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里，老师给家长和学生分发了睡袋。
暂时还未收到警报解除的通知，所以没人敢随便出去，只好在安全防护中心睡下。
灯光调暗后，大家陆续钻入睡袋中歇下了，鼾声渐起，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只剩叶陈满腹心事，难以入睡。
除了白天发生的种种怪事让她困扰外，现下最头疼的还是小冀身上背着的这个古怪的背包。
躺在小冀身旁的她，感受着从背包莫名散发出的阵阵冷气，比之下午森冷更甚，还有那一闪一闪的光芒在这昏暗夜灯的衬托下也更加晃眼了些。
她试过几次想让小冀把背包给她，却都被小冀无声拒绝了，她又没办法强行把背包从小冀身上取下，也只好忍着。
虽说人们看不见背包的亮光，可是却感受的到那寒冷的凉意。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叶陈只得把多余的衣物盖在那背包之上，又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冷气。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个背包释放出的渗人冷气似乎对小冀没有影响，他的面色依然是孩童特有的红润。
上下排的牙齿在打颤，她冻得瑟瑟发抖，却只能强自忍着，时不时搓一搓手脚摩擦生热。
好不容易快要睡着时，她却听得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只是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迷迷蒙蒙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夜灯却一下熄灭了，随即响起几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难道是背包的异常引起旁人注意了？
叶陈心里没底，想坐起身看看，可才翻过身，灯光就又亮了起来。
四周除了轻微的鼾声外一片寂静。
可能是有人起身上厕所不小心碰到灯光开关了吧。
叶陈揣测，等了会见仍然没再有动静，这才又翻了个身，将身子转回小冀那面。
一惊一吓间让她顿觉疲乏，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这回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
叶陈揉了揉眼，条件反射看向小冀。
只见小冀在睡袋中一动不动，白玉般的脸庞带着无忧无虑的神态，就像是个小天使。
她轻吁一口气，想伸手去抚摸他的发顶，却觉得手脚僵硬。
皱了皱眉，她张开唇对着手哈气，重复数十次后，手终于可以动弹了，再缓了一会，她活动活动筋骨，慢慢坐起身看向嘈杂处。
只见一大群人都围在一起，不时在说些什么，至于说什么，她没听清，却听到离她不远处有人在抱怨。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
“好像是有点，快把外套套上，别感冒了。”
叶陈暗叫不好，赶紧把小冀背包上的衣物又裹紧了些，在趁人不注意时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这才稍稍安心。
背包散发出的冷气比起昨晚又冷上了几分。她已经没有衣服可以遮挡那个背包，这样下去，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不被发现。
希望安全警报可以早些解除，让他们早点出去。
叹了口气，她默默祈祷着，想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稍加洗漱后，她走近了人群包围圈想看看大家在做什么，却在人群中央看见陆奶奶和昨天借书的小李。奶奶的小孙子此时正扯着小李哭嚷着要小李把书还给他。小李也不反抗，只是一脸歉疚的任由孩子踢打，口中不停说着对不起。
“姚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叶陈挤不进去，看到外边同样一脸焦急的姚老师，连忙拦住她问道。
姚老师顿下脚步，和叶陈说明了情况。
原来小孙子早上问奶奶要书看，听到奶奶说把书借人了，便去问小李讨书。没想到小李东翻西找了几遍后，却告诉小孙子书不见了。
“所以现在大家都怀疑是这位李先生拿的？”
叶陈边观察着小李的表情边问。
姚老师无奈嗯了一声，指了指一旁正在投放的监控视频，“我们调出了监控，确实最后一个接触书本的人就是李先生。”
“肯定就是他偷的，要不然为什么他昨天扫描完不还给这位奶奶，非得第二天孩子去要的时候才说书不见了？”
“因为我昨晚扫描完看到陆奶奶已经睡着了，想着不能打扰奶奶睡觉，这才决定第二天早上再还给陆奶奶的。”小李着急解释道，只是却没人相信他。
“少来，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到这么晚，给自己制造机会。”
“就是，自己借了书，现在又说书不见了，明摆着贼喊捉贼。”
“对啊，赶紧交出来，不然报警叫了警官可少不了牢里蹲个几年。”
一旁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看热闹起哄的，也有为老人遭窃不平的。
小李见状满面困窘，说着不是我偷的，但被人反问书去哪儿了，却又答不上来，面上红白交加，窘迫极了。
叶陈看向监控录像，总觉得小李应该没有这么蠢笨，在明知道所有嫌疑都会指向自己的时候监守自盗未免也太有失考量了。而且昨天与他交流了几句，对方言谈中透露了他是个十分正直有礼的人，潜意识里叶陈觉得这个年轻人是被人陷害栽赃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昨天安全防护中心就因为人员饱和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不准进入也不能出去。
这说明偷书之人如果不是小李的话，那必定还藏在这群人之中。
会是谁呢？
叶陈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博士除了对生物学感兴趣之外，也是心理学的行家。跟着他做助教的这两年，她也学习了很多微表情观察技巧。
大厅之中有孩子在好奇张望，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有事不关己在做自己的事的人……
叶陈一个个观察过来，许久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穿着深棕色大衣，戴着金丝边老花眼镜，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身上。
这个老太太很眼生，她昨天并未看到过这个老太太。
叶陈别的不在行，但是记忆力却是比一般人好上一些，博士常常念叨着，如果他的记忆力有她一半好就好了，她觉得那应该是博士对她的夸奖。
在这种不准出入的情况下，怎么会多出一张陌生面孔的？
叶陈将目光锁定在那个老太太的身上，只见她此刻正与另外一个老人说着话。
显然她也在关注着偷书之事。只是她的关注方式却与他人有些区别。
她面上的表情不太对称，一头眼睛好似专注看着旁人说话，另一头眼睛视线却时不时透过眼镜飘向那个监控录像，眨眼的频率也比其他人高了一些。
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却恰恰显示了此人很关注某件事，却又不想被人发现的心理。
陌生的面孔加上这些小动作让叶陈觉得这个老太太有很大的嫌疑。只是有一点她不太能理解，这个老太太看上去都年纪很大了，腿脚也不方便，那她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那本书的呢？
会不会她还有其他同党？
叶陈不动声色在防护中心走了两圈，并未看到其他陌生的人，可是她却发现这大厅里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