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嬴伯栋义让掌门位 八堂主齐聚重华殿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是聂兕利用嬴伯栋和姒伯徒之间的制衡钻了空子，他又知道姒伯徒平日在泰山，嬴伯栋去了息国，历山自然无人主事。凭借着往日原掌门郑祖庭的溺爱和对历山派的熟悉，聂兕很快鸠占鹊巢，并对外放出消息，说是举行继位典礼。到时候在天下人的见证下聂兕继位，谅赢伯栋和姒伯徒心有不甘，也掀起不了什么风浪。
嬴伯栋面对聂兕即将成为掌门的事实，不知该如何破解。姒伯徒与聂兕没有太多牵扯，见嬴伯栋没有表示，只能自己做点什么事来改变这个即将对自己不利的结果。
姒伯徒略加思索，旋即质问道：“聂兕，这掌门之位一没有推选，二没有前掌门指定，你怎么就想当掌门？还到处发帖，让天下人皆知？”
聂兕看了一眼姒伯徒，淡淡地说道：“掌门之位空悬多年，而汝等堂主皆不具备掌门之资质。我聂兕多年得前掌门垂青，又历练江湖数载，在江湖上也颇有几分名气，自然是掌门的最佳人选！今日，天下英雄云集历山，更是对于聂兕出任掌门之位的认可！”
姒伯徒闻言，心中暗惊道：“聂兕这小子深谙诡辩之道，竟然能把歪理说成正理！”姒伯徒虽然心里如此想，表面却不露声色地说道：“你说的乍一听似乎有道理，然而你勾结九州会攻杀历山派的行径为我历山派所不齿，更妄谈有何资格出任掌门一职！”姒伯徒此言一出，人群议论纷纷，对聂兕指指点点起来。聂兕毕竟有些心虚，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重耳听得一头雾水，转头问狐偃：“舅舅，这个姒伯徒堂主说的聂兕之事可是真的？”
狐偃悠悠说道：“之前确实耳闻九州会攻打历山派之事，但是只听说有几个叛徒帮着九州会，至于是哪几个叛徒，也只知道舜耕堂主妘仲梁一个，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毕竟堂主的名号还是听过的，其他人的姓名也就没人关心了。”
重耳“哎”的一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个真相不得而知了，可惜呀，我重耳特别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没人能告诉我。”
狐偃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也不一定呀，公孙要是真想知道，问一问九州会的人不就水落石出了。”言罢，狐偃看了看身旁的康黑臀等人。
还没等康黑臀做出反应，一个少年就跑过来拉住重耳的衣袖说道：“重耳？你是重耳哥哥，对吧？”接着，少年又转过头对着紧随而来的女子说道，“娘亲，我就说是重耳哥哥吧，你还说我眼睛看花了！”那女子一边抱着一个幼儿轻轻摇晃，一边点头，并未说话。
重耳一愣，仔细看了少年一番，转而高兴地说道：“齐东！你是齐东弟弟！”重耳高兴地对狐偃说道：“舅舅，他是齐东，我差点没认出来！”
重耳、齐东两个好朋友重逢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一个劲地蹦蹦跳跳。不过，没多大会，重耳就止住了齐东，轻声说道：“齐东弟弟，我今年十七岁了，舅舅说还有两年多就是成人了，不能再这么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了！”齐东赶紧点点头，止住了乱跳的手脚，也装模作样地当起了小大人。
狐偃与墨穗、陈完施礼见过，康黑臀也向墨穗行了礼，然而墨穗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聂兕说话了：“多年前，敝派遭遇九州会攻击，我确实与其他堂主有过不同意见，然而门派之内，有不同意见纯属正常！至于帮助九州会攻击本派之事，纯属无稽之谈！”
姒伯徒嘿嘿一笑，说道：“聂兕，你这样说，就是自欺欺人了吧！有这么多历山派弟子在场，都可以证实当时你参与了攻历山之事，你还敢否认不成？”
聂兕却无半点畏惧之情，说道：“历山派弟子？你说的是你堂下弟子吧？今日我要继任掌门之位，打破了你想当掌门的妄想，问你堂内弟子？他们自然向着你说话，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白的也可以说成黑的，能问出什么实话来！”
姒伯徒听罢，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看来这个聂兕为了当掌门，真是做足了准备，临时质疑似乎起的作用并不大。
姜仲马看不下去了，说道：“历山、泰山的弟子问不得，那就问问九州会的人吧！我看那个原来的齐国使康黑臀就在那里，不如问问他吧！”姜仲马边说，边指向了康黑臀，众人的眼睛也顺着他的手指，哗哗转向康黑臀看去。
康黑臀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委实有些不自在。但是，他还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望着聂兕邪魅地笑了一下。
康黑臀这一笑，把聂兕笑得心里没底，他没想到康黑臀会来凑热闹，也摸不清他到底怎么想的，内心一下子慌了起来，心跳砰砰作响，似乎要蹦出来让所有人看到一样。
“咳……”康黑臀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那次围攻历山，这位聂兕掌门确实没有帮九州会。”康黑臀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就看听这话的人怎么理解了。“没帮九州会”不代表着没背叛历山派，康黑臀自己的理解是聂兕没帮九州会，帮的是自己，他跟九州会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对于大多数不知内情的人就理解成了聂兕不是叛徒，有资格担任历山派掌门。
聂兕听罢，松了一口气，他也明白了康黑臀帮自己一定不是白帮，日后一定有所图。今日帮自己的原因除了相互利用，还有无论是赢伯栋还是姒伯徒做掌门人，这都不是康黑臀想看到的，他想看到一个分割、对立的历山派，而不是团结、统一的历山派。
康黑臀帮聂兕，这是墨穗不能容忍的，无论出于是历山派曾帮过自己的恩情，还是出于不能让聂兕这样与齐国关系不深厚的人担任掌门，这都将不利于齐国的争霸事业。
墨穗说道：“当时九州会围攻历山派，除了两派的人，还有我和齐侯在现场。我可以作证，聂兕参与了倒戈，不适合做掌门人！”
聂兕听这话一阵惊愕，他听得出这是墨穗的声音，在鲁国时他曾领教过她的鞭法，此时再见到墨穗，内心顿生畏惧。
这时候，先轸说道：“你们两边人说的都有道理！然而我们这些外人，哪里会去辨别真假！既然是历山派这个以剑术著称的江湖第一门派选掌门，那就来一场比武吧，胜者出任掌门，大家也都心服口服。如何？”
“好！”
“这个主意最妙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阵阵附和声，都想见一见历山派的功夫！
谁知聂兕却说：“既然有人有异议，那也不必再比武了，选一个有贤名的人作证，历山派内部自己推选掌门即可！聂兕不才，难堪此大任，不参与掌门推选！”说完这话，聂兕褪掉掌门服饰，走下山门，混入到人群之中，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这突然的变故，让墨穗和历山派的人着实摸不着头脑。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就按照聂兕的想法办理吧。说起有贤名的人，晋国人首推“晋国四贤”，九州会的人也掺和着说康黑臀是不二人选，历山派的人共推女中豪杰墨穗，其他的人并不知晓以上三人，他们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陈国公子完。
“晋国四贤”年龄较小，江湖经验不足；康黑臀恶名远播，除了九州会，没人认为他是贤人；墨穗与历山派交情过深，难免徇私。这样一来，也只有陈完最符合条件。
掌门人推选也不难，历山的兄弟一致推选赢伯栋，泰山的兄弟中意姒伯徒，只要能选出一个令双方满意的人来担任掌门即可。
赢伯栋说道：“历山四堂残缺，妘仲梁、聂兕这两个叛徒又是出于历山，纵是我有意掌门之位，还是心中有愧；反观泰山兄弟，有光复历山之功，又四堂俱全，为历山派长久计议，宜由泰山兄弟主导历山派！”姒伯徒听罢，连连摆手，要推嬴伯栋做掌门。两人再三谦让，这里面有真实谦让的成分，也有推贤的礼节在内，一时不分上下。历山派内弟子及派外人士，一时也不知道该推选谁做掌门。
陈完见状，说道：“两位堂主不必过谦，无论谁做掌门，宜以历山长久计议，还请尽快作出决断！”嬴伯栋料姒伯徒胜算更大，便坚决让贤，姒伯徒内心也觉得自己更适合出任掌门，谦让一次后接过了陈完递过来的掌门之剑！
掌门既定，则准备继位大典。宾客先进入历山客房休息，历山派弟子安排好饮食。狐偃、晋国四贤则到舜帝大殿参观，又到偏殿欣赏壁画。狐偃一如当年的王子成父，一眼便看出了壁画乃是用剑法所刻，不禁暗暗佩服历山派剑法高超。齐东与重耳也跟在狐偃身后到处看看，只是他俩的心思多停留在好奇的阶段，并无其他的想法。
墨穗抱着小孙阳，与嬴伯栋一起，带着姒伯徒来到了密室，告诉他，密室只有历代掌门所知，因为历山派遭遇大难，目今知道密室所在的也就是历山派的三个堂主和齐侯小白以及墨穗。姒伯徒轻轻颔首，又谨记密室进出之法，便去沐浴更衣。
沐浴完毕，姒伯徒由弟子伺候，穿起了掌门服饰。只见姒伯徒先穿上赤舄（xi四声），又穿上了下裳，接着穿上衣，然后束革带配绶，最后戴冠冕。穿戴完毕，齐东正好找墨穗找到这里，历山弟子也都认识齐东，并没阻拦。齐东望着姒伯徒的穿戴，吃了一惊，旋即又镇定了下来，去往别处找墨穗。
及至找到了墨穗，姒伯徒的继位典礼也就开始了。姒伯徒着掌门服饰，腰中挂着历山剑，先行来到舜帝大殿，跪拜舜帝象，尔后率领各堂主祭祀历山山神、土地神和历代掌门，接着来至山门，感谢众人来历山见证掌门继位大典。
众人可算开了眼界，江湖门派的继位大典如此隆重，这在以前是绝没有的。然而，有人却不开心起来，这个人就是小齐东。作为母亲的墨穗和作为好朋友的重耳都发现了满脸愁容的小齐东，便问他怎么了。
齐东答道：“母亲、哥哥，你们注意到姒伯徒掌门的服饰了吗？那鞋子、衣裳、配绶和冠冕，都有什么特别？”
墨穗闻言，又望了望姒伯徒，说道：“历山掌门服饰很华丽，也很讲究，特别好看，一见了就觉得特别喜欢……”
重耳也说道：“这服饰，确实好看，我之前在曲沃也见过这个样式的，但没有今天所见华丽，具体怎么个华丽法，我还说不上来。”
齐东叹了口气，说道：“那服饰自然是华丽的，那可是天子的服饰！”
墨穗和重耳听了，都不禁“啊”了一声。这一声，也勾起了狐偃、晋国四贤和康黑臀的注意，他们或者探过身来，或者竖起耳朵，准备听听齐东说什么。
只听齐东说道：“你们看，姒掌门的上衣上绣着什么？”
众人闻言，远望而去，确实看到掌门服饰上绣着纹样，密密麻麻。
狐偃说道：“我分明看到了太阳和太阴，似乎还有山和星辰……”
赵衰也说道：“我看到了龙和虎……”
先轸说道：“我看到了彩色的虫子，似乎是五种颜色，虫子旁边还有雉鸡……”
毕犨说道：“我看到了蜼（wei三声）、火……”
贾佗说道：“我看到了水藻、斧子和弓，这斧子很像我手里的这一对斧头……”贾佗边说，边看看手中的双斧。
齐东说道：“不错！这是天子的大裘冕，有十二章纹样，分别是日、月、星、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fu三声）、黻（fu二声）。历山派纵是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其掌门也不该僭越用天子的服饰！”
康黑臀听了，不禁暗自佩服齐东的聪慧，在成周的这段时间里，齐东居然记住了天子的服饰，真是用心颇多。重耳更是佩服起齐东来，这个王子不一般。
墨穗觉得有些尴尬，便说道：“历山派的服饰怎么可能与天子服饰相提并论，顶多是相似罢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快看看下面还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没有。”众人听了，也只得继续观赏继位大典。
姒伯徒接任掌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全历山四堂，推选舜耕堂堂主。以往都是从历山派妘姓弟子中推选，然而妘姓弟子不茂盛，亦无出彩者。
陈完此时自荐道：“我仰慕历山已久，恰此良机，不如由我出任舜耕堂主吧！”
姒伯徒觉得陈完有贤名，又是舜帝后裔，担任一个堂主绰绰有余，况且自己能当上历山派掌门，委实也有陈完的功劳，也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八大堂主齐聚重华殿，宴请天下英雄，共庆。你问哪八大堂主，且听我细细说来，他们是历山派掌门、重华堂堂主姒伯徒，泺泉堂堂主嬴伯栋，舜耕堂堂主陈完，夏荷堂堂主妫叔才，垂柳堂堂主妊季俊，都君堂堂主姜仲马，绪冯堂堂主姬叔空和苍梧堂堂主姚季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