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博物馆参观的索引
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要去它的博物馆。这好像是个过时了的旅行习惯,十九世纪的旅行者的习惯。但这是我的习惯。
每当我进入一座陌生的城市、市镇,仿佛能听到博物馆招呼我的声音。即使是那些早已人去楼空的淘金小镇,在加州溽热的阳光下,小城自家做的历史博物馆也不愿意放过。我在那里看到了杰克·伦敦的踪迹,现在也许没多少人读他的小说了,可在我少年时代,他是一个浪漫男子汉的象征。还有一个老人送了一些他自己仿制的中国铜钱给我,他说:“这能给你好运气,拿着吧。”他这一生,花了不少力气在寻找华工旧照片里的人名上。他说,华工大多数都没留下名字,人们就称他们:中国人。但是他们的名字应该被记着,就像一个人那样。他确定了照片上人的姓名后,就把那个中国人的姓名标注在小博物馆墙上的照片下方。
每当我走向博物馆,心里都会响起一个声音,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这又是一间往事住的房间。
我走进去,常常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格拉格拉,在打蜡地板上,鞋底发出声响;常常闻到一种博物馆特有的空气,沉重、安宁,散发着象征着旧物的干燥气味。老天,全世界博物馆里的气味竟然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不能说,那气味是地域性的,或者功能性的,比如油画旁边那咝咝作响的加湿器带来的。也许那正是往事自带的气味。常常那时候,往事就在我面前展开了,它们从来不是虚无的,只是平时我们看不到,它们住在博物馆里,无声地哭着,笑着,爱着,它们就这样在那些房间里得到永生。这是关于场所。
每次将要从博物馆离开的时候,我心里也都只有一个声音,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一切都木已成舟。你看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爱、那些恨、那些剧烈的遗憾、那些不公平,一切都已安静下来,固定下来,但是,它们还在那里,被陈列着,让来访者看到,那些命运伟大的创造。这是关于命运。
谈不上爱世界各地的博物馆,我只是依赖它们,它们教我懂得世界,懂得人心,懂得去辨识上帝的指纹,和命运的红绿灯。
我的旅行从来不是放空自己,我的旅行从来就是为了认识世界,认识在这个世界中的自己。
博物馆是在全世界各个角落,永远向我敞开大门的地方。
图集一 往事住的房间
◆ 这是往事坐的椅子,你可不能坐
◆ 立陶宛战争时期的房间
◆ 西伯利亚留下的照片
◆ 拉脱维亚真的已经从俄国独立了吗
◆ 许多故事你来不及知道,亲爱的
◆ 欢迎你来哈姆雷特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