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救邢卫无亏挂帅 平鲁难庆父身亡

齐东见孙阳只是跟秦使谈了相马之事，也就不再过问，转而说道：“许国夫人是我的故交，此次来齐国是要面见君上的。然而当下君上更看中你，面见君上的事还得你出面才行。”孙阳正乐于做此事，满口答应。墨契作揖道谢。

齐东、墨契两人告别孙阳而回客栈。在路上，墨契说道：“以女人的直觉来看，你这个弟弟对我似乎有非分之想，这可是挺危险的！”

齐东听了不以为然，说道：“食色，性也！孙阳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因有才而得到君上赏识，自然想俘获女子芳心。而墨契你乃天下绝色之人，任哪一个男子不动心，无不竭尽所能讨好、巴结。说实话，能有墨契这般美妇做伴，我也是很自豪的！”

墨契噗嗤一笑道：“你呀，就是这张嘴厉害，要不然也不会凭着一张嘴去提亲……”说到这里墨契又顿住了，不往下说了。

齐东不以为意，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别计较了。再说他一时贪财，让我们俩错付了对方，到头来亦是落得死无全尸，甚至他的太子开方都没参加他的葬礼。说起来，他也是挺悲哀的，咱们就翻篇吧。”说着，已经到了客栈，两人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过了两日，小白召见墨契并齐东、侯子黔。

墨契行过礼，恳求小白出兵重建卫国。小白一时犹豫，心下暗想：“寡人才助了燕国、邢国没多久，如何又要出兵救卫国？这劳民伤财，于齐国无利。”

齐东见小白犹豫，便陈述卫国惨状，又说弘演纳肝之事，更重点说了墨契如何不远千里来求救。

小白依然犹豫，四下张望之际，却看到开方在侧，便问他：“开方，你先时是卫国太子，卫懿公又罹难于戎狄，你是否也觉得寡人应该救卫国？”

开方避而不答，只说道：“君上自有决断，下臣不敢妄言。”

小白还是犹豫不定，遂招管仲退入后殿，问其想法。

管仲道：“天子繁忙，君上当替天子分忧，存姬姓卫国就是拱卫周室。卫国既存，天下诸侯会更加敬服齐国的。”

小白听了，心中才决定要救助卫国，后又询问该派何人去办此事。

管仲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君上这样问，定是心中已有人选，何必再问臣下。”

小白笑道：“确有人选，寡人意欲再遣孙阳为将，他与齐东亲如兄弟，齐东又熟悉卫国情况，必能更好地完成使命。”

管仲沉默不语，小白知是不妥，说道：“仲父但有良策，尽管说出，寡人自做决断即可。”

管仲说道：“君上自征伐孤竹后，不再任用齐东，以臣下之见，乃是担心齐东势大，威胁君上的安全之故。”小白听着并不说话，管仲接着说道，“君上既然有此顾虑，又深知孙阳与齐东亲如兄弟，用孙阳即是用齐东，譬如换汤不换药也。”

小白若有所思，示意管仲接着说。管仲又道：“为君上计，为齐国未来计，君上当考虑立太子一事。如暂不考虑齐东，可借此机会考察一番其他公子。无亏是长子，让他为将去历练历练，一来彰显君上厚爱，二来试试其才干。”管仲此话一出，甚得小白欢心。小白决心已定，又内心有了挂帅人选，便从后殿而出。

小白复上殿，对众人说道：“卫国乃天子同姓诸侯，又是齐国邻邦，今遭戎狄侵吞，几近亡国。寡人念弘演之忠义，许国夫人之情切，决议救助卫国。特令公子无亏为将，率齐师护卫卫国并先前同遭戎狄侵吞的邢国，并带匠人、物资若干，筑新城迁新都。另卫公子辟疆向年避乱于敝国，此次一同返回卫国，复兴国家不能只靠外援，还需卫人自力更生！”公子无亏、卫公子辟疆称喏。

孙阳自以为此次定是自己挂帅救援，就算是别人挂帅，也可请奏为副将。不成想却是公子无亏为将，那是个无甚经验的人，做他的副将，不但操心费力，有了功劳是他的，有了不是是自己的。想到这里，孙阳也就放弃了奏请自己为副将的想法。

墨契道谢不已，与齐东、公子辟疆跟随公子无亏往曹国而去。

因小白有交代，此次务必路过鲁国，给鲁侯启和季友以支持，给庆父以威慑，防止鲁国再出现混乱。无亏指挥齐师从泰山入鲁国，一路顺利到达曲阜，庆父亦是毕恭毕敬，并无不满之情。

谁知无亏刚到邾国，季友就追了过来。无亏纳闷，自己刚离开鲁国，季友怎么舍弃鲁侯启而追了过来。

季友满脸泪痕，拱手道：“季友护国有失……”话未说完，就呜咽不已。

齐东见了，上前安慰道：“以我观季大夫之状，莫不是鲁国又发生了变故？即使如此，事情已经发生，季大夫还是不要太过伤悲，待你舒缓下情绪，再说于我……说于无亏公子，相信他会为你做主的！”

季友听罢，擦拭下眼泪，又清了清喉咙，说道：“上国正义之师刚离开鲁国，就有一个刺客跑到了鲁侯身旁，从怀中掏出匕首，直接刺死了鲁侯！现场登时乱了，庆父直接以自己是‘兄长’为名宣称监国，又抓获了刺客。我想着，鲁国已经被庆父掌控，即使再立新国君，难免会再被庆父所弑，索性携了公子申逃了出来。我早就从齐大侠这里知道，齐师是赶往曹国而来，特意抄近路追来，终于在邾国追上了。”

众人听到这里，才注意季友身边还带了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然而其却面色如常，并无惊慌之状。

侯子黔见了小公子申，佩服起他的镇定自若，又想到庆父作为小宗，竟然连杀鲁庄公两个儿子，心里愤怒，对小公子申更多了几分怜悯之情。正是因为这怜悯之情，侯子黔细细观察起小公子申来，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季友，登时有些惊愕，便要问季友几句话。

这时，却听公子无亏说道：“鲁难又起，我军尚未到达曹国以救卫，邾国又毗邻鲁国，是继续救卫还是先平鲁难，本公子并无决策之权，还需要禀报君父才可做决断。”言罢，就令齐师停驻邾国，一面向小白飞鸽传书，一面准备进攻鲁国。

齐东见无亏按兵不动，便说道：“公子，以我之见，君上行事，素来奉周礼。此次鲁国动乱，君上必发檄文邀诸侯共伐庆父，斯时，鲁难可平。宋国濒临鲁国、邾国，平鲁难，宋师不可或缺，我们可先派人联络宋公，待君上檄文发出，宋师可快速到来。”

无亏曾听钟离婧说过齐东身世，常常担心齐东会取得身份而与自己争夺君位，上次邢国之行他联络其他公子阻拦齐东见小白，就是出于此心，遂对齐东的建议更是不听。

齐东见无亏不肯采纳自己的建议，便找到季友说道：“无亏有防于我，不听我言。季大夫可一面邀请宋公救援，一面请历山派鲁国分舵联络国人，反对庆父。”

季友对于齐东的建议言听计从，当即派人行动。

侯子黔见大事已经安排妥当，便悄悄对齐东说道：“公子，我观这个鲁国小公子申面貌与季友有几分相似，会不会这个小公子是季友的儿子而非庄公血脉？”

齐东听了，有些惊异，也观察了一番公子申，果然如侯子黔所说。齐东内心有些乱，又把这番猜想告知墨契。

墨契知道了，也不去细究，说道：“卫国尚在国难之中，我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关心鲁国的事。”

齐东听了，思虑一番，就在给子祁父的书帛中捎带问了此事。

待到子祁父回了信，齐东就问季友道：“季大夫，我诚心帮助鲁国，但凡有事，你可要据实回我！”

季友一时不知齐东何意，忙说：“齐大侠如此关怀鲁国，季友岂有隐瞒之理？还请齐大侠有话就问，有事就说。”

齐东不动声色道：“公子申可否是庄公血脉？庄公血脉众多，季大夫又为何选中了公子申？”

季友听了此话，果然有些慌张，声音有些低缓，说道：“公子申确实是庄公血脉，至于为何选他，是我曾跟随齐大侠到过卫国。卫人在危难之时选了卫公子申为君，我认为鲁人也可以选鲁公子申为君。卫国几近亡国还可复国，鲁国只是庆父乱鲁，借助卫国的福气来襄助鲁国平乱，这没错吧？”

齐东显然对季友的答复不满意，继续道：“据我所知，季大夫与公子申的生母，也就是成风夫人交好！而且，公子申与季大夫相貌甚为相像，你作何解释？”

季友听了此话，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但还是说道：“如齐大侠所言，我确实与成风夫人交好。然而，我与成风夫人之间，并无违背周礼之事，至于拥立公子申，也是却无可立之人了！至于公子申与我相貌相似，也好解释，我与庄公乃兄弟，公子申与我乃叔侄，既然同是桓公子嗣，相貌相似，实属正常。”

齐东听了，笑道：“季大夫不必较真，我只是问问罢了。我已经飞鸽传给子祁父书帛，约他与国人一道驱赶庆父。我们只需联络好齐国、宋国，平鲁之事指日可待！”

季友闻此，称谢不已。

鲁人向来对庆父所作所为不满，又有子祁父在曲阜驱赶庆父，鲁宫护卫们对庆父多有怨言，亦不阻挠子祁父。庆父感到大事不妙，怕被人所杀，逃亡莒国去了。

就这样，小白尚未回信，宋公御说还未到达邾国，鲁国内乱就平定了。季友拥立公子申为国君，先鲁侯启谥号闵公，又派人贿赂莒子，让把庆父送回鲁国。

庆父派人打听消息，自己回去能否免死；来人只是哭，并未作答。庆父自知难逃一死，又怕鲁人太过痛恨自己，会像当年宋国人杀南宫长万一样剁成肉酱，索性自缢而亡。

小白见大局已定，给无亏回信：鲁国既定，庄公夫人与庆父淫乱，着自尽以全齐鲁之好；尽快救助邢、卫两国，以防戎狄复来。无亏接到书信，就逼迫庄公夫人自尽了，从此鲁难平定。

宋公御说在黄河南岸迎着无亏，又联合曹国，三国共同帮助邢卫两国重建城池。

卫国重建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墨契在人群中发现了姐姐。两人多年不见，相拥而泣。墨契一问才知，姐姐同样心系卫国，然而宋公御说不允其返回卫国，姐姐执意回卫，宋公御说就把她的夫人之位废掉了，而且不允许她再回宋国。姐妹二人又哭泣一番，墨契又带姐姐去见了弟弟卫侯申、公子辟疆，姐弟四人终于团聚在一起。

谁知，卫侯申突然辞世，谥号戴公，公子辟疆继位。齐东、墨契见卫国新都城已建，卫人也有了自己的国君，此番救卫目的已经达到，便选定日期，准备返回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