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四年15

一九九四年的中华大地改革春风吹，教育体制改革的第一波春风就吹到了要毕业的柳脸上，如浴春风般的舒爽。大学毕业分配不再是单一的国家分配，从今年起大学生毕业采取“双向选择就业分配制”，具体的说就是：应届大学毕业生可以选择就业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传统的国家统一分配，由学院和地方政府和单位联系好，用人单位发函给学院，学院把毕业生派往用人单位，毕业生拿学院开具的报到函到用人单位报到，完成就业上岗。第二种，由学生自己到招聘会或用人单位联系洽谈，双方双向选择相互满意，签订劳动合同就业上岗。柳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因为听前辈说过传统的毕业分配，学生会被学院分配到很偏远的地方工作，并且这样的分配你别无选择只有服从分配。偏远地区更需要建设需要出血流汗的人才，建设祖国为地方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本是国家培养人才的目的，问题是偏远的地方，生活条件艰苦是必然的。柳听听都头皮发麻，考大学就为个鲤鱼跳龙门，毕业分配到城市工作，从此做个城里人，柳从小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成为昆明人。人之初，趋利避害是本能，虽是口号叫的震天响“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但真的让你去报孝祖国时，都是些拎不起的软蛋，都愿意去环境优越交通物质丰富的大城市。柳就是那个拎不起的软蛋，柳自有说辞：偏远地区不需要园林设计，偏远地区都是园林。

柳即将毕业，柳的老爸也忙活起来，虽是不懂园林究竟是些什么，但听说KM市有个政府单位“KM市绿化局”就带着柳去绿化局打听招不招人，问人问了一大圈总算找到管事的单位领导。这个中年油腻男极不耐烦的说单位只招建筑学或古建修缮设计的，去年招的都是重庆建筑学院的学生，你这热带作物学院不对口肯定不招用。柳爸爸一通递烟不管对方耐不耐烦，解释柳学的恰是绿化园林专业极对口，柳也一旁极力向中年男述说自己专业所学所用。中年男烦的不行，直说绿化局只管绿化养护种植，古建修缮，什么鬼园林设计没听过，肯定绝对不招聘录用，请柳到别的单位问问，下了逐访令。

柳原期望的美好被现实打碎，昆明当时的经济发展根本就不需要园林设计规划，原有的公园只需维护好就算完成了一项大工程。当时的政府单位领导官僚作风严重，学识浅薄，自以为是，孤陋寡闻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柳随后跑了政府组织的招聘专场会，看着不错的单位也不管专业对不对口喜不喜欢只要单位在昆明即可，都胡乱的投上一份简历，面对残酷的现实心灰意懒起来。忙乱了一阵子才发现假期已经没剩几天，招聘就业的事完全没有头绪，最气人的是极少有用人单位听说过园林专业，每次柳都向用人单位左解释右说明的，一众招聘单位人员还是将信将疑，但心里是铁了心不会招收这种形象不付好不正经，而且专业不明就里，专业不对口专业的毕业生。

反正是双向选择就业，保底还有国家分配，只是先前的欢喜全没了，柳闷闷的在家里恨恨的憋了几天。期间打电话问了丁板的情况，丁板的情况还好，通过熟人关系可以进昆明五华区的五华兽药厂，另外还有几家食品厂可以去，YN省大名鼎鼎的冠生园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五华兽药厂听着难听点，其实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工作轻闲工资高福利好，国有企业编制，只比政府机关差一些。听着丁板的电话柳当场就怒了，直骂园林系副主任那个糟老头子设的坑，搞什么专业调配害得自己就业成了问题，眼看要成了山里人，一阵阵怒火中烧气的不行。随后两日才缓过劲来，仔细想想一阵阵的叹喟人生，认真的讲自己还是真心喜欢园林专业，在学院的三年半因为学的是园林专业才有那么多快乐，才会遇上一群超有趣的同学。园林专业课程都是自己喜欢和擅长的课程，艺术、文学、哲学、绘画、设计自己都爱的不得了，这些学科门类完全和自己任性的性格相契合，让自己可以任意挥洒创意和表达情绪。可以专业系统的学习绘画、设计，可以遇见一个比一个牛的老师教授，个个都另类独立光彩照人，让人喜欢的不得了，就算是粗砺的汉子杨瀚俊老师挥洒出的画意也是够自己学一辈子的好。更不用提李荣、林琦、马兵、李寿刚等等老师和艾定增教授，各个都让人记一辈子的学术风尚艺术气质，把生活揉进了艺术美美的。

踏上开住南方的列车，终会到达熟悉不过的海岛学院。虽然昆明地处西南也算南方，但海南才是中国最正宗的南方，热带海岛植物茂盛鸟语花香每年平均气温26度，是有点热但总比冷好多了，热就热点吧，只要热爱所有的缺点也会变成优点。想起刚到海岛时被热的吃不香睡不好满身热痱子，那时恨恨的后悔见识短认错了地方乱报了志愿。之后喜欢上了海岛喜欢上了学院，因为每次受伤后给自己最大安慰的避风港是园林系的302宿舍。人生最快意的时光都和学院和园林系有关。

回学院的大巴停在宿舍区时，并没有见到燕子，因为柳根本就没有和燕子说自己那天回学院。不想亏欠燕子太多，到了要毕业的时候柳突然间心生不忍，人也变得善解人意和懂得珍惜也学着去感恩。就业变得茫茫然前途未卜，心灰意懒起来不想和任何人来往，静下心来在宿舍好好睡上两天再说。但内心的焦虑来的真实感人把所有的疲惫和倦怠赶得远远，熟悉的床铺和上铺的尹江一切依旧，只是柳突然间变成了辗转反侧的那个人，无尽的焦虑不安。完全没有睡意的柳不期然的翻身起床，穿上裤衩扯了T恤冲出宿舍，心里执念着“找燕子”“找到燕子就睡得着了”“找燕子…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