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伊人消逝
瑚济寨守卫战在艾鼐的精心布局之下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达尔滚几经攻伐，那寨围的铁桶般滴水不露，可就是找不到任何漏洞。
艾鼐见敌军疲乏，下令发动总攻。
常书扬书领衔，冲杀出去，那达尔滚一时之间难以支撑，阵形居然崩塌，独独领着几十人下山寻马而逃。
在逃亡回寨的途中又遇到镇守的古出，告知觉罗寨已被努尔哈赤烧成灰烬，无有一个诸申生还。
达尔滚“啊”地一声狂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大骂道：“尼堪外兰诸这个狗东西，缘何不来相助！”
“回禀固伦达，尼堪老爷被安费扬古堵住了去路，无法来援！”
“借口！他怎能连安费扬古都打不过？”达尔滚撕心裂肺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好啊，背信弃义的家伙，由我到广宁找总镇诉之！”
“嘿嘿！——兄长别来无恙吧？”
众人一看，原来是尼堪外兰在眼前的山包上，身后一字排开数十名弓箭手，并打着图伦的旗号。
达尔滚瞧他们衣甲鲜明，一尘不染，心中怒火焚烧，抑制不住，喊道：“你我是叔伯弟兄，但你竟言而无信，你这厮，好能耐啊！”
尼堪外兰笑道：“是你自己失德，在你舍弃了安费扬古之后，你就已经失败了。我只不过是顺其道而行罢了。兄长，休怪我无情，你不适合做这个建州满住。”
达尔滚喝道：“若你不似非退缩，鼓足勇气地前进，为我之援，成功岂顾问哉？而今战败，非他人只力，是你害我如此！”
尼堪外兰哈哈大笑，嘲讽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如今你全军覆没，连老巢都被人端了，却拿什么和我斗？”
达尔滚抽出弓来啊，瞄他个准称，可尚未射出，两道飞箭穿来，活生生地扎透过了自己的心脏。
“你！……”达尔滚一腔怨气未能吐出，坠马而亡。
“嘿嘿，痴心妄想的家伙！”
“——尼堪外兰休走！”
原来是安费扬古拍马赶到，冲进图伦的队伍当中，一枪划过，若不是尼堪外兰弯身及时，头颅要被刺穿！
众兵疾放箭射之，可那安费扬古的坐骑好快，眨眼间便跳出了射程，箭矢全部坠在了地上。
举目看时，安费扬古一行才十几人的队伍，一直跟随自己到这里来的。
“真是狗皮膏药，甩之不去！——来人！将人质押出来！”尼堪外兰一声令下，兵卫们解押出一名身着单薄的女子来，满身是被鞭打的伤痕，头发散乱的已经认不出是谁来。
“觉尔察公子！不要过来！你快回去！”那个女人扯起嗓子大喊着。
安费扬古听得清楚，是她！——是穆贞！
心下巨震！
他握紧银枪，大喊道：“尼堪外兰，你放了她，不然我血洗你的图伦！”
尼堪外兰回道：“现在是你讲条件的时候？你要保她容易，我教你俩双宿双飞，你来投奔于我，我必比达尔滚十倍待你！”
“不要啊公子！你千万不要回来，他是在骗你，他连他的表兄都能够出卖……”
尼堪外兰跳下马去，“啪”地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骂道：“臭婊子！吃里爬外的狗东西！是谁好吃好喝供养你，给你绫罗绸缎，把你当姑奶奶伺候？你居然为了这个小白脸叛离于我，是你自己不守本分，搁在大明，你早被当众受辱！”
穆贞被打得下面流了血，她哭诉道：“老爷，我这条贱命已经不值钱了，你放过我吧，给我一刀快活，不要令我再受苦难了吧，我求求您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尼堪外兰吩咐两个人当众撕开她的衣服，瞬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一人身上。
安费扬古哪里忍受得住？就连死也要去救。
可后方信使忽然赶到，下令说：“受艾先生之令，觉尔察将军立即回寨！”
“你说什么！”安费扬古不可思议地质问着，像是要暴怒。
那信使道：“如不回寨，军法处置！”
“滚开！我要去救穆贞！”安费扬古驾着马，这便要从他的身上踩过去，可身后所有人都下马跪在他的面前，请求立即回寨。
“你们都让开，一个个贪生怕死，敌首就在眼前，哪有放之归山的道理？”
“请觉尔察将军三思！不要违背艾先生军令！”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怕死就滚开！”
“恕难从命！除非将军从我们身上跨过去！”
安费扬古动了杀心，银枪握得“喀喀”响了，不如将他们一个个捅死算了！
“好，这是你们说的，休怪我们兄弟一场了！”安费扬古一刻都不能等，缰绳一启，竟然从他们的头顶飞跃过去。
尼堪外兰终于逼得他上钩，直待他冲得近了，忙下令乱箭射之。
安费扬古肩头瞬间中箭，身子一栽，竟从马上摔了下去。
龚穆贞不知哪来的力量，居然挣脱了束缚，拼命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安费扬古，哭泣道：“觉尔察公子！你……你不要死啊！你不能为了我而死……到底是我该死啊……”
安费扬古这一摔，脑地震荡不清，略有昏迷，启目见穆贞就在眼前，心中兴奋起来，一把抱住她，“穆贞！是你！真的是你穆贞！我来接你了！我……我来接你！……”龚穆贞刚点了点头，突然抱住了自己，口中呕吐着鲜血，身子抖动不止，原来那尼堪外兰下令乱箭射杀，全部射在了穆贞的背上。穆贞死死地抱住自己，不教自己受伤，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气息奄奄地道：“我……我们在一起了么……永远的在一起了么……”
安费扬古贴近她，把她捧在怀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居然是如此的现实，吓得颤巍巍地道：“是……永远在一起了，你不要怕，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可……可你醒醒啊，你倒是醒醒啊！——穆贞！”
她彻底地死在了他的怀中，到底是如愿以偿了。
安费扬古亦动了死的念头，心想自己不该苟活于世，左右已了无牵挂，随了她去了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