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军训
来到高中的第一个好朋友是在军训时认识的。
开学的第一周是军训，学生们已经知道了要从周一训到周五，周六上午是军训汇演，然后才会放学，周日下午六点前到学校。
这叫小周。大周则是周五下午四点半到周日晚上六点。
八月下旬，天气还是很热，日光晒人。
先是男女生自行根据身高各排成两排，教官再进行个别的调整，
然后就是站军姿。
“昂首挺胸，目光平视前方，双手大拇指内扣，其余四指并拢，中指紧贴裤缝！”
不算很浑厚，但尤其利落有劲的男声。程悦知道过不了两天这些教官的嗓音里就会带些喑哑，但依旧会那么充满力量，像是内心有一头猛兽那样用力地嘶吼。
一班的教官姓汤，比小麦色要再深些的肤色、紧抿着还有些发干的嘴唇、黑白分明格外有神的眼睛，都让程悦忍不住想到某部以女兵为主角的爱情剧。
下午两三点左右，站在操场草坪东北角，面朝北，正正好被太阳直直照着。
汤教官时不时在排与排之间来回走着检查姿势。站在第二排中间的程悦忽然感觉鼻子上有点痒，忍着没伸手摸摸。
脚步声忽然停在了身边。程悦听见：
“你长得跟一个女明星很像。”是跟她左边的女孩子说的。
“想不想知道是谁？”有点玩笑的味道，“眼睛都很好看。”
她没看见，但好像感受到女孩干脆的摇了摇头，“不想”。
没有继续这话，而是问了她的名字，“你叫什么啊？还挺有意思的。”
“沈璃。”
就这样认识了，沈璃长得很好看，有些可爱，说话时候软软的，撒娇特别好听。她不讲方言，小学读的私立要求全部说普通话，所以在同学里面又显得独特些。
女孩子们每天军训结束就成堆成团地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过几次，程悦慢慢和沈璃熟悉了。
渐渐知道她有个弟弟在读小学，初中时最好的朋友现在在外国语就读，她们一起去通宵学习室写作业，在听到其他女生聚在一起讲某人的坏话时相视，从来不在背后议论他人，学习成绩优异，讲话有趣，都是老师的宠儿。
“舒华人超级好！”看得出来她们是默契的好友。
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沈璃学习也好写作业也好，效率高正确率也很高，上课时积极提问积极回答，大家都喜欢她。
某个周日刚过中午，程悦就坐车来了学校。在家没有写作业的动力，她选择早点来学校继续写。
宿舍楼还没开门，她在外面的健身器材旁看到了沈璃在写数学作业。
“我这个题不太会，可以给我讲讲吗？”程悦指着沈璃在写的一页。
讲完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程悦很佩服沈璃学习主动，写作业也很自律。她想了想，问道：
“要不要周末一起学习，有问题可以在聊天软件上相互讲。”
“不要。我不喜欢其他时间比如吃饭时和周末讨论学习。”没有想到就这么被拒绝了，但程悦反而更加注意沈璃了，她真的很特别。
有时候一起吃饭，有时候讨论两道题，有时候聊聊小说或者朋友同学老师。沈璃真的很招人喜欢，她喜欢买可可爱爱的小玩意儿、文具或饰品，课间聊天还会讲曾经看过的电影等等。
程悦喜欢沈璃，可也受到这样的友谊带来的困扰。
期末前的几周，二人坐在第一排，成了同桌，程悦在中间，右边是沈璃。
首先是带饭。
一班在五楼，放学时全校是统一下课，三个年级三千多人要共同使用一个二百多平的食堂一楼、不足八十平的小餐厅和一个二十平的清真小食堂。除了忙着学习让人帮忙带饭或者晚点下去，等跑着去食堂的众人离开楼梯后再慢悠悠下楼的同学，大部分人都是在铃声前几分钟就蓄势待发，待铃声一响就飞奔出教室争夺食堂各个窗口的头名。
沈璃不喜欢跑那么快，也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挤，放学了她总是自己待在座位上写作业而让程悦帮她带个饼或粥。次数多了，程悦也不太开心，但是看着沈璃眨巴眨巴的琥珀色的眼睛，她只能将心里的郁郁压下。
与此同时，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沈璃和她们叽叽喳喳聊天的嘈杂，总是衬得程悦有些孤单。她和另外几个女生没有那么熟，一些话题也没有讨论的兴趣。
吃完饭后上自习前的二十分钟，她开始经常在挨着一班的小小天台上待着，趴在快到到胸口的挡壁上，看着学校后面很远处的小亭山和上面层层亮着的楼阁，以及更远方贴着天际的连绵山群，听着其他同学边吃边聊，思绪发散到暗色的夜空里。
晚上自习结束后程悦很快跑回了宿舍，她有时会把感觉比较多的作业晚上就着台灯写，和班里的很多人一样。
到宿舍喝了口水，水杯刚放在窗户处的桌子上，沈璃来了。
“我要跟你说个事儿！我太难过了呜呜。”沈璃有些气呼呼又有积分委屈地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说吧。”程悦看着沈璃苦巴巴的表情，猜想不出是什么事。
“我跟涵涵一块回来，然后她说我是公车。”
程悦吃了一惊，她以为这话应该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说因为我跟好多男生都玩得很不错，为什么啊她怎么这么说我呀！”沈璃做出要哭的样子，看得出来心里很难受。
“你跟很多男生玩得好是确实也很正常啊，她可能有点不喜欢，嗯，或者有点羡慕你，嫉妒你，嗯，跟这么多男孩子都玩得好吧。我觉得她这种心理很正常，我有时候也会有。”程悦客观评价道，但心里也燃起了火。
“但是，她也太过分了吧，说你是公车，这说得也太恶心了吧！”程悦听着是真的很气，无法理解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嗯，我也很讨厌她这么说，我太难过了，都不想理她了！”沈璃绷了绷嘴巴。
“沈璃！”涵涵也回来了，过来和两个人说话，她和沈璃一个宿舍。
“那我先回去了。”说罢沈璃就出去了。
程悦和涵涵没有太多好说的，随便扯了几句，涵涵也回宿舍了。
过了两天，程悦又看到沈璃和涵涵胳膊拐在一起去上厕所，心里不知该说什么。私下里和沈璃又提了上次的事，她觉得这件事不能被谅解，但沈璃对此含含糊糊不当回事，该和涵涵一起玩还是一起玩。
程悦心里很失望也有些生气，她没法再说更多了。两个人之间，她是第三人，怎么好说更多。
但真正拉开两个人友谊的是高二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