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给诺维科夫
(1928年2月17日,新罗西斯克)
亲爱的(近万次地呼叫)彼佳:
你大概松了口气,以为我把你给忘了。哦,不,亲爱的,但告诉你吧,今天这封信并不托你办事——这可过早地让你气定神闲了。
我已经记不得谁欠谁的情了,就是说,记不得谁先责怪对方的。不过,我生怕这回轮到你埋怨挖苦,所以赶紧先发制人,调门喊得更高。
你的“家庭照”收到了,不过……你答应过给张个人全身照的。这里的人们虽然没见过你,可对你太了解了。关于你的情况,我绘声绘色地讲过一个个有头有尾的英雄主义的长篇故事,不少内容是添枝加叶的。我给你增添了两任不需增添的妻子,把你描述成能使芳心迷醉的人,待字闺中的姑娘对一个如此万事亨通的年轻人兴味浓浓。唉,我不编行吗?人家就爱听这些。所以,给我独自一人的照片吧。同志哎,为什么没在信上告诉我,你得了胃炎,怎么回事?莫非你接受了我的有关家庭生活的宣教?你真像梦游症患者一样糊涂。我深信,得用“家庭观念”来治你的病。
照片上的你挺瘦,挺苍白的。希望你赶紧养胖养好,行吗?来信谈谈,在像个悲凉老汉的哈尔科夫听到些什么。无论你怎么说,乌克兰还是在吸引着我。我捧着收音机,久久地收听哈尔科夫的广播。波兰浪子这个疏懒失礼的人,你那儿居然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吗?真想不到!这家伙神出鬼没,“钻到地底下”去啦。
彼佳,听我说。你在信里写着,自己有个1928年休假计划——漫游全苏联。是不是停留于某地……比如停留于马采斯塔更好些?动动脑子吧,彼佳,还是已经反复思考,拿定了主意?彼佳,你再想想。我到现在也记不起来,自己究竟给凡娜·叶夫谢叶夫娜写过信没有。既觉得写过了,又仿佛没写过——脑子里糊里糊涂。你给我描述一天的休假生活吧。三驾马车的哲学家打不打算跟以前一样,在你那里聚会?我今年秋季多半将去乌克兰,居住于舍佩托夫卡。因为在这儿找不到栖身之地。我四处流浪。
你们那里大概周围已白雪皑皑,这儿却连一片雪花也见不到。
彼得鲁什卡,我迷上了收音机,热衷于无线电技术。手边的收音机,我在安装放大器,忙得不亦乐乎。这东西让人能收听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抚恤金微薄得很,但我想方设法,要装配成这只收音机。当然,如同每个入迷的人一样,有了放大器,心里会踏实,然后还得如痴如醉地搞功率与之相匹配的蓄电池。干电池不耐用。蓄电池虽然价格贵些,但装配妥帖,能使用较长时间。
同时,我在付出成效显著的努力,广泛地阅读,而且进了斯维尔德洛夫共产主义函授大学。
另外,身旁有个可爱的、怪怪的女友。因此,我和其他缠绵病榻者不同,日子过得并不太忧郁,但还是发疯般地渴望站起来走路。如果没有上述种种状况,我早就一枪毙了自己。
然而,我和同志们联系稀少。彼得鲁什卡,你多多来信吧,虽然你从我的信件中得到的喜悦不多(不过,让你操心的事儿和托你去办的烦心事儿等,倒是不少)。反正你就把这当成自愿承担的社会工作吧。
来信说说,咱们夏季真能会面吗?
紧握你的手。
你的柯里亚·奥斯特洛夫斯基
1928年2月17日
P.S.我绝对相信,你会寄来全身照的,所以提醒一下,要拍得认真些。(替你拍照的是德国人吗?)
向年老的弗洛尔转达我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