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百里牛鞭重心法 蹇叔拈花靠悟性
齐东、百里奚、蹇叔和侯子黔四人饮完茶,又说了村中这几个月来的事,便要各自歇息。
临分别时,蹇叔说道:“鸣鹿村民风开化,但凡男女彼此两情相悦,即可多行风月之事。你们三位都是从中原而来,若有此雅兴,倒也不必拘谨,只是别把感情投入进去,否则是自找烦恼了。”
百里奚听完,只是一笑了之。侯子黔毕竟年轻,听蹇叔主动说起这种隐晦之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低头不语。齐东经历了季晓之事,又听了蹇叔之言,似有悔恨之意,又有庆幸之态,脸色变化颇为丰富起来,其余人以为他羞提男女之事才有此状态,也不放在心上。
这一日,百里奚教齐东打牛鞭。
开教前,百里奚说道:“我自年轻时对养牛就有一番兴趣,又兼爱牛的沉稳勤勉,虽创打牛鞭,却从未用在牛身上,只不过防身、自卫、惩恶扬善罢了。打牛鞭,招式灵感来源于牛尾驱蝇,落地有声,击中则轻者残废,重者丧命。当然,功力大小,自我掌握。教习之时少用功力,实战之时全力奋战,力求一招制敌。我自练成此功以来,未尝有败绩,究其原因,不过是日夜练习,从不懈怠,出手即是杀招,不给敌人留后路罢了。齐东,你的身世,我也隐约知道,你父母与我也都有渊源,教习给你,亦不算是外传。只是有一点,一旦学习打牛鞭,日后必定坚持天天练习、日日感悟,否则很容易蜕化。”
齐东静静听着,不时点头,也不时思考。
百里奚说道:“我且给你演习一番。”说着,拿出牛鞭,先甩出一鞭,鞭声凌厉、干脆,毫无拖泥带水之态。百里奚又蹲起马步,在前后左右各来一鞭,鞭快而响,鞭甩完而回原位,而百里奚的身体却像从没有动过似的。
百里奚又看了一眼院落门前的枣树,叫一声“中”,只闻鞭声响过,却不见鞭击往何处,一片树叶就飘落下来。百里奚又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再叫一声“中”,鞭似未动,却有鞭声,数片树叶纷纷落下。
百里奚收起马步,便往石凳处走来,侯子黔赶紧接过牛鞭,又端上茶水让百里奚休息。
百里奚呷了一口茶说道:“东儿,来,该你了。”说着指了指牛鞭。
齐东“嗯”了一声,拿过侯子黔递过来的牛鞭,蹲开马步,就往前甩了一鞭。谁知这牛鞭像是欺生一般,不但没能按照齐东甩的方向击去,反而回转过来抽了他的脸一下。齐东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扔下手中的牛鞭,一边捂着脸,一边咧开了嘴直“嘶嘶”起来。
百里奚平静地喝着茶,见了此景,既不吃惊也无责备之意。见齐东看着自己,百里奚才说道:“感觉牛鞭不听话是吧,东儿?”
齐东捂着红肿的脸直点头。
百里奚严肃地说道:“练功犹如做事,要知道为什么练功,用什么练功,这兵器又有何特点,适合远攻还是近守。你只看到我用起这牛鞭来,得心应手,随心所欲。然而我也像你一样,才拿起这牛鞭的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鞭才学会了抽不着自己。东儿,为师之所以不告诉你牛鞭会伤着自己,是因为只有你体会到被牛鞭击中的痛苦,才会把这份告诫深埋进你的心里,才会尽心竭力地不让牛鞭击中自己!”
齐东忙说:“多谢前辈指点!”
百里奚“嗯?”了一声,齐东赶紧改口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百里奚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东儿,练习打牛鞭,需要先开悟才能用好牛鞭。你先说说为师方才那几招的感悟再练不迟。”
齐东回想了下百里奚的招数,说道:“师父方才给徒儿演示的可以分为三种招式:四面护卫之术、击中要害之术和破解敌方多面进攻之术。”
百里奚哈哈一笑,欣慰地说:“接着说!”
齐东笑了一下,脸上的疼痛因为这一笑又加剧了一下。齐东的笑容便僵在脸上,大气不敢喘地说道:“与人对战,无外乎守、攻两个方面,第一招是守,看似是守,实则攻守兼备,甚至是攻……”
百里奚满意地捋捋胡须,又听齐东说道:“第二招是攻,针对敌方只有一个人时,切中要害,一击而中,不留余地……”
百里奚默默点头,再听齐东说道:“第三招还是攻,针对敌方有多人时,可以全面出击。但是此招只能击退敌人,不能击伤,因为力量太过分散。”
百里奚听完,哈哈大笑道:“东儿,好徒儿,你这一番感悟是我这一路走来的总结呐。在感悟方面,我没有可教的了,你可以出徒了!”
齐东又惊又喜道:“师父,您的打牛鞭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徒儿怎么可能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学会了呀。师父,您可别跟徒儿开玩笑。”
百里奚笑道:“为师也只是说你在感悟方面可以出徒,要知道知易行难,练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单一个收鞭动作,要想不抽着自己,就要练上半月以上;要想随心所欲,指哪打哪,至少得半年。”
齐东听了,连连点头。
百里奚继续说道:“东儿,你按照刚才的招式自行练习,什么时候觉得练得差不多了,就去找我演示,我跟蹇叔在前院下棋。”说完,百里奚就走了。
齐东目送着百里奚离开,然后拿着牛鞭,学着百里奚的样子甩鞭而出。不料,那鞭子又调皮起来,再次抽了齐东大腿一下,齐东疼得扔下鞭子不停地揉搓大腿。
侯子黔在旁见了,想笑又不敢笑,说道:“公子,我觉得应该先看看鞭子如何甩出去,否则力道太大、太小都会伤人。”
齐东忍着痛说:“谁成想一个牛鞭这么不好掌握,还是佩剑好使。”
齐东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按照侯子黔所说摸索着牛鞭的力道慢慢练习。齐东渐渐地发现,这鞭子甩出去要轻,待鞭身舒展开再用力,而收尾时再少用力。只是不好掌控力度和节点,不可避免又抽着自己。没练多久就到了吃饭的时刻了,齐东只得收拾牛鞭,下午再练。
下午的时候,蹇叔来了,说正好有空,可以教齐东拈花术。齐东喜不自禁,赶忙摆好架势要学习拈花术的心法和招数。
蹇叔笑道:“东儿,拈花术没有心法,亦无招数,只需要勤加练习就可以。”
齐东惊道:“师父,拈花术一击而中人穴道,怎么会没有心法呢?”
蹇叔道:“确实没有,只有平心而练。假如东儿悟得了心法,也要告诉为师,我也练练。”
齐东问道:“若是没有心法,师父如何练的如此强大?墨契是您的徒儿,她练的也很厉害。”
蹇叔笑道:“徒儿呀,要说跟我学拈花术的,大有人在。光这鸣鹿村,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我的徒儿,但是学有所成的寥寥数人。拈花术靠的是天赋,不需要日日练习。”说完,蹇叔以侯子黔为标本,给齐东指出了哪里是天池穴,哪里是人中,哪里是任督二脉,然后与百里奚下棋去了。
齐东一时无从下手,心里想道:“拈花术没有心法,要靠悟性,为什么我还依稀记得墨契说长久不练生疏了?难道是我记错了?师父也没有必要对我有所保留呀,百里师父事无巨细地教我,蹇师父也应该是这样的,看来拈花术确实没有心法。但是这个应该怎么练呢,拿着侯子黔当靶子?也不太妥当,靠悟性的话就不用练了。”想到这里,齐东索性一心只练打牛鞭。
练了一天打牛鞭,齐东有些乏了,便早早睡下。三更时分,齐东从塌上起来,就要用虎子,突然听到院内有嚎叫声。齐东顿时没了尿意,穿上衣裳,就出门查看起来。
出得门来,便没有了声音,齐东以为是自己睡蒙了,就要回去。这时,又传来一声嚎叫,这嚎叫声青涩而短促,齐东听得出来,这是侯子黔抱回来的小狼的声音。
“狼这种畜牲,夜里喜欢嚎叫。鸣鹿村周边都是山,常有狼群进村偷吃家畜。狼崽子叫几声也无碍,就怕引得狼群进村祸害了家畜就不妙了!”齐东这么想着,顺手拿了一点鸡肉,说道:“兴许是饿了,喂点鸡肉吃就没事了吧。”
齐东一手拿起塌边的银首人形灯,一手攥着鸡肉,就往天井里来。一阵夜灯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吹的银首人形灯的火光有些摇曳,似有吹灭之意。齐东赶紧放慢了脚步,用身体护住银首人形灯。幸好,只是一阵风,吹过以后也就平静了。齐东望了望天空,星光灿烂,只是没有月亮。小狼又嚎叫了几声,齐东笑了笑,径奔狼圈而来。
黑夜里的小狼,除了嚎叫声,只能通过一抹绿光来分辨其位置。齐东把银首人形灯放在一旁,蹲了下来,又把碎鸡肉洒在了地上。那小狼只是看了一眼,又嗅了一嗅,并没有吃碎鸡肉。
齐东笑道:“看来,你不是饿,那为什么要嚎叫呢……”话未说完,齐东就感觉到背后一股毛茸茸、又带着温度的东西袭来。
齐东一阵惊骇,就要站起来,奈何白天练习打牛鞭用力过度,双腿都是酸的,一时竟没起得来。
“哥哥~”随着一声娇滴滴地女人声音传来,齐东悬着的心又放下了:这是季晓!
齐东轻声说道:“这么晚了,还在瞎闹!小狼嚎叫是不是你弄的,这个可不行,容易招狼群!”
季晓在黑夜里笑道:“我只是想哥哥了,那小畜牲乱叫可跟我没关系!”
齐东还要说点什么,又听到几声狼叫,这次却不是小狼的声音,而是远处传来的。齐东说一声:“不好!狼群要来了!”说着,齐东挣脱着站起来,又用银首人形灯引燃了在墙根备好的火把。
守夜人也发现了狼群,敲着木梆子做了提醒,各家各户纷纷点起火把,登时整个鸣鹿村犹如白昼般亮了起来。狼群见到火光,嚎叫了几声,逃遁而去。
齐东转身看去,季晓早已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