党部办事。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二时至四时半,总部设宴招待张民达第二师及何雪竹部各将领,盖二部皆将于日内出发东江也。五时后乘电船赴黄埔军官学校。晚分配全校学生开始讨论各政治及社会问题,八时半竣。各班中间有杂阅他书或作函看报者,特时时矫正之。九时后归室,读革命史。十时半寝。
十三日 阴雨终日 傍晚霁 星期日
晨五时顷起。午前复学生数函。八时乘电船返省,九时半抵寓。午前后因阴雨不能外出,读诗集自遣。四时后稍朗,至市一行,晤禄超,约至其寓谈。六时顷至市购书,七时顷归寓。晚阅书自遣,十时半寝。
十四日 晴 晚雨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季陆寓,因闻曹四勿来,询悉寓颐养园护持惠〈慧〉生,拟明日往访之。又至外交部晤梯云,不遇归。至党所〈部〉办事。午后至总部办事。得白华一缄,盖答余前次贻书籍者,虽寥寥数言,知其意未能忘情于我,回忆旧谊,怅然不怡,以为今日之能解决白华问题者,舍我而外,殆无第二人,我不蚤为之谋,则长负斯人,何以自安?彼曩日之举,虽处我有似逾分,然为我所捱之辛酸,已足相偿,乃拟作长书慰喻之,以征其意,且以自安也。五时后由总部归。晚七时后至大本营开中央执行委员会,十时后散。归寓作寄白华书,凡数百言,辞义悱恻,八年来第一次文字也。十二时顷寝。
十五日 晴 星期二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至党所〈部〉办事。午后二时顷至高审厅访协之,嘱代觅军官学校书记及请姚君等绘画事。二〈三〉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归。五时半偕季陆乘艇,拟至颐养园访曹任远,因水急不易逆溯,费时时许,仍不得达而归。季陆至八时半行。杂阅书至十一时后寝。
十六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党部办事。午后一时至三时在总司令部办事。汝为因日前报载粤军出发消息,辗转探得此消息系从中央通讯社发出,询徐苏中则谓系周道万相告,询周道万则谓彼本诫徐勿宣布者云云。汝为谓,周情虽可原,惟为整饬纪纲计,应酌予惩戒,以示儆于方来,乃定予记过一次云。三时后至大本营赴政治委员会,由总理亲自主席,讨论派关税调查委员会等事。五时后散会,乘电艇至黄埔军官学校。晚召集各股股长开会,讨论上次星期六晚讨论成绩及改良办法,众谓上次以题目太多,故选择时需时颇久,此后宜减少问题为宜云云。九时顷散,归室,阅诸生报告表,尚多佳者,尤以第一队第二股徐石麟主席之报告表成绩最佳,颇为欣慰;又有四川学生曾扩情,立言亦多条理,可喜。十一时顷寝。
十七日 晴 星期四
晨五时半起。午前整理讲演稿。十时半至十一时半讲《各国革命史略》。午后一时顷偕展堂归。至党部一行。四时顷至总司令部,五时后归。晚七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关于召集全体委员会等事,均有所讨论。十时后散,偕仲恺至公园一游归。十一时顷寝。
十八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顷起。午前作书数帧,至党所〈部〉办事。午后至大本营与展堂商议军事。三时至五时半至总司令部办事。六时顷回寓,作书数帧。晚至市购书籍等,九时半归。阅碑帖,至十一时顷寝。
十九日 晴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市购书籍,兼至党所〈部〉办事。午至高审厅协之处少谈。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至黄埔军校。晚在政治部讨论内部问题,又改订讲义及规划工场法要点。十一时后寝。
廿日 大风雨 午后少减 星期日
晨五时半起。午前改讲义,编国民讲习所讲义。九时后集学生,告以追悼哥维罗夫之意,并诫以宜刻意自治。十一时至十一时一刻为政治科讨论班。午后三时半离黄埔。五时顷至颐养园访曹任远,并视慧生疾,已少差〈瘥〉,大约生命无碍矣。六时顷归寓。七时顷至国民讲习所讲书。九时后至仲恺寓少憩,十时后归。十一时顷寝。
廿一日 晴 午后微雨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仲恺寓,讨论工会条例要点。十时顷至党所〈部〉办事。午间约醒石夫妇等,至大新公司午餐。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至精卫宅晚餐,兼晤皮皓白、周绠生、王星拱诸君。八时顷至大本营,开执行委员会议,十一时后竣。归寓,十二时寝。
廿二日 午阴雨 傍晚霁 星期二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市购纸笔各件。十时顷至党部办事。午后二时至五时在总司令部办事。晚在寓试临《北朝书》,兼整理衣物。十一时顷寝。
廿三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至总司令部。十时顷至东校场,送高和罗夫出殡。自大元帅以次,各高级军官均莅临。十二时顷送至天字码头而归。午后至党部及广东大学一行。五时顷至黄埔军校,先偕介石在长州司令部晚餐,餐后至校。晚召集各组组长会议,讨论至十时顷。归室阅学生报告,至十一时半寝。
廿四日 晴 星期四
晨五时顷起。午前批阅学生讨论报告表。十时至十一时讲《各国革命史》毕。午后一时顷离校。二时顷至颐养园晤曹任远,谈收罗人才事。三时顷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归寓。晚至市购墨盘等。九时顷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十一时顷散。归寓,十二时顷寝。
廿五日 晴 星期五
晨七时顷起。午前八时偕汝为访那文,少谈而别。九时后至醒石寓,谈约洪兰友来粤事,又约张静愚至黄埔襄助。在党部办事。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四时后归寓。晚七时后至汝为寓应晚餐之约,同席有杨绍基、樊醒民、刘显丞〈臣〉、展堂、仲恺及林俊廷之代表等。林颇有输诚之意云。十时顷归,作函数通。十一时后寝。
廿六日 晴雨不时 星期六
接白华一函,寄素兰一函,告以次岩赠恤事,由郁甥转。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党部办事。午间在醒石寓午餐。午后至总部办事。五时后偕张静愚至黄埔军校,晤介石,并约其在政治部办事,九时顷归。十时半返寓,十一时顷寝。
今日接白华一函,意仍悱恻,而于前事仍有未能释然者,拟明日详覆之。
廿七日 晴 星期日
复白华一长函。
晨五时顷起。午前作复白华长函一通,凡十九笺,犹未能尽所欲言也。此函为白华谋者至挚,冀彼能速自决,完此一重公案,结束八年来绵绵长恨耳。午后,醒石来,偕至黄骚寓,及至附近为芦隐物色房屋,已在东山得一寓,极适用,价为港纸七十元云。旋至林云陔寓少憩。归,研究《工会法要纲》。六时半后至张钧衡寓晚餐。餐后偕湘芹至汝为寓少谈,彼对于纸币办法,甚不以为然,谓将向仲恺力争之。九时半归,临书数帧。十一时顷寝。
廿八日 晴 星期一
晨五时半起,草工会法条例数条。八时半后至仲恺寓,与商纸币统一办法之非宜。九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兼偕俄人麦德〈金〉至总部,稍谈即去。午间至党部稍办事,兼至沙面工人罢工大会慰问。二时后归总部办事。五时后归。晚至大本营开中央执行委员会,十时后散归。十一时顷寝。
廿九日 晴 星期二
寄白华一函,述追赠次岩事。
晨六时起,草工会法数条。午前至市购书物数种。十一时顷至党部办事,有烟酒公卖局稽查长李章者,率兵士二人来办事处,欲逮酒业工人者,当以其行为荒谬,〔当〕斥令退去,并函知省署查办矣。午后至党部办事,五时后归。晚在寓草完工场〈会〉法草案。十一时后寝。
卅日 晚雨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草工会法草案理由书,及清写工会法草案。十时顷偕俄人麦德〈金〉君至总司令部,商广州防御计划。午后至党部稍办事。三时赴大本营政治委员会,讨论沙面工人罢工问题。孙公及各人讨论解决办法,有谓罢工不宜过久,故对于领事方面之撤换一部分巡捕事,不妨迁就。余则谓,若一次罢工对工人有多少之牺牲者,则下次必令人胆怯而少决心,况吾人对于工人团体之道德,应鼓励而养成之,不宜使彼有牺牲患难同事之习惯,故宜令彼等坚持复业必全体复业为宜。众多赞成此说,遂照通过。同时,又提议组织罢工工人慰劳会,由孙公指定余及工人部长为中央执行委员会代表,马超俊、陈兴汉为市党部代表,定期慰劳云云。六时后散会,乘电船赴黄埔。晚与介石少谈,即至政治部,询日来经过事实,又与波洛克等讨论政治部应办事宜。十一时顷寝。
卅一日 晴 晚雨 星期四
晨五时半起。七时后离黄埔,乘电船归。九时顷抵东山,少休憩。午十二时顷访鲍罗廷,与谈慰劳会筹备事,鲍夫人拟约廖夫人等,定期在中央公园开游艺会云云。午后在党部办事。三时顷归总司令部办事。六时后与仲恺谈各属县知事更迭情形。七时半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讨论考试国民讲习所听讲员事宜,组织考试委员会,推仲恺、精卫、芦隐、醒石及余五人为委员。九时半散会,精卫嘱余于下星期二讲《欧战前后之欧美实业状况》。十时顷归寓,检理实业问题材料。十二时顷寝。
八月一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半起。午前九时顷,马超俊、陈兴汉、施卜等来谈慰问沙面罢工工人事。十时顷同至鲍罗廷寓,旋偕鲍夫人同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同时,仲恺夫人、精卫夫人、马超俊夫人、曾〈郎〉醒石等均列席。讨论结果,用国民党名义慰劳,于下星期三在高师开慰劳会,并有宴会、游艺、白话剧等云云。同时推余及精卫往任捐款。三时后至大本营,向各总司令、省长、财政厅长、公安局长等共捐得四千七百元。惟孙公等不赞成以全数款项拨作宴会之费,主祇留一千元充作招待费,待罢工胜利时,用以其余款项维持罢工工人之生活,并派人前往慰劳云云,以是决定。六时顷过江返寓。晚至鲍罗廷寓一行,即归。整理材料。十时顷寝。
二日 晴 星期六
晨六时起。午前搜集关于讲演材料。九时后至党部办事。十时顷开国民党讲习所考试委员会,仲恺、芦隐未到,由余与精卫、醒石三人出席,定下星期起,在高等师范考试各听讲生,笔试及格后,再行口试,两种均及格者,给以毕业证书,更择其成绩特优者,将来派至各处担任宣传云。十一时后返总司令部办事。午后二时至党所〈部〉开会,讨论派代表至沙面罢工工人集会处讲演,余被轮派于星期一午后五时顷前去讲演。三时后至省署,开各军政治训练筹备委员会,拟招生百人,组织政治讲习所一,直隶于中央执行委员会,受课期为三个月,试验合格后给以证书,学员须住宿校中,经费:开办费为六千元,经常费为每月四千元云云。五时半散会,至芦隐寓一行,见其布置新房,汗出如瀋,此所谓劳而不怨者也。六时后归寓。晚搜集讲演材料,十一时顷寝。
三日 晴 星期日
接邓孟硕一函,七月十日来。
晨六时起。午前准备演讲材料。八时半至中央执行委员会,接徐苏中报告,知彭素民已于今晨一时四十分逝世于博爱医院,闻之怃然。随至仲恺宅,商嘱伍哲夫先交去五百元,作购柩及运柩等费用。九时顷至广东大学,听孙先生开始讲“民生主义”,略述民生主义与社会政策、社会主义等之异同,兼批评马克思等之学说,卒乃归之于何以吾党采用国家社会主义为民生主义之骨干之理由。至十一时一刻尚未完,先偕仲恺、精卫至博爱医院,俟彭素民含殓。待至一时后,柩始启行,同送至北门外江西义庄中暂安。三时顷偕仲恺、精卫乘电船至石门返照,将到时遇梯云等乘珠江一叶洞艇,遂登艇同坐,并晤组安〈庵〉、复初、傅秉常、石衡〈蘅〉青、皮皓白、王星拱、邹鲁及蒙古呼纶〈伦〉贝尔教育代表福松亭(龄)、郭道甫(濬黄)诸君。石门返照为珠江八景之一,景殊秀丽,青山一抹,秀野分排,有江南之风。中途乘电船荡荔枝湾一过,荔已尽,士女嬉游者尚盛。六时后在舟中晚餐。八时后返省,归省〈寓〉。十时后寝。
四日 晴 星期一
晨四时半起,准备演稿。九时后至党部办事。十一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午后二时至亚洲酒店贺芦隐与佩书女士婚礼。五时至沙面海珠戏院罢工工人办事处慰问。六时半至汝为寓晚餐,同席有组安〈庵〉、梯云、绍基诸君、川桂代表及豫军将领。九时后至大本营,开中央执行委员会,以时晏,众已星散,十时后归。十一时后寝。
五日 晴 晚大雨 星期二
晨四时半起,准备演稿。午前至芦隐寓一行,又至党部办事。十一时半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二时后至九曜坊省教育会,应实业部讲演之招,到者约二百人,由精卫主席。余之讲题为《大战前后欧美之实业状况》,由精卫译成粤语,内容略分:(1)实业之意义及范围;(2)欧洲工业革命发生之原因及英国之工业机械发明及改革;(3)法、德、美、俄各国之实业状况;(4)大战前之欧美实业状况;(5)大战中之欧美实业状况;(6)大战后至现在之欧美实业状况;(7)将来之趋势,约三小时许而毕。七时顷至海珠戏院沙面罢工工人处讲演,约半小时而毕。至南园应陈其瑗晚餐之约,座有不良分子若邹殿相之徒,颇无聊赖。以雨剧,九时顷始归。读《梅村诗》,十一时后寝。
六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党部及总司令部办事。午后三时顷至大本营开政治委员会,讨论训练统一事,又组织税务学校事,又对于各军政治训练讲习所事,主张设讲习所。六时后至军校办事处,因电船难觅,七时半后始成行。至校已九时顷,与介石稍谈,又至政治部一行。十二时顷寝。
七日 晴 晚雨 星期四
接白华八月一日长函。
晨五时半起。午前八时半偕介石乘电船返省,至总司令部会议。十一时至广东大学,监试国民讲习所学员毕业试验。十二时后至芦隐寓午餐,兼晤佩书。一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顷归,接白华一长函暨答诗十章,凄戾感慨,览之泫然。嗟乎!十三年来,吾负白华之愆,百身莫赎,此后惟有努力完成晚盖之谊,且重圆旧梦也。七时顷至仲恺宅稍谈,随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会议中,将工会法草案全部通过,并决定即请总理公布。此为一极可快慰之事。十时半散会。十一时顷归寓,十一时半寝。
八日 午后雨 星期五
接白华三日短简,述叔同来,寄白华一长函,寄郁甥一函,调查绍事。
晨六时顷起。午前作寄郁甥一函,作寄白华函半通。九时后至党部,阅讲习所学员试卷,佳者寥寥,勉取较可观者五本,其次者二三十本。午间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顷归。晚续成致白华书,披肝沥胆之言,自谓生平对人宣泄此问题者,此实为第一次,白华终当能对我谅解矣!又赓白华均七绝五首。十一时后寝。
闻叔同弟将至,欣慰无极。
九日 午前后大雨 星期六
接白华四日函,言叔同改行期事,复白华一简。
晨六时顷起。午前赓白华均兼写寄。十时顷至党部办事。午间在芦隐寓午餐。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兼晤介石少谈。五时后归。晚风雨连绵,辄戏作补贺芦隐新婚诗,及乞姚粟若绘山水。诗立意尚隽,辄复欣然。十一时后寝。
十日 雨 星期日
晨六时顷起。午前写贺芦隐诗。八时顷,季陶来,言新自沪归,杂谈经过。九时顷同至仲恺寓,旋至广东大学听孙公讲“民生主义”第二讲。十一时后至芦隐寓午餐。餐后偕季陶、季陆同至亚洲酒店访邱志云(刘禹九代表)。旋至卢锡卿寓少谈。四时后至协之寓杂谈,并观书画及晚餐。九时顷至仲恺寓谈,汝为亦来。十二时顷归,即寝。
十一日 晨大雨 星期一
午前寄白华一函,午后寄白华一函。
补录乞姚粟若画山水:
姚公胸中富丘壑,挥斥烟峦来笔底。青屏翠嶂筝崔巍,七十二峰净如洗。长松落落怪石瘦,清沚蜿蜒供奔湊。洞庭波浪天水阔,吴山缥缈群仙囿。深秀岭奇迺复有,一代荆关当敛手。妙意直追嵩山高(旧在波士顿画院,见有蓝田叔画嵩山高图,极精妙,故以相拟),天机肯在王宰后。平生爱画颇成癖,得公寸缣如尺璧。倘分罗浮数点青,明朝定作烟霞客。
晨六时顷起。午前与季陶杂谈,九时后同至总司令部少憩,兼晤汝为稍谈。十二时顷至党部办事。午后至协之处少谈,至市购书笔等。归,休憩有顷,再作致白华一函,稍申宛委之意,且欲使其知我执义之固也。又临《虞永兴汝南公主墓志》稿数页,颇有似处。七时后至大本营,开中央执行委员会,十时后散会归。十一时后寝。
十二日 午后大雨 星期二
接叔同携来白华一函。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顷偕季陶赴黄埔军校,中途来〈在〉船中晤叔同,云系新自沪来者,倾谈极欢。叔同敦实厚重,有严父之风,且学有根柢,极为欣慰。到军校后,介石以捉扣商团私运军械事极忙,因伴叔同谈,兼得白华一札及宁校纪念册,慰概交臻。午间在长州司令部午餐。餐后,季陶以脑疾炽剧欲归,多方解释,极形愁苦。晚八时后偕仲恺离校,并约叔同同行,又至汝为寓一转归。与叔同谈至十二时顷寝。
十三日 午后大雨 星期三
致白华一函又一电,告叔同来。
晨六时顷起。午前偕叔同至总司令部办事。十一时顷至党部办事。十二时顷至芦隐寓,拟约芦隐、醒石同出午餐,乃芦隐坚留午餐。餐后偕叔同、醒石至广东大学,参与欢送沙面罢工工人庆祝大会。二时后,拟至东郊黄花岗,以雨后道路崎岖,乃折回至六榕寺,茗饮良久。归途至第一公园稍憩。傍晚约叔同、芦隐、醒石共餐于大新酒楼。七时顷至季陆寓一行归。随至汝为寓,晤范绍陔(熙绩,浙代表)及展堂、显丞〈臣〉、仲恺、绍基诸君。九时半归,知季陶已回。晚与季陶、叔同谈,几及破晓。又以滇军交哄,枪声时作,殊不雅相,为怅怅耳。
十四日 午后〈雨〉晚霁 星期四
致白华一函。
晨六时后起。枪声已渐辍,行人尚阒寂,季陶行止尚踌躇。九时顷,秩序渐安。十时后偕季陶、叔同出行,季陶旋别去,谓午后必行。余与叔同至郭泰祺寓访范绍陔,谈半时许出。偕叔同午餐于太平新馆。午后同访李宗黄。旋至党部及总司令部办事。晚七时后至十时顷,在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十时后归,与叔同谈,兼展玩邮片及各国货币。十二时顷寝。
十五日 午后雨 晚霁 星期五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芦隐寓一行,又至双门底购书物,顺赴高审厅协之处取图章。结体遒劲,足怡华颜。午至党部办事。午后在总司令部办事,五时顷偕叔同归。五时半至省署,应仲恺、展堂、精卫晚餐之招,同席有川代表邱致云等。八时顷至大本营,开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委员会,到者二十余人,以议案等准备未妥,特改为预备会,讨论办事手续,至十时后散。十一时顷至寓,与叔同谈至晨一时半寝。
十六日 晴 星期六
接白华一电。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党部办事。午间至芦隐寓午餐。午后至党部口试国民讲习所学生。二时后至总部办事,四时半归。六时顷偕叔同至协之寓,应协之、湘芹晚餐之招。十时顷归,即寝。
十七日 晴 星期日
晨六时顷起。午前九时顷偕叔同至广东大学,听孙先生讲演第三次“民生主义”,专讨论饮食方面者。十二时后至芦隐寓一行。午后至党部一行。二时后偕叔同至黄埔军校,兼与介石少谈,即返省。八时后至汝为寓晚餐,有四川代表邱致云等。十时顷归,作函数通。十一时后寝。
十八日 星期一
致白华一电,致白华一函,嘱代取法文留声机片。
晨六时顷起。午前至东亚酒店剪发,兼访剑候少谈。十时后至党部一行。午后在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归。六时后至大本营开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群言庞杂,殊为闷损。十一时半后归。十二时后寝。
十九日 晴 晚大雨 星期二
接郁甥函及纪录等。
晨六时顷起。午前,范绍陔来谈,问赴浙事,谓拟二十三由港起程,二十二离省。予审其时,当已可及,乃约同行。又焕廷来,少谈去。旋至汝为寓稍谈,渠谓拟约郑养源同行至彼云云。旋至总部发各函并办事,午后三时顷归。晚检物。以今日不得白华电,深为惘惘。十一时顷寝。
廿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顷起。午前访仲恺,遂至精卫寓问疾,兼商浙事。十时后返总司令部,与汝为商浙事。午后至大本营,向孙先生请示方略。又与展堂、仲恺略谈,随渡河至军校办事处,乘电船至黄埔军校,与介石商浙事。七时后偕叔同归省,中途以电船坏,留待时许,遇其他小轮至,始易轮而行。至寓已十时后,与叔同谈至十二时后寝。
廿一日 晴 星期四
接白华一电,谓待面商。
晨六时半起。午前接白华一电,谓事待面商,其从容之度、纾徐为妍之笔,殊令人无可奈何甚矣,瑾之善为曲笔也。九时后偕叔同至外购物,至仲恺宅,廖夫人嘱载馨至中央银行,车中并晤叔同,彼不知叔同,而叔同知彼,余则时葆其长者之度,以善视之。中途顺至哲生处,为次岩捐得二百元,又至吴铁城处捐得一百元。铁城小黠而贪吝,盖贪未有不吝者,知孺子之终不可教也。十时半同至芦隐寓,尚作好梦,呼之,始拭目惊起,犹倩态可掬,是谁之过欤?午间至总部一行。午后送叔同至仰忠街,顺至高审厅协之处一谈。归至总部办各文件。八时顷至杨绍基处,同商浙事,同席有谭、许、廖诸君及范、郑诸君,十时后归。检物至十二时后寝。
廿二日 晴 星期五
晨六时后起。午前整行具,兼至先施公司等处,拟为白华购箑,殊鲜佳者,深虑无以报命,当复奈何!十时后至总部与汝为商浙事。十二时后归寓检物。三时顷行至中国航业公司码头搭“哈德安”行,同舟是〈有〉范绍陔、郑养源、李子宽诸君。四时三刻启碇。舟中得遇梁寒操,谈尚洽。晚十二时后,舟抵香港,偕郑养源寄寓于大东酒店。旋范绍陔来,谈至三时顷去,即寝。
廿三日 中午大雨 星期六
电白华,告以抵沪船期。
晨七时后起。午前调查“对马丸”行期,知不搭客。已探得有“香取丸”者,将于廿五晨行,乃订定其船位。旋偕郑、范、李诸君至维多利亚餐肆晨餐。餐后归寓少憩。午间在武昌楼午餐。餐后至西台四号,访杜应坤医生不遇,大雨而归。晚至海滨散步,九时顷归。
廿四日 中午雨 星期日
寄芦隐、精卫、何玉书等各一函。
晨七时顷起。午前作函数通。午间偕子宽等同餐于武昌酒楼、点食尚佳。午后检物。五时后,子宽约晚餐于广州酒楼,同席为范、郑、王诸君。彼等餐后,作樗蒲之戏。予独携《定庵诗》一卷卧诵之,十二时后始归。二时顷寝。
廿五日 晴 星期一
晨六时顷起。八时顷离旅舍,雇电艇登日本邮船“香取丸”。九时后启行。室中陈设简陋,度为地震后物资缺乏所致。同室为范、郑两君。又遇周冠九,盖新自伦敦归者。午后稍偃息,兼读《义山诗》。闻舟于星期三午前可抵沪,与白华握手之期,祇须两日,为之慨慰横集。八年久别,万种悲欢,真不知相见时从何处说起也。晚十时顷寝。中宵梦醒,又辗转思白华无已,意白华此时亦迨迨相望,故能神通千里外耶?
廿六日 星期二
晨六时后起。午前杂读书。午后读《义山诗》。晚以盛暑与冠九等剧谈,至十二时后始寝。闻明夕可抵沪,后日始能登岸,为之怅怅不已。
廿七日 晴 星期三
晨六时后起。午前后杂读书兼休憩。午后四时顷,舟已渐达吴淞口,驶行渐缓。八时顷抵吴淞口,舟长谓,旅客携小件行李者,今夕可登岸;大件行李等,则须明晨始可携行。余乃携范、郑诸君改登小火轮行,十时后抵汉口路码头。旋假寓于大东旅社四十一号。卸装毕,即至《民国日报》馆晤楚伧、仲辉,兼自《商报》约布雷来谈。小别十年相见,各老苍矣,殊可喟也。十二时后归。以楼下车声喧阗,辗转不能成寐,晨三时顷始稍睡去。
廿八日 晴 星期四
晨六时顷起。午前八时后,郁甥来,稍及近情。九时后至“神州”访白华,相见之下,几疑梦寐。白华状似微瘁,然英爽之气,仍不稍减。握手悲喜,百骸皆震。平时所蕴蓄欲言者,至是乃格格不知所欲吐,词句断续哽咽,每及悲怅处,几欲泪随声下,然恐益引起白华之酸辛,勉自镇定,然彼之眶亦微莹矣。余既以曩日密事,一一倾宣,华之意亦完全谅解,且对我之怜慰有加。嗟乎!吾姊之遇我,深挚若是,我乃不早有以慰解之,悔痛之忱,弥难自安,此后再不倾肝胆,剖赤忱,以慰我姊,我真有忝面目矣!谈二时许,意犹未尽。午间,姊留餐,雨岩亦同席,稍谈浙奉事。餐后晤漱兰,兼商乃父葬事。漱兰谓,明日欲从我至杭,省父灵榇云。二时后别,华姊归寓。郁甥已来,随同至汇山码头检取行李,又至环龙路四十四号晤楚伧、右任。五时后归寓晚餐。餐后,漱兰来访,兼及明日赴杭事。七时后偕郁甥至四姊处,见二甥女皆渐长成,为之抚摩至再,慰慨交并。九时顷归。果夫来,谈至十时顷去。十二时顷寝。
廿九日 晴 星期五
晨七时顷起。八时顷雇车至环龙路,中途手车夫欲横肆敲诈,难以理喻,下愚之习与性成,乃至于是,深为悒悒。九时顷饬车迎白华来旅舍晤谈,对于宣布大事及筹备大典程序,亦有所商榷。余谓宣布事以在中秋团圆节为佳,大典则在双十节举行最佳。姊谓宜再审度之;又谓越事及宵小横逆,亦宜速行区处。此则由余归浙事拼挡。姊又略及数年来经过情状,为之感喟不已。姊言次又反复询余,吾二人是否非决定举行大事不可?余答以余决无第二途可行,乞姊相怜。姊鉴余之诚,乃始相允,并诫以在宣布以前,仍宜慎重发言也。午后二时顷送姊归寓,十三年来,此为第一次之同车,忧慨渐减,觉时时有佳气瑞云环绕吾二人左右也。别姊后,归途访季陶不遇,随至环龙路一行,晤楚伧稍谈,知马素已归矣。旋至静江寓,晤谈少顷,并闻渠有《晋祠铭》,他日可以相示云。五时顷归旅舍,季陶来谈并同餐,六时顷去,即离旅舍至沪杭北站。漱兰已来,并携一雏,已十余月矣,活泼可喜。是夕车行较缓,直至晨二时顷始抵清泰站。旋假寓于湖滨清泰第二旅馆,洗沐后,三时顷寝。
卅日 午间阴雨 晚霁 星期六
寄华姊、果夫、源鑫各一函。
晨七时顷起。午前作函。九时后至聚英旅馆访郑养源。十时后同访卢子嘉、陈耀珊,皆不晤。归途借养源雇舟至孤山,觅得曼殊墓。基址已具,尚未竣工。面莲池,背山麓,在徐寄尘生圹之趾,形势尚胜,不禁徘徊久之。归途又至三潭印月,购食莲藕。红莲盛开,风景翛绝,甚惜不得与白华偕赏也。午后二时顷归,至督办署访卢子嘉稍谈近况,彼对粤方事尚无具体答复,谈半时顷归。旋晤杨德辅〈敷〉(化昭)及陈耀珊之参谋长安溥泉君等,五时后归。以宵眠不足,颇神倦,因为假寐少顷。八时后至督办署访范悯乾〈黔〉(毓灵),渠对于粤方在此募兵事,尚多犹豫,以为地方防御之兵力单薄,恐酿纷扰云云。九时后出,归寓。晤夏次石,少谈去。十一时寝。
卅一日 午前阴雨 星期日
寄华姊一函。
晨七时顷起。午前作函。十时后至郑养源处谈。午后一时顷至陈耀珊(乐山)寓,讨论“江浙事件”。二时顷至马茂勋(鸿烈)处少谈,三时后归寓。六时顷应卢子嘉之招晚餐,并晤顾德基、邓鸣阶君等,九时顷散。赵成志(舒)来访,对于浙事及次岩葬事,均有所讨论,十一时顷去。即寝。
九月一日 午雨 星期一
午后接华姊一函,复华姊一函。
晨七时顷起。午前至邱芝岩笔庄购笔,十时后归。中午,赵成志约在功德林素餐,同席有昭贤寺僧弘三,曩曾在党中治事,对熊成基起事时,亦有所助力,此次盖欲为次岩莹墓有所图者。午后二时顷别,又又〈至〉邱芝岩购笔及至运司河下访印三,五时顷归。源鑫来,稍谈越事。晚,印三来谈,八时后去。漱兰来谈,对其自己家事,谓伉俪性惰,不甚相契。我以宜相谅相让,勿事苛求,勿趋极端勉之。彼又询白华事,余答以尚未决定。彼又杂谈琐事,娓娓不倦,我诚不知其健谈若此也。十一时半去。稍检行李,即寝。
二日 晴雨不时 星期二
晨五时顷起。备致宋宅函,告以往事之不得已,并声明此后之斩除葛藤,且嘱来一复函,以清手续,饬源兴〈鑫〉送去;又闻宋母新逝,亦备礼送去。七时后雇轮离旅舍,向钱江进发。沿江见自常州一带运来之兵士及军用品甚夥,江干水颇涨,工人行动稍艰。渡江后至西兴,乡音盈耳,感念前尘,不禁怅惘。十时后登舟行,越山呈秀,翠壤青葱,大好湖〈河〉山,若迎若送,而偿栖栖,长为羁旅之人。神州未靖,白华未安,此正枕戈待旦时耶?所乘舟以较大,行驶迟滞,直至晚十一时后,始抵绍城。寓于大路浙绍旅馆,室颇湫隘,欠整洁,以难觅良室,姑安之。十二时顷寝。
三日 阴雨 星期三
致华姊及漱兰各一函。
晨七时顷起。午前十一时顷,源兴〈鑫〉偕宋宅父兄来谈,并携来复函,言明此后纠纷之确断,并力表歉忱,余亦悯其处境,加之慰解。午间偕宋君等在春宴楼午餐。餐后二时顷同舟至上方桥,别宋君,偕源鑫访大姊、二姊、荪甥、兰甥等,均尚健,外孙钧荣亦活泼能嬉戏。大姊目疾,已不易瘳,言辞酸辛,只得勉慰之。又晤陈炯青君,言拟在本地欲于党务及工人团体等有所组织。晚因待舟,与诸姊、诸甥等谈,至十二时顷始乘舟行,旋即安寝。
四日 晴 星期四
晨六时顷,舟抵漓渚熊山,约包长生君同至小埠先君茔察视。十余年未曾展拜,今日重来,殊惘惘也。茔地形势尚佳,稍加修理,当能适用。徘徊良久,即登舟向越城进发。午十二时后抵城返旅舍。午后,绍曾来谒,并约晚餐。六时后,舟离越城,向西兴进发。越山万点,又不知何日再来晤对也。九时顷寝。
五日 热 午后雨 星期五
晨六时起。舟已至西兴,乃向东行,雇轮渡江。九时顷登南星站车行,并谂卢子嘉昨日已正式宣布讨曹,前锋已接触开火云。车中人极拥挤,多为赴沪避难者。车行亦不能按照确定时刻,抵沪时已午后七时顷,较平时几倍之。八时顷访华姊,谈及大典筹备手续及应办各事,如礼服、指戒、地点、时间等,皆有所磋商。华姊并允以多方意见转达泰水核决,明日答复云云。归途至《民国日报》馆一行。十一时后归,检阅书物。十二时后寝。
六日 晴 热 星期六
晨七时顷起。午前,果夫来,并携来介石一电,嘱向卢商募兵事,因至雨岩处,嘱以至杭州再行切商。随往访范绍陔,不遇。至新马乐里晤季陶,少谈归。午后偕楚伧至叶誉虎处,谈时许。又至谢慧生处,少谈归。郁甥来,谓三姊寓宝善街云云。晚至市购物,又至宝善街晤三姊及诸甥,又晤佩英,九时顷归。十时后寝。
七日 星期日
晨六时顷起。午前访范绍陔,九时后同至许骏〈俊〉人寓,谈彼盖新从津门奉段芝泉命来与浙粤接洽者,且谓段意拟与孙公规划一较可久之大计云云。午后至谢慧生处谈。二时后访白华,兼谒泰水请训。慈意谓,吉期旧历八月十三日最佳,次则八月廿一日亦佳,下月无甚相宜者,须再迟,三月后始能举行。余谓,十三即九月十一日,时既迫,万不能办,不如以十三日作为文定,而廿一日即九月十九作为吉期,庶两得之。慈意亦以谓然。白华则谓九月十三日,谓〈为〉中秋节,亦似甚佳云云。遂假定以中秋节为文定期,而吉期则决定十九日。四时后偕白华同车至沧州旅馆,察视礼堂及客室、寝室等。礼堂颇不甚广,约可容百余人。寝室有卅九号者,亦尚佳。因与执事者稍磋商办法而出。又同至先施公司看铜床及指戒等,又至铭德里看屋,后同至一品香晚餐,九时后送白华归。旋至《民国日报》馆一行,兼晤亚子、勉后,十时后归。作函数通,十二时顷寝。
八日 星期一
晨七时顷起。午前,范绍陔来谈。旋至广东银行换钱,又至商务印书馆印礼柬。午间在寓与施存统谈。午后至黄祖权处谈,又至荣昌祥定礼服。四时顷,沧州旅馆人来谈办法,又郑养源来谈。六时后访白华不遇,谒泰水稍谈。晚至纫秋寓一行,兼同访沧白不遇。纫秋来寓稍谈,九时后去。十时顷寝。
九日 午后及晚大雨滂沱 星期二
晨七时顷起。午前,季陶来谈,又同至荣昌祥订衣,至商务印书馆校印刷品。十时顷同至白华处谈,兼看漱兰画。十二时顷别白华,偕季陶至一枝香午餐。餐后访静江,兼请其作证婚人。二时后归寓,焕廷等来谈,谓新自粤归也。四时后出,至《申报》馆登广告。遇骤雨深尺许,道上行人断绝,被留《申报》馆时许。出至商务印书馆校稿,又至荣昌祥试衣。八时顷冒雨归,作函多通,十一时半寝。
十日 星期三
晨七时顷起。午前,郁甥、季陶来谈。纬国亦来,渐颀而长矣。午后偕季陶至朱子谦宅,晤冶诚及觉生、民智等。三时后出至雨岩处询浙卢对募兵事,谓仍无办法;又谓白华顷外出,曾留影片数事,嘱余择之。余见其中有紫竹林中石上坐者极佳,因选之。六时顷出至三姊寓,谈至八时顷,至沧白寓谈,九时后归。十一时顷寝。
十一日 阴晴不时 星期四
电介石。
晨七时顷起。午前约果夫来商募兵事,郑佐屏亦新自粤来谈赴浙募兵事。午后偕果夫至朱子谦宅,兼晤季陶、冶诚。二时后至先施公司等处购物,六时顷归。晚至商务印书馆取礼柬,至青年会剪发,归途至三姊寓少谈。九时顷归,写礼柬。十一时半寝。
十二日 阴晴不时 星期五
晨七时顷起。午前写寄礼柬。午后,剑侯、季陶、仲辉、楚伧等来谈。三时顷至向育仁处少谈,顺至先施公司等购物,六时后归。晚计划筹备事宜。十时顷寝。
十三日 阴雨终日 星期六
晨七时顷起。午前偕季陶至慧生处谈,又至荣昌祥试衣。午后三时顷至白华寓行文定礼,予亲为白华御指环,兼换小影。予之一帧题五绝一:“人月双圆节,金风耀玉英;平日肝胆谊,此日岁寒盟。”白华次均七绝一首:“琅ǔ万个矜奇节,天未凉风拥绿英;百折千磨肝胆在,撑持正气此贞盟。”旋偕白华同至兆芳摄影,又至沧州旅馆审查房间。六时顷同至东亚酒楼应雨岩晚餐之招,且以宣布文定,同席有泰水,侠魂、雨岩之子,陈鸿璧,谈社英,舒蕙贞、戴季陶、周伯筠夫妇,三姊及郁甥。席中雨岩、季陶、蕙贞均略有讲演。白华被酒数觥,颇渐殷,深虞其中酒,殊不安也。九时半送白华归,顺又至三姊寓一行,十时半归。感念前尘,慰愉臻集。十一时后寝。
十四日 阴晴不时 星期日
晨七时顷起。午前检物并准备琐事。午后访右任,请作证婚人。又至静江处谈,兼阅《晋祠铭》。又至荣昌祥定制衣,及至“兆芳”取相片样底。四时顷至白华处选相片样,又稍谈进行办法。白华勖我綦殷,又兼及当日酸辛事,为之泫然,谈至六时顷别。归寓知何葆仁已归,因至卡德路九号何世桢寓共谈,对于“潮声社”进行,有所商榷。九时后别,至《民国日报》馆,探查新闻。十时后归,十一时顷寝。
十五日 晴 星期一
晨七时顷起。午前,张星白、陈果夫来谈,兼稍事筹备。午后,白华来看画片等,并同至先施公司购物,四时顷别。复购物及试衣,七时后归。晚杂阅书报,十一时后寝。
白华言,小拿曾对予发怪论,而华则自声明为澹泊明志者。以理论,余应对华有所声明,然佳期匪遥,不如待华将来之自有所了解为?,故微笑不答,相对注视者良久。
十六日 晴 星期二
晨七时顷起。午前,果夫、季陶来,兼少商筹备事项。午后至九华堂及先施、永安购物,又至吉益里冶诚处一行。晚检阅伦敦寄回之书籍,中有打字机一架已不翼而飞,夷俗贪狡,无可言也。十一时半后寝。
十七日 晴 星期三
晨七时顷起。午前检衣箧等。云生来谈。午后剪发、购物,并至沧州旅馆检查房间。晚六时后至白华处,适外出,遂与雨岩杂谈。少顷,白华归,杂及筹备事宜,兼以隽辞微言,相对冥悟,又兼及曩日焚简事,华言彼时积存之简,已逾二千余通,拉杂摧烧,殊惘惘云。九时顷归,整理一切。十一时顷寝。
十八日 晴 星期四
晨六时顷起。何思毅来约,同至陈仲慈处,约其明日作男傧。又至寓检理杂物。午后至沧州旅馆,布置礼堂及洞房。四时后,八妹偕素兰等押送喜衾及洞房陈设品来。一切布置,颇为栗六,直至晚十一时后,始大致就绪。十二时顷归寓,又准备一切,一时半后始寝。
十九日 晴 星期五
冲、默嘉礼大庆日。晨六时后起。午前至沧州旅馆布置,兼招待来宾。十二时后,备鼓乐花车行亲迎礼。二时顷至新娘宅,行谒祖及谒泰水礼。约休憩半小时,新娘华装捧花,偕女傧谈社英、庄庆镜二君出登车,仪态万方,服饰绚雅,珍重相对,觉毕生幸乐于兹初肇端,而吾二人对社会、国家之共同责任,亦由此开始,感愉既深,念兹艰巨,尤凛凛也。四时顷至沧州旅馆,登礼堂举行婚礼。来宾到者颇众。礼成后摄影,随赴洞房稍憩。晚宴时,以男宾去者颇多,而事先关于庶务招待事,未支配妥善,而餐室布置,又未整齐,秩序稍紊。嗣偕华同至女宾席上,周旋少顷。九时后客散,归室向华道喜,并少叙离合之艰辛。华旬日来,又筹备硙碌,形神颇劳,共语有顷,悲喜横集。中宵与华联句数章,措辞尚隽,惟运典稍涉绮丽。华谓有异风人温柔敦厚之旨,力诫注意也。
附赠白华:
昔日女牛愁永隔,今朝鸾凤喜双飞。洞房春色知何限,惭愧寒筠倚紫徽。
华月澄辉夜,银灯欲扇时。悲欢怀往迹,婉娩慰心知。已证黄花节,还赓白雪词。明朝鸾镜下,应许扫双眉。
廿日 晴 午后微雨 星期六
晨与白华共话良久。午前杂阅书报。午后三时许偕白华归张宅,谒泰水兼会亲属。六时后应慈命,在大东酒楼喜宴,兼与各戚属周旋。惟以连日疲劳兼之沈饮,遂觉薄酣。十时顷归室,即寝。
廿一日 晴 星期日
晨与白华共谈良久,并共读诗。午前,何思毅、卜臣、子元来谈。十一时顷,雨岩来谈,下午二时顷去。五时后请客喜宴,到者五十余人。十时后散,与白华读《韩冬郎诗》二卷寝。
廿二日 晴 星期一
晨与白华共话。午前,潘绍棠来谈,言新自伦敦归,谈少顷去。又素兰来谈。午后三时后偕白华归宁。九时后归,读《韩冬郎诗》,音节靡曼。白华谓余诗本雅正,若靡靡及儿女之私,燕婉之辞者,习而不返,必荡无所归,匪特格调日趋于凡下,且汨其性灵,此明代七子之诗,所以习于佻纤,而为大雅所弗崇,今子习耽香艳之词,殊失雅正之义,宜本国风大雅,以矫浮习,以端趋向云云。其箴规之意,极为恳挚。余平日学诗,亦力趋汉唐之醇厚,因迩日流于风华之什,遂稍耽之,白华乃杜微防渐,勉我于雅正,我亦何敢不兢兢自励,以治诗者省身,以省身者敏事,庶几天君澄澄,净洗滓浊,以葆我虚灵纳于正轨,日月明明,庶昭鉴之,以无负白华殷挚之意。华闻言,亦觉稍慰,因共披览碑版良久,十一时后寝。
廿三日 晴 星期二
晨七时顷起。午前,季陶来谈,又韩觉民来谈。午间偕白华及季陶又〈至〉静安寺路散步,并参观喷井及静安寺,有顷归。季陶去。午后偕白华杂读汉魏诗。四时后至艺苑真赏社披阅各碑版,与白华共购《石门铭》、《石门颂》、《圣母帖》暨集联数种。六时后应许骏〈俊〉人之约,至美丽慎晚餐。七时后应雨岩、藕舫、五妹、八妹之约,至东亚餐馆晚餐。同席晤郑小〈晓〉沧谈往事,极为欢鬯。九时后送五妹、八妹归,顺谒泰水。十时顷偕白华归,共阅各碑版兼读曼殊诗。十二时顷寝,复于枕上娓娓评李白词,谓其著墨不多,而劲气内涵,英华发外,刚健婀娜,可谓兼美,因为相与咏叹。华复为我曼诵清歌数阕,音节浏豪,有渊渊金石之声,其慰喻之谊,真令我刻骨铭心,с肠荡气者也。
华言,在南京贮有□□□红豆数十粒,相传若富于情感者,时时摩娑之,则色益鲜润,谓异日当分贻共赏云。
廿四日 晴 星期三
晨与白华晤言良久。午前,谢公展来谈。十一时后至环龙路检理杂物,又至向育仁及冶诚处少谈,午后二时顷归。四时后偕白华答访叶誉虎、于右任、谈社英诸人。六时后应徐季龙伉俪之招,偕白华同往晚餐,同席有楚伧、雨岩、社英、蕙贞诸人。九时后散,送雨岩归,即偕白华归寓,十二时后寝。白华本日读陶集于《桃花源记》,反复咏叹,颇有高蹈之意,因相约为竹溪逸友,以伸泉石之盟。
廿五日 晴 星期四
晨七时顷起。午前,郑佐屏来,谈浙中经过及现在伯器等计划进行。又郁甥来,精神唐丧,其不振作一至于此,殊为怅惘。午后,漱兰偕方孝彻来,其人尚驯谨,可造材也。五时顷至环龙路检阅书物,又至市购书物及取相片,七时顷归。白华谓,相片中予双眸尚欠炯炯,非大雅之所宜,殊以为愧。晚间商榷分配相片及计划行程,并读白华和予诗草若干章,并共枕畔小语,十二时顷寝。
廿六日 午后阴雨 星期五
晨间清语,遂至忘晓。午前十一时顷,郑晓沧来,稍谈去。午后接叶誉虎诗稿数章,词多哀艳,有身世茫茫之感,因贻以婚礼摄影一帧,并题和作其上。又钞倡和诗寄谢公展及社英,并以俪影分赠亲友。晚钞近诗,备示南社同人。十一时后寝。
廿七日 晴 星期六
晨八时顷起。午前至铭德路〈里〉与育仁商房舍事,惟以同居者尚多,虑未甚便,拟归商之白华再决。又与芦隐稍谈,顺至广东银行取款,午间归旅舍。午后,岳母来访谈。三时半至卡德路九号,与何世桢、世枚、子元、芦隐、醒石诸君商学会组织,四时半归。晚与白华联句,题为秋夜。白华竞句,意兴甚豪,老夫殊以为愧也。十二时顷寝。
廿八日 阴雨 星期日
午前与白华谈。午间偕白华应南社同人之招,在远东饭店午餐。午后偕白华返岳宅。四时后访孙科不遇,顺至林焕廷谈民智书局事,及编辑教科书事。六时半应郭任远之约,至大东酒楼晚餐,同席有何世桢昆仲、刘芦隐、何子元、郎醒石诸君,兼稍谈《潮声》事。八时后散,至岳宅迎白华,兼与雨岩等少谈,九时半归。十时后抵寓。十二时顷寝。
廿九日 阴雨 傍晚霁 星期一
晨与白华读南华《秋水篇》,稍得渗逸之趣。傍午偕白华至西摩路上海大学参观,室颇湫隘,图书馆设备又简,深以为慨。归途偕白华至花肆,购紫菱花数把,以天将雨即归。归未几,果大雨滂沱,因共相庆。并为白华剪爪,此民国五年后,第一次之剪爪也。午后偕白华小寐,闻剥啄声起视,系五妹、八妹来访,言谑杂陈。又素兰亦来。五时后,分别辞去。六时后,雨岩来谈,并共晚餐,八时后去。偕白华同散步良久归。因白华谓,外人对余毁誉不一,余因略表示余之行事方针。十二时后寝。
卅日 晴 星期二
晨与白华清话。午前至环龙路检物,又至城内李鼎和购笔,备赠粤友,二时顷归。午后,马宗霍(承渊)来访白华,因与共谈。马君衡阳人,闻旧学根柢尚深,倾谈颇快。四时后,焕廷、芦隐、醒石来谈。又少顷,社英来谈。五时后,白华偕社英出访友。余偕焕廷等访季陶,不遇。归途约芦隐、醒石至新半斋晚餐,餐后至书肆稍参观,并购书数种归。八时顷至寓,知白华犹未归,深为惆怅。因杂阅书报,枯坐以待,复时时探首窗外。翘望怀人之苦,今始知之。十一时顷,华忽启户翩然入,觌面惊喜,若晤远客。适余购得沈三白《浮生六记》〔归〕,因相与共读,复加以品骘,时已逾十二时矣。复为华晚妆通发,匀泽而长,触手腻然,因为编成单辫,对镜相看,为之心醉。一时顷寝。
十月一日 晴 星期三
晨与白华在枕上共读绝妙好词,娓娓清言,遂致晏起。知季陶已来过矣,因作简札数通。午后,孙哲生、谢无量、周佩箴等来访,稍谈去。五时顷偕白华同乘马车游半淞园。以战事关系,游客悉绝。吾二人穿林登陂度虹桥,见池中荷盖犹擎,垂柳拂水,风景峭〈俏〉绝,兼以崦嵫落日,暮色渐深,几疑梦游。白华谓斯景足可栖迟,他日当作竟日游以鬯之也。七时顷偕白华至美丽川菜馆晚餐,饮豼既豪,复佐以娓娓清谈,逸趣豪情,足为他日追忆之资,又此间红烧蹄殊美,足快老饕。八时顷偕白华归岳宅谒泰水,兼视郁甥疾,并与雨岩谈。十时后偕白华归。十一时顷抵寓,十二时顷寝。
二日 阴 星期四
晨与白华清言。十时顷至向育仁寓商迁居事。十二时顷约白华同出,至女子银行及麦加利银行换钱,又至民智书局及“兆芳”取影片。二时顷同至五芳斋食点,蟹肉馄饨尚美,惟室颇不洁,殊以为憾。四时顷归旅馆检物。晚由沧州旅馆迁入环龙路铭德里五号,稍检行具,十一时顷寝。中宵,向育仁君等启程赴川。
三日 午前阴雨 傍晚霁 星期五
晨八时顷起。腹痛泻数次,意为昨日食物不洁所致。十一时顷,楚伧、季陶来谈。午后一时顷至戈登路五十号庞青城寓,应公宴之招,并晤青阳、铁桥诸君。三时顷归,与白华倚枕温语少顷。旋白华因事归宁,期晚间归。五时顷,社英、蕙贞来访默君,少与周旋而行。晚八时顷至卡德里九号何世桢寓,与世桢、世枚、芦隐、醒石、子元讨论《潮声》出版事。十时后归,适雨岩与白华均归,遂少谈,雨岩行。十一时顷寝。兼为白华预庆诞节。
四日 阴雨 星期六
白华华诞,旧历九月初六日。晨起盥沐,诚敬于□上三叩首为白华贺寿,并祝年年此日,人月双辉,百岁长健。华亦笑颔之。十一时顷偕出,至东亚旅社访仲纯叔岳,不遇,留刺行。遂同返华宅谒泰水并晤仲岳。家中已预备寿筵为白华庆,因为共饮数觥。午后至东亚旅馆晤孙科、谢无量,兼少商神州女学经济事,六时后归。晚检物得白华邓尉诗稿一纸,忆在粤时曾戏评数字于眉端,旋即涂去,因笑告白华,以为笑乐。白华谓,彼以哀感之词,而余意以嬉笑出之,殊失同情,怏怏不欢。余力自解辩,谓此数字,实出之以无意,且在与白华已通书及稍述本旨以后,华意仍不解。一时顷寝,于枕上慰喻良久。
五日 晴 星期日
晨七时顷起。以白华宿愠犹未解,e得信誓旦旦,自矢无他,华乃稍稍破涕。此后当更夙夜虔恭,冀以慰华耳。午前检物。又郎醒石偕何仲英、洪兰友来谈。兰友卒业于震旦法科,于法文、法学皆尚粹专;仲英旧在南京曾从向仙桥治文字学,现教于圣约翰大学。因与之商《潮声》进行事,有顷去。林镜台来,稍谈蜀事。又程远凡〈帆〉来,少谈去。午后检物。四时顷至静江处缴还《晋祠铭》,少谈出,至永安公司、紫阳观、汪裕泰等处购赠送品,六时半归。晚检物,至十时顷雇车运送登轮,余则偕白华另雇车返华宅,兼别泰水。十一时半行,十二时抵招商局中站码头,登美舰约菲逊总统号。整理行具毕,已一时顷,因与白华温语,谓平生与华同出旅行者,斯为初次,且在大庆之后。华亦良慰。因共展读《定庵词》一卷,时已月斜参横,余兴犹未阑也。二时后寝。
六日 晴鬯 风日清美 波恬浪静 星期一
晨七时顷起。午前至甲板偕白华共眺时,舟尚在吴淞口附近,以水浅停顿,行动极滞。午后,乃稍稍鼓轮前进。风日鬯美,碧涛汪洋,吾二人凭舷情话,握手相对。天风云影,冷冷袭人。回忆当年忧乐,都如梦寐。斯情斯景,良足永怀。午后在甲板上与白华共阅定庵诗,其哀感顽艳,犹有独到之处,惜其所留连者,每多北里中人,匪得情之正者,足以为憾。四时后沐浴,又假寐良久。晚与白华在交际室观影画剧。十时半归室,兼为白华栉发。十一时后寝。
七日 静鬯 风日清美 波静浪恬 星期二
晨七时顷起。午前偕白华在甲板散步,兼共读义山及定庵诗。又补写日记。余谓白华,他日得间,当共集古今人言情之作,其蕴藉悱恻而不流于佻巧者,汇为一编,以见风雅之正。白华亦以为然。清言娓娓,神魂皆愉。余谓白华,余涉世三十余年来,行旅频繁,顾无身世茫茫之感者,此实为第一次。白华为太息不已。午后归室,偕白华共读白华诗草,继以清言,温语良久,遂各假寐少顷。傍晚见余霞抹空,碧涛冷冷,为之徘徊不已。晚餐后偕白华凭舷观月,兼及离愫,并闻有某甲者,对余多臆造凿虚之谈,世情崇伪,一何可鄙。八时半后偕白华在图书室作函。十一时后凭舷望月,良久归室。十二时顷寝。
八日 晴 热 星期三
抵香港。
晨七时顷起。午前偕白华在甲板上读吴梅村诗。白华兼缀五律一首,以昨日为旧历重九,故诗中及之。午后,三时后舟抵香港。登岸后僦居于东亚旅馆。卸装后偕白华至银行兑款不得,复至乌利文表肆,为白华购手表一,作为白华诞日补赠礼品。旋同至植物园参观。琫绿蔚茂,吾二人喁喁细语于万绿阴〈荫〉中,极目海天,真神仙眷属也。六时后下山,同餐于南唐酒家。食品珍腆而精洁,白华颇嗜之。八时后登天台少憩,见沿山万点灯火,照映如画。九时顷归,十时后寝。
九日 晴 星期四
由香港抵广州。
晨六时顷起。检装。午前八时偕白华登河南日轮,向广州行。舟次,风日颇鬯美。午后余以言辞不检,华颇恚为,逊谢良久始薄解。甚矣!余之卤莽而不谨于言,甚非所以慰我亲挚之白华也。戒之戒之!四时顷,舟抵广州西堤,尹枕巅、俞镇城来接。旋乘车归东山寓次,偕华布置一切,稍就绪,十时后寝。
十日 午后阴微雨 星期五
晨八时顷起。午前偕白华往访汝为、湘芹,又至省公署访展堂,兼晤协之、粟若诸君,又至精卫寓少谈。午间偕白华共餐于南园,兼饮蛇胆酒。午后二时顷至西濠酒店参观黄昌谷(贻荪)婚礼。正行礼间,闻街中枪声隆隆,询系商团擅屠杀国庆巡行之工团军,而工团军为徒手,商团则持械实弹者也。事既猝发,市民多遑遽,秩序颇紊,参与婚礼之来宾,亦多未能外出。四时顷始勉散归,偕白华返寓。晚,叔同来,共谈极欢。九时后,以电灯骤熄而寝。以时尚蚤,复与白华枕上温语良久。
十一日 雨 傍晚霁 星期六
晨八时顷起。午前偕白华、叔同乘江贞兵舰赴黄埔军官学校,参与欢迎俄舰典礼,同舟有精卫、仲恺夫妇及陈雄甫等。二时顷抵校,与介石稍谈,兼晤俄军官若干人。午后三时顷,在雨操场开欢迎会,由介石致欢迎辞,余演讲中俄革命军人有团结之必要,继以工团代表及学生代表等讲演,其余兴栏有舞刀、拳术、盾剑等,皆精神可观。晚共宴极欢。宴后以待舟,与姊枯坐良久。十二时后始得舟行,一时顷抵东山寓次。二时后寝。自十日起,商团势益猖獗,以武装勒令商民罢市,至今日犹未开市,形势颇紧迫,恐非以武力解决不可也。
十二日 晴 星期日
晨八时顷起。午前九时顷,古湘芹来访,少谈去,并约本日至彼寓午餐,由湘芹、协之、精卫公宴。十二时顷偕白华至古寓,同席有精卫、湘芹、仙根夫妇、协之及古老先生等。午后二时顷偕白华同游第一公园,于紫藤架下穿度曲径,白华顾而乐之。归途并至总司令部一参观,四时后归。晚与白华共整理客室,兼杂阅书报,十一时后寝。
十三日 晴 星期一
晨七时半起。午前,湘芹夫人偕执信夫人来访,谈少顷去。十一时顷至总部一行。一时顷归寓,偕白华午餐。三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兼披阅各文件。五时顷至广东大学一行。归偕白华至江滨眺望,晚霞掩映,风物殊鬯,六时后归。晚阅书并补日记。十一时顷寝。昨今商民仍罢市,中央执行委员会已通电宣布商团暴横之情状。
十四日 晴 星期二
晨七时后起。午前至沙面换银,又至先施公司理发。十二时顷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办事。午后,二时后至总司令部办事。知今日商店已有一部分开市,而政府对于商团之暴横,决采严厉之手段,用武力解散,今日已实行宣布戒严,并将分别勒令缴械云。三时后归寓一次,旋又返总部一行,待介石不至而归。晚与白华情话,兼览书报。十一时后寝。
十五日 晴 星期三
晨与白华倚枕清谈。破晓时,遑闻枪声隆隆,知各军正开始攻击商团也。午前十一时顷至总部,知各军袭击商团颇形得手,现正在次第攻入西关之中;又闻各军攻入后,间有不法兵士乘机抢掠者,已分派宪兵等前往制止;又闻各要隘多被焚毁,其关栅等亦次第破除;又闻商团中顽抗者,有于屋上掷下玻璃片及洒镪水以伤各军事。午后情形较佳,惟各通道仍多放步哨及实行戒严。三时顷至中央委员会介石处稍谈,兼晤仲恺、鲍罗廷诸人。五时顷再归总部一行。归于途次与黄骚夫妇一谈。抵寓后,华方倚窗凝望,知其怅念之深也。晚共谈良久,又共观宋人名画册,页中有“双鸳春浴图”一帧,于碧水绿荫间,交颈游翔,神采飞劲,衬以琪花秀石,益显点缀之妙,虽不署画者姓名,度为名手无疑也。十一时后寝。今日傍晚归时忘吻华,既而华以为言,且露怼意,余皇遽逊谢,并于例吻之外,继以雅吻百余,华始破颜为忻。
十六日 晴 热 星期四
晨七时后起。午前十一时顷至总司令部一行,知商团已允至明日午间悉行缴械,现各军正全力维持秩序及救火云云。又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与介石等少谈。午后一时顷寝。午餐后与华倚枕清言,惟以盛暑多汗为苦。五时顷与华共食家制点心,又为华在小园中摄影数帧,未审能佳否也。晚与华清谈兼共读,十时后寝。
十七日 阴晴 星期五
晨七时后起。午前九时顷至仲恺寓一行,遂由南堤乘电艇至黄埔军校,兼晤叔同、静愚。午后开校务会议。二时至三时许讲演《革命运动与反革命运动》。四时顷归。五时后与白华同至近郊散步,风物静穆,华颇欣许。归途至黄骚寓,稍谈归。晚与白华共话,十一时顷寝。十八日晴星期六晨于幻梦中惊寤,华亦遽遽然觉,且作诧异色,时则晨熹初透窗入,诚不知其为梦为觉也。午前赴总司令部一行,知汝为以疾不能来部,且谂商团正在缴械中,又谂徐树铮在沪举事,伯器亦发难于甬东,齐燮元且为宫邦铎、马玉仁等驱逐变行,不知伊于胡底。午间至中央委员会一行。午后一时后归,少寐,且与华清言。四时顷偕华至大新公司购物,又至登云阁等处购《六朝文迹》、《蔡中郎集》、《李义山诗》、《陶渊明集》等各种,六时顷归。晚阅孙公《民族主义》演稿。十时后寝。
十九日 晴 凉 星期日
晨七时后起。午前十时顷偕华乘车至沙河黄花岗,谒七十二烈士墓,又至仲元、执信墓,兼为华摄影多幅。十二时顷至南园酒家晤叔同、静愚。午餐后,同至第一公园游憩兼摄影。四时后归寓茶点。八时顷至俄人寓一行。九时顷归,止叔同、静愚宿。十一时顷寝,偕白华枕上清语良久,以今日为吾侪蜜月初圆之期,故尤觉恋恋而有无穷之纪念也。
廿日 晴 凉 星期一
晨七时顷,叔同、静愚去。午前至中央委员会区处一切。十一时后至高等审判厅访协之,兼商星期日宴客事。午后至总部办事,知汝为犹疾未能来,三时后归。以今日华有河鱼之患,殊念之;午后似已少愈,为之少慰。晚七时后赴中央委员会常会。以前数届,不足法定人数,屡次流会,故今日议案颇多,至十时顷始议毕散归。华正倚枕读书,因共阅报良久,十一时半寝。
廿一日 晴 星期二
晨七时顷起。午前偕介石、精卫乘电船至黄埔,赴政治部稍区分应办各事,并听精卫讲“三民主义”。十二时后归寓。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五时后归。晚检阅各书籍,兼与华谈,十二时后寝。
廿二日 晴 星期三
晨七时顷起。午前至广东大学晤邹海滨,征集党史材料。十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与精卫、海滨商广东大学讲授“政治概论”事。其子目为:帝国主义侵略史,各国革命史,中国革命史,三民主义四种。由余与精卫分任之。其教授时间总为四十八小时,定于下星期一起讲。午间归寓午餐。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兼招待俄国舰员来部参观。四时后至省署开政治委员会,到者为展堂、精卫、仲恺、梯云、鲍罗廷及余,将以前积案统加清理,同时并通过余之《工会法》草案,不日以帅令公布。八时顷归。晚检阅各书,并与华及叔同谈。十一时后寝。
廿三日 晴 星期四
晨七时顷起。午前九时乘电船至黄埔军校,在政治部稍处分部务。十二时后归。午后至总司令部办事。四时半后至外交部访左丞不遇,至南园酒店访陈民〈铭〉钟少谈,又至大新公司取影片,皆模糊不适用为憾。六时顷归。七时后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九时半散会。十时顷归寓,稍阅书报兼与华谈,十一时后寝。
廿四日 星期五
午前至党部海外部一行。午间归总部。午后准备明日讲演概略。闻冯玉祥、王承斌等离曹独立之讯。四时后归。晚准备讲演稿。十一时后寝。
廿五日 星期六
晨七时顷起。午前稍准备讲演稿。中午至双门底购书。午间返总部。午后一时至二时半在粤军讲武堂作政治讲演。又闻曹、吴已宵遁,现北京由冯、王、胡维持,并通电请孙、段、张出筹统一计划云云。三时后归。六时至亚洲酒店宴会,小瑰、许济酗酒滋闹,累华担惊,殊为愤恨。八时后伴华归,六弟来共话,且讨论此后对付时局方针。十二时顷寝。
廿六日 晴 星期日
晨八时顷起。午前偕华及叔同至南堤,偕湘芹、协之、仙根诸君游北园。池荷渐枯,柳丝尚盛,因与华徘徊久之。午餐鲜菜较佳,华颇嗜之。四时顷归。五时顷偕华至协之宅,因作东,同席有协之、湘芹、精卫、展堂、云陔诸君,八时后归。十一时顷寝。
廿七日 星期一
午前至郭复初寓访左丞不值,至协之处一行,又至总司令部一行。午间归寓午餐。午后至汝为寓,告以许济暴行,并请辞去总部职务,汝为仍慰留。晚,吴岐、尹岳、江维华代汝为慰留,予以再考虑答之。八时顷至中央执行委员会,以人数不足,未得开会而散归。准备革命史材料,十一时后寝。
廿八日 晴 星期二
午前偕华至黄埔军校。午后在叔同及静愚室谈,兼参观。晚七时半至八时半讲党史。九时后偕华归,十一时后抵寓,即寝。
廿九日 星期三
午前在精卫寓商先生行止。精卫言,先生拟不日亲入京以发表政见云云。又晤楚伧稍谈沪上党务情状,又至中央执行委员会海外部一行。午后访刘显丞〈臣〉、杨绍基、张左丞,皆不晤。三时半后在省署开政治委员会,讨论此后本党对付时局方针,暨先生入京以后,对于召集国民会议之主张及对时局发布政见之办法,八时顷散。十时后寝。
卅日 晴 星期四
午前偕华出外购物,兼至沙基之〔询〕招商局询赴沪船期等。又至太平馆吃烧鸽,华颇甘之,谓在粤中可纪之一也。归途至广东大学参观,四时后归。又至汝为寓及省公署一行,探悉先生已归。晚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因人数不足,不能开会而归。仲恺夫人来寓,少谈去。偕白华作书兼观白华作书,十二时顷寝。
卅一日 星期五
午前至大本营谒先生并商随行事。先生谓已调查俄舰可容若干人,决定后再约同行。又与镜台、湘芹等稍谈进行事。午间至协之处一行。午后至总司令部及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四时后归。七时顷,林镜台来谈。晚作函多通,以华体颇不安,时时起视,极为不安,愿祝其早痊也。十一时后寝。
十一月一日 晴 星期六
午前至大本营,与先生谈行止,及代办派林镜台往川各函稿。十一时后至汝为寓。午后偕汝为同至俄将麦得金寓,讨论整顿军事计划。三时后归寓一行,旋至总部稍办各事。四时后至大本营赴政治委员会,讨论先生行止及对付时局问题,决定先生先至沪,观察各方情形如何再行决定。七时顷归,晤静愚、叔同杂谈。晚与内温语且商此后行止。一时顷寝。
二日 星期日 晴
午前,林镜台、叶楚伧来,又湘芹夫人及执信夫人来谈。十一时后偕华同至仲恺寓,转看仲恺夫妇及其女公子。午间偕华及叔同至陆羽居午餐兼啖蛇脍。餐后同至大新公司购物,又至高第街访组庵不遇,即偕华至大本营谒先生及孙夫人。先生谓余与华之舟券已为办定云。归途顺至外交部访梯云、复初,至都府街向湘芹、协之辞行。湘芹兼约明日以蛇脍见饷。又至可园刘显丞〈臣〉处一谈归。晚与华谈兼检物,十二时顷寝。
三日 晴 星期一
午前至中央执行委员会海外部办事,又至总部办事。晤精卫,知先生拟改乘十一日麦的臣总统船行。午后归寓,与华情话。五时顷同至协之寓,应湘芹、协之蛇脍之约。闻剖蛇十五浸酒,蛇胆亦色碧,味清苦而醇。蛇脍味亦醇美,华颇甘之。八时后散,偕至中央委员会,以人数不足流会。遂偕华归,共浴,枕上且娓娓颂蛇味不止云。十一时后寝。
四日 晴 星期二
午前至军校讲党史一小时,午后三时顷归。五时顷至大本营应公饯先生之约,九时顷归。十一时顷寝。
五日 星期三
午前在寓检物。午后至总部发函,又至双门底购书物。晚在寓检书物。十一时后寝。
六日 星期四
华有言曰:诚明之道,忠恕之行,葆哉勿失,持之以敬。午前至总司令部一行。午后偕华同至东山江滨,唤渡泛舟看夕阳。晚至中央执行委员会开会。九时后偕华归,即寝。
七日 星期五
晨赴军官学校办事处及总部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行。十一时顷胡谦来谈,半时许去。午间至汝为寓一行。又偕华同至第一公园,参观苏俄第七周年革命纪念典礼。又至燕塘参观阅兵,并晤先生等,兼摄影数帧,五时顷归。晚七时顷偕华至九曜坊教育会,参观苏俄革命纪念游艺会,少可观者,九时后归。十一时后寝。
八日 星期六
午前,黄季陆来谈。午后至总司令部及大本营一行,归途至胡谦寓一谈。傍晚,介石、仲恺来,约华至黄埔。晚以风寒,故早寝。
九日 星期日
午前检物。午后赴大本营政治委员会,闻先生已赴高师演讲,不及开会,乃转赴高师听先生讲演,五时顷归。六时应介石之约,偕华乘电船至黄埔,寓于长州要塞司令部。晚与介石谈,兼赏月,十一时后寝。
十日 星期一
午前偕华至长州要塞观览,兼野眺。午后偕华及张静愚同至黄埔公园眺望,兼於舟次小食。睹园中倾地已甚,感念前尘,忾焉兴叹。晚与华及介石观月,十一时后寝。
十一日 星期二
午前在军校讲演三民主义。午后一时偕华归省,并至总部一行。晚检物。
十二日 星期三
午前至大本营与朱和中接洽行程事,又至财政厅访湘芹,至高审厅访协之。午后检物。晚偕华至财政厅,观各团体欢送先生北上之提灯会,先生及各界要人均到。十时后归,即寝。
十三日 星期四
午前十时发行具至军校办事处,遂偕华离东山。与华处斯间月余,颇有瞻恋之意,不知他日何时再履斯间,徒惘惘耳。午间偕华至太平馆食烧鸽,以为临别纪念。餐后至旧书肆观书。三时后登舟。四时顷,协之、湘芹、仲恺、铁城诸君均来。晚间谈宴颇欢兼观月色。十一时后寝。
十四日 星期五
午前八时顷偕华赴春洋丸,先生、孙夫人、黄昌谷夫妇、精卫、朱和中、喻育〈毓〉西、卢锡卿等均已到,余等之房间亦已规定。又晤各送行者。十二时顷舟离香港行。午后偕华闲眺兼读书。晚间舟颇颠簸,殊以为苦。与言辞兼又小有出入,华耿耿不已,虑伤其意,勉曲喻之。午夜一时顷寝。
十五日 星期六
舟风浪殊剧,与华楚囚相对,偃卧终日。
十六日 星期日
风涛渐恬。午前偕华凭栏远眺。午后稍假寐。晚检物。十一时后寝。
十七日 星期一
晨三时顷舟抵吴淞口,焕廷、季陶、雨岩等数十人登舟来接,遂偕华及先生等改乘小轮进口,于法租界码头登岸。欢迎先生者人数殊众。先生旋乘车归寓。余及华与雨岩至新关码头照料行李,旋僦寓于东亚旅社。午后至先生宅办事兼招待来宾。五时后归,华已赴岳宅,遂至岳宅谒泰水兼晚餐,八时顷同归。十时后寝。
十八日 星期二
午前至先生宅办事。午后偕华同至市购物。四时后至先生宅办事。六时顷归,华已归宁,并〈稍〉休憩。环顾斗室,惘惘不已,知已相处二月许,今乃首觉别离之苦,遂裁短简致华,叙缠绵之意。晚以独处无聊,乃至四马路各旧书肆闲观。九时后归,辗转无聊,阅报自遣。十一时顷就寝。终难安寐,不知华今夕念我亦有同情否?
十九日 星期三
午前八时起。九时顷至先生宅办事。午间至都益处应雨岩午餐之招,同席有协和、耿和生、但怒刚及粤中同来诸君。午后至先生宅复各函,兼招待报界诸君,由先生讲演此次北上之目的在反抗帝国主义及军阀,要求收回租界,请言论界一致赞助。五时后散归。晚补日记。七时后至岳宅晤华,一日不见顿觉无限依恋,益信吾二人团结之深,有非意想之所及者也。十时后归,十二时顷寝。
廿日 星期四 寒气渐深
接华第一函。晨九时顷至先生宅办事。午后至白华寓一谈,相见慨然,觉m恋之情日增无已,奈何,奈何。四时顷别华归,至先生宅。七时顷,偕先生等同应俄领事晚餐之招,餐后兼观影画,十一时半归。一时顷寝。晚间接华一函,谓将于明日来寓兼贻糖果数事。二月来得华之函,此为第一次矣!
廿一日 星期五
午前至先生宅办事,知先生将于明晨启程,经日本赴津,并命余及朱和中、韦玉等于明晨乘招商局新丰船行。并闻舟将于明晨早开,须今夕登舟,以时间迫促,乃亟返寓检物。傍午,华翩然归,相见慰喜,嗣闻余将于今夕行,乃大有惘惘惜别之色,余力慰之,因助余共检行具。午间偕至都益处川菜馆,应黄贻荪伉俪午餐之招,兼晤杨杏佛夫妇。餐后偕华至铭德里新寓,泰水亦在彼照料,匆匆检理一过,又至先生宅一行。五时顷偕泰水及华至旅舍,又郎醒石伉俪来访,同餐于东亚酒楼。餐后,泰水及郎君伉俪先后别去,华助余检装,复倚枕情话。华勉余敛性戒饮,行迹矩乎中正。余敬从之。十一时顷乃束装启行,勉与华别。华送余登车,状极悒悒,余亦为怅惘弗已。盖燕尔二月,今始有短期之别离,以吾二人之素谊笃挚,诚为难堪,惟期力有所成,以慰吾挚爱之华也。十二时登舟,知须至翌晨七时后始启行,乃稍稍部署行装毕,一时顷仍返旅舍,华已寝,扣户入,相见惊喜,因共枕晤谈。华言不日将以宁校事,有金陵之行。余力戒以审慎行之。余复以出处大端相商,华亦有所主张,清言良久,因各倚枕假寐。
廿二日 星期六
晨六时顷起。盥洗毕。华嘱予啖渚朱聿糖一枚为别,遂殷勤握手,珍重而行。登舟后,知同舟者有马伯援、韦玉、朱和中、张乃恭诸君,胡经武亦以赵炎午代表资格同行。又张星白来舟,述经营浙事,谈良久行。舟至十一时顷至〈始〉启碇。晤马超俊,以所著《中国劳工问题》见示,叙述尚有扼要处。傍晚风浪渐剧,遂亟亟偃卧。中宵浪益恶,呕吐数四,形神颇惫。
廿三日 星期日
风浪终日极恶,舟摇摇如悬旌,终日偃卧及呕吐。
廿四日 星期一
午前风浪仍恶,不能起床。傍晚少差乃勉起。晚与马伯援等谈。十二时后寝。
廿五日 星期二
寄华一函。
晨六时顷舟抵烟台。旭日一轮,照射群岛,徐徐上升。群岛多被积雪,风物甚丽。小艇持物求购及载搭客上下者比比。此间以果品著称,因购沙梨、苹果、葡萄等多种,与同舟诸君同为快啖,兼寄华一函。十时后车〈舟〉离烟台行。晚,风浪仍剧,幸无意外。九时顷寝。
廿六日 星期三
寄华第二函,致华报告到津一电,致九弟一函。
午前风浪较恬静。十时顷舟抵大沽口外待潮。午后二时顷乘潮涨入塘沽。两岸枯树泥舍,寒意渐滋,塞北风光顿呈。忆十五年前曾乘舟由沪抵津,此实为第二次舟行。此十五年中,国事、家事及一身行事之变更,足增感喟。六时顷抵津码头,姚觉五(尚?)等来舟招待,遂登车,同寓于日租界宫岛街熙来饭店。兼晤哲生,知段芝泉等已入京,段已就总执政并发表临时内阁云云;又闻精卫尚未到,先生亦尚未有抵津确期,段已派许骏〈俊〉人等筹备,以张园张勋之产为先生行辕云云。十二时顷寝。
廿七日 星期四
晨至张园一行,观其布置尚华绚,惟失之俗。午后,于树德(永滋,中央候补委员)、江浩(竹沅,参议院直省党部职员)等来访。三时顷偕马超俊等同至市一瞻览。傍晚,张守日(维,律师及天津时报社编辑)来谈,又新中国通信社社长胡倾白来谈。六时后应许骏〈俊〉人晚餐之招,同席有杨以德(敬林)等,会精卫亦到,遂同入席,十时顷散归。十一时后寝。
廿八日 星期五
致华第三函。
午前至市巡览兼稍购书物。午后三时顷乘赴京专车,由老站启行,同车者为许俊人、孙哲生、精卫夫妇、于树德等。本四五小时可抵京,以沿途兵车所阻,且车轴因缺油及砂石渗入管中,磨擦发火两次,以致延迟至十二时顷始抵京站。由许骏〈俊〉人等招待住于北京饭店。稍进食,一时顷寝。
廿九日 星期六
致华第四函。
午前至东西牌楼府学胡同五号,访仁甫内弟不晤,只晤九弟妇稍谈,并见有宁馨儿三,皆颀硕,大者已六龄矣,见客至,背面匿羞,不肯出见,殊烂漫也。归途至琉璃厂购纸张图籍数种归。午后偕精卫、哲生访段芝泉,人似尚笃厚而精神极疲,且不能多言,斯以秉衡国成殊足为虑。少谈行。归途访丁鼎丞、王励哉〈斋〉诸君谈。又访石曾、溥泉、季龙,皆不晤。归,会季龙来,稍谈,遂同赴郑韶觉寓应晚餐之招,同席有许俊人、蒋伯器等。伯器谓浙事将推屈映光主持,余极非难其说,且加驳诘,彼亦无辞也。十时顷归,十一时后寝。
卅日 星期日
晨十时顷,仁甫来谈。偕叶玉虎、孙哲生同至干面胡同十一号李石曾寓,与精卫、石曾、季龙、伯援等谈京中各方情况。又晤稚辉〈晖〉、蒋梦麟、马夷初等,傍午归。午后三时顷偕精卫、哲生访张雨亭,其人精悍沉着,发言亦有分寸,对于政局事,谓待孙公来再共商决。归途又访卢子嘉、小嘉等,卢对于当局之放任齐燮元,引为耿耿。综各方情形观之,内部情形殊为复杂也。晚,宁梦岩等来谈,兼阅书。十二时顷寝。宵中苦忆白华不置。
十二月一日 星期一
寄华第五函。
午前至琉璃厂购贺运青羊毫,又至马玉山、稻香村等购礼品送九弟。午后偕精卫、哲生等访曾云沛〈霈〉,晤其兄。又访奉军军长姜登选,谈奉军改编情况等綦详。又至陆军部,访吴自堂等,不遇。至铁狮子胡同顾维钧宅,即原定为招待孙先生者,及至,则观其毫无布置,殊以为异。晚五时半至北京大学第二院应蒋梦麟、李石曾等晚餐之招,又晤张学良(汉卿)、沈士远教授诸君。沈君为旧日浙校国文教员,别已十六年矣。会宴后,九时顷归寓。晚忆华辗转反侧,取影片等展览之。十二时后寝。
二日 星期二
得华廿三来一函(第一函)。
午前访京畿警卫总司令,述及当日溥仪移居事及现执政之纵令遁去,颇引为憾。鹿君,人颇英爽,有为材也。又至季龙寓谈,兼晤其兄及稚辉等,同至国民军总司令部访张之江、李鸣钟各军长,皆伉爽朴质。其官长军服衣料皆与士兵同,又言其兵士习一种工作,该军中用品多系自制云云。入门时曾睹曹锟嬖幸李彦青氏,神气唐丧,可叹也。午后三时顷偕精卫等乘专车赴津,同行者有吴自堂等,九时顷抵新站,仍僦寓于熙来饭店。接华廿三日一函及抵宁后一电,离怀宛转,慰慨交集。十一时后寝,忆华不已,乃枕其函而寝。
三日 星期三
寄华第六函,寄雨岩一函,复漱〈素〉兰一函,得华廿六来一函述沪寓被盗事(第二函)。
午前得华廿六日来函,述沪寓铭德里八号曾于廿四午后为匪撬入,劫去罗帐、缎帐顶、银匙等多件,现已将重要者运回神州云云;又谓华已于廿七日赴宁校。闻之殊为念虑,因作一详复,述此间情形及余之行止。午后至张园观布置情况,又至市参观,六时顷归。晚披阅各卷牍,又晤吕原登(号一峥)。十时后寝。
四日 星期四
接华廿九日寄来一函(第三函),寄华第七函。
午前至张园观各布置情形,旋至法租界美昌码头待先生舟。各团体欢迎者极众。十一时后北岭丸抵码头,孙公及孙夫人、季陶、协和等均到,旋驱车同至张园。午后招待各来宾及新闻记者。许骏〈俊〉人等本定五时在国民饭店茶会,嗣闻法领事以本日欢迎团体中带有赤党色彩,不许在国民饭店茶会,警厅杨以德承某方意旨而附和之,且于明日在华界大舞台之讲演亦不许举行,嗣许骏〈俊〉人等一再交涉,始改于本夕七时在国民饭店宴会,而先生亦以晕舟及胃疾不能行,乃由精卫等代往。晚接白华一函,自宁来者。随复一详函,谓此后仍拟 在沪主持云云。十一时后寝。
五日 星期五
午前在张园办事。午间应黎宋卿午餐之招。其宅颇宏伟,而构造之愚笨,适如其人,可异也。本日之宴,本特为孙公,乃公以疾不能行,故由精卫等代表前往。三时顷归张园。少顷,张雨亭来视孙公疾,言谈间对段极表不满,又谓拟留此,待孙公愈再事详谈内政、外交之大计云云。傍晚,德医斯密士来视孙公疾,谓再宜休养数日云。晚归寓,北京市党部代表刘瑛(鸣剑)、罗驭雄(丹光)(均北京师范大学学生)来谈党事,又陈如桂、张守四来谈,至十一时后去。即寝。
六日 星期六
寄白华第八函。
午前作寄白华一函,又致藕舫、八妹一函。九时后视孙公疾,热度较增,同人皆忧形于色,恐德医用剂未妥,乃添约日本医院长田村氏同来斟酌。德医谓系肝肿,日医谓系胆汁缺乏,然治法尚无大异,乃决仍用德医剂并贴止痛膏,觉少瘥。傍午,陈佩忍偕东南大学教授柳翼谋(诒徵,史学),顾惕生〈森〉(实,经学)来谈,谓拟参观清室古物,且定保管之法云云。午后至佛照楼访佩忍及柳、顾诸君。又至物华楼访韩鯣轩(开祥),年六十二矣,而精神尚健。旋返张园。晚,韩鯣轩等来谈,又于树德谈筹备欢迎事。八时后与精卫、溥泉、哲生、伯援、石曾、励斋、鼎丞、季陶、易堂、太蕤等谈先生行动及对付时局之主张。十二时顷散,即寝。午夜辗转忆白华无已,为吻约指数四。
七日 星期日
寄刘奇峰、桂宗〈崇〉基、吕平登、林焕廷、九弟、宣传部各一函。
午前至张园,谂孙公疾少瘥为慰。午后至市稍购书物。得京讯,谓京政府禁止市民为群众之欢迎,又有禁止中央公园欢迎筹备处之讯,斯可谓剑及屦及咄咄逼人者已。晚,易寅村(培基)来谈,易白沙之兄也。作函多通。十时后置华小影于枕畔而寝。
八日 星期一
寄华第九函,接华十二月一日来函(第四函)。
午前后在张园。孙公疾少瘥。午后及晚大风,沙尘蔽空,寓舍自窗隙吹入者,殆厚半寸。十时顷寝。
九日 星期二
接华十二月四日一函(第五函),寄华第十函,寄郁甥一函、九弟二函。
晨,黄贻孙〈荪〉等来谈。午前至张园。十时后,于永滋偕刘东美来谈,并约同至三不管山东餐肆午餐,烧鸭等颇肥美。午后二时顷归张园,接华函嘱为神州劝捐,且戒我勿涉足北地胭脂云云。关心及微,伊人之爱我深矣。六时后归寓,刘乐陶(云淑,湘人,现任天津中国电气公司经理,天津法租界二十一号路,电话南局一百号)来谈,别十年矣,互叙往事,深以为慨。又于永兹、刘东美来谈,十时半后去。作复华一长函,十二时顷寝。
十日 星期三
复董修甲一函,寄林焕廷、许汝为、刘显丞〈臣〉、蒋介石、赵述廷各一函。
午前至市,为华购神州捐册不得,为之闷损。十时后至张园。十一时后偕协和至国民饭店访杨烈武,又同至张家花园协和寓所。此间为张少轩产业,今协和寓之可怪也。午后至估衣街定狐裘一袭,又购得捐册数事。旋归张园晤裘锡纷者,无锡人,曾任俄国伯里城领事,译有《俄国刑律》及《劳工法》,尚称能笃志于学者,因与少谈。本日孙公疾益有起色,可以为慰。又晤叶玉虎以神州事商之,并嘱与张雨亭一商,倘能稍稍设法,使我得以慰华之意,甚所望耳。晚至市稍购书物,八时顷归。作函多通,十二时顷寝。
十一日 星期四
寄华第十一函,复九弟一函,寄叶誉虎商神州事一函,接九弟及Hcey一函。
午前后在张园。晚,李协和来访,旋行。作寄九弟及复华各一函。又寄叶誉虎一函,为神州写募捐启。十二时后寝。今日,孙公疾差胜。
十二日 星期五
接华五日来第六函,寄华第十二函,复陶望潮、孙子明、九弟各一函,寄林境台电。
午前后在张园。晚偕朱和中、张乃恭至估衣街、大胡同等一行。归至蒋梦麟室谈良久。归作函多通。十一时后寝。
十三日 星期六
接华六、七日第七、八函,寄华第十三函。
午前在张园办事。闻我军已下赣州,进逼南昌,谭组庵已赴赣州督师云云。又晤京汉铁路总工会总干事、代理委员长张德惠(天津人)及办事人袁正道(达三,湖北房县人),谈京汉铁路流血情状,受绐于共产党情形,及此次助段、张阻碍吴佩孚行动计划等极详。午后,董修甲(鼎三)来访,谈有顷。晚得白华寄来本月六日、七日各一函。六日之函叙事感悱,谓余曩日亢激之辞足伤其心,并对于前途多所感怆,且谓黄炎培向蒋维乔等处诋诲,谓华结合民党于彼等不利,故有辞职之意云云。阅之深为慨念,乃作长书复之,自叙对华之挚谊始终不迁,又商明岁出处,谓希望与彼共同居沪,从事教育及著述之生涯,以慰其意。八时后,刘乐陶、蒋梦麟先后来谈,十二时顷散,复阅华函多数,置之内衣,拥之以寝。
接易寅村(培基)一函,叙京中状况(寓北京南锣鼓巷井儿胡同七号)。
十四日 星期日
午前后在张园,兼晤杨杏佛,谓新自沪来也。傍晚为马超俊撰《中国劳工状况概略》序一首。五时后,刘乐陶来约,同至川菜馆晚餐,餐后同至市游行又剪发。九时后归,阅书报,至十一时顷寝。
十五日 星期一
寄华第十四函。
午前后在张园阅宋电,知令方本仁督理赣事之令已发。协和昨甫赴京,彼遽以此制之,阴鸷可畏也。昨〈晚〉读白香山诗;又作致华一函,申婉娩之谊,且纾相念之苦;又复九弟一函及寄叶誉虎一函,询神州捐款事。十时后寝。
十六日 星期二
接华八日来第九函,寄华第十五函,寄湘芹一函,寄叔同、静愚一函。
午前在张园。午后至英、法租界各大洋货公司,拟为华购一年柬,竟不得佳者,怅怅。晚作复华函,兼作各函,又为刘乐陶写横幅数帧,手生殊不称意耳。十一时后寝。
十七日 星期三
寄林镜台一电。
午前后在张园。晚餐后至日本公园小步,寒林曲池,景象静袺,徘徊其间,慨然有遗世之感,恨不得与华同游耳。九时顷归,以头痛即寝。
十八日 星期四
寄华一函(第十六函)。
午前后在张园。傍晚至常盘旅馆应山田纯三郎晚餐之约,食烧牛肉锅颇美,同餐者有乔义〈宜〉斋父子及晋山王宪云。九时顷出,至市购书物。归,阅书至十二时顷寝。
十九日 星期五
接华十四日来第十函,又由宁来一电,言即返沪,又接雨岩转来岳母一函。
翼、默第三度月圆之日。
午前在张园。午后接雨岩来电话,知已到此,寓国民饭店,遂往一谈,以同座尚有他人,未声所言,又收到泰水所贻之樱花糖、天台山蜜桔各一合〈盒〉,又华束之丝绵背心及裤各一袭,谈少顷归。六时后偕哲生、贻荪等同至南开,应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及教务主任凌冰(济东)晚餐之约,兼参观本校之中学部,规模尚为宏丽,并观各种图籍簿记等,又参观执役者之夜课班等,九时顷归。以今日为吾与华缔婚后第三度月圆之期,天涯远隔,正深惆怅,忽邮使以巨里入,启视则为十四日来之长函一通,菩萨蛮五阕,红豆十粒,且谓每豆曾各吻十度,沁沁刻骨之辞,令我魂销,岂独相思而已!因亦每豆各吻十度,置之内衣,永以为宝。十二时后将就寝,忽接华由宁来电,谓即赴沪,殆宁变至剧耶?深虑之,明日拟电复之也。一时顷拥红豆而寝。
廿日 星期六
接华十六、七两日函(第十一、十二函),复华一电,复素兰一函。
午前至张园。午后至卢锡卿处谈北京近状,并嘱其函粤为神州筹款,谈半时许归。七时后应孔庸之约,至敷岛日本餐馆晚餐,惟餐肆已闭,乃改至山田寓之常盘旅馆食烧牛锅。同席有孙夫人、凌冰夫人、精卫夫妇、陈耀祖及山田共八人。食颇鬯美。九时后送凌冰夫人至八里台南开大学教员家庭宿舍。十时顷归,于秋墨来谈。十一时半去,倦极即寝。吻红豆,每豆二十度。
廿一日 星期日
寄华第十七函,寄九弟一函,复泰山〈水〉一函并寄年柬,寄华第十八函。
晨起复泰水函,又作寄华一函。午前至雨岩处少谈,即归张园。午后至新旅社访于秋墨、李徵五,少谈归。晚至市购年柬纸张等。八时顷归,作书。〔晚〕杨杏佛来,谈江苏教育事。十二时顷寝。吻红豆,每豆十度。
廿二日 星期一
寄藕舫、八妹、九弟、九嫂、精卫、璧君、先生、夫人年柬各一通。再寄华年柬一通。寄李子宽一函,询神州捐款事。
午前后在张园。晚偕杨杏佛在日本公园散步,颇得静穆之趣,恨不得与白华偕也。晚为神州女学写捐册二册,拟向孙安行、胡立〈笠〉生处乞捐者。十时后寝,吻红豆十度。
廿三日 星期二
接华十九日来第十三函,寄华第十九函。
午前在张园。午后至估衣街购笔、信笺、日记本等,兼至瑞蚨祥为华看皮围巾等。晚接华函,谓宁校已停,准备即日返沪云云,遂复一函。又杨杏佛来,谭庚子赔款委员会改组事及东南大学进行事。又与范绍陔一谈。十二时后寝,吻红豆,每豆十度。
廿四日 星期三
按华十九日临行来第十四函,又接华同日来蜡梅一枝(第十五函),又华廿一日来第十六函。午前后在张园。晚,全国铁路总工会执行委员长
邓培、孙云鹏,总干事张国焘,京汉铁路总工会执行委员长史文彬、刘文松,委员康景星,秘书李震瀛等来谈路工组织情形,并希望恢复失业工人之工作及恢复工会等事。少顷,精卫亦至,同允设法相助。惟彼等对于张德惠一派,以为绝无团结,确否尚待证也。十一时后去洗沐。浴毕,读白华诗稿兼吻红豆,十二时半寝。今日接华来蜡梅一枝,又今春和沈?玉、谈社英诸绝句,反复展玩,不忍遽释。又函中以我去函谓,此后吾侪宜合肝胆精神为一体,融尔我为一人之句,颇为欣悦,以为应如是,当相期共勉之也。
廿五日 星期四
午前后在张园。四时后至协和处送别即归。本日约日本医生小菅勇来视孙公疾,据言甚沉重;又德医司密脱则谓已见少胜,不足为害云。晚在寓阒寂无聊,因至日本公园散步良久。归,适刘乐陶在寓相候,因小谈并同读诗,十二时顷去,即寝。
廿六日 星期五
寄华第二十函。
午前后在张园。晚至精卫寓食生蚝。又偕璧君、耀祖、杏佛等同至影画院观影画。十二时顷归,即寝。
廿七日 星期六
寄林镜台一电。
午前后在张园。晚在全聚德作东,约精卫夫妇、季龙、仙根、贻荪夫妇、杏佛、耀祖等晚餐,食烧鸭及烧羊肉片等。九时顷散,至外散步少顷。十时后归,阅书至十一时后寝。
廿八日 星期日
寄华第廿一函,寄华艳贺年电。
午前在张园。午后至估衣街为华购皮裘一袭,又至达仁堂购阿胶、鹿胶等数种。归寓,少憩。程远帆来,少谈去。晚作致粤中同人及北京蒋雨岩等贺年电各一通。读书少顷,十时后寝。
廿九日 星期一
寄华第二艳电,告赴京事。
午前至韩鯣轩处,嘱代嘱送礼各物。返张园。午后孙公决定于卅一日晋京,乃检理行具。晚,韩鯣轩来谈,九时顷去。检理行具,又阅书,十二时半寝。
卅日 星期二
接华复电,嘱返家度岁。
午前后检物。晚,乐陶、如桂等来谈,兼检物。中宵接华复电,谓旧年内不赴宁,嘱我早返度岁。爱妻厚我,一字足值百吻也!为之辗转反侧者良久,一时顷寝。
卅一日 星期三 大雪 寒 午间晴鬯
自津赴京。
晨七时顷起,检装毕,旋赴张园稍拼挡一切。十时顷从孙公赴老车站。孙公今日体仍惫,顾以遵医者戒而行。以宵中大雪,故弥云皎白,寒而清鬯。德医司密德〈脱〉随行。午后四时顷抵京站,欢迎者逾五六万人,各团体参加欢迎者计二百数十处,团体代表亦二千余人,状况极盛。旋孙公偕夫人及德医同僦寓于北京饭店以避嚣,且适于疗养,其余同行诸人则概住铁狮子胡同顾维钧宅,所有一切办事、招待、通讯等事,则悉东行馆办理。顾宅闻为昔日吴三桂住宅故址,布置颇为煌丽,特关于用水等一切设备,未甚便利。晚接晤诸来宾等。又九弟、仁甫来谈。九时顷偕九弟同至其寓晤九嫂,又同至灯市口德昌饭店访雨岩,少谈归。十二时后寝。
又今日为岁除,与华远隔天涯,双星迢递,何以自聊?侧首南望,但有辗转反侧。俟日内孙公疾少瘥及此间设备少有头绪,即当遄行慰我金闺良友,娓娓作终夕谈也。
本年以三分之一时间留欧,三分之二时间在国内。留欧时,以行旅迫促,考察所得,尚乏统系,顾抱残撷英,亦足为研治之大助。在国内时,以事务纷纭,鲜有大成就,草定《劳工法》及《各国革命史略之讲义》等,皆足稍留鸿爪。而与华快缔良缘,完成十三年来绵绵宿愿,证吾二人志行之坚贞,吾不负华,华亦不负吾,此实毕生欣幸之事而可庆可志者。此后,惟有互怜互爱,葆全往日贞素之挚谊,为历史上创一新型、为后世歌咏感发之资,此吾之所自任,亦愿与华互任之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