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值夜
等计划列好，章南心中渐渐有了底气。他将碗筷收拾后，准备端到厨房里清洗。可就在这时，李茵茵却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书籍，从他手中夺过碗筷，对他说道：“这事还是交给茵茵来做，夫君暂且休息。”
说罢，不等章南反对，她便带着东西走到了厨房。
章南从客厅中出来，望着厨房油灯下的娇俏身影，心中无限感慨。
封建礼教吃人啊，这样花一样的少女，本应该在温室中娇养着，任谁捧在心头，都不会让这朵花凋零。
他微微叹息一声，随手从厨房里提起一只木桶，打算将灶台旁的瓮填满。他来到井边，正打算打水时，突然看到一道人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倒映在井面。
章南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然后准备出手。可当他看到屋顶那人一身青色飞鱼服、一把乌黑绣春刀后，这才收住手。
女侠大晚上你能不能不要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像个幽灵似得，怪吓人的……章南内心忍不住吐槽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厨房中还在忙碌的李茵茵，随即施展轻功，跳到屋檐上。
院子里的桂树树枝正好延伸到墙上，树枝上零星几朵桂花已经绽放花蕾，幽幽的桂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今晚的月色格外静谧。
章南上了屋檐，看着英气逼人的女捕头在月光衬映下挺翘的琼鼻，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有几分桂香几分清香。
女捕头似乎察觉到他的举动，回头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这桂花粉有些呛鼻。”章南连忙解释道，缓和尴尬，然后冲着林忆婻拱手，“林捕头深夜造访，有什么事情？难道是要还我那十两银子？”
林忆婻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的武学现在到了哪个境界？”
“不才，刚到一品。”章南笑了笑回答道。
他自然没有恢复到一品，甚至连二品还得好生修炼一段时间才能达到。他并不是诚心欺骗林忆婻，只不过修行境界关乎他的安危，无论面对谁，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需要有一定的保留，即便是虚张声势。
大河二鬼临死前的惨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在这个诡异而危险重重的世界里，他必须格外小心谨慎才能活下去。
林忆婻低头沉思，也不知看破没看破，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白日里院子里的安全就由你来负责，晚上则交给我。从今晚开始，我会在这里守七个晚上。”
“多谢！”听到这话后，章南连忙真挚地道谢。
虽说保境安民是府衙和捕快的责任，但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对于这些靠着朝廷赋税吃饭的差人们的职业道德自然不能抱太高的期望。此时大敌当前，林忆婻愿意挺身而出，着实让章南对之敬佩有加。
当然，他也知道林忆婻此举并非单纯地履行自己的责任，对方是真的将李茵茵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才会如此关切。
“我会将茵茵保护周全，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对林忆婻感激涕零地说道。
说罢，他向女捕头告辞，然后纵身一跃跳到院子里。
章南下去时，正巧李茵茵从厨房里出来，女孩被他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才问道：“夫君，你怎么从屋顶下来了？”
糟糕，杀手的事情还没告诉茵茵……章南有些慌张，目光当即向屋檐撇去，见月下桂枝头的女捕头已经没有了踪迹，这才对女孩笑了笑说道：“今天月色不错，我就上去看看桂花开了几朵。”
“现在才是月历七月初，等到八月中旬，桂花才盛开。夫君若是喜欢，茵茵可以给你做些桂花糕。”少女甜甜一笑，细细黛眉越发像柳叶。
“等花开了，我上去摘桂枝。前些天刚下过雨，外面风冷，你还是先进屋吧，免得感染风寒。”章南说道，然后赶紧找借口让李茵茵进屋。
林忆婻此时就站在附近的屋檐上，若是让李茵茵瞧见了，他真是跳进大河也洗不清。
微风吹拂过来，扰乱了少女额头上的几缕青丝，她也的确感到凉意袭人，便没有多说，向着起居室走去。
只不过女孩刚进起居室，似乎想到了一件事，然后又走出房间，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后，她端着一只铜盆走了进来。
“夫君，你脱了鞋子，我为你洗脚吧。”李茵茵将铜盆端到章南面前说道。
章南微微一怔，他凝望着眼前少女，从她眉眼中看到了几丝疲倦，很是心疼。他连忙起身，反倒将少女按在椅子上，对她说道：“你辛苦一天了，明天还要继续早起做豆腐，”
说罢，就将李茵茵的鞋袜脱了，将她一双小巧精致、白皙细腻的脚掌放在水里，用自己的手掌撩着温水，轻轻洗着。
“夫君，这么可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李茵茵连忙说道，想将自己的脚抽出来，却被章南用力按在水盆里。
“古有张敞画眉，今有章南洗脚，弓长和立早都是章。”章南笑了笑说道。
李茵茵一双小脸红的如同晚霞，她低声细语地问道：“张敞是谁啊？”
“古代一个州郡的刺史，曾经为自己的妻子画过眉毛，我今天为自己的妻子洗脚，也不算为过。”章南将真气运转在自己的手掌，以内力按压李茵茵脚心的穴位，减缓她身体的疲劳。
李茵茵听着这话，心思不禁飞了很远，心中在想那个叫张敞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引得自己的夫君这么敬佩。只不过当章南手上的力道传来时，她脸更加通红，低着头像只鹌鹑，不敢吱声。
“茵茵，你的生辰是几月啊？”突然间，章南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茵茵正神游物外，被他这么一问，先是“啊”了一声，随即才回过神来，答道：“月历十月初十，还有三个月呢。”
“还有三个月才十八啊，真的是太小了。”章南低声叹了道，然后说道，“好了，你先休息去吧。”
他让李茵茵将脚抬起来，自己则端着铜盆来到院子里，将洗脚水倒在院子的水沟中。借着天空的夜色，他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倒在另外一只铜盆里。
冰凉的井水冲刷着他的脸颊许久，总算让他内心刚才升起的火焰渐渐熄灭。
真是习武之人，火气旺盛……章南苦笑一声，然后再次感慨，真的太小了。
洗过脸后，章南摇着头向着卧室走去。但他没有注意到，在屋檐上面，本已经藏起来的林忆婻此时目光正盯着章南。
“哼！”
像是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话，女捕头忍不住对着章南背影冷哼一声。
屋内，李茵茵见外面进来的章南额头上沾着一些水珠，好奇地问道：“夫君，你在外面洗脸了吗？”
“天有点热，用井水冲洗一下。”章南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随即吹灭屋内的油灯，又说道，“天色已晚，茵茵早点休息吧。”
“哦。”李茵茵信以为真，然后将自己的薄被盖在身上，躺了下来。
章南躺在自己的“桌床”上，将手放在衣服里面的黑色金属方碑内，等待自己再次进入那片神秘的星空之下。
大约过了片刻，他的意识便来到“神秘星空”中。头顶的群星依旧如之前那般璀璨，周围的光束也一如既往的明亮。
“果然，这个黑色方碑是进出这片空间的必须之物，只是不知道其他人进出这里，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用这样类似的器物？”
章南内心生出这个念头，随后向着自己之前留言的光柱游荡而去，想要看看那位“四姑娘”对自己留下的故事是否感兴趣。
“你讲的都是什么故事，让人读来真是愤怒。如果我是林妹妹，何必寄居贾府寄人篱下，自是凭着自己一身修为将所有敢欺负自己的统统痛打一番。亏她还是绛珠草转世，竟然如此柔弱不堪，着实让人恼怒。”
当章南看到这句话时，心中“咯噔”一声，暗道早知道姑娘你是这副性格，我就应该将伏地魔魂穿林黛玉的故事讲给你听。
不过当章南看到下一句时，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你文笔俱佳，故事中的人物描绘的栩栩如生，我勉强算它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下面的这篇文章里，就有关于如何用自身力量研磨小颗粒物体的方法。”
在“四姑娘”这句话的下方，紧接着贴了一大篇文章。看样子是“四姑娘”不知道从哪里转来的，上面还带着最初的发表之人的姓名。
“论‘烟雨公子’每次与敌人作战时，身后总会下朦胧细雨缘由——千晓通。”
难道这就是修行者中间的八卦记者……章南看到这篇文章的标题时，不禁有些好笑。不过他并没有生起轻视之心，而是认真地浏览其中内容。
等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候，章南终于从这篇看似八卦扒文中找到了自己想要得知的关键信息。
那名自号“千晓通”的修行者在文章中仔细描述了“月轮公子”在上场前，如何将衣袖中的冰块震碎成粉末状，然后使用法力吹拂到天空中，引动天空中骤降细雨的过程。除此之外，他还将“月轮公子”从震碎物品到引来细雨整个过程的法力运用技巧给写出来了，并邀请其他修行者进行尝试。